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情天》作者:紫色木屋 简介 这是一个庶出的皇子,如何用阴谋诡计争宠的故事。 关键字:情天,紫色木屋,腹黑恶毒VS腹黑霸气 第1章   大明国666年,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话说这大明国,在经历了666年之后,还不曾见国家动荡,朝廷内乱,更没有外贼入侵,可见,一是君主英明、二是君民团结。这与百姓是福,然,福过了头就是闲,百姓太闲,只得用八卦来打发时间。   说起八卦,那最盛产的地方,莫过于京城皇都,天子脚下。   莫姓是大明国第一大姓,皇族的姓,人人皆知。所以说起莫姓,不足为奇,说起语姓,那才叫奇。   语姓,大明国第二大姓。说起语姓的历史,简而言之,就是莫姓的开国皇帝,娶的皇后,姓语。   复杂点的说法,语姓后代为大明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们谏忠言,击外敌,除内乱,却从不往自己身上邀功。以助于历代帝皇对他们信任有加,到现今,语家世袭亲王之位,据说,还有御赐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之说暂且撇下,说说语家现在的辅亲王语牧,语牧三十五岁还没有儿子,算的上高龄,为此,语牧已经讨了四房。不知道是语牧不争气,还是四房妻妾不争气,总之,只有正室语王妃生了两个女儿。   不过在大家的眼里,当然是几房妻妾不争气,哪有男人不争气的道理。   某天,语牧碰上一个算命的,算命先生说,语牧若想膝下有子,得娶个命中旺子的女子,只是此女子身份不堪,怕有辱王府名声。   为了生儿子,语牧什么法子都试尽了,王府名声甚大,语牧不怕。   于是三天之后,在语牧找遍了京城大部分身份不堪之人的八字之后,总算找到了一个旺子的女子,此女子乃青楼头牌楚昭昭。   楚昭昭作为青楼女子的身份被迎进王府,这是盛大的荣耀,加上她本事甚好,勾的语牧心花怒放。但乐是一回事,语牧心高气傲,内心对楚昭昭,还是有着几分嫌弃的。所以他每天非常矛盾。   而这矛盾,在语牧某天乐过度而导致晕倒中,结束了。   这件事对语牧而言,是非常难堪的,所以,他开始怀疑算命的话,也开始不再宠楚昭昭了。没有了语牧的宠幸,楚昭昭一个青楼女子,自然不被府内看好,其他妻妾的娘家都是名门,之前因为楚昭昭而被冷落的怨气,终于有的出了,可这时,却传出楚昭昭有了身孕。   于是,她们的怨气又逼回肚子里吞了。   因为楚昭昭有了身孕,语牧又开始相信算命的话了,再次开始宠起了楚昭昭了。这样过了两个月,王府又传出了喜事,语牧的正妃也有了身孕。   为此,王府开始忙了。   语牧贵为王爷,虽然求子心切,可他本身也是个聪明的人。现在王妃和楚昭昭都有了身孕,在不知道哪个胎是儿子的情况下,他下了命令,严禁任何人伤及胎儿,否则,他一概以伤害小王爷的罪名处置,此罪若大,会惹来诛九族的祸,几房妾室,只能安静了。 第2章   辅亲王府,东院。   东院是作为正房之首,王妃的院子。   语牧的王妃是个典雅温和的女子,眼神若一波秋水,气质更是楚楚可怜,语牧爱她,非常的爱。可是男人的爱,容易被拆分。   语牧娶她,一则是因为爱,二则是因为她的身份。她是名将之女,配得上古老的语家。   而娶了她之后,语牧更是很感安慰。虽然王妃目前只为他生了两个女儿,可也因为自己始终没有生出儿子,让语牧纳了四房的妾,为此,语牧在心疼她之后,也是愧对她的。   而今,她再次怀有身孕,对语牧甚至整个王府而言,是天大的喜事,比楚昭昭怀孕还要值得庆祝。   想来,在楚昭昭怀孕之前,王府已经有三年没有传出喜事了。   “姐姐,你快尝尝,这是厨子特意做的点心,我借花送佛,给您送来了。”二房姨太太是个娇小玲珑的女人,长的很可爱,那张嘴巴更是甜。   “姐姐,这是牛奶,你也尝尝。”随即开口的是三房姨太太,“我家哥哥北方经商,买了几头奶牛过来,听哥哥说,在北方,奶牛产出来的奶,是用来卖的。特别是给孕妇喝,不但能让胎儿收益,母体更是能润滑美白呢。”   “姐姐,这是精油,我托人从其他国家带来的。你用了之后,保证能永保青春。”四房姨太太也不承让。   王妃让婢女把一件件的礼物收了起来,她微笑道:“三位妹妹有心了,我近来身体总是疲惫,怕是生下我儿之后,也无心照顾周到。到时候,还请三位妹妹一起教导。”   “这,我们哪敢啊?”   “为何不敢?我们情同姐妹,三位妹妹更是姨母身份,长辈教导晚辈,那是理所当然之事。”王妃伸手揉了揉肩膀,“这身子是真的不行了,不但疲惫,最近也困的很。靠王爷每日送来的鲜花才能提提神。对了,我院中鲜花倒是多的很,妹妹们可是去看见楚妹妹了?若是去,不如帮我送些花,我这身子骨,来回走动怕是太折腾。”   “姐姐,你有心了。”   “是啊姐姐,你惦记着她,可有见她来请安?”   “姐姐,不是我说她,虽然她也怀有身孕,可姐姐是正妃,妾侍给正妃请安,这礼,是不可废的。”   “无妨,咱们不是身在前堂,这礼节不重要。妹妹怀孕娇贵,算算日子正视保胎的重要时节,王爷怕有个闪失,我也怕着。好了,我要歇息了,你们也去找楚妹妹叙叙,免得她寂寞。”   楚昭昭的院子在最偏僻的地方。   语牧迎娶她本来就是旺子,何况语牧内心觉得,妓女进了王府,还是有些有辱名声的。所以深怕往来的客人见着她,就把她安排在最角落的院子里了。   不过楚昭昭倒也安分,往日没事,从不出院子。若非在床上见过楚昭昭勾人的本事,语牧还真想把她当成是大家闺秀了。   “小姐,天凉了,您屋内歇息吧。”丫头蓉儿,是从青楼跟着楚昭昭一起过来的。蓉儿是楚昭昭捡来的小乞丐,从小跟着楚昭昭,她对楚昭昭是忠心一片。   女子一笑倾国,再笑倾城,这传说一点也不假。楚昭昭身为名妓,就算没有倾国倾城之相貌,可也相差不远。   她坐在秋千上,秋千慢慢的晃动,就像是摇篮一样。一身白色的衣衫,随着风慢慢的飞扬着,那气质,犹如青莲。任是谁见了,也不信她会是青楼名妓。   楚昭昭摸着腹中的胎儿,美丽的脸上,散发着慈爱的光芒。“蓉儿总爱操心,这天凉好个秋,我喜欢着呢。”   “小姐喜欢,您腹中的少爷许就不喜欢了。”   “蓉儿怎知我腹中的一定是少爷了?我啊,喜欢女儿,都说女儿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   “我问过大夫,大夫说女人怀孕七八个月的时候,肚脐眼往外凸的是男孩。小姐如今怀孕也有八个月了,这阵势看来,总是少爷。小姐恭喜恭喜,如果您这胎是少爷,那便是王爷的长子,到时候就是小王爷了。小姐您母贫子贵……”   “是啊,母凭子贵,能当上王爷侧王妃了。”酸溜溜的声音从她们的背后传来。楚昭昭下了秋千回首,只见三房姨太太一起走了过来,手中倒是拿了不少东西。   “三位姐姐好。”楚昭昭青楼出身,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   “哪有妹妹好福气。”   “是啊,妹妹福气好,王府三年没有喜事,这妹妹一来就双喜临门了。”   “哪有,再过些日子,说不定三喜四喜都有了,姐姐放宽心就是了。”   咦?   三房姨太太听了楚昭昭的话,皆是一喜。她们忙着嫉妒和羡慕,却是忘记了应该趁机多服侍王爷,说不定当真三喜四喜临门了。   “不过姐姐,昭昭倒是好奇。”楚昭昭微微一笑,我见犹怜之姿态,莫说是男人,便是女人见了,也心生几分怜惜。“王府三年,王爷的雨露可是断过?”   “这个?”   “你什么意思?”   “你想说什么?”   三房姨太太也全是精明的女人,楚昭昭的话一语双关,她们当然知道。   楚昭昭微微一笑:“姐姐们找妹妹叙旧一解寂寞,妹妹感激不尽,眼下妹妹临盆在即,需要多多休息,妹妹先告退了。”楚昭昭转身的时候,淡笑的眼中闪过凌厉的光芒。   而留在原地的女人,却是愣愣的看着她良久。 第3章   “小姐,这些花好漂亮,要摆在哪儿呢?”蓉儿双眼在整个屋子里溜达,“小姐,摆在窗台可好?风一吹,您就能闻到香味了。”   看着小丫头叽叽喳喳的似乎很是高兴,楚昭昭轻笑着摇了摇头:“都去扔了吧,不要叫人给发现。”   “扔了?”蓉儿睁大眼睛。“难不成她们在花中做了手脚?”在青楼里跟着楚昭昭长大,蓉儿的骨子里也是个精明的人。   楚昭昭只是笑笑:“还不去做?”   “是。”   待蓉儿离开之后,楚昭昭关上了门窗。才转给身,便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来人见了楚昭昭,竟然跪下行礼:“微臣参见贵妃娘娘。”   一声贵妃娘娘,一个惊天秘密。   然而……楚昭昭叹气:“今时今日,李太医还要唤我一声贵妃,不是折煞我吗?”   “娘娘的清白,终有一天会……”   “对一个死人而言,还了清白又有何用?”楚昭昭打断李太医的话,“我错在不该拥有三千宠爱,我错在不该嫁进皇宫,更是错在……不该爱上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娘娘?”   “然最错的是,我不该信他。”   “自娘娘死了之后,陛下……陛下便病倒了。”   “与我何干?李太医的救命之恩,我和腹中的胎儿,怕是无以为报了。”   “娘娘知遇之恩,微臣没齿难忘,怎敢要娘娘回报。然眼下,娘娘假死的消息已经泄露,此事震撼了朝野,娘娘当真觉得辅亲王府安全吗?”李太医心中很是不安。   “安全。”楚昭昭坐到长榻上,“皇上就算再怀疑,也不会怀疑一个青楼名妓,皇上就算再睿智,也不会想到他的臣子,娶了他的妃子。此事说起来,还得感谢昭昭姑娘,不知她和她的郎君……”   “娘娘放心,楚姑娘早在月前就离开了京城,她说过,此生不会踏进京城半步。”李太医接着道,“娘娘,易容时间长了,如果不取下,这张脸,便会毁了。”   “从我被皇上怀疑的那一刻起,从我假死下葬的那刻起,我就已经毁了。这张脸挺好的,青楼名妓,谁也注意,是不是?”楚昭昭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思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她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儿女,长的漂亮,又带着几分野性,家中虽非达官贵族,可也是名门望族,她有豪情,她有理想,她渴望嫁给不一般的男人。为了抗议父母私自定下的婚事,她逃了。   于是,她遇见了那个男人,大明国最尊贵的男人。   爱,原来竟是这么快。   她进了宫,成了他的贵妃。他宠爱她,怜惜她,三千宠爱,多么幸福。然而幸福,也是不幸的开始。   她被排挤,被陷害。   以至于他不信任她,甚至怀疑她腹中的胎儿,是她和别人的野`种。御赐打胎的酒,就这么下来了。 第4章   打胎酒,以爱为名的伤害。   心灰意冷了,她假死。封棺之后,又在家人的帮助下开棺离开。原本是一帆风顺的,岂料帝皇在下葬之前竟然下令开棺,如此一来,贵妃假死的惊天秘密就揭晓了。   棺材里没有她的尸体,帝皇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她的家族。因此,她不能连累家人,更不能和家人同行。   而此时,认识了楚昭昭,那个身高和她差不多的女子。楚昭昭有了自己的情郎,又苦于青楼的老鸨不肯放行,所以,她易容成了楚昭昭,代替她留在青楼。   留在青楼虽然可以逃避帝皇的追兵,可是肚子终有一天会大,到时候这惊天的秘密也终会被发现。   语牧,是个契机。   一个求子心切的王爷。   帝皇或许会怀疑任何一个女人,但是绝对不会怀疑到辅亲王府。   青楼名妓旺子的故事,就这样产生了。   当然,她和语牧每晚的如水之欢,也不过是语牧的幻觉。李太医调配出来的,特意让人造成幻觉的香。   李太医,皇宫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御医,因为她曾经提拔过李太医,所以对她的恩惠铭记于心,以至于惹上杀生之祸也要报答她。其实,这是一个男人,偷偷爱慕的心。   李太医贵为太医,来辅亲王府为女眷把脉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这与暗中照顾楚昭昭,更是方便。   “娘娘,外界人以为您怀有的只有8个月的身孕,可实际上,已经9个多月了。您要做好准备,您腹中的胎儿,随时会落地。”李太医提醒。   楚昭昭点头:“我若是十月怀胎生下,在别人眼里,这孩子也是早产儿,是不是?足月的孩子和早产儿,容易分辨吗?”   “这?”李太医心中敲起了警钟,“娘娘您是想?”   “回答我,足月的孩子和早产儿,容易分辨吗?”   “……只要是火候够的大夫,定是分的出来。”李太医如实道。   “那如果万一我儿被发现的话,就足有理由证明这不是王爷的孩子了?”贵为王府少爷,这个被发现的几率,是非常大的。   “娘娘的意思?”   “可有延迟这孩子落地的法子?”   “延迟半个月对您和孩子,都不会有影响,可若是延迟的久……”   “李太医闻的出我身上沾了什么味道吗?”楚昭昭突然问道。   “麝香。”   “方才蓉儿手中的花是那三房的姨太太送来的,王爷有令在先,就算给了她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我腹中胎儿的主意。何况我腹中胎儿安否,丝毫不会影响到她们的地位。”   “娘娘想说的是,这是王妃?”   “花经过很多人的手,谁也没有证据,不是?”   “如果王妃想陷害娘娘,为何等到现在?”李太医不解。   “很简单。”楚昭昭揉着肚子,美丽的容颜因为怀孕而变得更加妖娆了些。   东院   王妃坐在太师椅上,身边是她的贴身婢女清歌,清歌这姑娘,长相非常的伶俐,一双眼睛,那看上去是相当精明。   “花中的手脚,滴水不漏?”王妃闭着眼睛,温婉的声音还是悦耳动人。   “小姐放心,就算不是滴水不漏,花是王爷送的,又经过那么多人的手,谁能说道我们头上来?何况小姐您也怀了身孕,您是王爷正妃,会犯的着去计较这个孩子吗?”清歌唇儿一勾,恶毒味儿很浓。“倒是奴婢不明白了,小姐您为何要等现在动手?就算是放了麝香,怕是孩子也会落地的,不会夭折了。” 第5章   “八个月大的孩子,用上点麝香,当然不会死。”语王妃从贵妃椅上站起来,同样也是八个月的身孕,肚子很大。她一手揉着腰,一手让清歌扶着。   清歌是语王妃从娘家就带来的丫环,语王妃这人从小聪明,对清歌也向来大方,所以清歌对这个小姐,忠心耿耿。   “那小姐您的意思是?”清歌有些想不明白,“既然楚昭昭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死,小姐送上沾了麝香的花束,若是被知道了,王爷调查起来,不是会麻烦吗?”   “既然花经过很多人的手,又怎么知道是我们动的手脚?王爷是明白人,只要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流掉,出点小状况算什么。而且,那个女人也不是糊涂人,这么点小事,能闹到王爷那吗?”更重要的是,凭她娘家的身份,王爷也动不了她。   “那小姐的意思是?”清歌更不明白了。   “我倒是想那个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只要……”只要不是那么健康就行。而麝香的用意也在此,就算不能把孩子流掉,积少成多,总能伤害点。想到这,语王妃的眼中闪过阴冷,她两胎都是女儿,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虽然不想自己的相公纳妾,但是不得不装出大方的样子让王爷纳妾,而为什么三房妾也一直没有喜事,自然是她动的手脚。   但是没有想到,四房这个青楼女子竟然有喜了。   她……明明也动过手脚的。   既然孩子出生已经是木已成舟的事情,那么她不能让那个孩子来跟自己的孩子抢。她是正室,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世子之称,必须是她的儿子。   “小姐,是楚昭昭先传出的喜事,万一她腹中的孩子先您一步出生,那……”   那?这件事语王妃当然想过,但是孩子什么时候会落地这件事,她控制不了。不过:“清歌,你去民间的大夫那打听打听,可有让孩子提早落地,又不伤身的法子。”   “是,奴婢知道。”   正院   正院是语牧的别院,整个王府以正院为中心,东院为首,西院北院为妾室的院子,南院是客房,而楚昭昭作为青楼女子,虽然语牧收了她,但一则没有聘礼,二则没有宴席,地位相比于其他三房的妾室,还要低下。若非她怀有身孕,青楼女子的身份,连丫环也不如的。   语牧正在书房里思考早朝的事情。   当今皇上是先皇的长子,先皇有四子二女   今早有官员上书,虽说皇上正直壮年,但立储之事不宜再拖。   问题就出在该立谁为储。   按理来说,应立皇长子为太子,但是整个大明国朝廷都知道,先皇在世时,对先皇幼子最为疼爱,若非早些年立了当今皇上为太子,而当今皇上作为太子时,并无过错,且和先皇幼子都是皇后嫡出,那太子之位,说不定就易主了。   更重要的是,先皇幼子诞生时,皇宫上空祥云成龙,祭祀曰:此乃大吉之兆。故此,此皇子取名天穹,莫天穹。 第6章   莫天穹今年十岁,长大皇子两岁。当年莫天穹出生时,先皇后年事已高,对先皇和先皇后而言,老年得子,自然是天佑我朝。而对当今圣上而言,对于这个年纪等同于儿子的同胞小皇帝,自然也是真心疼爱的很。   更何况,莫天穹从小聪明,他小小年纪熟知兵法,三岁拉弓,四岁用一指为大明国拿下三座城池,朝廷百官私下有言,如果太子不是小皇子同胞兄长,这太子之位,非小皇子莫属。   可就算此人没有帝皇之命,那也是将相之才。   但偏偏在三年前,先皇驾崩后,当今圣上登基当天,莫天穹请缨,想代发出家皇家宗寺,为先皇守孝三年。故此,莫天穹尚未有爵位封号,朝廷上下,一直以小皇子尊称他。   而今,三年已过,圣上念弟心切,多番书信请幼弟回宫,岂料,莫天穹以私访民间为由,拒之回宫。   今早上书,要圣上立储君的是皇后娘家的势力,虽说而今大明国国泰民安,但自古以来,帝皇之家,从来没有安这个字。百姓求的是不要打仗,而朝廷求的,是皇室成员不要争权夺位,但皇室的争权夺位,又何尝不是朝廷的拉帮结派造成的。   语牧不知道皇帝的想法,虽说皇帝和小皇子是同胞兄弟,但皇权面前,兄弟和儿子如何选择,谁都知道。   语家历代辅佐莫家,不负祖宗的厚望,语牧不敢妄断是小皇子莫天穹适合当太子,还是大皇子莫明轩适合当太子。但是莫明轩的人品,语牧是敢拍着胸膛保证的,毕竟这个大皇子是他看着长大的,无论是学识还是人品。   可对莫天穹的印象,语牧只停留在三年前。   不,就算是三年前的莫天穹,语牧也是印象缺缺的。   莫天穹年幼,极少参与皇室宗族的活动,又因为年幼,他跟其他的皇子公主不同,他从小被先皇和先皇后,也就是而今的太后养在身边。虽然当年执政殿上,当着文武百官和番邦使者的面,莫天穹小小年纪,仅凭一个手指为大明国拿下四座城池,以至于番邦使者道:只要大明国有小皇子在,外人休想指染半分。   也因此,莫天穹之名,震撼朝廷。   但仅仅因此,此后,莫天穹极少出现在公众场合。   听说他极爱看书,听说兵部尚书常常去找他谈论兵法。   也听说他极爱武学,皇宫内院的藏书阁,没有他不曾看不过的书。   神童之名,也渐渐被传开。   再次震撼朝廷的,就是三年前,莫天穹小小年纪,竟然主动提议代发出家。   语牧有些头痛。   太子,该立谁?   而此时,下人来报。   “王爷……王爷……王妃娘娘要生了……王妃娘娘要生了。”   语牧顾不得思考储君的事情,别人家的事情再重要,终究也重要不过自家的子嗣。 第7章   “怎么回事,王妃怎么会早产,现在情况怎么样?”语牧急匆匆的跑到东院,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王爷您别担心,产婆已经在里面了。”清歌在门口拦住语牧。“王爷,产婆和大夫已经在里面了,为怕王爷进去影响大家,所以清歌冒犯拦下您。”   “没事没事。”语牧不在意的挥挥手,不过他眉头又蹙起,“大夫?太医呢?太医怎么没去请?”   “回王爷,王府距离皇宫有些距离,清歌只得先去请了大夫。”   “不怪你,来人,快去把李太医叫来。”   “是。”   “等等清歌,你还没回答我,王妃怎么会早产?这是怎么回事?”语牧急切之后,又镇定了下来。刚才的问题,清歌还没回答他。   怎么回事?   清歌自然也是知道的。这也是她拦住语牧的目的。   语王妃早产是催生药的效果,她之所以不叫太医,是因为厢房里催生药的气味还没有散开,开催生药的大夫此刻就在王妃的厢房里,只要待孩子生下来,血腥味会冲散催生草药味,这样一来,孩子早产的原有,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回王爷,刚大夫说了,胎儿虽说十月是足月,但是娘胎里的孩子由于养的好,早几天出来也是常有的事情,您别担心,咱们王妃一直有太医们顾着,太医不是回回都说王妃的身体状况很好吗?”清歌笑着安抚语牧。   语牧的眉头松开了些。清歌的话他听进去了,的确,就算他担心,也该相信皇宫里的太医。   但毕竟是早产,如此想来,他想到了偏院里的楚昭昭。楚昭昭刚怀孕的时候,他去的殷勤,嘘寒问暖,但自从王妃也跟着怀孕之后,偏院他也渐渐远离了,直到最近,再也没有踏进过。毕竟他比谁都清楚,谁是正统的子嗣。   哇……   婴儿落地的哭声,很是响亮,没过多久,厢房的门推开了,大夫走了出来。   “大夫,王妃的身体怎么样?”语牧冲上去问。   大夫先是下意识的看了清歌一眼,而后恭敬的对语牧道:“恭喜王爷喜得贵子。”   语牧眼睛一亮:“清歌,赏赐,大大的赏赐。”   “是。”   清歌领着大夫退下。   厢房里   产婆正在为婴儿清洗,既然是儿子,语牧也不急着去看,他反倒是走到床边。   “王爷。”王妃的脸色有些白,但精神还不错。她想起来,却被语牧扶住了,“躺着,躺着别动。”   “王爷,咱们的儿子,您去看过吗?”靠着语牧,楚楚可怜的女人,特别这个女人刚为自己生了儿子,语牧的眼神温柔极了。“不急,你比孩子重要。”   正当此时,下人来报:“王爷,李太医到。” 第8章   偏院   语王妃产子的消息,马上传遍了,就算偏院偏僻,丫头蓉儿还是打听到了消息,此刻李太医又前来,倒是让楚昭昭想到了些什么:“太医是奉王爷之命来的?”挥手,让蓉儿退下,楚昭昭靠在窗边,窗门开着,几许秋风掠过,作为青楼的头牌,楚昭昭的相貌实在出挑,作为帝皇的贵妃,她的这份气质,又岂是寻常女子所能比的?   李太医一时,有些情不自禁。   是的,他爱慕她。   奈何初见在皇宫,她是贵妃,他是人臣。她是人妻,他是人夫。   “娘娘何以知道是王爷让微臣来的?”李太医收敛自己的心,用轻松的语气道。   楚昭昭回头,轻笑了一声:“语家子嗣少,王爷又是盼子心切,就算我再不得宠,在王爷心中,肚子里的孩子终究还是他的骨肉,王妃早产之事怕是让他担心了些。”   “娘娘冰雪聪明。那娘娘可知,王妃为何早产?”   “你又来这一套,都说别唤我娘娘了。”楚昭昭又望向窗外。   李太医知道,她看的,是那被高墙挡住视线的,皇城内最高的那一处,皇宫。   李太医点点头,眼神很是无奈。他不敢叫她别的称呼,因为这一声娘娘是要提醒自己,对方的身份。   “王妃早不早产那又如何,王爷的长子是王妃所生,那便够了,不是吗?”就算开始楚昭昭不怀疑,现在李太医这么一问,她哪里还不明白?只是,这与她何干?   “那您腹中的孩子?”   “这个孩子活的平平安安就行。”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母爱的光辉照耀着楚昭昭,那么圣洁。   李太医把手中的那一根草,藏进自己的袖口里,这是他在语王妃的厢房里捡到的,是催生草,想必是对方在处理的时候不小心掉落的。   “既然王妃已经生下长子,那么您就不需要再用药物延迟腹中孩子出生的时间了,用久了恐怕对孩子不好。”李太医提醒。   “恩,我也正想如此,这得感谢王妃,她无心插柳柳却成荫。”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怕王妃会对付自己的孩子,从而查出对这个孩子不利的证据。   五天后   楚昭昭停止用药的五天后,肚子痛了。   这天,楚昭昭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姐,您再忍忍,王爷已经派人去请产婆和太医了。”蓉儿陪在床边,甚是担忧。   楚昭昭只是笑,脸色都痛白了。   而外面,产婆刚进王府,就被人拉到了角落里,片刻后,产婆出来了,神情有些不明。   东院   语牧陪着语王妃正在逗语钦玥,听人来报楚昭昭要生了,他本想去看看,但他也是聪明人,察觉到语王妃的脸色有些情绪,他便不去了,派人去叫产婆和太医。果然,语王妃的脸色又缓和了下来。   但是现在……“王爷,偏院来报,四夫人难产,血……血流不止。”   什么?   “王妃……”语牧正要说话,语王妃却先他开口,“王爷,您快去看看。”那样子,似乎还真为楚昭昭担忧。 第9章   这是语牧第二次被挡在门口。   第一次是五天前,王妃早产,被清歌挡在门口。而这一次是楚昭昭难产,被蓉儿挡在门口。   “王爷,李太医正在里面,他吩咐了,王爷不宜进去。”蓉儿第一次拦语牧的路,有些怕。   “本王明白,本王外面等着。”语牧倒是不担心楚昭昭。的确,楚昭昭长的漂亮,但比起姿色,语王妃也毫不逊色于她。语牧更是清楚,自己娶她,无非是市井之言,想要儿子罢了。而今在外面,突然想起了和楚昭昭认识的点点滴滴,虽说没有感情,但曾有一度,语牧不否认自己被这个青楼女子高雅的气质吸引,否则,他也不会曾一度的在她的厢房里留恋往返。   但到底,青楼女子的身份,还是让他有些嫌弃。更何况在女子的床上晕倒,这对男人而言,也是一种耻辱,所以语牧对楚昭昭有些闹心的。   而此刻,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房间里在生死边缘折腾的女子,怀的是他的孩子,折腾也是为了他,自己到底,在介意什么。   紧接着是婴儿的哭声,然后房门打开了,出来的是产婆。   “夫人怎么样?”语牧迎上前去问。这一次,他关心的竟然不是孩子,而是楚昭昭。不过,这个产婆倒是让他觉得有些眼熟。   产婆的脸色很是不好:“太医还在里面抢救,民妇派不上用场,太医让民妇先出来给王爷报个喜,夫人生的是个男婴。”   “去给产婆赏赐,本王进去看……”   “王爷,里面血气很重,太医吩咐了,这对王爷不好。”产婆又提醒。   语牧闻言,犹豫了一会儿,只好止步了。   而厢房内   李太医抱着怀中的婴儿,双手在颤抖,他不是怕,是紧张,也是不忍。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人谁都逃脱不了一死,自从皇上赐了打胎酒的那一刻,我对生,已无牵挂,只是……只是我舍不得这个孩子。孩子……孩子还好吗?”虚弱的声音,显得楚昭昭很力不从心,而实际上,她也的确是力不从心。前几天,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从未想过,这种不好的预感,原来是自己即将和刚出生的孩子生日离别。   这真是不好。   太不好了,这以后叫这个孩子如何面对自己的生辰。   上天,何以如此残忍。   “娘娘,这孩子……这孩子不同……不同……”紧张让李太医有些语无伦次。   “是不同,娘亲的忌日是他生辰。”   “不,娘娘您有所不知,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将来是九五之尊啊。”   “你又逗我了,一个被父亲赐死的孩子,终生得不到父爱,更别说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不。”李太医扯开包裹着婴儿的毯子,“娘娘您且看这孩子的胸口。”   胸口?楚昭昭有些吃力的仰起身子:“莲花胎记?”   “娘娘有所不知,您可曾知道小皇子?”   “小皇子?当年听他提起过,先皇最小的幼子,因先皇过世时他年纪尚小,故没有册封,所以大家一直以小皇子尊称他。”   “不错,先皇和皇后对小皇子十分疼爱,更是养在身边亲自照顾,从不假手于人,都说是因为皇后中年得子,所以才对小皇子尤其深爱,但其实不然,是因为小皇子的胸口也有莲花胎记。”   “这莲花胎记,有何寓意?”楚昭昭将死之人,李太医不怕告诉他当年的秘密,而这个秘密,除了先皇和如今的太后之外,他是唯一知道的外人。 第10章   “微臣斗胆,娘娘可在圣上身上见过这胎记?”李太医转个话题问。   “自然。”自然是见过的,“但是他告诉我,这只是普通的胎记。”而今,她的儿子身上也有这胎记,就算是普通的胎记,也足以证明,这是他的亲生骨肉。可是他呢?想起那时,他一杯打胎酒,要赐死而今安详躺在自己身边的婴儿,心,抽痛了起来。   “这是皇家的秘密,圣上自己不便相告。我国太子之位没有立嫡立长的规矩,但是皇家有个秘密,倘若当代的皇子身上有莲花胎记,那么太子之位非此人莫属。圣上年幼时就被立为太子,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可是天意弄人,皇后中年得子,而此子身上也有莲花胎记。小皇子机智过人,非圣上年幼时可比,先皇和太后将小皇子养在身边,就是以防小皇子遭遇不测。因为关于莲花胎记的秘密,是皇上垂危之时,再告诉太子。所以先皇怕太子将来知道这个秘密,会对小皇子不利,因此,先皇从小把小皇子养在身边。   微臣本来不该知道这件事,而知道这件事的微臣,本来也不该活在这世上。三年前,先皇还没驾崩时,小皇子无故常跑太医院,偶然之际,和微臣撞见了。当日小皇子问微臣:这个天下有没有一种药,可以隐去人身上的胎记。当时微臣不知,想要除去胎记,有很多法子。   但小皇子告诉微臣,这个胎记非一般胎记,胎记在人体温升高时,会呈现另一种颜色,鲜血般的赤色,微臣在小皇子身上,亲眼所见。”   楚昭昭知道,自己知道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奈何她是将死之人,否则她想笑,笑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多么愚蠢,笑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连寻常夫妻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楚昭昭低头,看着呼吸浅浅的儿子,那么脆弱的声音,将来她看不到他的成长,该怎么办?   没有娘亲在身边的孩子……想到这里,原本就湿润的双眼,泪无声滑下。   “娘娘……”   “李太医,你现在告诉我这件事,可是有了对策?”两人相识一年多载,楚昭昭知道他的为人,也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只是他要的,她给不起。   “是,微臣知道娘娘要生了,离开太医院时,一个念头闪过,也就将当日隐去小皇子身上胎记的药带来了。药并非是真的能隐去胎记,胎记依旧在,但是这种药涂在身上,就算小皇子体温偏高了,胎记也不会呈现出赤红色。”   “李……李太医,我不想说谢谢你,但这份恩这份情,我来世愿意回报你。”   李太医笑了,笑容掩去了生死之别的悲伤,有这句话,便已足够。“那……娘娘可想要为皇子取个名字?”这个孩子,会在将来成为九五之尊吗?   李太医有种预感,看着面前长相分外好看的婴儿,他觉得太明国,要变天了。   “莫……莫情天。”   莫情天,莫天穹,这是天意?   楚昭昭脑海里最后的画面,是当年他要带她进宫的时候。   那个晚上,他问她:蕊儿,你当真愿意随我进宫吗?我有后宫三千佳丽,废不可,也弃不成。   那个时候,她依偎在他的怀中,她以为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这个男人对好。所以她说:我是心甘情愿跟着你的。   当时他笑着承诺:你许我心甘情愿,我许你地老天荒。   而今天未荒,地未老,海誓山盟,已不复存在。   情天……是否有一天,会有那么一个人,对莫情天说:我许你地老天荒,你许我心甘情愿。 第11章   五年后   对于五年前楚昭昭的去世,语牧倒也不见有多悲伤,到底不是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且这妾室的身份还有些伤风败俗,所以她的去世对语牧而言,也许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漂白,尽管她为自己生了一个儿子。   以至于五年前,李太医对语牧说出楚昭昭临死前的遗言,将孩子取名为情天时,语牧也不曾反对,只是道:“晴天有朗朗乾坤之意,这名字不错。”   李太医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不是嘲笑语牧,毕竟语牧娶楚昭昭,是在他们的算计之下。但是,他忍不住为小情天感到心酸。   此情,非彼晴。   他也是看了楚昭昭临死之前挂在婴儿脖子上的玉佩,才知道原来是此情天荒地老之意。   辅亲王府偏院   偏院在楚昭昭去世之后,荒凉了不少,五年前,偶尔还能听到悦耳的琴声,甚至,还有隐隐笑声。但是这五年来,除了前几年有婴儿的哭声之外,只有行家能闻得出来,而今漂着的是,那药草的味道。   而谁也不知,这草药,是出自一个五岁的孩童之手。   五岁孩童,穿着质料不错的锦衣,在炎炎秋日下,正弯腰给院子里那碧绿色的草儿浇水。孩童旁边,站着一丫环,丫环拎着水,拿着帕子,细心的为孩童擦汗。   孩童的影子在地面上拉长了,和这荒凉的院子对称,格外的让人心疼。   “少爷,这草儿真的能开花吗?”蓉儿只是个丫环,懂得不多,但是因为自小在青楼跟着楚昭昭长大,所以对于这个小姐唯一的孩子,倒是忠心耿耿。而且,她也懂观人颜色。   语王妃并没有欺负莫情天,一个没有母亲没有娘家后台,又得不到父爱的孩子,她并不想花心思去计较,也不值得她花心思去计较。所以莫情天主仆俩在这偏院,过的倒是不错。   语牧偶尔会问起这个孩子,知道语王妃并没有偏心,该给偏院的东西也一样没有落下,也就没有心思去担心这个孩子了,渐渐地,记不起这么一个孩子来。除了每年过节时,会在大厅见上一面。   应该说,莫情天并不是个让人容易记住的孩子。   他没有遗传到楚昭昭秀丽的姿色,也没有遗传到语牧的俊朗,和小世子语钦玥玉娃娃似的仙童样相比,是天地之别。   “师父说能。”童婴绵绵,倒是好听。   莫情天口中的师父,是李太医。   蓉儿当真不明白,她记得,甚至忘不掉莫情天刚出生时,那长相精致极了,为何少爷越大,那长相就越奇怪。但不是少爷长的难看,而是太黑了。瞧着跟黑炭没两样的肤色,试问哪能看清好看还是难看。   李太医不常来王府,除了每月为语钦玥的体检,原先以为养得好足以弥补不足十月的影响,但随着语钦玥的长大,身体的状况开始不如意了。是的,语钦玥的身体有些虚弱,但不足以致命,只要小心护着就好。   所以每月的那一天,李太医来王府的时候,也能抽空去偏院走上一趟。   就像今天。   今天是语钦玥五岁的生辰,也是李太医来为语牧检查的日子。 第12章   砰……   鞭炮声很响,从辅亲王府延伸到整个皇城。   莫情天浇水的动作停下了,他转过身,看向外面   蓉儿随着他的动作,随着他的视线。心疼的开口:“今日是世子的生辰,外面正庆祝着。”她也不知道这话莫情天是不是听得懂,可就是想说,心堵的难受。   同样是王爷的儿子,语钦玥的生辰年年都那么热闹,但是自家少爷的生辰,从来没有人为他庆祝过。   以前少爷还小,什么都不懂,可是现在少爷慢慢的长大了,蓉儿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些。   “什么是生辰?”好奇的眼神看向蓉儿,乌黑的眸子很纯净。莫情天小小的世界里,只有这个院子。五年来,除了过年,他从未出过这里,许是还小,他性子也静,不好奇外面是怎样的世界,但就如蓉儿所想,他在成长,对于未知的世界,也会开始好奇。   “生辰……生辰就是……”蓉儿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解释。   正当此时,有一男音插入:“所谓生辰,就是你从娘胎里出来的日子。”带笑的声音很亲切,是这偏僻的院子里,唯一会来的外客。   莫情天听到那声音,眼睛一亮,他扔下水壶,欢喜的跑了过去。“师父。”   李太医摸了摸他的头,牵起他的小手:“师父教你的医书,都看得懂吗?”   “有些地方懂,有些地方不懂。”   莫情天的笑有些羞涩,看在李太医的眼里,也是一阵心疼。这个孩子……“不懂的地方,师父教你。”   “恩。”莫情天想了一会儿,又道,“师父,我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李太医牵着莫情天的手一紧,他能告诉这个孩子,他的生辰,是他娘亲的忌日吗?虽然每年,在他生辰那天,蓉儿都会准备好吃的,但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这一天与他而言,是什么样的意义。   更是怕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   可是,终有一天,需要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就像以前,这个孩子会缠着自己问,他的娘亲在哪里。那个时候,不管是蓉儿还是自己,都这样告诉他,他的娘亲在天上,变成了星星,每个晚上都会看着他,所以,他要乖乖的睡觉。   可是好几次,蓉儿在半夜的时候发现,这个孩子会挪着凳子来到窗边,然后打开窗户,抬头看着夜空。   那个时候,蓉儿的心很痛。   蓉儿过去,把他抱到床上。他就问蓉儿:“阿姨,什么时候,我能有个像王妃一样的娘亲,然后像她抱着大哥那样抱着我?”   蓉儿不说话,只能无声的哭。   蓉儿记得,那是在前年,这个孩子只有三岁。   今后,这个孩子再也不问了。   厢房里,李太医把莫情天抱到椅子上,他摸了摸孩子的头:“情天知道吗,人是一个生老病死的过程。出生、长大、然后生病死亡。情天出生的那天,娘亲死了,但她是因为深爱着晴天,所以死了。”   莫情天似懂非懂:“所以,如果你很爱很爱一个人,你是可以为他去死的,对不对?”这个时候的莫情天不懂爱和死亡的意思。   可同样,李太医无法更清楚的为他解释,所以他默认莫情天的理解,因为他的父母,不就是因为爱,而走向死亡吗?   砰……   皇宫,御书房。   “紫肖磊来皇城了?”严肃的声音伴随着茶杯敲碎在地上的声音,令人心颤。坐在龙椅上的男人,慢慢站起,男人三十出头,明黄的龙袍代表了他高高在上的身份。当今的皇帝,莫浩楼。   “是,暗中监视紫家的人来了消息。”   紫肖磊,紫云山庄庄主。应该说,是六年前的紫云山庄庄主。因为如今的武林,已没有紫云山庄的存在。六年前,当今贵妃紫筱蕊假死,轰动了整个朝廷及武林,圣上龙颜大怒,紫云山庄,从此消失在世人眼中。   还记得当年,武林第一美女紫筱蕊嫁进皇室的胜景,当年亲眼所见的人,无一不羡慕。只是才过一年,宫门深似海的道理,就应验了。   其实,紫云山庄的消失,并非如外人所想,是朝廷所为。而是当年,紫筱蕊假死被救走之后,紫云山庄的人,便自动消失了。   谁也不敢否认莫浩楼对紫筱蕊的爱,否则封棺之后,他不会发疯的要解棺,只是解棺之后,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因为棺木空空。   第一时间,莫浩楼亲临紫云山庄,试问当今天下,有谁人能在皇宫中无声无息的带着紫筱蕊的尸身,不,那个时候,他已经确定,他心爱的女人并没有死。否则,紫家人要她的尸体何用?   只是,人去楼空,偌大的紫云山庄,并无一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到底,莫浩楼还是找到了紫家人的下落,只是连日来的监视,并没有在紫家人中,发现紫筱蕊的下落。   而这次,紫筱蕊的哥哥紫肖磊出现在皇城,在莫浩楼看来,绝对不是巧合。“他现在在哪里?”   双拳握紧,眼中的愤怒,几乎要磨灭他的理智。   “进了辅亲王府。”   “什么?” 第13章   对于难产而死这种说话,莫情天不懂。故而,李太医也没有解释的太清楚。他不能常往辅亲王府跑,否则外人多心,会以为他跟生前的楚昭昭有什么,从而造成对莫情天的不良影响。于是这好不容易来看望莫情天的机会,他也不想浪费,便拿着医术,把莫情天看不懂的地方,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莫情天年纪虽小,识得的字却不少,那字是蓉儿一个一个给教的,碰到医书上不识得的字,也是蓉儿耐着心念给他听,如此一来倒是好,莫情天识得的字,却是越来越多了。   主仆俩在这院子里不愁吃穿,每回李太医来的时候,还会给蓉儿不少钱,要她好好的照顾莫情天,所以算起来,莫情天和蓉儿在这王府的日子,过的很是惬意。   “李太医,小柳找您。”小柳是李太医的随从,蓉儿和他很是熟悉。   哦?李太医此刻正在厢房里教莫情天一些不懂的地方:“什么事情?”外头热闹的很,谁也不会注意到这冷清的偏院,他让小柳在前厅守着,这会儿小柳来了,那应该是有事情了。   “老爷,皇上驾到。”   什么?   李太医心里生出几分寒意,甚至颤抖着。虽然语家深受皇恩,但是区区王爷世子的生辰,哪里劳驾得了帝皇亲临,所以李太医的第一想法是,难道皇上查到了莫情天的身份?光是这样想着,那抱着莫情天的手,竟然紧了一下。   “师父,你怎么了?”莫情天抬起头,看到李太医的脸色白了几分,可这个年纪的他哪里知道脸色白是怎么回事,只当是李太医身子不舒服了。   “没,情天自个儿看书,师父有事情离开下。”李太医告诉自己要镇定,如果真是当年的事情被查到了,那么皇上应该是召见自己,而不是亲临王府。这么想着,他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不过心里,还是紧张着不敢松懈。   “恩。”莫情天倒是乖巧。   但是,李太医刚要离开时,有道熟悉的人影出现,紧接着蓉儿和小柳昏倒在地上,而厢房的门,已经被关上了。   “你……紫大侠。”来人非常年轻,五官刚毅,长相不俗,只是双眼布满了沧桑。五年没见的人此刻突然出现,而且刚刚得知皇上还亲临王府,这两件事联合在一起,李太医感觉有什么事情。   来人是紫肖磊,李太医和他认识。   毕竟把紫筱蕊从皇宫带出来,且安排在这里,暗中由李太医来照顾,这两人不认识,这是不可能的。   紫肖磊上前,直接点住莫情天的睡穴,然后把他抱起。“李太医,感谢你对小蕊的付出,今天我要把情天带走。”   “不行。”李太医拦住紫肖磊,“虽然皇子在王府不受关注,但在名誉上到底是王爷的子嗣,王府少爷无故失踪,这事情闹起来可是不小。而且皇子在王府的生活过的也不错,你今日将他带走,来日可是想好了让他怎么过?”更重要的是,这个孩子身上还有个重要的秘密。“再说,皇子当日出生时,为何你不将他带走,现在却……”   “家母时日不多了,临走之前,想看一下这个孩子。”紫家剧变,紫肖磊原是一派少侠,而今,却要隐姓埋名。家仇不敢忘,奈何这仇报不了,也不能报。   当日答应过亲妹,紫家和那个人,从此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可是……”想要说什么,李太医又想到刚才小柳来报的消息,“不好,你快离开这里,皇上今日亲临王府了,怕是有备而……”   来字还没有说出,只见紫肖磊突然闪到门口,神情严谨。“来不及了,大批人马朝这里过来了。”说着他又来到窗边,想从窗户逃出去,只是整个偏院,已被围住了。他马上关上窗户,心下已想好对策。   “怎么办?”李太医也算是个有胆色的人,毕竟经历过紫筱蕊假死事件,若是没有胆子,也不敢做如此欺君大罪的事情。   “怪我粗心,以为昏君已经放弃小蕊了,没想到暗中已找到我们的落脚处。只是,恐怕要委屈李太医你了。”带着孩子冲出去已是不可能,母亲,注定不能见这孩子最后一面了。   紫肖磊的剑出鞘,剑气一挥,李太医的左手已伤,血沿着他的衣服从内测流下。紫肖磊是用剑高手,看似李太医伤的很重,但实际上,没有伤及筋络。接着紫肖磊又是一掌打在李太医的胸口,噗……李太医的嘴角鲜血流出。   “抱歉,紫家欠你的恩情……”   “不用说,不用说。”她许了自己下辈子,足够了。   偏院外,已是莫浩楼的弓箭手。   帝皇冷峻的神色让语牧不敢直视,方才大批御林军直冲王府,紧接着帝皇威严的身影踏入。语牧心惊的以为帝皇要拿下语家,但等不及他行礼,帝皇先开口:“有歹人躲进王府,卿家且让府上人回避。”   语牧马上命人回避,接着跟上帝皇,不料帝皇的目的地,竟是这偏院。   “皇上,这里是微臣亡妾,楚昭昭生前的院子。”   “楚昭昭?”莫浩楼眉头紧皱,他日理万机,对五年前语牧和青楼女子的事情,自然不会关注。而且五年前紫筱蕊的事情已让他寝食难安了。“那么这个院子是空着?”   “只有微臣的二子和照顾他的下人住着。”   哦?那紫肖磊来这里是干什么?   不过,不用等莫浩楼怀疑,院子里的叫声已响起,只见有东西飞了出来,御林军趁机而动,护在帝皇的面前。可待他们看清那飞出来的物体时,还真吓了一跳,原来是受伤严重的李太医。   莫浩楼挑眉,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李太医,冷漠的眼神丝毫不见情绪,接着眯起眼看着站在厢房门口的人。   倒是语牧大叫了一声:“你什么人,抱着我儿子干什么?”就算平时不亲,可到底也是血肉的孩子,眼见莫情天被这么个危险的人抱着,语牧还是心揪了起来。 第14章   “哼。”紫肖磊看着莫浩楼,同样冷然的眼神,那气势不输对方分毫。他徒步来到莫浩楼的面前,“虽是你这昏君下令害死了小蕊腹中的胎儿,但这昏医如果有好生之德,能听小蕊的苦苦哀求,那么小蕊也不会因为失去胎儿而伤心至死。今日你这昏君来的正好,我先杀了你,再让这昏医去陪你。”看似满腔愤怒的解释,莫浩楼若是平常,也能感觉到端倪,可是此刻,他正陷在紫肖磊给出的讯息里。   小蕊,他此生唯一爱过的那个女子,死了。   “你说什么?”国家重文,也不轻武,莫浩楼更是喜武,所以武功也是不差。这不,身影闪过,来到莫浩楼面前,“你刚才说蕊儿怎么了?”   “死了。”莫浩楼吐出两个字,一手抱着莫情天,拿剑的手,已毫不留情朝着莫浩楼刺去。   莫浩楼倒是防的快,他后退几步,而御林军也同时护到了莫浩楼的面前。弓箭手同时准备,带要射箭的时候,听见一道声音紧张道。   “皇上,手下留情。”虎毒不食子,语牧就算不看重莫情天,可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死在乱箭之下。“皇上,这歹人手中抱的是微臣的二子。”   语牧的话让莫浩楼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些,可是心中如此清晰的痛楚,他平复不了。深沉的眸子对上紫肖磊:“告诉朕,蕊儿还活着。”不是在求证,而是以帝皇的身份在命令眼前的男子。一字一字,属于皇家属于天子的威严,在这一刻,表露无疑。   只是,紫肖磊是何人。虽然有那么一刻,他被莫浩楼眼中的痛给震惊到了,但是,亲妹的残局,他这辈子都忘不了。所以,以同样的气势,对上莫浩楼的眼神:“死了。”   帝皇身体一晃,人后退了几步。手下意识的捂住心口。   这时,紫肖磊的剑气再次袭去。剑气强势,他是真的想要杀了眼前的男人,尽管这人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皇上。”御林军挡在莫浩楼的面前。   唰……   弓箭手好不宜迟的放箭了。   “晴天。”语牧惊叫出声。   紫肖磊猛然惊醒,他怀中抱着的,是亲妹唯一的子嗣啊。用上轻功避开那些箭,将莫情天扔还给语牧,只是弓箭手以为这是暗器,竟然把箭射向了莫情天。   “晴天。”语牧吓的,双腿颤抖,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映了。   紫肖磊回神,马上飞身去挡住那些箭。同时,帝皇的身影也飞起。快紫肖磊一步,接住了莫情天。莫情天微愣,箭在他晃神的时候,从他的手臂插过。   天意吗?   紫肖磊神色复杂的看了莫浩楼一眼,而后飞身离开。   他不知道为什么莫浩楼会在最后出手救莫情天。   莫浩楼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在乱箭之中,冒着危险去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满场的弓箭手,全部跪在地上。   “谢……微臣谢陛下。”语牧的语气,更是惊喜不定。他伸出手,想要接过莫浩楼怀中的孩子。   而莫浩楼却低下了头,发现怀中的孩子,恰在此时睁开了眼。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乌黑纯净的眸子,干净极了。   “他叫情天?”莫浩楼问,低沉到有些沙哑的嗓音,压抑着太多太多,别人听不懂的情绪。   “是晴天,朗朗乾坤之意,他生母娶的。”见莫浩楼的注意力在孩子身上,语牧这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朗朗乾坤之晴天吗?”语气里,有些失望。把怀中的孩子交给语牧,“都起吧,回宫。”身影,有些颓废。   “不是。”孩童的声音清醇柔嫩,恰在此时响起,“不是朗朗乾坤之晴天,而是此情地老天荒之情天。”   莫浩楼的脚步猛然止住,他回头。 第15章   你许朕一个心甘情愿,朕许你一个地老天荒。   心抽痛了,莫浩楼从来没有这么痛过。挺拔的身影有些颓废,他拖着不稳的脚步来到语牧面前,视线停在莫情天的身上。   如果,如果他跟蕊儿也有一个孩子的话,那么这个孩子,也应该叫情天。   只是……帝皇多疑,千古不变。这个孩子的名字,为什么恰恰是?“这孩子多大了?”莫浩楼伸出手,轻轻划过莫情天的脸庞。   孩童幼嫩的脸庞摸着特别的舒服,只是,莫浩楼皱眉,这个孩子因为长的黑,并不讨喜。而他跟蕊儿的孩子,也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莫浩楼的眉头蹙的更紧了,还附带着无法用语言来说清的痛楚。   “回皇上,五岁了。”语牧不知道帝皇的心思,只知道帝皇的行为非常的怪,可是他不敢多言。而且,语牧虽然知道五年前紫筱蕊的事情,但也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孩子和五年前的事情联系起来。所以,更是不敢多言。   “五岁?”莫浩楼心一震,太巧。   如果说名字的由来是个巧合,如果说紫肖磊出现在这里就算是因为李太医也是个巧合,再加上这孩子的年龄,莫浩楼作为帝皇,想法自然也非一般人,他统领着整个国家,绝对不会相信这天下间,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一时之间,莫浩楼悲伤懊悔的神色已收敛,他眯起眼,略带危险的看着莫情天。   莫情天小小年纪倒是不怕,他眨着乌黑的眸子和莫浩楼对望。   “生辰是什么时候?”   语牧就算从来不记得莫情天的生辰,但因为两个孩子相继而来,所以大概的日子,他还是记得的。“几天后。”   “几天后?”好长一会儿,莫浩楼的眼底流露出失望。不对,如果真是蕊儿的孩子,那生辰应该是一个月前。   “皇上。”李太医捂着手伤开口,“情天少爷的生辰是五天后,本来应该是下个月,但是这孩子跟钦玥世子一样,都是早产了。而且……而且情天少爷的娘亲是楚昭昭。”   莫浩楼闻言,视线瞥向他。李太医意有所指的话,是在提醒他,莫浩楼当然明白。可其实,莫浩楼想错了。李太医此时,手心都在冒汗,帝皇询问语牧的意思,他比谁都明白。如果不是他受了伤,脸色本来就苍白,恐怕那被吓白的脸色,就会泄露他的心思了。   只是:“楚昭昭是谁?”   语牧顿了一下,当年娶了青楼女子楚昭昭,实在是因为相士的话,但是不可否认,那相士算的很准。   所以,就算楚昭昭的身份让语牧有些嫌弃,可内心,感激也是有的。因此对于楚昭昭留下的这个孩子,方才在危机关头,语牧内心还是尚有父子亲情。   “是微臣的四妾,是……是青楼女子。当年……”于是,语牧把当年的事情提了一遍。   青楼女子,怎配和他心爱的女子相提并论?莫浩楼摇摇头:“这孩子朕瞧着喜欢……”顿了一下,又瞧了院子一眼,“这孩子小小年纪,谈吐倒是文雅,朕瞧着有些意思,过了生辰便把这孩子送来皇家学院吧,跟你的世子一起。”说吧,莫浩楼转身离开。“李爱卿,你去处理一下伤势,来御书房。”   “是。”李太医心思复杂的跟上。   “谢主荣恩。”语牧放莫情天放下,恭送莫浩楼离开。   而语钦玥原本好好的生辰庆祝会,也因此散了。   御书房   莫浩楼没有开口,李太医也不敢说话。伤势已经处理了,手绑着白纱挂在脖子上,有些碍眼。   “朕和紫家的事情,连累爱卿了。”久久,莫浩楼开口。   “微臣不敢。”李太医还有些看忐忑不安。   “你倒是跟朕说说,蕊儿当真死了吗?”他不信,五年前看到空空是也的棺木,虽然怒火滔天,可是他隐隐有些激动,激动于自己心爱的人应该没有死,否则,紫家人盗她的尸身合用。但是五年来,一直没有紫筱蕊的消息,而今日,紫肖磊的话更是给了他打击。   可是内心深处,他不相信,不相信那个天姿国色的女子,就这样消香玉损了。莫浩楼懊,懊自己当初应该看着她,不让她自寻短见。可是当日,他身在受伤中,自己心爱的女子,在自己忙于国事的时候,竟然跟侍卫有染,且怀了孩子,这种伤,他贵为帝皇,如何承受得了。   就算现在响起,当日的痛,还是这么深刻。   “微臣不敢断定,但若不是真,紫大侠今日就……”   “放肆。”莫浩楼大声吆喝,“蕊儿不会死。”   “微臣该死。”李太医马上跪下。   气氛,一下子僵硬了。   “你退下吧。”莫浩楼闭上眼,他知道自己迁怒于人了,但是心口堵着气,怎么也出不来。   辅亲王府,东院。   语王妃怀中抱着语钦玥,手轻拍着语钦玥的胸口,力道很柔,脸上慈爱的神色,足见她对这个孩子的疼爱。   “皇上真这么说?”她面前站的是王府的管家。其实语牧不知道,语王妃掌管家里的大小事,早就把这个家给掌控了。而这个深受语牧信任的管家,也是其中之一。   更是因为从管家口中得知语牧并不关心莫情天,所以她对莫情天这个死了娘亲又没有后台的庶子,并不苛刻。   “是的,奴才听得清楚,皇上亲口说,这孩子小小年纪,谈吐倒是文雅,他瞧着有些喜欢,让王爷把那孩子和世子一起送入皇家学院。”语管家说的可是一字不漏。   语王妃轻抚儿子的动作没有停下,端丽的容颜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只是内心,已经反复了很多个想法。   原先以为那孩子不屑让她在意,想来自己是忽略了,孩子会长大,再怎么没有后台,王爷的血肉不假。那么……心底闪过狠毒,她要这孩子,在语牧心中,一点地位都没。   驾……   辽阔的草原中,黑色宝马上,少年温润的嗓音,伴着策马奔腾的水蓝色身影。   “殿下。”声音,由远及近。   少年拉紧了马缰:“乌玄。”那乌玄两字如同一种契约,只见黑马即刻停了下来。   少年嘴角勾起一丝笑,他手掌摸着黑马的头:“乌玄真聪明。”乌玄,原来是黑马的名字。   “殿下。”来人是个男子,他翻身下马,单脚跪下,“殿下,皇城有飞鸽传书。”   “宣。”少年抬起头,只吐出一个字。但其五官俊逸,眉形飞扬,气质更是华贵。又听得来人喊他殿下两字,可见其尊贵身份。不错,此人便是大明国先皇幼子,莫天穹。   八年前,先皇宾天,新皇登基之日,大殿之上,七岁少年道:他想待发出家于皇家寺庙,为先皇守孝,为新皇祈福。   此举,震撼朝野。   其气势,睥睨天下。   而今八年已过,十五岁的少年,更是意气焕发。   “皇上请殿下回国。”   “只是如此?”莫天穹挑眉,声中带着几许笑,笑音沉稳。   “本月皇上已下了三道飞鸽传书,请殿下回去。”男子叹气,对自家主子的性格很是无奈。   “罢了,本宫倒是想念宫里百花酿了。”   驾……   莫天穹永远不会想到,这一回宫,会遇见一生挚爱。   莫情天?   本宫许你地老天荒,你许本宫心甘情愿,如何?   只是这话,还得迟上十年。 第16章   因为这次紫肖磊的事情,再加上莫浩楼走之前的那番话,让语牧对莫情天倒是关注了起来。   他仔细观察自己的这个儿子。   虽然长得黑,倒也不是黑,而是肤色有些暗黄,像是营养不良,但是摸着这孩子肉呼呼的手,还有那带点婴儿肥的脸,怎么看也不像是营养不良引起。   语牧记得,这个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那长相是婴儿中少见的精致。语牧忽略这孩子,还有一个原因,毕竟这孩子的生辰是楚昭昭的忌日,并不算吉利。   “蓉儿是吧,我记得以前昭昭是这么叫你的。”语牧此刻,坐在偏院的厢房里,说是厢房,其实也就是莫情天的房间,在此之前,这里是楚昭昭的房间。她死了之后,就留给莫情天住了,房间里还有一张床,是蓉儿睡的,因为莫情天年纪还小,晚上又长,自然是不会留他一个人睡。   语牧问的同时,又打量这个房间。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又看莫情天的衣着料子不错,衣服也是新的,语牧知道,这个丫头把自己的儿子照顾的不错。同时,又对语王妃满怀感激,在自己忽略这个孩子的时候,怕是自己的王妃对这个孩子还是周到的。   “王爷记性真好,奴婢是叫蓉儿。”蓉儿回话。   “我记得情天出生的时候,长的白净,怎么现在长成……?”身在王府里的孩子,既不干粗活,也不用日晒雨淋。   这话蓉儿不好回答,虽然表面上蓉儿恭恭敬敬,但实际上,蓉儿对语牧有些不屑,这五年来,语牧踏进这院子的次数,怕是五个指头都掰不完。就算平日里重大的日子,也不会请他们偏院的人去,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时候,莫情天才露个脸。但对于语王妃,蓉儿倒是有些感激,毕竟就算不闻不问,该给偏院的东西,也不曾少过。   “回王爷,奴婢也不知道。奴婢问过李太医,李太医说小时候跟长大了,长相总会有些变化的,但少爷的身体很健康。”   哦?语牧惊讶:“李太医常来?”   “倒不是。”蓉儿知道语牧的意思,“李太医给世子检查身体的时候才来这里顺道看下,李太医常说,少爷这是托世子的福。”   原来如此。   语牧也不怀疑了,对李太医的有心,他反而觉得自己亏欠了这孩子:“蓉儿啊,五天后是情天的生辰吧,你知道,这孩子生辰是昭昭的忌日,自然不能像钦玥般庆祝,你让厨房给他多弄些好吃的,这孩子……哎。”说到这,语牧有些心虚。   “奴婢知道,奴婢代少爷谢王爷关心。”   “恩,就先这样,以后关于这孩子的事情,有什么需求,你大可直接来向本王禀告。”   “是。”   语牧站起身,他摸了摸莫情天的头,微笑道:“情天蒙皇上夸奖,将来要做个有用的人啊。”说着,他款步走出房间。   莫情天看着语牧的背影,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丝间的温度还在,但是语牧今天的亲近,莫情天道是有些不自在。并非他淡薄亲情,而是一个五年来从未这般亲近的人,突然又这般亲近他,叫他如何亲近的了。   不过,莫情天的唇角泛起一丝弧度,孩童天真的微笑在粉嫩唇间散开,这种被人摸着头的感觉,挺好的。   只是没人发现,莫情天虽然长得黑,但唇的色彩却是格外好开。   “少爷似乎很高兴。”从小照顾莫情天道现在,主仆相依五年,蓉儿哪能看不出莫情天的心情。   “嗯,父王……父王挺好的。”   辅亲王府最热闹的是晚餐期间,语牧一房三妾,加上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一桌子九个人,哪能不热闹。   只是,语牧蹙眉:“情天怎么不在?”白日里才蒙皇上金口,要关注的人,眼下没在一家子的餐桌上,语牧哪能不注意到?   “情天这孩子性格内向,怕生的很。”语王妃接道,“往日都有唤蓉儿那丫头带他来吃晚饭,但是回回都不来,后来我也就放着不管了。今日又受了惊吓,我让清歌送了点东西过去压压惊。倒是王爷记挂,我让清歌再去催一回。”面上说的自然合理,但其实,语王妃一向带着温婉娴熟的眼神,已经渐渐冷了些。   王爷开始关注那个孩子了。   “也好,那孩子白日里受了惊吓,这回儿让他好好享受一下王府的温暖。”说着,语牧又看过一桌的人,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今日皇上开了金口,待情天过了五岁生辰,便让他和钦玥一起去皇家书院。”   “这事儿我会去办妥,请王爷放心。”语王妃道。   “本王自然相信王妃,但是情天那孩子……昭昭死的早,那孩子一直由蓉儿照顾,年龄尚小,院子里也没多个丫环,这几年本王对他不闻不问,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王爷。”语王妃双眼略带委屈,“王爷这话,是在埋怨臣妾没多派个人去照顾他吗?”语王妃长的清秀静雅,这楚楚可怜的眼神,让语牧内心顿生不忍。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王爷您不知道,四妹是难产而死,情天又小,我怕照顾他的人多就容易口杂,那孩子小,若是受了打击,更是不好了。”   “是是是,本王知道你自有你的道理。本王的意思是,齐盈前年伤了身子,不如把情天交给齐盈来照顾,这样一来,情天的生活起居本王也放心些,而齐盈你心里也能好受些。”   齐盈是语牧的第三房老婆,家里从商,前年临盆的时候,跟楚昭昭一样,下身血流不止,所幸后来自个儿的命是挺过来了,但是孩子在出生没一会儿,却夭折了。   更令人悲痛的是,那还是个男婴。   后来太医来看了情况,说是齐盈以后,怕是再也不适合孕育了。 第17章   清歌把莫情天和蓉儿带到大厅,途中,自然是叮嘱蓉儿不要乱说话。   “情天快来父王这边。”看到莫情天的身影,语牧忙招手。因为对这个孩子有歉意,所以现在,语牧倒是有了补偿的想法,这么一来,这声音和动作,都是慈父的样子。   莫情天年纪小,步伐有些摇晃,如果不是长得黑,这带着婴儿肥的样子,倒是十分可爱的。齐盈从莫情天进来开始,便一直看着他。长相不讨喜的孩子,但从语牧的样子中,她看得出语牧对这个孩子的认可。如此一来,齐盈心里就有了打算。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一个女人最怕的不是失去美貌,而是老无所依。尽管娘家从商有钱,可她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而莫情天的生母就算再低贱的身份,可也总是王爷的儿子。更重要的是,这个孩子年纪还小,如果过继到自己名下,那么娘家人自然会站在自己这边,如果有娘钱的钱财做后盾,这个孩子哪怕不能继承王爷的爵位,将来求个官职也不是难事。   这样想来,齐盈就下定决心了。换上笑容看着莫情天:“王爷,这就是晴天啊,都长这么大了。”   瞧齐盈的样子,语王妃哪能看不出她所想,莫情天养在齐盈那里,她当然想阻止,但是不能当着王爷的面。   自己的夫君什么性格,自己了解的很。   “是长大了,转眼间昭昭妹妹离开也有五年了。”她叹了一生气,又接着道,“这孩子命薄,连生母的面儿都不知道,但愿往后在妹妹那能福厚。”   一语双关的话,等于在告诉所有人,莫情天的母亲是青楼出来的楚昭昭,也在暗示齐盈不要忘了分寸。   齐盈也是聪明人,听了自是微笑道:“姐姐放心,不管晴天的生母是谁,他是王爷的儿子,就等于是齐盈的儿子。”   语王妃的笑脸收敛了些,随即又放开了。   两个女人的明争暗斗,恐怕只有语牧不曾关注。他满心放在莫情天身上,连一向宠爱的语钦玥也忽略了。   “父王。”莫情天站到语牧身边,乖巧的叫了声。   “来情天,父王给你介绍。”说着,他牵起莫情天的手,带他到齐盈面前,“情天,往后这位就是你娘亲了。”   齐盈欢喜的想去摸莫情天的脸,一边柔声开口:“晴天这名儿取的好,是晴空万里的意思吗?”只是,她的声音才落下,手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因莫情天退了几步,躲在语牧的后面,避开了齐盈的手。   语王妃这一幕看的痛快了:“王爷,想来是晴天还小,突然出现个娘亲,觉得不适应吧,臣妾觉得这事情不该急。”   “王爷……”齐盈收回手想开口说什么,被语牧打断了。“王妃说的对,是我太心急了,来情天,咱们吃晚饭。”   “王爷……”   可就在这时,莫情天却从语牧身后出来了,他拉上齐盈刚才伸出来的那只手,然后用脆嫩的嗓音道:“是你许我心甘情愿,我许你地老天荒的情天。”   什么?   齐盈愣住了。   “情天?”语牧也愣住了。   而语王妃,更是脸色沉了下来。   莫情天笑了,白白的牙齿露了出来,笑容有些腼腆,但是看着齐盈的眼神,却是异常的勇敢和坚定。   而今莫情天的性格,在多年以后,更是鲜明。他主动,大胆。在知道莫天穹是他皇叔之后,他仍然坚持义无反顾。   莫情天说,从那个男人许他地老天荒时,他就决定,为他而活。   过继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晚餐后,齐盈领着莫情天去了她所在的北院。莫情天去了,蓉儿自然是跟去的,于是,齐盈吩咐自己的婢女小荷,跟蓉儿去偏院整理东西。当然,该了解的,小荷自然也会问。   北院是语牧妾室的院子,目前只住了齐盈一房。语牧有三个妾,二房姨太住在西院,齐盈作为三房姨太,住在北院,这本无可厚非,但是后来,语牧有了四房姨太,南院都是客人的厢房,主人自然不住,所以四房姨太又被安排到了西院,照着循序,来第五房姨太,当然也是在北院了。但是,楚昭昭是青楼女子,所以去了偏院。后来齐盈孩子没了,自己又再也不能有孩子了,而且语牧有了儿子,也没有纳妾的想法,所以这北院,就一直只有齐盈一房。   这里跟莫情天生活了五年的偏院相比,自然是天壤之别,但小小情天不懂何为天壤之别,只是觉得这院子比偏院人多,而且花草也比偏院的好看,想到自己种在偏院的那些草药,莫情天皱起了眉头。   但是,一双手,轻轻抚上莫情天的额头。掌心很温暖,就像那天,父王摸着他头的感觉。莫情天抬起头,一闪一闪的眼睛,非常的亮。   “情天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齐盈此时的笑,比起刚才在大厅初见时,变了很多。这微笑和她的心境一样。   刚才在大厅时,她对莫情天,是有些算计的。但是,这个孩子在自己尴尬的时候,却伸出手来。那一刻,齐盈只感觉的到这只小小的手,那么柔韧。她在想,如果自己的儿子还在世,感觉,应该就是这样的。   不管孩子长的如何,但是,这种从手掌传来的温度,是不会变的。   所以几乎马上,齐盈想通了。她跟莫情天是同命相连,她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而莫情天,再也没有自己的娘亲了。这样一来,自己又凭什么去嫌弃这个孩子长相如何,又如何再去算计,这个孩子于自己有多少好处。   莫情天眨了眨眼睛,蓉儿虽然对他好,但是在蓉儿的心里,他到底是主子,主仆有别,不会有这么慈爱的笑容,也不会有这么亲昵的举动。李太医对他固然也好,但毕竟一个月就见那么一次,而且在李太医的心里,他是心爱女子留在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偏偏,还有个那么高的身份。所以,也是亲昵不起来的,李太医对莫情天,有着太深太深的希望了。   可是齐盈不同,她明白作为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感觉,十月怀胎,这种感觉深入她的灵魂里,怎么也不会忘掉。她用看自己孩子的眼神,去看莫情天,她幻想着,如果眼前的孩子,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这种由内心升起的母爱,莫情天就算再小,也能感觉的到。感觉的到这个他以后要唤作娘亲的人,眼底的善意。   “真的吗?”从来没有人夸他聪明,李太医只会教,蓉儿只会做丫环的本份。可是,他们都忘记了,莫情天是一个失去母爱的孩子。   “真的。”齐盈倾身,在莫情天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她觉得这个满脸欣喜的孩子可爱极了。   “谢谢。”被夸奖,当然高兴,高兴了,原本皱着的眉头,也就松开了。而且……莫情天摸了摸被齐盈亲过的地方,他觉得自己喜欢这种感觉。就像过年的时候,他看见语王妃抱着大哥,他有点羡慕的这种感觉。   夜晚的烛光,把两人的身影,倒映在地上,虽是一大一小,但是大的走的很慢,所以小的能跟上她的脚步。到了台阶处,齐盈弯腰,把莫情天抱了起来。莫情天因为从小没有娘亲,所以他也不抗拒齐盈这个突然成为他娘亲的人,而且,他喜欢这种被齐盈抱着的感觉。   双手圈上齐盈的脖子,莫情天脆生笑了,笑声中伴着他轻轻的唤声:“娘亲。”早在很早很早之前,在他听到大哥这么叫语王妃的时候,他就幻想着自己也有这样一个,能抱着自己的娘亲。   小荷和蓉儿整理东西过来了,只听见齐盈的厢房里传来了笑声,两人相视一笑,偷偷走到门口看了一会儿,只见齐盈卷着袖子在给莫情天洗澡。   小荷安心了些,觉得这个长相不讨喜的少爷,应该能安抚自家小姐的思子心切。   蓉儿也安心了,觉得这个二姨太,应该会对自家少爷好的。   倒是东院   语王妃坐在窗边,手轻抚着琴弦。   “小姐,王爷把那个孩子过继给三姨太,看样子王爷是想重视那孩子了。”清歌见语王妃不语,故而试探着问。   “一个野孩子,一个商人出身的小妾,不成气候。”语王妃轻蔑的笑了下,“不过是要毁的旗子多了一颗而已。”   五天后   莫情天在北院,过了五年来最开心的生日,这个生日不只有蓉儿,有娘亲,还有一些婢女,甚至连父王也来了。语牧自然是齐盈去请的,并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只是简单地说,她想把情天五年来没有过过的生日,好好补回去。   齐盈也是个聪明人,否则,又怎么会进辅亲王府的大门?所以她把语牧对莫情天的愧疚,给好好的抓住了。   虽不如世子语钦玥生辰办的风光,但是不幸,语钦玥的生辰宴当时被莫浩楼给搅合了,这样一来,这边一家三口的小小生日宴,倒是更加温馨了。   而生日过后,便是帝皇金口,要莫情天和语钦玥上皇家书院的日子。   其实,大明国重文,所以每当官家有子嗣过了五岁生辰,便会有文祀考核,通过之后,该孩子便能进皇家书院,这对孩子而言,对家族而言,是一种荣誉。   而莫情天不同,他是帝皇金口指名的人。   但是,莫情天更加不知道,这一次,他遇见了改变他一生的人。 第18章   御书房   “多年不见,皇兄别来无恙。”   十五岁的少年,清瘦高挑的身形,带着几许洒脱出来的风流,眉目虽含笑,却贵气逼人。   莫浩楼不语,沉稳的气质自是把帝皇的架势摆的很高,他眉峰有力,眼神深而沉,这气势,跟少年的贵气不同,甚至略胜几分上位者的火候。   久久,莫浩楼深邃的眼底染上了几分笑意,这笑意有些苦涩,像是给逼出来的,但却是真心的。“我每年每月不停的召你回来,你这架子,倒是摆给我看的。”   莫浩楼起身,就算在皇子皇妃面前,帝皇都自称为朕,可在这少年面前,他却放下了身段。足见,莫浩楼对他的疼爱和在意。   莫天穹笑的肆意:“皇兄坐镇皇城,臣弟虽不学无术,也总得为兄长探查民情不是?”   莫天穹是先皇从小养在身边的人,言行举止,都是先皇亲自教出来的。也就是说,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帝皇的威严是不能侵犯的。所以尽管莫浩楼对他极其疼爱,他仍然不会越了规矩,这人虽然是他的亲哥哥,但他更是一国之君。   “你这话就是说的好听。”莫浩楼哭笑不得,他伸出手,想像以前那样去摸这个自己从小就知道必须要好好照顾的手足,但手停在半空中,却发现唯一的胞弟已经长的和自己差不多高了。   先皇多子,只有莫天穹和自己是皇后嫡出,皇室里,为了权势,手足都可抛,而那些能抛的手足里,莫浩楼知道,唯有眼前这个人,他抛不得。   因为,他们是一母胞弟。也是因为这个人,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犹如自己的孩子。   但也不同,他能跟他说的话,却不能跟自己的儿子说,他能在他面前放下身段,却不能在自己的儿子面前。   手,最终是拍了拍莫天穹的肩膀。“回来就好,你不回来,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叹了一生气,方才的笑容已经收敛了,莫浩楼的眼底换上了疲倦。   莫天穹虽然知道莫浩楼在烦什么,但是男女的情爱之事,莫天穹尚且无法劝说。   “你倒是说说,咱们兄弟俩有多久没见了?每逢过年过节时,你都托人带了东西回来,却是不回,每次母后惦记你了,怪的都是我,可她老人家哪里知道,你这性子,就是连我也管不了。”   “五年未见了。”五年前,因为紫筱蕊的事情,帝皇疯狂的举动震撼了朝廷和武林。但当时,谁也说不得,也不敢说。所以莫情天回来了,他不是来劝莫浩楼,而是静静的陪在他身边。五年后的今天,也是因为紫筱蕊的事情,但现在的莫天穹,已不是五年前那个小少年了,他长大了,就算没有经历过,也懂男欢女爱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五年了啊。”莫浩楼闭上眼,“小弟,五年来,我几乎天天都在想,如果我不是皇帝,没有三宫六院,那么蕊儿还会不会死?还会不会离开我?”   眼角,是帝皇的泪。   谁道帝皇无情,却不知道帝皇的眼泪,是那一往情深。   “怎么不说话?”见莫天穹沉默,莫浩楼的视线瞥向他。   “臣弟以为,真爱跟三宫六院是没有关系的。”一字一字,莫天穹的话,铿锵有力。   “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没有关系?”   “皇兄若是真爱,即便废了三宫六院又如何?”   “你说的倒是轻松,朕是皇帝,自古以来你见哪个君王废了三宫六院,三宫六院如同朝规国法,这是规矩。”   “难道废了三宫六院国就不成国了吗?”   “因为你不是皇帝。”   “如果我是皇……”帝字突然止住,这是不能提起的话,莫天穹猛然回神。这才想起,帝皇方才,已经用了朕这个字。其实莫天穹想说,如果他是皇帝,只要他真心爱上一个人,三宫六院可废。   气氛,一下子沉闷了下来。   哎……   还是莫浩楼先叹了气:“我这是跟你一个孩子计较什么。”他自言自语。天穹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哪懂这些事情。“在外漂荡久了,你的性子也野了,回头定定性,该回来帮我处理朝政的事情了。”   莫浩楼可没有忘记,自己的这个胞弟素有神童之名。想到这里,莫浩楼的语气酸了些:“我倒是不长记性,早该把你拉来帮我的,这几年由着你潇洒,累了自己。还有,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找个姑娘把亲事给定了,省的你再说些没规矩的话。”   三宫六院能废吗?   “是臣弟让皇兄心烦了。”莫天穹神色换的也快,故意避开亲事的话题。   “这会儿嘴巴又乖了,去看看母后吧,她在佛堂诵经礼佛,怕是佛祖也安抚不了她的思子心切。”   噗嗤……莫天穹笑出声。“臣弟告退。”   只是谁有没有想到,十年后,当真有这样一个精美的少年,让莫天穹履行了今日的承诺。   若是真爱,废了三宫六院又如何。只是,他为这少年,倾尽了天下。 第19章   皇家书院位于皇宫外,但却紧连着皇宫,也可以说,是从皇宫分离出来的一个小院子。因为旁边有雄伟的皇宫作陪衬,所以这地理位置略低皇宫的皇家疏远,却不是显眼的。不过这是表面,走进书院便会发现,里面风景之优美,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皇家书院又不仅仅是个书院。   应该来说,那是为朝廷培养人才的地方。里面有马场、习武场、射箭场,国家重文也不轻武,所谓文韬武略,自然是综合培养。   从辅亲王府到皇家书院,莫情天和语钦玥坐在一个马车上。两人虽然都坐的规规矩矩,但却完全不同。莫情天一双好奇的眼睛在语钦玥身上打量,眼前这个好看的孩子,其实莫情天有些喜欢的。大概是孩子的天性吧,跟自己同样年龄段的孩子,总是想着要接触。   但是,语钦玥却不同。   他只是用余光偷偷看了莫情天几眼,这个难看的孩子他不喜欢,甚至很讨厌。语钦玥的性格是被养成的,现在突然出现这么个弟弟,把他满满的父爱给分去了一些,语钦玥自然就讨厌这个庶出的弟弟。   而且,这人长得这么难看。   哼。   语钦玥瞪着莫情天:“不许你这样看着我。”那奶声奶气,倒是没有威胁性。   两人同岁,语钦玥因为从小养的好,养的娇,虽然因为催生药的关系,身子骨差了些,但人却是比莫晴天高了些。   莫情天哪里是愿意被欺负的人,虽然从小没有娘亲,但偏院也只有他和蓉儿,自然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也没有人告诉他,哪些人是他能说的,哪些人是他说不得的。这会儿,语钦玥瞪着他,他当然也不乐意了。瞥过头,撅着小嘴儿道:“不看就不看。”   书院里   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少,都是一些文武大臣的子嗣。有几个和语钦玥甚是熟悉,见到他们来了,便欢喜的引了上去。   “钦玥宝贝。”当中最前面的孩子,约莫七八岁,一身锦衣丝质虽和语钦玥的不相上下,但是其图案,却是比语钦玥的华丽些。   帝都皇城,谁都知道,衣着上的图案,往往能代表一个人,或者这个人背后家族的身份。而这孩子身上的图案,是那似龙非龙的刺绣。这种图案,就算是亲王贵族家的孩子,也不可能穿得上,除非是皇族子嗣。   “五哥哥。”语钦玥欢笑着小跑进莫森芜的怀中。   当今皇上莫浩楼有三子两女。   长子莫森翼,今年十三岁。   二女莫森尔,今年十三岁   两人是同年生日,只是莫森翼长莫森尔两个月。当年的莫浩楼还是太子,太子妃有了莫森翼,怀孕那几个月,莫浩楼自然有侍妾侍寝,于是,莫森尔就有了。而今太子妃成为皇后,当年的侍妾,也成了贵妃。   当今皇后命好,第一胎就有了皇长子。   三女莫森腮,今年十二岁。和莫森翼是同胞兄妹。   四子莫森思,今年十岁。   五子莫森芜,今年七岁。   这五年来,后宫再无所处。   众人皆以为是莫浩楼还在记挂紫筱蕊,其实,关于紫筱蕊的一笑一颦,这五年的岁月,足够莫浩楼去磨。但是,紫筱蕊留下的,震撼朝野的事情,就算过了五年,莫浩楼依然印象深刻。也许,连莫浩楼自己也不明白,他依然执着于紫筱蕊,是因为那爱?还是因为那不服气?五年前或许他是真爱,解棺之后,发现心爱女人的尸体不翼而飞,那从内心深处升起的愤怒,已经不是用多爱来形容的了。是皇家的尊严受到了挑衅,是帝皇的尊严受到了威胁。   所以,莫浩楼一直耿耿于怀。   五皇子莫森芜和语钦玥的关系则是牵连着血缘的深厚,他们是表兄弟。语王妃的亲姐是当今的蕙妃娘娘,蕙质兰心之意。   所以两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孩子,就走的进了。语钦玥刚出生,还在摇篮里的时候,仅仅才两岁的莫森芜,就趴在摇篮边,摸着弟弟的手,一边流着口水。这些事儿他当然不会记得,但是开始有记忆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全是语钦玥的点点滴滴。比如,表弟喜欢吃什么;表弟喜欢玩什么……   对莫森芜而言,语钦玥是他的手足,是他从小就立誓要保护的人。   “当心点儿,撞疼了怎么办。”莫森芜抱着语钦玥后退了几步,手揉了揉他的额头,“撞到了吗?”   “不疼,哥哥的胸膛软软的。”语钦玥咯咯的笑。他长的好看,这弯着月牙儿笑的样子,征服了不少人。有些人甚至问了:“五殿下,这是谁来着?”   “五殿下,他长的真好看。”   莫森芜牵着语钦玥的小手:“这是辅亲王世子,我的表弟。”   莫情天被挡在人群外,天真的眼底是满满的羡慕。接着,他气馁的低下头,突然觉得,他不喜欢这个书院,不喜欢这个跟他格格不入的地方。   “你过来。”正当莫情天失神的时候,语钦玥已经拉着莫森芜来到他面前。   “钦玥宝贝,他是谁?”莫森芜对着语钦玥,眼中是满满的喜欢,但是对着莫森芜,皇家子嗣的傲慢,则是表现的相当明显。不只是声音里夹着几许皇子应有的冷傲,就连眼神,也是带着居高临下的探视。   “他是我父王四姨太的儿子。”语钦玥笑道。“但是前几天,他认了三姨太当娘。”在这书院里,且有不少庶出的少爷,王府的少爷纵使是庶出的,身份也是比一般官宦人家的高了些,但是语钦玥的下一句话,让大家好奇了些。   “为什么认三姨太作娘?”   “他不要自己的娘吗?”   “哼。”语钦玥年纪小,口气却大,“他娘为了生他死了,他没有娘,我父王可怜他,就让三姨太作他娘了。”   “啊,我想起来,我娘亲说过,这种人好像叫命中带克什么的。”   “对对对,会克死人的。”   “咦,我们不要跟他一起上学。”   “把他赶出去。”   “走,我们不要跟你一块儿。”   几双手推着莫情天,要把他推离这里,五岁年纪的莫情天没有力气,只得随着这几双手的力道往后退,后面是门槛,他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手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的莫情天哭了。可是眼泪藏在眼底,却没有流出来。乌黑的眸子,晶莹的泪滴在流转。   语钦玥仰着小脑袋,很是得意。   莫情天突地站起来,冲向了语钦玥。   “你干什么?”莫森芜挡在语钦玥面前,提脚就把莫情天踹倒了。   啊……莫情天叫出了声,他捂着自己的肚子,脸色都白了。莫森芜作为皇子,除了文之外,还有师父教他习武,再加上他比同龄人高出许多,这一脚的力道,对于莫情天这个五岁的孩子而言,已超过了他可以承受的范围。   “叫什么叫,给我滚,丑八怪。”莫森芜的脸色也是不好,这人刚才竟然想欺负他的钦玥宝贝。   莫情天气呼呼的从地上爬起来,尽管全身难受着,可是他有着自己小小的骄傲。他瞪着他们,最后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莫情天不知道自己跑去了哪里,他跑的快,好几次都摔倒在地上,可是他爬起来,继续跑。小手掌的皮被磨破了,流出了鲜红的血,他感觉不到。   佛堂   太后自先皇去世之后,就开始诵经礼佛了。后来莫浩楼为她盖了佛堂,她此后,就很少回太后寝宫了。   这佛堂的位置很偏僻,因为安静,可是偏僻中,却连着皇家书院。太后诵经诵的累了,常常会坐在亭子里,看向书院的地方。因为皇宫的地基高,亭子又是在皇宫的地基上再往高建的,为了欣赏风景,所以太后坐这里,能将书院院子里的情景看个大概。虽然,人影看着是模糊的,可是看着孩子们模糊的身影,就算只是一个轮廓,太后也能高兴许久。   而这会儿,坐在这亭子里的,却是换了一个人。   太后诵经还没出来,莫天穹无聊,就走上这亭子坐了会。   开始他瞧着有些意思。因为从书院通往皇宫的长廊上,有个孩子在跑。只见他跌倒了又爬起,爬起了又跌倒,莫天穹觉得,他从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孩子。摔倒了不疼吗?   可是渐渐的,原本含笑的双眉,凝了起来。   一向懒散惯了的皇子殿下,竟然在皇宫里表演起了飞檐走壁。白衣在空中飞扬,黑发轻飘,少年绝佳的轻功,带着习武者少有的华丽之姿。   砰……   莫情天没有看清半空中突然降下的身影,就这么撞上去了。 第20章   小小的身子反射性的向后倒去,莫情天的小手已经顾不得疼痛,想要去支撑地面,免得小屁股开花。但是,疼痛并没有袭来,他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谁都知道,时间不可能凝固。可是这一刻的时间,似乎当真被凝固了。   莫天穹低下头,看着怀中小孩子。这孩子有一双非常灵动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天真的眼神带着好奇,又带着沾着泪痕的委屈。   莫天穹从小独立,七岁出家,虽是在众生平等的寺庙里,可他到底是除了帝皇之外,这大明国身份最尊贵的人,而且莫浩楼又怎么忍心让唯一的胞弟,在寺庙里受苦。所以皇家寺庙里,莫天穹有独立的别院,门口都是御林军守护着,其生活,与在皇宫无恙。   对莫天穹而言,小孩是稀奇的,稀奇到有趣。   “疼吗?”见莫情天愣愣的盯着自己,莫天穹则是笑着牵起他的手。小孩虽然长的有些黑黄,但掌心却是白嫩的,而现在,白嫩的手掌被磨破了皮,红色的血丝就在上面。莫天穹从小独立,可这一刻,他也忍不住蹙眉。   莫情天点了点头:“疼。”这一问,刚才被忽略的伤口,就这么疼了起来,疼的小孩的视线模糊了,而泪水,就这么掉了下来。   “别哭。”莫天穹直接抱起莫情天,而后飞身离开。   佛堂。   “李总管,快去端盆清水过来,准备些包扎伤口的药。”   “殿下,您在这是?”李总管是一直跟着伺候太后的,也是看着莫天穹长大的,见莫天穹转眼间抱着一小孩出现在面前,当真吓了一跳。不过,也没忘记莫天穹交代的时候,转身对下面的人道:“还不照着殿下的吩咐去办。”   “是。”   “殿下,您这是打哪抱来的孩子?”李总管是个心细之人,看着孩子的穿着,就知道这孩子非富即贵。再说了,皇宫内院,寻常的孩子又怎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当下,李总管想到了些许,佛堂紧挨着皇家书院……   “路上捡的。”莫天穹回答的同时,已把莫情天抱进了厢房。他直接把孩子放在书桌上,再用拇指磨去孩子眼眶边的泪水。   但是,哇……莫情天本来不想哭的,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哭的更大声了。   然莫天穹,手僵硬了一下,听孩子哭的那么大声,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自己欺负了他。“别哭。”另一只手轻拍孩子的肩膀,“怎么就哭了?”   “我不哭。”这是莫情天说的第二句话,只有三个字。但是他咬着下唇,那孩子气的样儿,有些赌气,有些可怜兮兮。   噗嗤……莫天穹笑了。   “不准笑,我真不哭。”莫情天闹了,这孩子一向胆子大,见莫天穹的眼底的笑意反而浓了些,他气的伸手去捂住对方的嘴巴。但是,却牵动了手掌的伤口,“好疼。”他轻吟了一声。   “殿下,清水来了。”   “放着。”莫天穹抓住莫情天的手,“知道疼还敢跑那么快,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也不怕摔啊。”   用沾了清水的丝帕,小心翼翼的擦着莫情天手掌的伤口。   “殿下,让奴才来吧。”李总管见状,赶忙要去帮忙。   “一边候着。”莫天穹淡淡的一句话,却是不容人反抗。   “我不是小胳膊小腿。”莫情天五年来,除了蓉儿和李太医之外,几乎没有说话的人,这几天跟着三姨太住北院了,那院子人多,他才有了说话的机会。这不,小家伙其实一点也不怕生。   “那你说说,这是什么?”莫天穹摊开自己的手掌,和莫情天的放在一起。   十五岁的少年,五岁的孩子,两人的手掌相差自然很大。所以莫情天不乐意,他撅着嘴儿道:“等我长的你这么高了,胳膊和腿都会比你长,手也比你大。”   “哦?”莫天穹挑眉,这孩子,当真有些意思。   “到时候……”莫情天皱眉想了一下,“到时候你摔倒了,我来扶你。”   噗嗤……莫天穹又笑了,朗朗笑声,让一边的李总管甚是意外,不禁多看了莫情天几眼。不起眼的孩子,说着童言无忌的话。的确,很纯净。   “你又笑什么?”莫情天又不乐意了,他觉得这人真奇怪。   “不笑,不笑。”莫天穹给小孩的手上了药,又包扎好,还给绑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告诉我,现在应该是书院上课的时辰,你怎么不在书院里?”   说到伤心事儿,莫情天的脸败阵了下来。   小孩脸上是满满的伤心,他又不自觉的咬着自己的唇,双眼红了。   莫天穹伸手,把小孩的手包在他的掌心里。   啊?莫情天抬起头,看着莫情天。小手感受着对方手掌的温度,好温暖好温暖。“哥哥?”莫情天鼻子一酸,眼睛就扑通扑通的掉了下来。   “叫什么名儿?”   “咦?”   “呐,如果不开心了,就来这里找哥哥,所以,你要告诉哥哥名字,对不对?”莫天穹哄着小孩。   “情天,我叫情天,哥哥你叫什么名字?”莫情天已经拿定注意了,他一定会来找这位哥哥的。   “天穹。”莫天穹此生,从未这样介绍过自己的名字。这小孩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情天的天吗?情天,天穹,我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天。”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莫情天欢喜极了。   “晴天是取自晴空万里的意思?”如此说来,两人的名字真是凑巧。   “不是,是你许我心甘情愿,我许你地老天荒的情天。”   情天,我许你地老天荒,你许我心甘情愿,可好?   “是谁告诉你情天两字是这么个意思?”情天?这名儿出自小孩的嘴里,有些寻味。   “是师父告诉我的。”李太医跟他说过情天这名的起源,却没有告诉情天,这名字,是他父母相爱时,给予彼此的承诺。   “师父?”通常孩子的名字,应该是父母起的才对,就算解释,也是为人父母该做的,怎么会是师父?再看这孩子的穿着,又是从皇家书院跑过来的,也就是说,这孩子出自官宦人家才对。“那情天的师父是谁?父母又是哪里的?”一个孩子这样乱跑,家里的下人也不在身边顾着吗?   还好这孩子也是机灵的,否则闯进皇宫,这事情可大可小。   “师父是李太医,我父王是语牧,我娘亲……师父说,我娘亲在生我的时候死了,不过我现在也有娘亲了,是我父王的三姨太,她对我很好。”   小孩甜甜的声音,明明很清醇悦耳,但是莫天穹听着,他觉得心口像是被针扎了几下。只是,这种感觉很快被疑惑取代了。语牧的孩子,李太医,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殿下,太后娘娘礼佛完了,唤您过去。”门口,伺候太后的嬷嬷道。   莫天穹点点头,把莫情天抱下来放到地上,又对着李总管道:“把他送回皇家疏远,语亲王家的孩子,仔细着点。”语家是异姓亲王,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   “奴才晓得。”说着,李总管牵起莫情天的手,“小少爷,奴才送您去书院。”   然而,莫情天却拉住莫天穹的衣袖,他拉的很紧。双眼依依不舍的看着莫天穹,这个给自己包扎伤口,名字里又有天字的大哥哥,莫情天是喜欢的。   莫天穹拍了拍莫情天的手:“情天别怕。”   “不怕。”莫情天摇头,“那我以后想找大哥哥了,还可以来吗?”   “当然。”莫天穹嘴角勾起笑,看着莫情天的眼神,非常的宠溺。   “那万一外面的人不让我进来怎么办?”莫情天可不笨,刚才虽然是被莫天穹抱着来的,但是外面守着很多侍卫,他可是瞧见了。就像北院也有下人守着一样,不过没这里多。莫情天隐隐有些感觉到,这里是不一样的。   这个……莫天穹想了下,身上似乎没有信物,可他不忍心拒绝这个孩子,更不想在这双天真的眼神中,看到失望。所以,莫天穹摘下了自己从不离身的玉佩,然后挂到莫情天的脖子上。又对着李总管道:“看仔细了。”   李总管瞧着现在戴在莫情天脖子上的玉佩,他暗吃了一惊。这玉佩……“殿下?”李总管欲言又止。   “好了,送他出去吧。” 第21章   李总管牵着莫情天的手,走过书院和皇宫之间那长长的走廊。途中有路过的人,不由的停下脚步,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李总管跟着太后几十年,什么风雨没见过,此刻被路过的人偷偷瞧着,倒也不在意。送莫情天出宫门口的时候,还特意提醒了那里的守卫长:“记着这孩子的长相,如果这孩子哪天来找人,记得来通知咱家。”   “是,李总管放心。”   来到莫情天所在的学班门口,里面的夫子正在讲课,见门口有人轻咳了几声,原本就安静的学班里,大家的视线全看向了门口。   夫子在皇家书院里教书,不同于一般学堂里的夫子,大小也算得上一个官,虽然官级不高,可是教育着一代又一代的人,而且在这里的学生们,都是王公贵族之后,将来长大之后,谁能保证他们不是高官大将?   “李总管。”夫子姓杨,杨夫子。见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赶忙起身出来。因佛堂和书院仅隔着一面墙和一条走廊,所以太后礼完佛之后,闲来无事,也会来书院走上一走,偶尔也听听学生们的朗朗书声,这不,夫子们也就晓得这位太后身边的李总管了。   “杨夫子。”李总管的记性好,而且这杨夫子还是五皇子的老师,所以他自然也记着点。   “这位是?”刚才莫情天跟大家闹矛盾的事情,杨夫子还未到,这会儿看见杨总管牵着个小孩子过来,有些不解。   “李总管,你怎么跟他在一起?”还未等李总管回话,莫森芜便来到门口问。他微皱眉,语气有些质问的意思。   但他小小年纪,在李总管看来,只是有些赌气的份儿,虽然不明白,这位皇子生的是什么气。李总管没有回答莫森芜的话,只是叫了声:“奴才见过五皇子。”转头又对着杨夫子道,“这孩子方才迷了路,跑去了太后的佛堂……”话说一半,李总管又顿了一下,沉思之后又继着道,“太后对这个孩子倒是挺喜欢的,杨夫子往后顾着点。”是天穹皇子挺喜欢这孩子的,否则又怎会将那玉佩给这孩子戴着。   “下官明白了,李总管放心。”   “咱家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咱家也不知道,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跑太后娘娘的佛堂去了。不过,听这孩子说,他是语亲王府的少爷。”这话李总管是变相的在问些事情。   “下官惭愧。”杨夫子不知前因后果,也不好回答。   “李总管。”莫森芜自是不满李总管的态度,但整个皇宫都知道,后宫的宫斗再厉害,太后那边,是不可以吵到的。而李总管是太后那边的人,莫森芜见了,也不好拿皇子的身份摆架子。可这李总管如此维护莫情天,让莫森芜觉得皇子的尊严受到了打击。“他是语王爷四姨太的孩子,四姨太生了他就死了,前几天又过继给三姨太了。”说着,莫森芜又狠狠瞪着莫情天,“你这小东西真不知好歹,不过是说你几句就敢跑去太后的佛堂,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莫情天睁大着眼睛瞪着莫森芜,他年纪小,尚且无法理解娘亲死了,他过继给别人,是件怎样羞耻的事情,也无法理解莫森芜口中的跑太后寝宫是件多么危险的事情,他只是知道,这个人是跟语钦玥一伙的,而语钦玥似乎很讨厌自己。   所以,小小的莫情天敢跟他瞪眼睛。   不过,莫森芜的话,让李总管听来在意了。他不经意的蹙了一下眉,莫森芜话中讽刺和挖苦的意思很明显,一个在皇宫中长大的孩子,成熟的自然比一般人早,所以莫森芜话中有话。   再看看莫情天善直纯净的双眸,那样天真。   李总管微微笑了一下:“五皇子,这孩子虽是语王爷庶出的孩子,可如今太后喜欢着。您将来会站的更高,可这孩子也许也会。”言尽于此。   哪知,莫森芜听不懂话:“将来会继承王爷爵位的,是贵为世子的钦玥,李总管你倒是说说,这庶出克母的孩子,将来有何作为?”   “你……”李总管一个你字,却没有发出声音,他不能顶撞莫森芜。“是,五皇子所言极是。”只是,莫森芜看不懂李总管眼底的讽刺,可杨夫子看懂了。他心底叹气,一边摇头。   “语少爷,咱家就送你到这里,咱家还得回去。”拍了拍莫情天的肩膀,李总管离开。   “爷爷。”却被莫情天拉住了。   爷爷?李总管服侍了太后一生,从未被如此尊敬的喊过。或者说,别人见他是太后身边的人,总是敬他三分,可是说到尊敬,他毕竟是个太监,谁又能真正看得上他。他没有子孙后代,如今听莫情天一声喊,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层,被触动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莫情天用羞涩的笑,来回报李总管的好,这个老人家的善意,他能感觉到,“我还能再去那里见哥哥吗?”他喜欢这个老爷爷,也喜欢那个好看的哥哥,小孩子的心总是特别敏感,谁对自己好,便喜欢见谁。   “当然了。”天穹皇子那边自然是不用说,而他的这声当然,是替太后答应的。   李总管离开之后,是杨夫子继续教书的时间,莫森芜不好发威。只得回到座位上,而语钦玥闪烁着双眼,直盯着莫情天瞧。   莫情天倒是没去看他,他走向一边空着的作为,自个儿坐下了。   佛堂   佛堂有一花园,那里的花是太后手把手种下的,其中免不了李总管的辛苦活,都是亲力亲为。李总管回来,便看到莫天穹挽着太后的手,母子俩正在聊天,太后时不时的传出笑声。李总管有些欣慰,太久太久没有听到太后这样笑了。这些年,太后最开心的,也就是在书院门口,听着孩子们的念书声,太后常说,以前天穹小时候,可比这些孩子们聪明多了。   李总管知道,太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小皇子。   小皇子七岁离开皇宫,除了五年前回来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回来。他才十五岁,太后怎能不担心。   “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扶我去歇息会儿,坐了这么久,这腰都酸了。”太后的声音慈祥,慈祥中透着庄严,这是后宫之主,经历过两个朝代的女人。   “奴才见您和小主子聊的开心,心里也乐着呢。”李总管上前,扶起太后,“娘娘这腰,是念小主子给念出来的。”   “儿臣不孝,日后不会再离家这么久了。”莫天穹扶着太后的另一只手,“这些年,多亏了李总管在母后身边。”   “殿下抬举奴才了,奴才除了伺候人,还真不会做其他的。”   一说一笑间,已把太后扶进了厢房内。莫天穹在门口止住,并没有进去,过了一会儿,太后是睡下歇息了,李总管走了出来,他把门悄悄合上。   “母后的白头发,比以前多了。”太后中年得子,这母子俩的年龄差的多。可是太后贵为皇后,又得先皇一生爱戴,她没有经历过辛酸,平平安安的稳坐后座,手段自然也是高明的。又加上保养的好,就算是中年得子,伤身的厉害,在莫天穹的眼里,他的母后,也是天下间,最美丽的女子。而他离家了几年,现在回来,发现那个在他心里最美丽的女子,真的老了。   眼角有了皱纹,笑容中,多了一抹忧愁。莫天穹知道她愁的是什么,是自己身上的这个秘密。   她怕多年之后……   “人总是会老的,奴才还记得当年的小殿下,您还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还是奴才牵着您的手走过御花园,而今,您已比奴才高了。”   “哈哈……”莫天穹抬头看天,笑声朗朗,修长的身影在阳光的照耀下,有那么一瞬间,闪的李总管睁不开眼。他用手擦了擦眼睛,只见那少年已回头,俊雅的脸上,带着温文的笑,“那个孩子呢,怎么样?”   说起莫情天,李总管把学堂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自然,莫森芜的那番话,他也没有漏下。   只是莫天穹听了,一笑而过:“自家的孩子,自有自家的父母去操心。”   语亲王府   莫情天和语钦玥是同一辆马车回来的,马车里的气氛,比起早晨去皇家书院的时候,更是紧张。谁也料想不到,只是两个五岁大的孩子而已,这气氛,又怎么能紧张了?   不只是马车里,就连马车外,前来接莫情天的小荷,脸色也是不好。   王府门口,语王妃和齐盈都在那里等着,只因今日是莫情天和语钦玥第一天上书院。马车停下的时候,首先被接下来的是语钦玥,接着是莫情天。   只是:“情天,你的脸怎么了?”齐盈上前几步,从小荷的手中拉过莫情天,她蹲下身子,手抚着小情天的脸,“疼吗?”孩子虽然肤色不好看,但脸上的巴掌印很明显,而且因为唇角都破了,可见对方下手极重。 第22章   这个时候的莫情天还不知道,不是你被欺负了,每一件事情都有人帮你出头,别说他只是过继给齐盈的,就算是亲娘,也有不得为的时候。   “疼吗?”见情天瘪着嘴儿不说话,齐盈有些心疼。她是真心把这孩子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照顾,不管图的是什么,也不管初衷是什么,也许这份母子的感情还不深厚,可确确实实存在。   莫情天不说话,小脸在齐盈的手掌中磨了磨。   脸上的疼痛并没有消失,莫情天的脑海里回想着刚才事情。   夫子让他们放学之后,莫森芜领着几个人拦住了他,问他关于太后的时候。他不知道谁是太后,可就算知道,莫情天也不愿意跟莫森芜说话。所以他瞪着对方。   莫森芜生气了,动手想打他,莫情天哪里愿意让他打,自然反抗了。加上之前被欺负的事情,五岁的小孩子野蛮起来,竟然让七岁的莫森芜占不到便宜,甚至还有些吃亏的迹象。   而接着,莫森芜让大家一起打莫情天,大家年纪虽小,同样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何况还有莫森芜的皇子身份撑腰,于是,莫情天吃了亏。   其实齐盈不知道,莫情天不只是被打了巴掌,就连身上也有不少淤青。   “娘亲。”莫情天一开口,声音就沙哑了。   就算被那么多人欺负,他都咬着牙不哭,可是眼前女人的关爱眼神,让他忍不住。“娘亲,我不要去书院了。”呜呜呜……莫情天的放声大哭了。   “情天不哭,不哭。”齐盈安抚着莫情天,把他抱紧了,可视线却看向语钦玥。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语王妃牵起自己儿子的手,挑眉把齐盈的视线给挡了回去。“钦玥自小就身体不好,难不成妹妹以为,是钦玥欺负了情天不成?”   齐盈起身赔笑道:“姐姐别误会,妹妹心想,情天跟世子是一块儿去书院的,也许世子知道些什么,还请姐姐帮帮忙,不然这孩子只会哭,叫妹妹想安慰都不知道怎么下手。妹妹笨,养孩子的本事还得向姐姐请教请教呢。”   语王妃轻笑了一声,她柔声问自己的孩子:“玥儿别怕,告诉娘亲,在书院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情天这脸……怎么就受伤了?”   齐盈眉头微皱,有些不满语王妃的话。这怎么叫受伤,小孩的脸明明是被人给打了。可以,只能把不满藏在心里,就算是表现出来,也是不现实的。   语钦玥抬起头,无辜的看着语王妃,又看了看齐盈,接着抱住语王妃的腰,撒娇着道:“是被芜哥哥给打的,我也不知道。哥哥说情天不听话来着。”语钦玥的确是不明白莫森芜为什么打莫情天,只是,他内心也不喜欢莫情天,因为这个人的出现,分散了父王对他的关注,有好几次吃饭的时候,父王都抱过情天,还给情天夹菜,所以语钦玥不开心。   在莫情天出现之前,从来就没有人告诉他,他有一个弟弟,就算年年过年的时候都会见上一面,可语钦玥从来都是被皮毛大衣裹着,只露出漂亮的小脸蛋,偶尔眼神瞥过,会看上莫情天一眼,也只是一眼,对于这个出现领个红包就走的小孩子,他从来不屑正眼看。   齐盈不知道语钦玥口中的芜哥哥是谁,所以语王妃直接搁下了话,带点示威和讽刺的意思。“是皇上的五皇子,莫森芜,是我姐姐的儿子。”语王妃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森芜还小,皇子性格傲惯了,如果他有不对的地方,我代姐姐跟盈妹妹道个歉。”   齐盈哪里不知道语王妃的意思,可是她只能赔笑:“姐姐客气了,许是情天做错了什么事儿,才惹的五皇子生气了。”   “不是我。”莫情天不乐意的为自己叫屈。   “乖。”齐盈把莫情天抱住,“在娘亲这撒娇也就算了,在外人面前,情天可不许这样。”温柔的语气,只有齐盈自个儿明白,就算莫情天受了委屈,这委屈,恐怕也只能往肚子里藏了。可是齐盈不知道,这件事,还没有这样结束。   莫情天受了伤,那么,能把莫情天伤这么重的莫森芜呢?   皇宫   “这……你这是怎么了,衣服怎么也破了?”任贵妃是语王妃的姐姐,姐妹俩一个嫁给皇上,一个嫁给异姓亲王,可以说整个王公贵族里,属她任家的势力最大。也因此,莫森芜才会这样有恃无恐。   “在书院里被一个小泼猴给打了。”莫森芜扯了扯自己的衣衫。   “胡闹,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打皇子?”任贵妃一听,脸色瞬间变了。   “是语亲王的二儿子。”莫森芜扯开衣衫,“母妃,儿臣想先洗个澡,换套衣裳。”   “且慢。”任贵妃将儿子从头到尾的观赏了一边,她心中突然有个主意。皇上至今未立太子,五年前,有朝臣在大皇子莫森翼和先皇幼子莫天穹之间做文章,两边的支持者都纷纷云谈。那会儿莫森芜还小,自然没有争夺的资格,也不知为什么,皇上谁也不立。   就这事,任贵妃同娘家那边提起过,她父亲是大将军,虽然膝下无子,但是两个女儿争气,她还记得当时父亲说,让她莫要心急。   现在,看着森芜渐渐长大,这立太子的事情皇上也不再提起,可莫森翼今年十三了,再这样下午,他的羽翼就丰厚了,到时候,自己的儿子想要争,就输了一截了。   而且,皇后娘家的身份也摆在那里,虽不如她家显赫,可是皇后到底是正妻,莫森翼又是长子……   虽说亲兄弟明算账,语王妃是她亲姐姐,可到底朝廷重臣是语王爷,王爷的爵位最后会给谁,大家都不知道。所以,她何不就此先买给亲姐姐一个人情,将这语王爷家的小泼猴给……想到这里,任贵妃低下头,在儿子耳边轻言了几局。   只见莫森芜眼睛一闪一闪的,那光芒,有些恶趣。小小年纪,已瞧出他的心思有些不正了,指不定将来……“好。”听得母妃这么说,莫森芜自然乐意接受,“那李太监还说,我将来的会站的更高,也许那小泼猴也会,我倒想看看,今儿个就叫父皇把他赶出去皇家书院,看他将来,怎么就站的更高了。”   “哪个李太监?”任贵妃被儿子说的莫名其妙。   “还有哪个,咱这偌大的皇宫,还有哪个李太监敢让我放在眼里的?”莫森芜冷哼,于是,他把今日的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边。   御书房   就算因为紫筱蕊的事情,让莫浩楼的性格阴沉了很多,但毫无疑问,于国于民,他是一个出色的皇帝。当年,莫天穹出生的时候,虽然身上也有象征的帝皇的胎记,虽然他从小锋芒揭露,但先皇没有废了莫浩楼这其中也是一个原因。因为莫浩楼会是一个好皇帝。   “皇上,太后那边传了话,让您过去用晚膳呢,您看这时辰……”伺候着莫浩楼的太监,张德忠道。   “天穹刚回来,母后高兴着呢,朕就算晚上一会儿,母后也不会怪罪的。”莫浩楼把奏折合上。“张德忠啊,你倒是给朕说说,小幼和森翼,哪个适合坐这皇位?”小幼是莫天穹,因为先皇的子嗣里,他年纪最小,故此,以莫浩楼为首的皇子公主们,也都这么跟着叫他了。   张德忠也是个明白人。   他从莫浩楼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伺候他,今天皇上以小幼的称呼开口,这么点心思,张德忠也明白。莫天穹和莫浩楼是同根,他们的荣誉是一脉的,而莫森翼虽然是莫浩楼的长子,可到底和皇后是一脉的。   而他的众皇子之中,能和森翼争的,就只有五皇子任家那边。   可是,如果立莫天穹为太子,那么莫天穹传的,肯定是他的子嗣。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只有作为帝皇的他知道,目前,象征着帝皇胎记的皇子还没有出生,所以,太子之位,他一直拖着。今儿问张德忠,也不过是随口一句了。   “皇上还年轻,您且先看着就是了,奴才只会伺候人,这立太子是国家大事,奴才哪懂这么多。”   “哈哈哈……”莫浩楼笑了起来,也不纠结这个话题。   走至半路,瞧见任贵妃牵着莫森芜过来了。莫浩楼挑了挑眉,这个点,真会挑时辰。   “臣妾参见皇上。”   “儿臣参见父皇。”   莫浩楼注意到了莫森芜身上的凌乱穿着,却没有开口。他心明着,任贵妃挑这个点来,肯定跟莫森芜有关了。“都起来吧,朕赶着去陪太后,没事就自个儿忙去吧。”   “皇上。”任贵妃让莫森芜抬起头,“您看看。”   莫森芜不只是衣服破皱了,就连手背上,似乎也有抓痕。这不,莫浩楼还是诧异了。“这是跟人打架了?”谁敢往王子身上抓,反了不成。   “父皇,儿臣是在书院里被人打的。”   “荒唐,书院是你们长知识的地方,谁让你们打架了。”莫浩楼眉头皱起,声音大了些。   “父皇,儿臣从小受教于父皇,自然懂书院之重要,是今儿新来的学生,叫语情天的。他不懂规矩,上课迟到不说,见了儿臣不行李也就罢了,而且跟他打招呼来着,还不理人,还动手推了儿臣,儿臣一时气不住,就跟他打了起来。”   “放肆。”莫浩楼生气了,“这语情天是哪家的孩子,这么不受教。……这名字,好像熟悉。”   “回皇上,是语亲王府的二少爷,您钦点的让他过了五岁生辰就来皇家书院的。”张德忠提醒。   那个孩子啊……莫浩楼印象很深。那个孩子年纪小小,谈吐倒是温雅,且说,是你许我心甘情愿,我许你地老天荒的情天。   “这孩子朕见过,是个乖巧的孩子。”   “父皇您不知,他今儿个逃课,还去了太后的佛堂,是李总管亲自给送来的。”说着,莫森芜又抓起自己的衣袖,“父皇您看,他打儿臣的时候,是要了儿臣的命。”只见,莫森芜手臂上的抓痕更深,而且,还有血丝。   莫浩楼虽是皇上,虽对莫情天的印象不错,可也是为人父亲的,为人父亲,总是有那么点偏心。   “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张德忠,你去传个话,让这孩子明儿个别来书院了。”   “奴才遵旨。” 第23章   “还有何事?”见任贵妃和莫森芜还不离开,莫浩楼耐着性子问。帝皇的脾气一向是唯我独尊的,少有的耐性也是看人。不过莫浩楼以为,他这辈子的耐性,在紫筱蕊的身上,已经耗尽了。   他打从出生,到立为太子,因为是皇后嫡出又是长子,后来立了太子妃,可以说至今为止,都是水到渠成的。紫筱蕊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子,也许后宫美女无数,不经意间也曾为谁动过心,但那么真真切切爱上一个人,却是头一回。奈何缘不由份,到现在,伤了彼此,以至于天人两隔。   “是这样的,儿臣听说小皇叔回来了,想向父皇打听打听呢,儿臣都不记得他的样子了。”莫森芜是有些怕莫浩楼的,自他有记忆起,父皇都是威严严肃的,其实五年前,他刚出生的时候,莫浩楼也曾是温柔的,只是他出生的晚,没有出生时的记忆。   莫森翼怕是比他明白,小时候,在还没经历过紫筱蕊的事情前,他们的父皇,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   说到莫天穹,莫浩楼严厉的神色也柔和了起来,如果说莫森翼享受过莫浩楼的父爱,那么恐怕第一个享受过莫浩楼父爱的,就是莫天穹。而且,还是那无微不至的细心,到后来莫森翼出生,莫浩楼的父爱也就淡了,所以在立太子这件事上,如果不是有帝皇继承人这个秘密在,莫浩楼是偏心于莫天穹的。   同样,在莫天穹的心中,莫浩楼虽然是皇帝,虽然是兄长,但首先,他是长兄如父。   莫天穹由先皇亲自抚养长大,有莫浩楼身教重于言教,同母所生,两人的兄弟情,是一般皇宫贵族家庭里少有的兄友弟恭。   奈何最后,为了一少年……   “这话谁教你来着?”莫浩楼轻笑了几声,“五年前你才几岁,还能记得你小皇叔的长相?”   听那语气没有拒绝,任贵妃暗暗松了口气。立太子这事情,她不提。但是她很清楚,虽然太后不管朝事,可而今能牵动太后在意的,无非就是莫天穹,如果莫森芜想要跟莫森翼争,太后这边,莫天穹这边,是必须要拉拢关系的。   只是任贵妃不知道,帝皇心中真正中意的皇位继承人,是那个他想拉拢的人。   “这不,就是不记得小皇叔长相了,才想着要见见。”见莫浩楼态度和蔼了,莫森芜的胆子也大了些,毕竟是父子,血肉哪有不亲的道理。   “得,去换身衣裳,就这样子去见太后,怕是太后还未发话,你小皇叔就对你印象不好了。”莫浩楼同意了。其实,心里另有打算。   “去见太后?”任贵妃明知故问。   “太后要吃家宴,朕不就赶着过去,既然来了,你也一同去吧。天穹那孩子……”莫浩楼摇了摇头,语气里的宠爱,让任贵妃听了都有些泛酸。如果对自己的儿子帝皇能有这般语气,怕是太子的位置,也成了。   这么想着,想要拉拢莫天穹的决心,就更强了。不过:“皇上,臣妾记得小皇叔的名讳是天穹吧,几位王爷的名讳都是带边的,何故小皇叔就?”不想让一路上的气氛沉闷,任贵妃随意找着话题。   任贵妃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抓着莫天穹这个话题,还真是聊对了。   对于这个从小离家,为先皇守孝,为自己祈福的幼弟,莫浩楼对他的好,是真心的。此刻任贵妃提起了,他也有聊的兴趣:“小幼出生的时候,碧空祥云成龙,祭祀说那是大吉。”   “臣妾从未见过如此盛景。”碧空祥云成龙,那是何等状况。   “哈哈……”莫浩楼笑出了声,笑声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如果换成其他,朕也只当是民间传说,可母后生小幼那日,我跟先皇就在母后的房外,我从未见先皇神态如此紧张,不满你说,那时母后年纪大了些,别说先皇紧张,事后先皇说起此事,还道,是因为见我神态紧张,他才跟着紧张的。”   不知不觉,平时一贯的尊称也省去了,自称为我的男人,有些英俊的长相,令任贵妃心闪了闪。   这个男人温柔的时候,好令人眷念。而这抹温柔,在五年前,她见过无数次。   “那后来呢?”   “后来朕和先皇亲眼所见,当日母后寝宫的上方,当真是祥云成龙啊。原先皇想为小幼取名为苍穹,但是苍穹这名取的太大,又改为天穹。”苍穹这名,盖过了帝皇的风头,故而先皇改了字。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太后的寝宫。寝宫内自是笑声连连,少年静雅的嗓音和太后慈祥的笑声,混合在一起。任贵妃惊讶,她嫁进皇宫那么多年,虽然见太后的次数不多,可是印象中,太后这样的笑声,从未听见过。   “母后。”莫浩楼大步迈进,同时免去了众人的行礼。   “臣妾参见太后,见过小皇叔。”   太后见莫浩楼带着任贵妃来,询问的眼神一闪而过,随即又笑了:“免礼,哀家很少出佛堂,可也总听小李子提起,后宫佳丽中,属任贵妃相貌最出色,想来这国色天香,便是如此了。”   “太后过奖了,是李总管谬赞。臣妾倒是知道,太后娘娘年轻的时候,才是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关于这个得先皇一生爱戴的女子,是这后宫不朽的传奇。   “任贵妃这句话说的好听。”莫浩楼上前,扶起太后,“方才在来的途中和任贵妃碰上了,想来森芜还不认识小幼,免得日后见了那小子出尽了洋相,所幸今日就带他来见见了。”一边解释。   任贵妃退到莫浩楼的左边,太后的另一只手,她自然是不能越轨去扶的,因为那边还站着莫天穹。她趁机打量这个被朝廷称呼为神童的少年。   风神俊秀的长相,日后定是个俊美的男子。   这人跟皇上长的不像。皇上刚硬的五官,看起来沉稳雍容。可是,这人青涩中带着淡雅,唇角微微翘起,扯出一丝笑弧,五官如画,令人心动。   他的气质不如皇上有气势,可一身白衣,风轻云淡中,带着华贵。   “我记得当年离家时,森芜才两岁。”出口便是温润如水的少年音色。莫天穹回以任贵妃一笑。“如果没记错的话,而今七岁了吧。”脑海中飘过白日里李总管的话。   任贵妃心下想是,这样的人,应该是极好相处的。锋芒不露,也不强势,虽然华贵的不得了,却没有压力。   “你七岁离家,理由教我怎么也拒绝不了,他跟你相比,差的远了。”莫浩楼哼了一声。   “那差得远的是你儿子,别人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幼才是你儿子。”太后笑着提醒。   “小幼可是我看着长大的,长兄如父。”莫浩楼不以为然,这个年纪足能当自己儿子的胞弟,他有种身为人父的骄傲。   开宴没多久,莫森芜换了身衣裳回来了。既然是家宴,莫森芜的按照辈分叫人:“森芜参见太后,参见父皇,参见皇叔。”视线停在莫天穹的身上,打量了几眼。   莫天穹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好,这孩子长的是聪明伶俐,这不好,还是白日里李总管的话引起的。   “都是自家人,坐上来吃饭吧。”莫浩楼直接道,“这孩子白日里在书院跟人打了架,我让他去换了一身衣裳才来跟母后和小幼吃饭的。”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莫浩楼突然提起这事。   “这是反了,书院里打架这事儿虽然往常也发生过,但是打皇子这事儿可不小。”太后接了句。   “太后您看,那小泼猴可泼辣了。”见有人站自己这边,莫森芜拉起自己的衣袖,手臂上的抓痕清晰可见。   “这……这是谁给打的,皇上,这事情不能轻饶。”太后生气了,虽然不常见,可终究是自己的孙子,这伤痕在自己孙子身上,哪能不心疼。   “太后。”李总管适时出生,“是您今儿个才夸口聪明的那个孩子。”   “哦?”太后挑了挑眉,看向李总管。主仆几十年,一个眼神,一个示意,都能知道彼此的意思。   今儿个她在佛堂里,哪里见过什么孩子,而李总管这么说,言下之意,是想保护那孩子了。太后心知肚明了,也就顺着他的意思了。“那孩子怎么就和森芜打上了?”语气里倒是没有刚才那生气的意思了。   “母后今儿个怎么就见那孩子了?”莫浩楼也有些好奇。 第24章   “这件事倒是怪我。”一直沉默着听他们聊天的莫天穹,突然开口。   “哦?怎么跟你扯上关系了?”莫浩楼也跟着好奇。   食不语,那是在看场合,在家宴上,大伙儿说说笑笑,才显得乐趣。任贵妃是第一次处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安静的听是非也是一种乐趣,可是这次的是非,跟自己的儿子扯上了关系。   原本皇上把那小泼猴这么处置了,也算是她卖给姐姐一个面子,可是现在,皇上又提起这事情,任贵妃有些不明白,他这是为什么,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那会儿母后还在礼佛,臣弟在亭子里坐着无聊,见有一孩童往这边跑,摔倒了几次也不见他停下,觉得有趣,便去带来这了。”莫天穹想着白天的情况,眉宇间染上几分柔和,声音也带了点趣味。他这变化,让太后和莫浩楼都感觉到了,也更加好奇那孩子。   不过,莫浩楼对情天毕竟也有过一面之缘,且那一面之缘的事情,还足够深刻。   “那孩子胆子倒是大。”莫浩楼跟了句,听不出这句话的意思。“倒是这孩子跑来这里干什么?”虽然问的是莫天穹,眼神却扫过莫森芜。   莫森芜低下头不敢乱说话。   “那孩子倒也没说。”莫天穹眼睛微微眯了下,把莫森芜的慌乱看进眼底,随即他又笑着道,“可这孩子打了皇子这胆子也太大了些,皇兄是怎么处置来着?”   “年纪小不懂分寸,让他回家再养上几年。”莫浩楼哼了声。”张德忠,朕的话可是去传了?”   “回皇上,怕是传话的人都该回来了。”张德忠道。   莫天穹拿着筷子的手一顿,随即又继续夹菜。   太后瞧出了幼子对这个处置似乎有看法,于是道:“孩子吵闹是小事,皇上这话传的,让那孩子将来怎么办?”接着又看向李总管,“那孩子叫什么来着?我这年纪,记性不好。”   李总管会意,马上道:“叫情天,是语亲王府的二少爷,是姨太太所生。”   “对,晴天来着,这孩子的名字取的好。”   “太后您说的不错,你许我心甘情愿,我许你地老天荒,这情天名字的背后,怕也是有故事的。”   原来是此。   “那母后的意思是?”莫浩楼也听得出太后话中有话了。   “小李子,去传个话,就说哀家想见见那孩子。”   “母后?”出声的是莫天穹。   “好了,继续吃饭吧。”太后的话,莫浩楼也不敢逆。何况,他本来心中就有打算,否则也不会无故提起这件事。   语亲王府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突然叫人传了话,让情天明儿开始就不用去书院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厅里,一向和颜悦色的语牧第一次放大了声音。这件事不仅仅关系到莫情天个人的前途,对语牧而言,莫情天个人的前途根本算不得一个问题,就算他是庶出的,可好歹也是王府的少爷,就算再差,将来求个小官也不愁吃穿。所以,语牧看重的是王府的荣誉,语家的荣誉。而过了今天,莫情天被赶出书院的事情,也会传遍整个京都。   如此一来,王府的名誉何在,语家的名誉何在。   这叫语牧的语气如何不重?   “王爷这事情不怪情天,是……”齐盈想开口为莫情天说好话,却被语王妃打断了。   “王爷,这事情的确不怪情天。”语王妃牵着语钦玥的手,走进大厅。   “王妃知道缘由?”语牧问。   齐盈听到语王妃这么说,原是以为对方会为情天说话,可是又想着这人不会如此好心,果然,语王妃接着又道:“臣妾觉得皇上不会如此小气。”她故意吊着语牧的胃口。   “王妃直接说便是了,情天还是个孩子,他去书院又怎么会惹到皇上了?那日,还是皇上金口让情天过了五岁生辰便去皇家书院报道的。”语牧蹙眉。   “王妃莫要心急,想来皇上也是明白人,否则今儿就不是传话,而是直接怪罪我们语家了。”语王妃走到语牧身边,视线瞥过齐盈,眼神冷冽中带着几分不屑,看的齐盈突然意识到,自从自己收了情天之后,这个女人,就开始事事针对自己了。   “那么?”语牧不想废话。   “是这样的,听钦玥说,今日在书院里,情天和五皇子闹了些矛盾,后来动起了手,五皇子被情天打伤了。”语王妃满意的看着语牧因为她的话,而变了神色。   果然,语牧拍案而起:“荒谬,情天,你告诉父王,这事是不是真的?”他怒视着莫情天,压根儿忘记了,情天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在这之前,他是一个死了娘,爹不教的孩子,他哪里知道哪些事情是荒谬的。   “是。”莫情天第一次见语牧生气,有些害怕,可他仍然大着胆子道,“父王,是他先打我的,他推我还打我,你看,我也受伤了。”他拉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自己的小肚腩。   因为肤色黑,伤势不是很明显,可只有齐盈知道,自己在给这个孩子洗澡的时候,他忍着疼痛不敢出声的神情,有多么让人心疼。   “闭嘴。”语牧对于情天的顶嘴,非常的不满,“五皇子是君,你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   “王爷。”齐盈不满,“情天才五岁,他怎会懂这个道理,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又哪里知道哪些人是他可以得罪的,哪些人是他必须受委屈的。”   “你……”语牧反驳不出齐盈的话。   “妹妹这就不对了。”语王妃接话,“情天是小,固然也不知道这些道理,可是妹妹不小,怎也会不明这些道理?就算情天不知这些道理,那么此刻犯了这些事,妹妹总该教他什么是对的,又什么是错的,而不是当着他的面来反驳王爷,这叫王爷做父亲的,如何在孩子面前立威?”   “我不是这个……”   “够了。”语牧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现在就进宫向皇上请罪,你把该教的道理,都给情天教会了,下次再犯,我一定不会轻饶。”   “父王,你不能怪娘亲。”小小的身子从齐盈的怀里跳出来,他瞪大眼睛抬起头,和语牧对视,“明明不是我的错,是他先打的我,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怪我,为什么你还要怪娘亲?不去书院那就不去,我也不稀罕去。”   “大胆。”语牧扬起手,就差落下的时候,又听见门外有人道,“王爷,宫内又来传话了。”   “哼。”语牧放下手,“齐盈,你给我好好的教。”   莫情天的身子还在颤抖,刚才语牧扬起手的神情,吓到了他。他印象中,以前对父王是没有印象的,只是过年的时候见上一年。最深刻的是那次紫肖磊闯进王府的事情,那之后,父王摸着他头的感觉,让他很喜欢。他那个时候也不懂,这是孩子对父爱的渴望。   再接下来,他跟着齐盈过,父王会来院子看他,跟他吃饭,可是这个孩子至今也不明白,王爷,皇上,王公贵族和寻常百姓家,到底区别在哪里。   父爱和母爱如果都是一样的,那么父亲和母亲所代表的权利,是不一样的。   语牧是他的父亲没有,但首先,他是一个王爷。王爷这种身份,首先代表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跟语牧之间权利和地位的象征。   齐盈抱着情天,她想给这具小小的身体温暖,她想为这具小小的身体挡下所有的不开心,可她也明白,事情,在这个王府里,才刚刚开始。   “李总管?”语牧惊讶,来传话的,竟然是太后身边的内侍。   “奴才见过语亲王。”李总管弯了一下腰,算是给语牧行了礼。视线看向莫情天,放柔了些,不过又很快收回。“王爷,奴才是来传太后和皇上的话。”   “李总管先请坐,是不是情天这孩子……”   “不,奴才就不坐了,太后等着奴才回去呢。”   “那太后和皇上要传的是……?”   “是跟二少爷有关。”李总管说着,走到莫情天面前。他微微挑了下眉。还记得白日里这孩子可爱大胆的那面,此刻,这孩子满是微颤和委屈的样子。李总管是明白人,想必是刚才皇上让人来传的话,让这孩子在家里不好受了。想到这些,李总管私心的为莫情天说了话,“王爷,太后白日里见了这孩子一面,尤其喜欢的很。这不,才没隔上一晚上,就又想着见他了,所以唤奴才来请二少爷去太后的寝宫坐坐。”   “李总管,这事儿,本王都给搞糊涂了。”语牧也不是糊涂人,听得出李总管在为莫情天说话。可是前一回皇上不是才传了话吗?这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王爷,奴才也给搞糊涂了,只管来传宫里那两位的话,接二少爷进宫。王爷若是想搞明白,何不耐心等二少爷回来呢?”   这……   语牧虽然气莫情天,可到底也是自己的儿子,虽然李总管说的好听,但若要他放莫情天一人进宫,他还是有些担心:“不知本王可否同情天一起进宫?”   “王爷要进宫,奴才自然是拦不住的,但王爷要在太后寝宫门口候着吗?这不是叫人为难吗?”李总管又轻笑了一声,“王爷放心,二少爷不过是个孩子,王爷是朝廷重臣。”   点到为止的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   “那就请李公公为情天顾着点,本王在此感激不尽。” 第25章   轿子上,李总管看着小情天忐忑不安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他伸手,把情天的小手握住。“别怕。”不同于正常男人的柔和声音,异常的能安抚人心。   情天抬起头,看着李总管。他欲言又止。   这股子的安静,并不适合这个孩子,李总管是这么想的。   白日里天真活泼,有着灿烂笑容的孩子,礼貌又懂事的惹人喜爱。而现在,他沉默的像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小情天抬起的头又垂下了。   李总管把小孩儿揉进怀里,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没有丝毫的理由,许是从那一声爷爷开始,两人之间,便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了。   呜呜……   低低的抽泣声,从李总管的怀中传来。声音断断续续的,是这个孩子无限的委屈。   “哭吧。”李总管摸着情天的头,“孩子,别担心,不会有事情的。”   “不是我的错……是他先打我的。”   “恩,不是你的错。”   “为什么大家都要怪我,父王也要怪我?”   “因为他是皇子。”   “皇子是什么意思?”   “皇子是皇帝的儿子。”   “皇帝又是什么意思?”   “皇帝是这个国家,权利最大的人。”   “那将来……将来我也要当皇帝。”   “嘘。”李总管捂住情天的嘴,“这话不能说,小情天,你要记住,这话永远也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情天掰开李总管的手,清亮还沾着泪水的眼珠子,眨也不眨的看着李总管。   为什么不能说?这话就算是太子,也不得说啊。可是,对着这双单纯的眼,李总管不知道从何解释。   原本,从小生活在王府中的孩子,比谁都清楚,哪些话说不得,哪些事做不得,可是,这个孩子从小没有娘亲,父亲也不闻不问,谁都没有教他该懂的东西。他纯的,如同没有被染黑的白纸。   “情天,不懂的,藏在心里不问,渐渐的,你看的多了,也就懂了。”   “我不明白。”莫情天青嫩的声音,若干年后,在李总管的心理,逐渐成熟了。而那个时候,他已是皇,已不需要把委屈藏在心里了。   “不明白也没关系,今晚上咱家……爷爷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件事儿。”   “什么事儿?”莫情天忘记了哭泣,挂着泪珠的双眼,无辜的看着李总管。   “今天你跟别人吵架了,是不是?……”一路上,李总管告诉了情天,一个国家的划分,权利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以及在那深宫里,他即将面对的事情。   “所以,我只要让那个太后娘娘开心就可以了吗?”情天问。   太后是皇上的娘亲,如果说,这个天下,还有谁比皇上大,那就是太后了。可是,情天才五岁,小小的脑袋怪里,依然装不下太多的东西,李总管说的,在他的脑海里纠成了团,他听着云里雾里的。   “对,只要太后娘娘开心就可以了。”   这次皇帝叫人传了话,让情天明儿个开始不用去书院,李总管作为一个奴才,不去断其中的是非,虽然这事儿还没从帝都传开,但是如果今晚上没有回转的余地,明天肯定就传开。如此一来,语王府的名誉受到了影响,而情天的日子恐怕也就不好过了。   情天知道了这里是皇宫,知道了里面有最有权利的皇上和太后娘娘在,可是,他当真不明很多很多。他只能随着李总管的话而紧张,而害怕。   大厅里的奴才们和侍卫已经退下了,伺候的除了皇上的内侍张德忠外,再无他人。他们这会儿还在用餐,可是谁都知道,恐怕除了莫浩楼、太后以及莫天穹之外,任贵妃和莫森芜,并没有用餐的心思了。也因此,这气氛,有些安静。   “皇上,太后娘娘,语情天带到了。”李总管牵着情天进来。   情天躲在李总管的身后,不敢出来。   “过来,让哀家瞧瞧。”太后的声音很慈祥,慈祥中带着的不容抗拒,让小小的情天,更是不敢出去。   只是,孩子总归是好奇的,他从李总管身后探出一个脑袋,乌黑明亮的眼睛,偷偷的转着。不过,在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时,眼睛一亮。   “过来。”莫天穹放下筷子,或者说,在情天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展开手,准备抱住这个孩子了。   果然,小情天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天穹哥哥。”他跑进莫天穹的怀里,鼻尖在莫天穹的怀中磨了磨。这个人是他今天刚刚认识的,这个人的气息甚至对他而言,应该是陌生的。但也就是这陌生的气息,让他觉得格外的安心。“天穹哥哥。”他在他的怀里,刚才被抛之脑后的委屈,又突然回来了。这温暖的怀抱,让他想大声的哭。   这怀抱不比齐盈的怀抱,女人的怀抱再柔暖,也没有男人来的安心。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渐渐大了,在场人,竟然没有人想去打扰这孩子肆意的哭泣。   “乖,不哭。”莫天穹轻轻拍着情天的肩膀,孩子的肩很瘦小,莫天穹觉得只要自己稍微一用力,这骨头就会碎了一样,所以,他不敢用力。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没过多久,直到孩子的哭泣声停了,莫天穹才用丝帕,把他的泪水擦干。“白天里摔疼了都不哭,这会儿怎么就哭了?”莫天穹问,有心人自然听得出,他是故意问的。   “我不明白。”在莫天穹面前,小情天长了胆子,“为什么我跟别人打架了,明明是对方不好,娘亲却告诉我,要我受着气,父王却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李爷爷说,只要我让这里的太后娘娘开心了,我明天就还能上书院?”   “语少爷。”李总管赶忙出声。   “让他说。”太后止住李总管的话。   情天的视线,从莫天穹的身上,转移到了太后那边。雍容华贵,又高高在上的妇人,有着语亲王府里,连语王妃也不敢比的气质。这气质象征着尊贵,也就是距离。可是情天不怕生。他走到太后面前:“您就是太后娘娘吗?”   “对,我就是太后娘娘。”一贯自称的哀家两个字,在跟这小孩对话的时候,太后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忽略了。   “李爷爷说,要我假装跟太后娘娘认识,且很熟悉,这样皇上就不会怪我打了五皇子,是吗?”   “这……”贵为太后,在后宫,她从来都是翻云覆雨的,可是唯独这一次,这孩子的话,让她无法回答。   “我也不明白,您明明就是奶奶,为什么要唤您太后娘娘?”   “这?”一声奶奶,这在皇家,是谁也不敢逾越的规矩啊。只是,太后发现,她那桀骜不驯的小儿子,竟然唇角翘起了弧度。   这是一场戏,虽然这孩子是戏子,可其实演的,却是这里在座的大人们。   “那你唤我奶奶,可好?”太后伸出手,竟然摸了摸情天的头。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太后的心口晕开。她觉得这孩子让她很熟悉,明明没有见过,就是觉得熟悉。   “好。”情天咧开嘴笑了。“那,我明天还能去书院念书吗?”   “那你想去出院念书吗?”太后反问。   情天摇头:“不想去,但是必须要去。”   “既然不想去,又为什么必须要去?”太后再问。   “因为不去,父王会不开心,会骂我,父王骂我,生的是娘亲的气,我……好不容易才有娘亲的,我不想让娘亲被父王讨厌。”   那么幼稚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吐的并不清晰,却揪住了太后的心。   “那你为什么不想去念书?”她的声音,加入了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感情,有些颤。   “因为里面的人都骂我,大家会一起打我。我不怕被打,也不怕被欺负。他们打我,我就打他们,他们欺负我,他就不理他们。”   “那你是因为什么?”   “我只是怕,因为我不是皇子,因为我的父亲不是皇上,所以不管对错与否,受委屈的都是我。我只是不明白,李爷爷说,皇上是这个国家权利最大的人,皇上的儿子,是这个国家,所有孩子里,身份最尊贵的人。如果是这样,我觉得很不公平。”   “那你认为的公平是什么?”出声的,是莫浩楼。   “我不认为公平是什么,等我长大了,我要当皇上。”莫情天和莫浩楼对视,小小年纪,他不懂皇上的威严,不懂皇上的可怕,所以,他敢对视,也敢反驳。   他,不怕死。 第26章   啪……   莫浩楼拍案而起。   大厅里,静的没人敢说话。   普天之下,谁敢当着皇帝的面说,我将来要当皇上。   何况,那个人还不是皇子。   “你大胆。”任贵妃跟着起来,“来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给我拖下去。皇上,您别生气。”   “是。”门口的侍卫们听到任贵妃的话,全都冲了进来。   看着凶神恶煞的侍卫,和神情冷漠的任贵妃,小情天怕的后退了几步,身子不稳,倒在了地上。而侍卫们也因此抓住了他。   情天挣扎着,但是小孩的力气太小。“我长大了一定要当皇上,我一定要当皇上。”他哽咽着喊。声音,已经不仅仅是害怕了,其中还带着小孩用力吼出来的希望。   “为什么一定要当皇上?”莫天穹出声。他没有阻止侍卫们的粗鲁动作。他更加了解自己的皇兄,也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而问罪一个孩子,他之所以没有动,是想看看接下来,自己的皇兄,打的是什么算盘。   也因为他的话,侍卫们停下了拖莫情天出去的动作。   莫情天看着莫天穹,眼里没有祈求,有的是倔强和不服。可就是这种胆识和眼神,让莫天穹觉得,这个孩子,意外的与众不同。   “我要当皇上,我让天下没有皇上当父亲的孩子们,都不会受委屈。我甚至不要儿子,我不要皇子们都仗着自己的父亲是父皇,而去欺负人。”孩子信誓旦旦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问他话的莫天穹,他甚至想过孩子的回答,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   要让天下没有皇上当父亲的孩子们,都不会受委屈。这是一个五岁孩子的话啊,如果他再长大一点,再稍微长大一点,又或者说,他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那么他该说出来的话,是要让天下,没有压迫和屈服,充满了公正和公平。   心,扑通扑通的跳。莫天穹生平第一次,想为一个人的话鼓掌,如果,这个孩子是皇兄的儿子,那么莫天穹有一种冲动,他想把这个孩子捧上皇位,他想去见证这个孩子的成长。   十五岁的少年,五岁的孩子,两个年龄其不平衡的人,眼神相交在一起。   孩子的梦想,少年的冲动。   “反了,皇上,这孩子口无遮拦,请皇上不要怪罪语亲王。”任贵妃急忙跪下。她嗤笑这孩子的天方夜谭,却又怕莫浩楼因此牵连语家,怕莫森芜将来没有语家的支持,所以赶忙为语家求情。   莫浩楼没有说话,如果这个孩子再大一些,他完全可以用文字狱的罪名,把他拿下。但是现在,他是一个童言无忌的五岁孩童,更是现在,他对孩子,有好感。   小孩身上有种气势,尽管不是出生皇家,可莫浩楼觉得,他有他们皇家子嗣的气势。   啪啪啪……   别人不敢也不能,但是有人拍掌了,她为这个孩子的话,举手喝彩。   “母后?”莫浩楼看向太后。   莫天穹也同样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太后。   太后从椅子上站起来,从侍卫的手中抱过莫情天,她甚至蹲下身,和莫情天平视。太后一生,就连迎接先皇,也不曾如此放下身段,可见先皇对这位的尊重和厚爱。可是如今,她如此待莫情天。   “这孩子若是哀家的亲孙子,将来定是明君。”太后这话,是放话,也是警告。意思明显,谁也不能因为童言无忌而怪罪他,“但是就算不是哀家的亲孙子,作为语爱卿家的少爷,这孩子仁厚,又有胸怀,哀家觉得这孩子定能为朝廷所用。皇上认为呢?”   “母后的意思是?”莫浩楼知道太后有了主意,而且,自己提这件事的目的也达到了,所以,也就反问,顺着太后的心思了。   “皇上你看,哀家对这孩子一见如故,将来皇上立了太子也需要贤臣,哀家看着,就将这孩子收为孙子,如何?”   “母后?”   “母后?”   莫天穹和莫浩楼同时叫出声,而那边,任贵妃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插话了。   太后此举,目的何在?   太后收了莫情天为孙子,将来,语钦玥是不是会继承语亲王的爵位,这已经不重要了,如此一来,莫情天肯定和太后是一边的,太后支持谁,莫情天肯定支持谁,而莫情天就算是庶出的,可到底也是语亲王府的少爷,那么语亲王将来会支持谁,恐怕是个未知数了。   太后的棋,果然高。   这莫情天到底是不是被利用了,一时之间,任贵妃不好说。可是任贵妃觉得,太后此举,和皇上此举,都有些深,她看不透。   “母后的意思是,要朕收他为义子?”   “不,只是哀家收他为孙子,跟皇上没有关系。”经历两朝的女人,思维果然不同凡响。   “那母后的意思,是要儿臣收他为义子了?”莫天穹半开着玩笑的打趣了起来。   “连你也胡闹。”太后瞪了幼子一眼。“皇上觉得如何?”   “也不是不妥,母后说得对,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仁厚有理想,取名也温雅,这母后的义孙子,这称呼上,可得琢磨琢磨。”   “公子,赐皇姓,莫情天,温情公子,如何?”莫天穹双眼含笑,看着温情连连。   温情,温雅情天,温柔多情。   莫浩楼念着这称呼,不错,但是赐皇族姓,似乎有些……他蹙眉,瞧得出胞弟对这孩子尤其喜爱。又考虑到如果任家和语家联合,都支持莫森芜,那么情天这个庶出之子的身份,似乎还不够重,但赐了皇姓,这身份,将来足够带动语家。   “赐皇姓?”太后虽然也为皇上考虑到了任家这层厉害关系,可给情天皇姓,却是没有想过。可莫天穹的话,也有道理。赐了皇姓,那更是皇恩浩荡了。   “皇上,这么定了吧。”太后抱莫情天上座位,“这孙子,哀家就养在身边吧。”突然,太后又语出惊人。   莫浩楼挑了挑眉,没有反对。   莫天穹轻叹了一声气:“母后您这是……”知道他对这个孩子有些好感,故而把他养在这里,是想利用这孩子,提醒自己,把野性给收一收吗?   语亲王府   皇上的圣旨,如同炸弹,把王府里那些人的心肝,全都炸碎了。特别是语王妃,她的神情没有了一贯的从容,甚至,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判断这件事了。   而语牧先是一愣,接着高呼万岁,他虽然有些怀疑皇上的目的,但这对于语家而言,是莫大的荣誉,更何况,嫡长子还在,也不怕语家后继没人。   恐怕真正担忧情天的,就只有齐盈这个母亲了。虽然认了情天没几天,但母子感情也不假,她半喜半忧。喜的是情天这身份,让她脸上有光,忧的是皇家无情,日后情天出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齐盈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她必须要回娘家跟父亲和兄长们商量一下,毕竟情天过继到了她这,日后荣辱与共,福祸也是一脉的。   砰……   任贵妃一回到寝宫,就拿大厅里的花瓶撒气了。   皇上前一刻才为了森芜处置了那小家伙,下一刻为了太后,又给了那小家伙无上的荣誉,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她想不明白,十分的想不明白。现在出了这件事,她又该怎么跟妹妹交代?不行,明日里她得见见父亲,问父亲该怎么办。   皇上啊皇上,帝皇的君心,太莫测了。   太后寝宫   莫情天是个胆儿特别大的人,因为从小,没有人教他,什么该害怕。何况,太后慈祥,爱怜的眼神让他觉得很温暖。   “太……太后娘娘,我可以叫您奶奶吗?”他觉得太后娘娘的称呼很变扭,小孩子总是喜欢亲切点的。   “自然是可以的,但是这只能私下,公众场合就不可以。”莫情天既然要养在太后寝宫,院子还得整理,可这事情太突然,所以今日,太后把莫情天安顿在自己寝宫的小隔间里,这里以前,是给莫天穹小时候住的。   “为什么?叫太后娘娘多拗口。”莫情天不明白,“皇上的娘亲,就一定要叫太后娘娘吗?”   “这?”   “太后,奴才觉得公众场合,温情公子唤您一声皇奶奶,倒也适合。”私下里,李总管当着太后的面,还是敢越些规矩。   “你这脑袋就是转的快,那你给哀家说说,哀家今晚此举,是为了什么?”   “奴才愚钝。”   “呵呵……”太后轻笑了几声,“任贵妃因为森芜和情天打架的事情,去皇上面前告状,这孩子打架是小事,可是因为是任家,皇上不得不给任贵妃这个面子。然而皇上心里堵着气,晚膳的时候故提此事,就算要借此告诉任贵妃,别用些小聪明小手段,哀家就圆了皇上的想法。任家军权在握,可是任将军没有儿子,将来他能传的孙子只有语钦玥和森芜,如此一来,语家和任家,倒是荣辱一脉了。”   “那您今晚这么一来?”   “情天是庶出的孩子,可如果他有个和语钦玥相抗的身份,那么语家究竟是谁来带领,却是未知数了,你说对不对?”   “太后英明。”   “如此一来,任家和语家……小李子,倒是情天这孩子,哀家觉得很熟悉,这孩子的身上有天穹的影子,哀家看着他,就像看见了天穹小时候。”   “太后您有所不知,小皇子将自己的玉佩给了温情公子呢。”   “哦?” 第27章   轰隆……夜晚,雷声阵阵,整个大明国的帝都,仿佛笼罩在一片阴谋下。   呜呜……   太后寝宫内,隐隐传出孩童的低泣声,渐渐声音大了,变成嚎嚎大哭。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李总管被守夜的太监叫醒。   “李总管,温情公子哭了,这会儿太后还没醒,若是万一被吵醒,恐怕……”   “咱家马上过去看看。”   可是,等李总管赶到太后那的时候,太后早已醒了。   太后这几年吃斋念佛,心境唯一牵挂的就是幼子,可是,这幼子优秀的根本不需要她操心。而且国家又是国泰民安,莫浩然除了五年前那件事情,在政绩上,他算得上爱民如子,是个好皇帝。   心一旦放正了,睡眠质量也就好,不过,浅眠是深宫里的贵人们,基本都有的习惯。何况,莫情天哭的算得上大声了。   “太后恕罪,公子怕是害怕打雷。”宫女太监们见她起来,且走向情天的小房间,赶忙让开。   “不碍事,让哀家来吧,你们啊,论经验都没有哀家丰富。”   “是是是,太后您说的对。”这里伺候的人,都是一直跟着太后的老人,所以就算太后此刻被吵醒了,他们倒也不怕太后问罪,还能开得起几句玩笑。   太后披着一件厚实的外套,十一月的天气,还算不得冷,只是外面雷雨交加,让人的心,觉得凉凉的。   “情天这是怎么了?”太后从宫女的手中接过情天,太后身子养的好,而情天还是个五岁的孩子,这抱着他,也不吃力。   她把情天抱在怀里哄。   “我……我怕。”他从小自己一个人睡,虽然蓉儿在他的房间里搭了小床,但是到底主仆有别,也不会抱着他睡。如此一来,每当天气不好,打雷闪电的时候,他总是被惊醒。也只有这个时候,蓉儿才敢抱着他哄。   而现在,情天布满泪水的脸,埋在太后的怀中。太后身上尽是檀香的味道,让他觉得身暖的同时,也是心安的。   “不怕……乖,情天乖,皇奶奶在这里,不怕。”太后轻拍情天的肩,一边吩咐,“去拿杯温水,给公子暖暖胃。再端盆温水,给公子洗洗脸。”   “奴才已经备好了。”李总管走到门口,见着里面的情景,就转身去备了这些。   “还是你知哀家的心思。”太后接过李总管递过来的温热的帕子,然后把小孩的脸给擦干净,接着又拉拢他敞开的里衣。瞧着他样儿,太后琢磨着他睡相肯定不好,不然怎会把里衣也给扯开了。   只是手突然打住了。   视线停在小孩的胸口,尽管情天肤色暗黄,可到底不是黑,胸口的胎记对太后而言,再熟悉不过。她从莫浩楼的身上,看到莫天穹的身上。这是皇家秘密,按理来说,皇上是连皇后都必须瞒着的,可是因为牵扯到了她的两个儿子,而且先皇对她敬爱有加,所以才破了规矩告诉她。   而现在……   从皇后生的莫森翼到任贵妃生的莫森芜,每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太后都亲自去看过,也抱过。表面上是太后对孙子们出生的喜爱,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想看看,哪个孙子才是皇位的正统继承人。   前段时间,部分朝廷官员上书,让皇上立莫森翼为太子的事情,她也知晓。她没有任何表态,也看皇上没有任何表态。   皇上年纪虽然不大,可是而今几个儿子,没有一个有象征帝皇的胎记,太后愁,怕是皇上自己也愁,可现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孩童却有这个胎记。   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孩童的父母里,有一个有他们皇家的血脉。   语亲王自然不可能。   难道是这个孩子的生母?   太后犹豫了。   “小李子,你让大家都下去吧,今晚上就你值班吧。”   “……奴才遵旨。”值班是假,怕是太后稍后,有话要问。是什么事情非得在这大半夜的时候问,李总管是聪明人。   待众人都下去之后,太后扶着情天躺在,自己竟然也跟着上了床。这床原是莫天穹睡的,自然大。她摸着情天的头问:“情天在王府的生活可好?”   小孩被雷声吓醒,睡意已无,而且在陌生的地方,本来就不容易睡,这会儿太后坐在他的床上,又陪他说说话,他自然是高兴的。这孩子一高兴,话就多了。“以前挺好的,现在不是太好。”   小大人样儿的说话方式,让太后哭笑不得。   “怎么个不是太好?”   “因为娘亲在生我的时候死了,所以我一直没有娘亲。前几天我突然多了一个娘亲,然后就觉得不太好了。”   “是新娘亲待情天不好?”   “不是,娘亲对情天很好,给情天好吃的,还抱情天,娘亲的怀抱跟皇奶奶一样温暖,但是,每次娘亲带着情天跟大家一起用餐的时候,大家好像都不喜欢情天跟娘亲。”小孩子总是特别的敏感,尤其是像情天这种,从未和外接接触过的孩子。他是在自己的世界里长大的,所有的认知,都是以自己的想法为观点的。   “那在新娘亲之外,情天又是怎么过的?”跟皇家有关系的,会是他娘亲吗?   “情天有蓉姨,还有师父。”   “蓉姨和师父是谁?”   “蓉姨就是蓉姨啊,一直照顾情天,跟情天在一个院子里的。”   那是丫环了,太后明白。“那师父呢?”   “师父就是师父啊,但是蓉姨叫他李太医,他不常来看情天,每次都是来给世子检查身体的时候,才来看情天的。”昨晚上娘亲告诉他,世子就是世子,不是大哥,尊卑有别。以后见着,一定要叫世子。   “李太医?”太后眼底闪过微妙的光,他转头看向李总管。   “语亲王府的世子不足十月就出生了,听说身子骨不是很好,所以每个月太医院的太医都会上府一趟。”李总管道,“公子口中的李太医可能是那位李太医。”   太医院太医众多,但是有名气的李太医,却只有那么一位,而语亲王作为异姓亲王受朝廷和皇上器重,能被请去他府上的李太医,显而易见。   “哀家想到是谁了。”和情天扯上关系,又和天穹有关系,再结合情天身上的胎记,恐怕也只有那位李太医了。   自从那件事之后,她是两耳不闻宫内事,但很多事情,并不代表她不知道。那位李太医,也有八年没见了。   “下去吧,哀家明日要见他,既然把情天养在哀家寝宫,哀家得把他养的娇贵些。”也许是情天身上的胎记让太后有了太多遐想,这会儿看情天,她就是怎么看,都像是他们莫家的人,身上都有莫家的子孙的风范。   而且加上今晚上那一幕,这个孩子,她越看越喜欢了。   其实很多事情,她可以向情天口中的蓉姨问,但外面的人口风不严,而且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被语家注意了,关于胎记的秘密被知道了,这件事,就大条了。   隔日   太后有早课的习惯,可是今日到点了,太后却没起来。李总管领着一群人在宫内候着,里面没传,他自然是不敢去打扰的。   只是过了早课的时辰,太后才懒懒道:“进来吧。”   李总管进去,宫女们伺候着太后更衣梳洗,视线无不偷偷瞥过那张床,只见床上被子拉的整齐,床中央小孩儿正熟睡着,小孩儿头朝外,安详的睡颜,像天使那么甜美。   “你们都跟着哀家好些年头了,有些话哀家还是要说清楚,情天日后会养在这里,把他当天穹一样的给哀家照顾着,听明白了吗?”一字一字,这话,把里面的宫婢们都惊醒了。大家也提了神,这温情公子的身份,怕是跟天后的亲孙子一样尊贵了。   只是,他们不明白太后的用意何在。只是,太后的用意,不需要他们的猜测,太后说什么,这一刻就是什么。 第28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语亲王语牧次子语情天,聪明伶俐,太后娘娘甚是喜欢,特收为义孙子,语情天赐国姓,改名为莫情天,此子小小年纪,谈吐不凡,再赐封号:温情公子。   翌日朝堂上,帝皇圣旨下。顿时,整个朝堂渲染。尽管语牧昨晚上已得了通知,但是朝堂庄严,在这神圣的地方接旨,他心中仍然不能平静。   “语牧代次子情天,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之间,恭喜声,在整个议政殿响起。   退朝之后,语牧更是被百官围着,接受百官的羡慕和恭维,这荣誉,堪比语家御封异姓亲王的荣誉。   “语亲王。”   人群末端,有人走了过来,众官员见是太后身边的李总管,赶忙让开了路。   “李总管。”   “李总管,太后身体可好?”   “李总管这也是来给语亲王道喜的吧。”   不少官员搭茬着聊了起来。毕竟,语情天是得太后宠爱,被收为义孙子,自古以来,哪有义孙子这说法,只有义子。但是皇上如此强调,可见情天是跟太后有牵连,而并非是皇上义子。李总管是太后身边伺候的人,整个皇宫,就算是后宫的那些主子,见了他,谁不礼让三分。更何况他们这些人。   李总管对大家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语王爷,奴才先跟你道喜了。”   “李总管客气了,情天的事还得多谢李总管帮忙。”语牧客气道。他也实在不明,怎么太后就突然收了情天为孙子,而且还赐了封号,要知道如此一来,情天可是皇家的人了,虽然没有官位,可身份比他这个王爷还金贵呢。   “王爷言重了,温情公子是得太厚喜爱,这主子的事情,奴才哪说的上话。不过……”李总管停顿了下,“公子确实也可爱,自从小皇子离宫之后,咱家好久没见太后这么开心了,还说公子那小聪明跟当年的小皇子是如出一辙呢。”   李总管不知道昨晚那些话给了太后什么提示,可是今早太后那番话,李总管可是长了心眼的,而且瞧着太后看情天那眼神,宠溺的就像看当年的小皇子一样。   “李总管说的是,情天能得太后娘娘喜爱,是语家的荣誉啊。”既然李总管不说,语牧也聪明的不再问。   “王爷,奴才来找您,是遵太后的旨意,邀您去她寝宫坐一坐。”   “李总管请带路。”本来,语牧就想去太后那儿了解下事情的究竟。他语家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他也知道关于情天打五皇子一事,也不会闹出什么来,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就算前五年不闻不问,现在开始关注了,也总会在意的。“李总管可否给本王一点提示。”   “王爷不必担心公子。”李总管提了个醒,“您也知道,小皇子离宫那会儿年纪还小,太后娘娘是瞧出公子身上有小皇子当年的影子,才隔着宠爱了起来,这不,她老人家决定像当年养着小皇子那样,把公子养在宫里了。”   “什么?养在太后的宫里?”语牧言语上也大吃了一惊,这可是,比天还大的荣誉。   李总管走在前面带路,就算不看语牧此时的表情,光从语气,也能听得出大概。李总管感慨,这位王爷,逢太平盛世,怕是经历过最大的事情,就是这一刻的心惊胆颤了。   不过李总管也能理解,凡是跟皇家车上关系的,头都是被按在刀子口的,随时都会送命。   到了太后寝宫,奴婢传了话,说太后今早身子不适,传了太医在看着,让语牧且在外面候着。而内堂,太后捧着茶杯的手,在发抖,这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在这晚年,还要经历这惊心动魄的事情。   “李爱卿,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吗?”太后的声音,没有了一贯的从容,这一刻在抖的有些厉害。“八年前,天穹极力保了你的命,哀家知道如果掉了你的脑袋,天穹一生,终会有阴影,所以哀家不动你。所幸,你的嘴也严,但这件事比起天穹那件事,哀家更想杀了你。”   八年前,李太医知道了皇家的秘密,知道了关于胎记的秘密,这本来是死罪。可这事情追究起来,并非李太医的错,皇家杀人不需要理由,但李太医不能杀。   可是现在,八年前李太医就知道莫情天是皇子,凭他身上的胎记,这是铁铮铮的事实。可李太医不说,让真命天子流露在外,且那么没人关注的过了五年,一想起,太后的心揪痛的厉害。那是她的孙子,亲孙子啊,而不是义孙子。   只是现在,这件事隔了五年,不能再公开了。除非有很好的天时地利人和,否则情天一生,只能是她收的孙子了。   “微臣死不足惜,微臣知道皇家的秘密,微臣知道真命天子的秘密,微臣更加知道,当日微臣如果抱着情天……抱着六皇子来皇宫,贵妃娘娘就不会死的不冤不白。可是太后,贵妃娘娘当日喊冤假死,这件事如果扯开,牵连的人又何尝会少呢?皇上的名誉又会在哪里?又将语亲王置于何地?”李太医红了眼睛,那个美丽聪慧的女人,她是放弃了还自己清白的机会。   太后闭上眼,她刚才是气糊涂了。   “太后知道,情天两字,出自哪里吗?”   “哀家听说过,是你许我心甘情愿,我许你地老天荒的情天。”   “那么太后可知,这句话,是当日皇上赠予贵妃娘娘的誓言吗?贵妃娘娘宁愿自己带着不保的名节死去,也不要叫皇上为难。她甚至明白六皇子在王府过的也许不会好,但总在一个龙潭虎穴的皇宫要过的安全啊。”   “放肆。”太后眼神一凌。   “微臣该死。”   “够了。”起身,她长长的谈了一声气。“龙潭虎穴,这皇宫在你眼里,就是龙潭虎穴,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还留在皇宫任职?李爱卿医术高超,这龙潭虎穴的地方,哪里还留得住爱卿啊。”   “微臣谢太后不杀之恩。”李太医低下头。   “退下吧。”天穹的秘密李太医一直守着没有说,太后相信,情天的秘密,李太医也会守着。她知道,只有死人才会永远的守着秘密,可是八年前她没有杀李太医,是她为幼子仅能做的信任。而现在她不杀李太医,是她为情天,仅能积的德。   苍天啊,她吃斋念佛这么多年,从未像佛祖菩萨求过什么,现在,她唯一的冤枉,就是老天能保佑这个孩子,厚待这个孩子一点。   “皇奶奶?”内寝里,传出情天的声音。小孩低低的声音有些紧张,似乎在寻人。   接着,听到孩子赤脚跑出来的声音。因为太后要问话,内堂和内寝都没有人,所以情天醒来也没有人呢知道,直到这一刻。   “怎么就赤脚出来了?”太后蹲下身,保养良好的手,摸着情天的脚。孩子的脚被冻的凉凉的,“来人,快端温水进来,把公子的衣物都拿来,传内务府,给公子订制几套料子最好的衣裳。”   “是。”   “奴婢遵命。”   “奴才这就去。”   门被推开,一时之间,安静的寝宫热闹了起来。李太医还没走开,他看着太后情天抱进怀里,看着太后怜惜的护着情天的脚。李太医心想,得太后疼爱,情天会幸福的吧。   贵妃娘娘,六皇子会好好的。   “师傅。”许是李太医的眼神太过专注,情天从太后的怀中抬起头,然后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咯咯的笑了。   这才发现,小孩长得肤色难看了些,但牙齿极白,这天真无邪的样儿,极其有趣的。李太医突地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最后,他还是没有说。   转身离开了。   李太医其实想提醒,莫情天有一张,遗传了紫筱蕊武林第一美女长相的精致小脸。   只是,李太医也有私心。可这私心,将来苦了莫情天,也引起了朝廷的轩然大波。 第29章   语牧还候在外面,看着人进人出,他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情。见着李太医出来了,想上前问一下,却见李太医神情有些复杂的朝他点了点头,接着走开了。   难道是太后身体不好?   语牧很快收回心神。   又过了好一会儿,李总管才走了出来:“王爷,太后娘娘有请。”   语牧进去的时候,又被震了一下。只见情天坐在椅子上,旁边坐着太后,正陪着他吃饭。太后神情慈爱,眉宇间尽是对小孩的喜爱。   “父……父王。”看到语牧,情天先是一愣,眼中有过害怕,有过无措,最后,就这么愣愣的看着语牧。   情天这叫声,把游神的语牧也叫醒了。   “微臣参见太后。”   “堂下不必拘礼,语亲王可是用过了餐?哀家瞧着你才下朝,应该还没吧?”太后说话的声音,不似神情那么柔,倒也是客气的很,让语牧有些受宠若惊。   “微臣的确还没。”太后这话是邀他一起用餐了,所以就算是用过了,语牧也得说没。   “那就一起坐下来吧。”太后命人添置了凳子和餐具。“语牧啊,哀家把情天养在这里,又一意孤行的让皇上给情天赐了姓,你心里头可是怪哀家,可是舍不得情天这孩子?”   “情天得太后喜爱,是他的荣幸,也是语家的荣幸,微臣怎么会舍不得。”   “这做父母的把孩子送给人家了,当然会舍不得。但是哀家看着他,就是越看越喜欢。”太后说着,又拿起帕子,给情天擦了擦了手,“来,把这糕点吃了。”   “可是我肚子饱了,吃不下。”小孩撅着嘴儿,委屈的看着太后。   那模样的确是可爱的,也是语牧从未见过的。可是一想到这孩子拒绝太后的糕点,语牧忙开口:“情天,太后的话要听,快把糕点吃了。”   “可是我已经……”饱了……那两字很小声,情天在语牧的眼神下,只得拿起糕点,小口的咬了起来。   “语爱卿。”太后却拿下情天手中的糕点,吩咐婢女撤了,“小孩子哪能这么教。如果每个孩子都在父母的逼迫下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那么国家谈何未来,他们的想法只是遵从我们的意愿,哪里还有自己的主见。”   “是是,太后说的是。”语牧附和的同时,心里惊讶不已。他想不出太后这番话的意思,可是也绝对没有想过,这是在帮情天说话。   毕竟一个孩子,就像他不明白,太后为什么要收情天,又为什么要把情天养在皇宫里。   也有那么一刻,语牧觉得这是皇家在拿情天作人质,在牵制他们语家。语牧仔细想过,现在的国家太平,朝廷最大的事情就是太子的候选。而皇上有三个皇子,争议最大的就是皇后所出的大皇子莫森翼和任贵妃所出的莫森芜。   谁都知道,任家和语家是亲家,两位皇子如果夺嫡,那么语家会站在哪里,谁都知道。   难道说?语牧转而一想,太后此举,是希望语家不要站到任家那边?语牧也不是糊涂人。如果语家和任家联合,那么任家的权势会超过皇权。到那个时候,这江山会是莫家的还是任家的?   想到这些,语牧给自己留了神,这是皇家要控制任家的意思吗?他觉得自己哪边都不站,否则一个不小心,整个语家都赔进去了。   不行,回去之后,他也得提醒王妃,虽然任家是娘亲,可女人嫁了夫婿,还得以夫家为主。   ……   砰……   任将军把茶杯重重的放下。   “爹爹,你倒是给女儿说说看,太后这是什么意思?语情天打了森芜,女儿不过要皇上给个处罚,不问轻重,太后却偏偏和女儿唱了反调,这是欺负女儿吗?”任贵妃的怒气,已经等了一个晚上。这会儿在自家父亲面前,说话哪里还顾得上分寸。   “这不是太后在给你唱反调,是皇上在给你唱反调。”任将军贵为朝廷的一品大将,在军事上,他是个人才,如今虽然有些年纪,朝廷念他常年在外行军比较辛苦,所以特准在没有战事的时候,回帝都常驻。可就算如此,朝廷有三分之一的军权,还在他的手中,那些驻外的将军,大部分也是他的属下。   如此大将,却也是一个痴情的汉子,尽管想要任家有后,但在任夫人留下两个女儿去世之后,再也没有纳妾。他满腔的希望,当然在女儿在身上。   任贵妃倒也争气,嫁给皇上之后,第一胎就是个皇子。这让任将军有了想法,他掌握着国家三分之一的军权,为其他人俯首称臣,宁可为自己的外孙打这江山,而且没有儿子的遗憾,始终还在他心口。   “跌跌这话,女儿不懂。”   “你糊涂。”任将军重重的训话女儿,“小孩子吵个架而已,你到皇上面前告状,要皇上处罚那孩子,皇上顾着老夫的面子,自然会处罚。可是你这要给你姐姐一个人情却也明显,皇上不是傻子,你要为五皇子拉关系的举动太明显。”   “女儿也没有错,换做是常人,都会为之。”   “说你糊涂你还真糊涂。”任将军觉得,如果这女儿有小女儿的聪慧,这后宫,何尝不能握权。“不管那孩子犯了什么错,你要明白,首先他是语亲王的儿子,小子犯了错,问罪的只会是老子。如果错再大,涉及九族,连累的就是你妹妹和王爷了。你大狗还得看主子,这孩子不顺眼,让王爷处置也就罢了,你却闹到了皇上那。”   “女儿明白了,所以皇上这是给女儿一个教训了?”   “你明白什么?如此一来,倒是给语亲王一个提醒了。”任将军蹙眉,“太后巾帼不让须眉,皇上的举动怕是她看在眼里,所以才收了那孩子。老夫倒是好奇,收了那孩子,再赐那孩子天大的恩惠,莫情天,敢情那小子还能威胁到我任家的地位不可?”   “那孩子猴子似的,长的相当不讨喜,可太后看着喜欢。”   “那是做给人看的。那孩子……那孩子你让五皇子好好待着,怕是皇后那边也会有行动,你日后做事给老夫放宽点心,别什么事情都计较着。”   “女儿明白了。”   “太后收了孙子可喜可贺,记得送份礼过去,你姐姐那边也别忘了,有空多去走动走动。老夫……老夫听说那孩子的生母早就去世了,现在虽然过继给别人了,但你姐姐如果上点心……”任将军点到为止。   “女儿明白了,女人会叫姐姐待那孩子好点。”   “好了,老夫在这里也不宜久留。女儿,你记住,不管什么人,什么身份,所有的荣誉是皇上给的,皇上能给,就也能收回去,除非……”除非你来当这个主人。   坤龙殿   坤龙殿这名的由来有些深远。   莫天穹是被先皇养在帝皇寝宫的皇子,他最常走动的地方,就是太后的寝宫。后来先皇得了重病,期间,莫天穹还小,不易封王。但是帝皇的寝宫也不易常住,所以先皇命人在皇宫格外僻静的地方,为莫天穹建了一座宫殿,取名:坤龙殿。   和帝皇的乾龙殿,合为乾坤两字,可见先皇取这殿名的寓意。   “殿下这是在找什么?”坤龙殿的总管也姓李,是太后那边李总管的徒弟,都是李家人,李总管找人的时候,是格外照顾着些的,所以,大家都喊他小李总管。   此刻,小李总管就站在储藏阁的门口,看着自家主子在里面忙乎。   “快,小李子,帮我找个玩意儿。”莫天穹一身雪白绣着蛟龙图案的外衫,已经布上了灰尘。   “殿下这是要找什么玩意儿?”小李总管赶忙卷起袖子帮忙。   “我记得小时候父皇送过我一套玉质的弹弓和一盒晶莹剔透的小石子,当时我玩了半盒,那石子还剩下半盒来着,而今这套玩具是放哪里了?”   “先皇送的礼物,奴才给您整这里了。太后送的礼物给整那边,依次是皇上送的,还有众位王爷送的,大臣送的。”小李总管从先皇送的礼物堆里,找出莫天穹想要的那个。   莫天穹接过礼物,唇角勾起一抹笑:“你说这礼物小情天会喜欢吗?” 第30章   莫情天的出现,莫浩楼的提醒,太后为成全莫浩楼而收了莫情天为孙子,无形之中给了语牧的警示。一连串看似不紧要的事情,却在暗中使得朝廷的关系紧张了起来。   特别是对后宫而言。   一时之间,莫情天成了后宫皇子们巴结的对象,幸在莫浩楼的皇子不多。   “李总管,你说鸟儿飞这么高,我能把它打下来吗?”小孩扬了扬手中玉质的弹弓,日渐白皙的脸上,洒着阳光一样的笑靥。   “公子说能,那便能。”太后往日都在佛堂里,又不放心把寝宫里的小情天交给别人照顾,于是这李总管,成了情天身边的人,而这一照顾,也照顾了三年。   八岁的孩子身子已比三年前拉高了不少,宫里餐餐有御厨精心调配的餐食,小孩以往那暗黄的肤色,也逐渐改变了。   虽不似同龄人那么好看了,但也渐渐神采了起来。   “李总管说话总是讨我欢心。”三年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说着将来要当皇帝的孩子,已脱胎换骨。   这三年,这孩子活的骄傲,活的放肆,每个人都在看笑话,看太后什么时候就抛弃这个孩子,可是如今已过了三年,太后对这孩子的宠爱,一如当初。   莫情天把弹弓放进腰包里,他抬头看着上空,阳光有些刺眼,他用手挡了一下。“李总管,天穹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他本来执意要叫哥哥,可是他成了太后的孙子,喊天穹哥哥已是乱了辈分。对于太后的话,情天向来是乖巧的听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太后,同样存有超越于寻常人的亲切感。   莫天穹十六岁那年已经封王,赐号逍遥,逍遥王。对于这个唯一的胞弟,帝皇是能维护且维护着。希望他逍遥过一生。   只是去年发生了大事,大明国周边被犯,而侵犯国还是大明国一向交好的兄弟之国。莫浩楼觉得事情不简单,派了分量足够重的任老将军前去。岂料,任老将军这时称病拒绝前去。   莫浩楼派他前去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对方领兵的是素有战神之称的将军,且那块边境一直是由任老将军负责的,驻扎在那的也都是他的将下。   所以他的拒绝,让莫浩楼当时非常为难。   而这时,莫天穹站了出来。   而今,一年已过,虽然边境的事情一直没有解决,但是经过敌方多番的犯境,莫天穹带人多番的反守为攻,把敌人的君心已打乱,使得他们要好好的整顿军队而不敢再犯境。   也因此,莫天穹的名声大作。   莫天穹打仗,从来不主动攻击,他只是守着,就算反守为攻,他也不紧追,而是看着敌人退,不停的退,从来不冲上去给予致命的一击。   这样反复多次了之后,因为他没有穷追,敌人就觉得有机会。可是在敌人以为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中,却从来没有一个机会是成功的。   很多下属问他,为什么在他们占了上风之后,不利用这个机会。   莫天穹只是笑看着远方,那远方,是敌军的军营,敌国的领土。   莫天穹是个话不多的主帅,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刚来军营的时候,这里没有人服他,但是相处之后,大家都明白,他虽然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在处理事情上,比任老将军还狠。   “王爷。”进来军营的,是从京都一直跟着莫天穹的侍卫之一,成魏。   莫天穹在看书,他喜白,只有上战场的时候,才穿上盔甲,平日里,一身白衣如雪,翩翩公子的形象,华贵的很。   而此刻,他半躺着,黑发散开着。一年的军营生活,没改他温润儒雅的气质。略显狭长的双眸上扬,挑看着成魏,“何事?”   唯一改变的,大概就是声音。   少年时青涩的嗓音已褪去,只是轻柔依旧,又低沉性感了几分。   “探子回报,大晋国的军队已撤了军营,返国了。”   “哦?”书放下,随手扔在躺椅旁,莫天穹起身下床。一同随来伺候他的小李总管赶忙拿过披风,披在他的肩膀上。“备马。”   驾……   几匹骏马奔跑而出。   “成魏,你可是好奇本王为何会在一年前请缨来前线?”山头上,莫天穹看着敌军的大批人马已远去。他的背后,是大明国的河山,碧山绿树,风吹动着他墨色的发,这一刻,才十八岁的他,竟然让人觉得神圣不可侵。   “在属下及百官眼里,王爷是为了皇上解围。”成魏回答。   莫天穹笑着摇了摇头:“然也,却不尽然。”   “属下可有幸知道?”   “你可知一个凡事要公平公正的帝皇,背后需要什么?”莫天穹问。脑海里,尽是一年前离开皇城时,那个埋在他怀里,哭的楚楚可怜的小孩。 第31章   小情天啊小情天,你要这天下没有皇上当父亲的孩子,都不再被欺负和欺压,你是要这个国家,走上永远的公平和公正吗?   驾……   莫天穹做事,从来不为别人,一年前上战场,都说是为了莫浩楼,甚至没有人会看好他。可是,莫浩楼信他,信得义无反顾。   百官以任将军为首的都在看笑话,看这个少年,哪一天消失在战场上,但是他们失望了,他们忘记了,这是被帝皇养在寝宫里的孩子,忘记了这个孩子,才是真正最早接近皇位的人。   忘记了,他小时候让天下为之喝彩的神采。   “王爷。”成魏和下属们追上。   帝都。   执政殿。   “和……大晋国竟然想和,你们倒是说说看,朕有什么理由要和?”莫浩楼把对方送来的和书扔在地上,这大概是几年来,他最高兴的一天。   “不和,一年前他们破坏联盟的时候,就该想到怎么对我们交代。”丞相李不诺道。   李不诺,皇后的父亲,文臣之首。李皇后和莫浩楼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两小时候就定下的亲事。   这次莫天穹虽然耗了一年的时间,但始终以大优势击退了敌人,对李丞相而言,这是喜而乐见的,至少可以大减任将军的锐气。   可是李不诺和任将军又不同,他李家有后,不似任将军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五皇子莫森芜的身上。   “老臣认为不妥,大晋国求和这似降低了自己的姿态,如果我们强逼,俗话说狗急了都会跳墙。边境年年战争,对边境的百姓而言,已是苦不堪言,难得他们求和,请皇上为百姓着想。”   “请皇上为百姓着想。”   “请皇上立我国威。”李丞相随即反对。   “请皇上立我国威。”   “请皇上定夺。”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上,两派人马,均已鲜明。   莫浩楼也不急着做出决定,他微微眯眼,看着跪在朝堂上的,他的大臣们。官官结派,这是古往今来,每个国家都难免的。又有多少官员,会实实在在的替皇上着想,为百姓着想。   莫浩楼今年已三十八了,去年后宫又添了一个皇子,一个公主。这在紫筱蕊事件之后,算的上可喜可贺的事情,至少他不在执着紫家人的下落了,在太后和莫天穹看来,他这是放下了。   只是,就算新添了皇子,莫浩楼依旧没有多大的高兴。目前为止,皇位的继承人还没出现。   有时候莫浩楼会想,这凭胎记来决定谁是继承人,也许就是须有的百姓迷信而已。   自古以来,帝皇之位,该是能者居之。   若说能者,四个皇子中,小皇子莫森柳暂且不谈。   大皇子莫森翼今年十六岁,李丞相家是文官出身,莫森翼身上也仅是儒雅之气。而四皇子莫森思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母亲林妃娘娘出身也好,是选秀进的宫,话不多,性子更是温顺。若非要说个张扬的,那非属五皇子莫森芜莫属了。   任家武将出身,莫森芜更是喜欢舞刀弄剑,虽然才十岁,但是身手倒练的不错。   如果不谈任家,论胆识和气魄,莫浩楼许是跟中意他。   “皇上您愁的眉头都皱一起了。”御书房内,张德忠给莫浩楼倒了杯茶。   “几个皇子都长大了,而这太子之位一直悬着,张德忠啊,近几年,朕是真的身心疲惫。”   “皇上忧国忧民。”   “得。”莫浩楼起身,伸了伸腰骨,“对了,太后六十大寿要到了吧?”   “是,难为皇上记得。”   “给朕隆重的办……朕去佛堂走走,你就侯在这吧。”   “诺。”   御花园   御花园的花,的确是皇宫所有花园里,开的最漂亮的。而这漂亮的花,就属情天胆子大,敢去摘。记得最初,有人见了去向皇上告罪,莫浩楼问起来,才知道这花是用来放在太后的佛堂里了,当时莫浩楼就心情大好的说了一句:这孩子,孝心可嘉。   于是整个御花园的花,都赏赐给情天了。   也就是说,随便他折腾,只要别把花儿都给折了。   “丫时,今年御花园的花儿,比往年开的好些,要香些。”八岁的孩子,将自个儿的身子埋没在花丛中,孩子个儿不大,只露出浅黄色的衣衫,远远的看来,以为是哪个华贵的孩子,在这里玩耍。   莫情天的衣料用品,都是参照皇子的标准,除了那些个东西上面没有绣皇子象征性身份的标志。只是只这一出,便让所有人给妒忌了。   “野孩子就是野孩子,这御花园的花哪年不是如此,说出来还以为我们皇家的孩子没见过世面。不不不,虽然是太后收的孙子,可总归不是我们皇家的种。”讽刺嘲笑的声音,整个皇宫里,除莫森芜之外,没人改这么说情天。   任贵妃暗地里教训了莫森芜很多次,碰到情天让着点,可是这俩小孩不知道哪来的仇,就是结的深,莫森芜见一次数落一次情天,而情天自然也不礼让对方。打打闹闹,这三年也就过来了。   “芜哥哥,情天是我弟弟,你这话,是在说我们语家吗?”有一个人,永远站在莫森芜的旁边,用乖巧的声音,为莫情天说好话。   这个人,长相好看,性格温顺。是语亲王世子。   只是兄弟这份情,早在三年前,语钦玥同莫森芜一起嘲笑莫情天的那一刻,在莫情天小小的心中,已不复存在了。   娘亲教过他,权贵之家,嫡子就是嫡子,语钦玥于他,是语亲王世子,而不是兄长。   丫时,是情天的婢女,见到来人,赶忙行礼:“奴婢见过五皇子,见过世子。”   “起了,你家主子有你这么识礼教,本宫倒是不怕他给我们皇家丢脸了。”   “芜哥哥。”语钦玥双眼一红,怒瞪着莫森芜。美人一怒,千娇百媚。语钦玥长的像语王妃,八岁的孩子,楚楚可怜的样儿,让人十分心疼。   “钦玥宝宝别哭,别哭,我不说就是了。”莫森芜对语钦玥的百依百顺,连任贵妃也为之叹息。在众人眼里,那是他们表兄弟感情好。   “世子说的不对。”甜美到有些放肆的声音,跟语钦玥的乖巧不同。莫情天从花丛中钻了出来,黑色的发丝上,沾了一些草枝,他走到莫森芜面前,双手插腰的看着莫森芜,虽不及对方高,可气势却不输对方。“我的规矩是皇奶奶教的,你现在说我丢了皇家的脸,是说我愚不可及吗?”   “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莫森芜冷哼了声。   莫情天挑了挑眉,转身从丫时的篮子里拿起一朵花,在莫森芜的面前晃了晃:“那,皇奶奶收了这样愚不可及的我,又没把愚不可及的我教好,谁又是真正的愚不可及呢?”   “你……阿嚏……”莫森芜赶忙后退了几步。   只见莫情天把花儿凑到了他的鼻尖上:“香吗?”他问。   莫森芜一愣:“香。”   “香也不给你。”莫情天随手又把花扔进了花篮里,“这花是皇上赏赐给我的,你莫要忘了,一朵都不许你摘。还有,花儿如果不如往年开的好,那也不是我没见过世面,而是打理花园的师傅们没把花照料好。”莫情天说着,向莫森芜行了个礼,“五皇子慢慢赏花,我就不奉陪了,请您说话留点口德,莫让皇上为了您一句话,问罪了所有的园艺师傅。丫时,我们走,皇奶奶该礼好佛了。”   “是,公子。”   “莫情天,你好大的胆……”突然,莫森芜的声音止住了。   只见,走在前方的孩童,突然回首,阳光下,那天真的笑,纯净无暇。   莫森芜晃了晃眼,是阳光太过灿烂了吗?为什么这一刻,他觉得那孩子其实挺可爱的。印象中,这孩子,也是第一次对自己笑。只是:“小心。”   砰……   莫情天没注意前方的人,就这样被撞到了。不过好在,来人及时拉住了他一把。“没事吧?”斯文的声音,出自风度翩翩的少年。   “森翼哥哥。”莫情天揉了揉额头,笑容还没有收敛,此刻又愁眉苦脸了起来,那样儿,让莫森翼哭笑不得。   “你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莫森芜走上几步,吼了一声。   “五弟和情天自小一起长大,原来还是会急的。”莫森翼调侃了一下莫森芜,又对着莫情天道,“瞧情天方才跟五弟闹的这般开心,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心情这么好?”   莫情天转过头不屑的白了莫森芜一眼,对上莫森翼,又是异常可爱的孩子样:“天穹叔叔叫人给我送来了书信,他要回来了。而且过上几日又是皇奶奶的寿辰,听李总管说那是大寿辰,比往年还要热闹。”   “原来你是想要看热闹了。”   “整天想着玩,你除了不长眼睛,除了不学无术讨好太后之外,你还会干什么?”莫森芜不乐见他们这么好,说话酸极了。   “森芜,说话别这么没分寸。”莫森翼眼底的微妙,一闪而逝,“倒是情天跟皇叔的关系,叫人羡慕。”   跟太后的关系,更是叫人嫉妒。   “皇兄这说的什么话,你若是羡慕,跟他学学那拍马屁的本事就是了。钦玥宝宝,我们走。”说着转身,拉起语钦玥的手。   莫森翼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情天,我送你去佛堂。”又顺手帮忙,把丫时手中的篮子,也拎了过去。“每回见你都摘这么多花,太后的佛堂哪里摆得下这么多?”   “我让李总管给天穹叔叔的王府也送了些过去。”莫情天蹦蹦跳跳的,是太后把他养的好啊。   不远处,路过御花园的莫浩楼,将这一幕,也收进了眼底。 第32章   “好疼。”小孩委屈的喊了一声,只见那细嫩的手指上,血丝马上流了出来。   “我看看。”莫森翼赶忙拉过情天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来人,拿包扎伤口的箱子过来。”   “快拿包扎伤口的箱子过来,公子受伤了。”   “受伤了,我的小祖宗,这是怎么回事?”嚷嚷声最大的,非李总管莫属。他从门口跑进来,本来是来传话的,太后礼好佛了,没想到就听见这事儿,要是让太后知道,非心疼死不可。   只是进门之后,见莫森翼在细心的给情天包扎,这才把真性情给收了起来,“奴才见过大皇子,公子这是怎么了?”   “李总管莫紧张,情天只是被花枝上的刺扎了手。”莫森翼给情天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接着又道,“只是小事情,李总管就别让太后挂心了。”   “大皇子放心。”李总管缓了缓神,“公子自小做事就细心,当年那么小,也没把手给扎伤,今儿还劳大皇子挂心了。”   “我高兴着呢。”情天扬了扬手中的蝴蝶结,觉得有趣,“天穹叔叔要回来了,我当真高兴着呢。”这一高兴,也就没那么细心了。   想到那个风神俊秀的男人,情天那天真无邪的小脸上,映着花一般的笑容,好看的,如同御花园里的花。   “情天和皇叔的关系真好。”莫森翼笑看着情天,眼底有些耐人寻味的宠溺。这孩子,就算得尽了太后的宠爱,却也不会让他讨厌,也许是因为这孩子身上没有皇族的血,就算御赐了皇族的姓,也无法让人产生危险感。   “许是公子养在这里,王爷常来这里走动,让公子觉得亲切。”李总管一边回答,一边又拉起情天的手看了一会儿,这样儿太后问起,还真不好回答。   “情天能得太后和皇叔的宠爱,是他的福分。”太后,这个后宫权势最大的女人,大到连皇上也不会忤逆她的意思。逍遥王,这个国家,皇上最重要的兄弟。明明不是皇子,却拥有比皇子更无尽的福气,这孩子,让人羡慕的同时,还不免让人产生嫉妒呢。   “公子能得大皇子的情谊,这也是公子的福分啊。”李总管聪明的,又探了莫森翼一句。   莫森翼挑眉,随即又笑了。   就如李家的书本网,莫森翼这人,不张扬,也不冷漠,气质斯文,极好相处。   “你们说的,我好像得了天大的福分。”情天小嘴儿一撅,有些不满的抗议,“我并没有那么贪心,我要的福分不要天那么大,我只要一点儿,一点儿大就够了。”   “哈哈哈……”朗笑声响起,门口出现了帝皇伟岸的身影。“这还不叫贪心,小情天可知天有多大?”   “情天参见皇上、皇奶奶。”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皇祖母。”   祖母两字,不如奶奶亲切,可见这两孩子在太后心中,也有差别。   “都起来吧。”太后在皇上的搀扶下走进屋子,“情天这手是怎么了,绑个蝴蝶结倒是有趣。”   “被花儿刺了下,不疼,蝴蝶结是森翼哥哥给绑的。”情天走到太后身边,伸出自己的手给太后看,“您看,好看吗?”   太后看了莫森翼一眼:“森翼倒是有心。皇上你说众皇子让你不能省心,哀家看来森翼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太后这话,一语双关。   也只有莫浩楼听得出其中意思,结合他们母子俩方才讨论的话题。   “森翼和情天走的近,母后爱屋及乌,在您眼里,自然也是什么都好的了。”莫浩楼的话,同样一语双关。   太后笑了笑,牵起小情天的手,来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手疼吗?”   太后对情天的慈善和和蔼,连莫浩楼看了,有时候都会吃味。他是智睿的帝皇,可是偏偏在这件事上,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太后待情天,可以这么好,好到跟众位皇子相比,好似情天才是他的孙子。   “不疼,心儿高兴就不疼了。”小情天的眼睛水汪汪的,一闪一闪的,特别高兴。“皇奶奶,我今儿个要出宫,晚上不住宫里了。”   “是想念你娘亲了?”每回这孩子出宫,因为宫外的齐盈。太后概叹,这孩子不仅生的聪慧懂事,更是孝顺。   “恩,想了,而且天穹叔叔快要回来了,我得把花儿送到他王府去。我听说边境那没有花儿,洗澡水都是臭的,天穹叔叔回来一定臭臭的。”说到这里,小情天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一副嫌弃的表情。   噗嗤……莫浩楼首先笑了出来,孩子幼嫩的声音装出一副严肃的语调,听的莫浩楼心情大好。   小情天瞪了莫浩楼一眼:“皇上您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母后你瞧瞧,咱们的温情公子,越发的娇贵了,这旁人说不得,连朕也笑不得了。”莫浩楼打趣道。   小情天难为情了,趴进太后的怀中不说话了。   这是莫森翼第一次,那么清楚的看见太后眼里,对情天好不掩饰的宠溺。在后宫,要想过的好,过的娇,那是仰仗上面的宠爱。他贵为皇子,是皇后和皇上嫡子,恐怕在众人眼里,过的不如这孩子娇贵。而同样,任贵妃极受帝皇宠爱,任家权势滔天,五皇子莫森芜在这孩子面前,也依然讨不到好处。   理由很简单,那是因为这人得的是太后的宠爱,这是比皇上的宠爱更能让人张扬和放肆的。   “皇上每次来,总要拿情天调侃。”太后手摸着情天的头,动作慈爱。“情天还小,是不懂事了些,往后跟你森翼哥哥学着点,这孩子性子静又懂事,哪里像森芜那么顽劣。”   “哼,我才不怕莫森芜,他每次都不知道从哪里蹦跶出来,非要跟我闹,总是蹦跶蹦跶的。”小情天这哼声,又逗了莫浩楼,连莫森翼也偷偷笑了。特别是这蹦跶两字,讲的极欢快。   “小情天可知,日后如果森芜当了太子、坐了皇位,那你便是不能逆他,还敢说他蹦跶吗?”莫浩楼故意反他话。   小情天从太后的怀里抬起头,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悠悠道:“如果他是个好皇上,我便帮他。”   “那如果他不是呢?”莫浩楼紧接着问,眼神,微微眯起,泛起几丝危险。   太后摸情天手的动作停下了。她听出了莫浩楼的几分试探,心里有些不好受。明明是血缘至亲的父子,却相认不得。   莫森翼有些紧张,他怕情天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而确实,这孩子也敢说。   只是,小情天却笑了,他走到莫浩楼面前,雪亮的双眼看着对方,一字一字的话,那么清晰。他说:“皇上怎么会把皇位传给不好的人呢?”   一句话,惊讶四座。   莫怪乎太后在三年前会说,这孩子仁厚聪慧,将来定是贤臣,能为朝廷所用。   “说的好。”   莫浩楼站起,学着太后的动作,同样摸了摸情天的头,许是作为皇上,他向来高高在上,用这样的动作去亲近儿子的次数也绝无,这会儿,他摸上了手,竟在小情天的头上重重的摸了好几下,才大笑着离开。   瞪着他的背影,小情天抗议:“皇上以后不许摸我的头,你的手太重了。”他一边理了理自己的发。 第33章   语亲王府   情天出宫的次数其实很少,他也不常念着要回王府。可能是三年前进宫的时候年纪还小,他跟齐盈相处的还不久,感情还没有多少深厚,尽管如此,在情天的心理,齐盈是他的娘亲,唯一的娘亲。倒是齐盈,每隔几天都会带着小东西进宫去看他,民间里的小玩意儿,虽不如皇宫里太后赏赐给情天的那些珍贵,可那也是极其有趣的,太后也不阻止齐盈想表达的感情,不管齐盈亲近情天是不是因为情天而今的身份,至少太后是喜欢有人对情天好的。   齐盈得了皇宫传来的讯息,早在王府的门口等着他了。   语亲王府是在城内的,从皇宫到王府的路也不远,所以每回情天出宫的时候,太后只让李总管派几个亲密和御林军跟着。人数不多,却是能让人看得出,那马车里面,是非常尊贵的人。   黄昏下的帝都,仿佛被笼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非常的豪华。   马车到了语亲王府的门口。   李总管先下了马车,接着挑起车帘,想把里面的人儿给抱下来,只是,那双小手先一步伸了出来,接着小身子也走了出来。马车上的人儿看着语亲王府的门口,小嘴儿泛起,勾起一丝微笑,笑容清纯。   夕阳的余辉,顿时洒在小人儿的身上,李总管有一瞬间的恍惚,忽然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一天,当时还没有册封的逍遥王莫天穹,那样站在太后佛堂的院子里,阳光下,俊逸的少年,神圣不可侵,就如同,这一刻的温情公子。   “李总管你年纪大了,还是且站一边吧,这马车我自个儿下的去。”脆嫩的声音,让李总管打从心里疼着。疼这个孩子的乖巧,也疼这个孩子未知的命运。   “别别别,您若是有个万一,奴才只得拿脑袋跟太后交代了。”李总管虽然一把年纪了,可身子骨健壮的很,又是跟着太后的,吃好穿好,哪里有情天想的那么弱。   “不。”情天只说了一个字,就瞪着李总管不说了。   这孩子的性格,三年前没人管,所以天不怕地不怕。而这三年,更是让太后宠的放肆极了。身在皇宫,又是在太后的宠溺下长大,幸在这孩子的放肆也有个分寸,借太后的话说,这还是聪慧。   李总管自然不敢逆情天的话,只得站退到一边,小心翼翼的注目着情天的动作,以防有个万一,也好把他接住。   只见情天从马车上用力一跳,就这么下来了。只是着地的时候没有站稳,又退了几步,好在马车不高,孩子也没有哪里弄上。不过,把李总管的心给提了起来。   齐盈领着婢女上前:“见过公子。”情天是皇上赐封的温情公子,是太后收的孙子,其身份比起皇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皇家的礼,不能免。   “娘亲。”情天冲进她的怀里。   齐盈笑了,牵起情天的手,又朝着李总管道:“奴家谢李总管对温情公子的照顾。”   “夫人客气,这是奴才分内之事。”   走进王府,不少下人见了,都偷偷盯着情天瞧。有几个是新来的下人,从未见过情天,不仅好奇的问。   三年的时间,情天变化最大的,恐怕是长相了。   以往暗黄的肤色已经退了,这会儿虽然肤色没有玉瓷般的白皙,可也算麦色中透着红润,加上穿着精致,整个人儿看起来,也像个贵气的娃娃了。   只是这样的人,跟语钦玥站在一起,还是会失了光芒。   语钦玥贵为语亲王世子,又在五皇子莫森芜从小的守护下,加上一张金莹剔透的脸,这娃儿长的,当真好看。   这会儿在大厅里,看见齐盈牵着小情天进来,他小跑几步上前,然后腼腆的笑着:“情天弟弟。”   情天挑了挑眉,这孩子的一举一动,总有几分华丽的洒脱,那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所没有的魅力。这魅力,是情天跟莫天穹相处的时间里,慢慢培养出来的。他喜欢他的天穹叔叔,觉得天穹叔叔的什么都是好看的,不知不觉,便沾上了这个毒。   “世子好。”情天勾起唇角,笑的,十分温柔。   李总管在一边看着,不禁摇头。公子连笑的样子,也跟王爷一个模子似的。   只是情天这笑,少了语钦玥那腼腆中的热情。   “总算是回家了,你不在,可把你娘亲念着了。”语牧醇厚的声音中,也带着几分愉快。语家的荣誉,从来没有这么高过。在情天最初进宫的时候,语牧可所谓提心吊胆,可是这三年的观察,语牧的心也算放下了。说着,他来到情天面前,把情天给抱了起来,“让父王抱抱。”   情天也没有挣扎,任由语牧抱着。   在外,他是个乖巧的不得了的孩子。可是,大家都忘记了,这个孩子,其实有锐利的爪子。否则,他怎么在三年前第一天去书院的时候,和比自己高很多的莫森芜打架,又怎么会在莫浩楼和太后面前说,他将来要当皇帝,要让天下所有没有皇帝当父亲的孩子,不再受委屈。   只是,这样一个让太后宠溺下长大的孩子,是什么原因,令他收起了爪子。   小情天不会忘记三年前,他打了莫森芜之后,语牧是怎样怪齐盈的,他也不会忘记,那个时候的语王妃,是怎样嘲笑齐盈的,他更是不会忘记,他被李总管带进皇宫的时候,齐盈和蓉姨,是怎样担心的看着他。   “怎么就没有重,最近胃口不好?”语牧蹙眉,好像比上个月更轻了点。   “御厨做的东西很好吃,但是皇奶奶也说我最近轻了。”脆生生的说了几句,情天又打了个哈欠,“可是我最近总是吃不下东西。”   “哈哈……”语牧大笑了几声,“敢情你是闹情绪了。”抱着情天来到餐桌上,“宫里有太后宠着你,可你也得守着规矩。”   “不是闹情绪,是我想着快点见到天穹叔叔,想着天穹叔叔在军营里吃不好,我就没心情吃了。”   “公子是念王爷了。”李总管接了一句。   “谁跟你说军营里吃不好?”齐盈坐到情天的身边。   小情天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小菜,咬了小小的一口,嘀咕了一句:“这菜没有宫里的厨子做的好吃。”   语牧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孩子嘴被太后给养叼了。”   “怎么能不养叼,都说太后对情天宠爱的不得了,这真是我们王府的福气啊。但愿这福气能沾的长久些。”语王妃轻笑着说了一句,接着给语钦玥夹了菜,“钦玥你身子骨从小就不好,可别挑着食吃。”   语牧听出了语王妃的弦外之音,随即给语钦玥夹了菜:“钦玥从小乖巧,哪像情天这么皮。”   “情天能皮也是太后宠着,钦玥哪有这个福分。”   “情天不皮的。”语钦玥乖乖把菜吃了之后,为情天说话,“情天在书院里读书可聪明了,夫子都表扬呢。”   情天不喜欢语钦玥,甚至连假装都掩饰不了。所以听了语钦玥的话之后,冷哼了一声。   语王妃的眼底生冷,语钦玥对情天特意的讨好,她这个当妈的看在眼里,她为儿子不值,可任将军的话放在那里,她不敢也不能造次,但这口气,她吞不下。   边关   “王爷,皇上的书信到了。”   “拿来本王看看。”将兵书放置一边,莫天穹随手拆开,“和,求和吗?”带笑的眼睛眯起,出生皇族的贵气,使莫天穹在笑的时候,比一般人多生了几分风流。他的气质不似战场上的人那般冷冽,而是温文尔雅,斯文中带着洒脱。   可就这个人,在一年的时间里,将大晋国素有神兵之称的军队,玩弄于鼓掌之中。   “成魏。”   “属下在。”   “通知下去,本王要回帝都。”   帝都   小情天这几天心情不好,是被莫森芜给闹的。但是,再不好的心情,也被今天那天大的消息给扶去了。   “天穹叔叔回来了?”躺在书院的草坪上,把那厚厚的一本书垫在他的小脑袋下。听的这消息,他赶忙从草坪上爬起来。   “是,约莫着一柱香的时间就进城了。” 第34章   “莫情天。”   有一道身影,挡住了情天准备跑出书院的身影。莫森芜今年十岁,虽然才年长了情天两岁,但是孩子的身高,没有两个年头可以差,更何况莫森芜从小喜欢舞刀弄剑,这身子高的,非一般同龄的孩子可比。这会儿挡在情天的面前,就如一道阴影。   情天跑的急冲,来不及收回步伐,就这样跟莫森芜撞上了。而莫森芜没有站稳,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情天倒在了他的身上。   “好疼。”莫森芜纠起了眉头,“你能不能像个皇家子弟,走路莽莽撞撞的成何体统。”   莫情天从莫森芜身上爬起来:“我本来就不是皇家子弟,为什么要去装要去像?而且,你每天在我身边蹦跶,你看着讨厌。”最主要的是,他这会儿要去皇城接天穹叔叔,这家伙总是给他惹出点事情。   莫森芜同样骄傲惯了,而且莫情天的讨厌在啊听来尤其刺耳,所以这性子一来,也就没控制好自己的力气,直接拉住莫情天的手站了起来。   “好疼。”小家伙的手除了摘摘御花园的花,哪里承受过这种力道,顿时疼的他叫了起来,“你放开我,我有事情去。”他挣扎着甩开莫森芜的手,他想在第一时间让他的天穹叔叔看到他。   “我就不放。”莫森芜拉紧他的手,不相信莫情天是真的手痛,在莫森芜眼里,这家伙可是狡猾的很。   “你真的坏家伙,放开我。”   “我就不放。”   “你放开我。”   “就不放。”   莫情天气急了,干脆用脚去踢莫森芜。他手痛的使不上力道了,扯来扯去间,他觉得手没有知觉了。那么骄傲的一个孩子,委屈了也不肯流泪的孩子,这会儿眼眶里已经布满了泪水。   奈何莫森芜也在气,气情天迫不及待的要甩开他,所以也不曾留意到小孩痛的发红的眼睛。情天用脚踢他,他就反踢回去。旁边有来回的学生见到了,速速去回报了夫子,莫情天和莫森芜都是一般官家子弟碰不得的人,他们想去拉开他们,可也没有那个勇气。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只听得孩子的怒斥声,接着那比莫情天高不了多少的孩子冲了过去,想要拉开他们,一边又朝着他们叫,“你们还不来帮忙。”   那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已经撕破了彼此的衣服,大伙儿也是第一次瞧见他们打的那么激烈,都被吓傻了眼,由语钦玥这一吼,全都回了神。   只是,莫情天和莫森芜已经打的失了理智,谁上前拉开他们,他们都把对方当成是敌人。   所以……啊……   当那尖叫声响起的时候,语钦玥的身体被推倒在一边,撞上了后面石头,接着他整个人昏迷了。   莫情天傻眼了,莫森芜也傻眼了,在场所有的人傻眼了。   当夫子赶到的时候,赶忙让人去请太医。   “钦玥宝宝如果出什么意外,我不会放过你的。”莫森芜回过神,拎起莫情天的领子,眼神狠的像匹狼。   接着太医来了,语钦玥被抱走了,围着的学生们散开了,可是莫情天却一直站在那里。眼神盯着语钦玥倒下的地方,那堆红色的血迹。   “情天。”   莫森翼的叫声,由远渐近。整个书院里,都在传莫情天和莫森翼打架的事情,莫森翼是随即赶到任贵妃的寝宫,语钦玥被安置在那里治疗,可是那里,莫森翼没看到莫情天的身影。问过一起跟去的几个学生,才知道他们离开前,莫情天还在那里,所以急忙跑了过来。   结果……“情天。”一向以斯文冷静著称的大皇子,第一次,慌张了起来。只见,原本好好站在那里的小孩子,突然身子一晃,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太医,快传太医去太后寝宫。”莫森翼赶忙抱起莫情天,对着身边的奴才大吼。   任贵妃寝宫   “洪太医,钦玥的情况怎么样?”任贵妃神情紧张中可见,她对语钦玥也是真心疼爱着。   “回贵妃娘娘的话,世子后脑的伤口不小,虽然已把血止住了,但是世子的身体一向不好,估计这事儿,以后还得折腾着世子。”意思是没有大碍了,可也要小心着点。   “本宫明……”   “娘娘,太医院来人了。”   太医院来人,自然是找洪太医的,洪太医而今,是太医院之首。   “什么事情?”请示过任贵妃之后,洪太医转向来人问。   “院首,杨太医来传话,请您速去太后寝宫,温情公子……情况不乐观。”   什么?   洪太医一听,急忙前去。   “小盈。”任贵妃随即叫上自己的婢女,“你跟着前去看看情况。”简单的事儿,刚才莫森芜已经同她讲过。   自从三年前,她就学会隐忍,不管自家儿子和莫情天只见闹出什么事情,她都明白只当是兄弟吵架,闹着玩而已。可刚才那句温情公子情况不乐观,让她心紧了几分。   皇宫是什么地方?温情公子又是什么身份,这情况不乐观五个字,岂是能随便说的。   “娘娘,语王妃求见。”   佛堂   太后平日里吃住都在佛堂,这会儿也是礼佛的时辰,若是一般的事情,下面的人哪敢打扰,可是莫情天昏倒可不是一般的事情。   “什么,情天跟森芜打闹,昏倒了?”手中的佛珠,突然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紧接着掉落在地上,那声音,让太后有种不好的预感。   “详情奴婢也不知道,是李总管让奴婢来传的话,这会儿怕是太医院的太医们已在辰凤宫候着了。”辰凤宫,太后的寝宫。 第35章   任贵妃寝宫   语王妃的脸色非常沉,任贵妃自认对这个妹妹很了解,说起狠和毒,饶是任贵妃这个在皇宫熏陶下的人,也自叹不如。   “洪太医亲自来给钦玥把的脉,他说这孩子只是倦了睡的熟了点,不会有事。”任贵妃拍拍语王妃的肩膀,又吩咐宫婢们退下。   顿时,厢房里只有她们姐妹,连带着莫森芜也被带了下去。   “这刀尖不是刺在姐姐的心口。”语王妃动作温柔的抚过自己儿子的脸,床上的孩子,脸色苍白,不只是脸色白,因为流血不少,连带着唇色也难看。突地,她站起,朝着门口走去。   “站住。”任贵妃不去计较自家妹妹的无理,可她的举动,让她料到了几分,“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辰凤宫,请太后给我儿一个公道。”   “慢着,此时不能去。”   “姐姐是要我惹着?这三年由着齐盈那妾在王府里得瑟已经够了,而今那青楼之子竟然欺负到钦玥的头上了。”语王妃看着任贵妃的眼神有些埋怨。   “你心里的气我焉能不明白。本宫在后宫看似坐拥三千宠爱,可皇上梦中呢喃的人又是谁,恐怕没有谁比本宫明白。”   “皇上对那个人……”   “是真正爱到心坎儿了吧。”任贵妃妆容精致的脸上,隐隐透着失落。   “可就算如此,皇上对姐姐的宠爱,也是大家看在眼里的。”三千宠爱,试问后宫,而今谁能坐拥?   “再宠爱,也不及后宫之主的位置来的荣誉啊。”   语王妃不语,正室和妾室,终究位置悬殊。只是,她眼神一敛,钦玥未足月就出生,这本是她真个当娘亲对儿子的亏欠,现在,怎舍得他再受一分苦。想到这里,她胸口的怒气,比起刚才更盛。   看着她神情变化,任贵妃上前,握住她的手:“都忍了三年,又何必急于一时?”   “姐姐此话怎讲?”   “方才洪太医在这里的时候,太医院让人来传了话,那孩子……情况不乐观。”但到底是怎么个不乐观,大家都疑惑在心里。“所以妹妹且在这里待着,我已命人去打听了。”   辰凤宫   “你说什么,哀家方才没听清楚。”   参见太后。   太后千岁千千岁。   原本在大厅低声议论的太医们,顿时散开行礼。   “都起来,给哀家说清楚。”太后从门口迈进,步伐是从未有过的重,甚至那声音中的厉色,让太医们隐隐有些心惊。见他们不说话,太后眼神一凌,专门指着一个人问,“方才说温情公子的手,是怎么个不乐观?”   “这……”那名太医马上跪下,额头冷汗直流。   “说。”   “太后恕罪,洪太医已在里面为温情公子医治,微臣等医术不及洪太医,许是洪太医能医治个究竟。”又一太医跪下。   “太后。”李总管从寝宫内走了出来,他是被太后的怒声给吓出来的,也是第一次,他见太后发那么大的火,“太后您先别急着气,洪太医正在里面为公子施针,您且要去看看?”   “……不急。”太后手一挥,“你们都去外面候着,小李子,你来告诉哀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洪太医在里面施针,太后自然知道自己的怒火会干扰到他,而且她去里面,也不过是干急着,所以比起来,事情的起因更重要。   她这个命苦的孙子,她夜夜起来都心疼的想哭的孙子……想到这里,太后的眼睛红了。   李总管移开视线不敢看。太后巾帼不让须眉,到了这个年纪,竟然为了温情公子动了真格,可见这份情,有多深。   “你把事情,给哀家一五一十的说。”   “具体事情,奴才也不清楚,是大皇子抱着公子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公子已经晕倒了。奴才听大皇子说,是公子和芜皇子闹了矛盾。”   “荒唐。”太后怒斥,“森芜岂是三岁小儿,什么矛盾让他伤情天至昏迷,给哀家去把他叫来。”   “太后,此事……公子和芜皇子吵架至大打出手,中途钦玥世子去把两人拉开,可是……可是却被波及到撞上了石头,目前,也是昏迷不醒。”   “什么?”太后这才冷静了下来。   “太后,奴才担心公子,也未去证实过,不过,奴才已把当时在场的夫子给传到了您这,您看?”   “带他来见哀家。”   夫子见了太后,虽然怕,但太后威严在那,也不敢有所隐瞒,把当时所见的事情说了一遍:“微臣到的时候,世子已经倒在地上,芜皇子抱着世子,公子且站在一边。”这事儿,他并不是当事人。   “小李子,你给哀家去查,把当时在场的学生们挨个问遍。”这件事,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是。”   “太后。”洪太医其实早就在屏风后候着了,太后在里面的问话,他这听的一清二楚。他相信太后也知道他候在这里,那么这话,是故意让自个儿听的,是提醒。   太后起身,走至屏风那,接着绕过洪太医,走进情天的房间。她来到床边,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孩子,眼神沉的,能透出杀气。   小孩的手露在外面,伤的是左手,胳膊下的衣服袖子,已被剪断了。细小的胳膊上,插着细如发丝的针,这是在针灸。   太后觉得,自己的心,比被这针在刺还要的疼。   “情天的手怎么样了?”   “怕是……废了。”   “太后……”   紧接着,是李总管的慌叫声。 第36章   是什么样的伤,能让太医院的院首说出废了两个字?   “哀家没事。”太后靠着李总管,大脑在一瞬间充了血,就这么两眼一晃,几乎失去了知觉,但也只是几乎。“洪爱卿,哀家不解你口中的废了,是什么意思?”   “公子的手看似脱臼,但伤及筋骨,又因为公子年纪小,筋骨脆弱,所以……”洪太医犹豫了一下,接下来的话,他有些不忍。   “说。”   “所以公子往后,这只手,再也使不上力道了。”那怕是一杯茶的力道,也使不上了。   房间里的气氛,从洪太医的这句话之后,恰似凝结了。谁也不敢大气喘一声。就连李总管,他伺候了太后几十年,这一刻,也没有这个勇气去安慰。   “都出去吧,哀家想静一静。”   “是。”   任贵妃寝宫   “什么,左手废了?”任贵妃一愣,的确,她不喜欢莫情天,从三年前便是,但即便不喜欢那个孩子,这左手废了四个字,还是让她大吃了一惊,“这话什么意思?”   “回娘娘的话,奴婢从太医那打听来的,温情公子的左手,往后再也使不上力道了。”   砰……   茶杯掉到了地上。   任贵妃回头,只见那站着神情慌张的莫森芜,接着,他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森芜。”任贵妃想追上去,奈何儿子跑的太快。   “左手废了更好,看他以后怎么跟钦玥争。”语王妃冷哼了一声。本来儿子受伤这件事,她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尽管任贵妃叫她忍着先,可是她忍不住,正想着怎么对付那孩子,这会儿,这个消息算是解了她的气。   “你先在这里等钦玥醒来,我去看看森芜。”任贵妃虽然觉得那孩子废了左手有些残忍,但也没想那么多,更是没有想到,太后会因为这件事,把莫森芜记上了。   辰凤宫   嗯……   床上传出低低的呻吟声。   让我进去,你们让开。   门口,是有人在大声的嚷嚷。   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后面的尤其明显,让坐在床边的太后皱起了眉。但是,她动作轻柔的拍拍床上孩子的胸口:“情天不怕,没事,奶奶在这……”声音充满了慈爱,让床上有些不耐的孩子,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见孩子睡着了,太后吩咐婢女在一边看着,自己走出了房间。   “什么事情?”来到门口,太后的眼睛眯起。莫森芜抓着挡在他面前的太监在打,动作又凶又狠,这让太后还没压下的怒气,更加重了。人心都是偏的,在不知道情天是自己孙子的时候,太后对他的印象已是极好了,后来知道了这个孩子可怜的身世,那极好的印象换成心疼。   情天的左手废了,太后心口的怒气怎么也抚平不了,可是这件事,只能被当成家事,所谓家事,也就是处罚,但再大的处罚,也换不回情天的手,而再大的处罚,于莫森芜而言,也不具有意义。   太后只得惹着。现在,莫森芜竟然敢私闯太后的寝宫,而且还动手达人,这让太后对他的印象,极端到厌恶了。   “太后。”宫婢们赶忙跪下。   而莫森芜听到声音,也停止了打斗,他脸色不好,甚至小小年纪,身上的戾气很重。   “皇祖母。”他喘着气来到太后面前,连基本的行礼都忘了,“皇祖母,情天……我听说情天的手……”   啪……   所有人都被太后的动作震惊了。太后给森芜的把掌声,几乎把大家的耳朵震聋,可见太后这挥手的力道有多重,重到莫森芜被打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了血。   “太后息怒。”大家怕了。   “皇祖母,我……”   “放肆。”太后又是厉声。   莫森芜从未见过这样的太后,应该说,他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凶他,这样打他,所以一时之间,他也被吓到了。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哀家的辰凤宫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我……”   “闭嘴。你娘是怎么教你的,目无尊卑,没有礼数,心狠手辣,小小年纪便是如此,你怎配做莫家的子孙。”   “皇祖母,我……我是来看情天,我只是……”莫森芜被打的有些头昏,可是心中的正事还没忘记。   “谁惹母后生气了。”温润都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大家顺声望去,只见一身银色戎装的青年,站在那里。   青年身形高挑,双眉如剑,双眸狭长中散着风流的韵味。   太后见了他,本是极其高兴的,可而今,紧皱的眉舒展了一会儿,又随即皱的更紧,她双眼有些红,若不是这把年纪这个身份不适合流泪,她早就……   莫天穹眸中微微略过惊讶,他来到太后面前,双眸扫过在场的人,带着几分惋惜道:“怎不见小情天,亏的我连便装都没有换上便来见他。”   “王爷……公子……公子此刻还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李总管首先藏不住事,老泪纵横了。   握着腰间宝剑的手一紧,一向带笑的双眼,眯起了几分,那突然升起的强势气场让大家一瞬间心慌了。只是,也只是一瞬间,因为青年收敛了。“怎么回事?”还是那温和的嗓音,不过,低了许多。   莫天穹虽是对着太后问的,眼神,却瞥过还跪在地上的莫森芜。 第37章   莫天穹无法说出此刻内心的感觉,这种无法形容的难受,他是第一次经历。看着床上如同奄奄一息的孩子,心脏被揪了几下。   莫天穹喜欢莫情天,喜欢这个善真、勇敢又一尘不染的孩子。   是的,一尘不染。   因为从小被困在语亲王府的院子里,他的世界里,干净到只有照顾他的婢女,从小,他抬头望天,低头看地。   他说,我要天下所有没有皇帝当父亲的孩子们,不再受欺负。   天知道当这个孩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莫天穹有多么被震撼。而此刻,这个孩子如同被摔碎的美玉,令人心疼。   莫天穹觉得自己的孩子被欺负了,他性格桀骜不驯,又从小离开皇宫,于皇家子弟,并没有多大的情感,说他薄情也罢,可情天在他心中,如同儿子般。自己的孩子,怎能被欺负,而且,还是在他不在的时候,在他急切的赶来想好好抱抱他的时候。   长年握剑的手,手指修长而漂亮,而此刻,这只手停在情天的左手上,却怎么不敢去摸,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孩子的手给弄疼了。   嗯……   床上的孩子,传出几声呢喃。那小小的额头皱着,表示他睡的极不踏实。这三年,情天是在太后满心的疼爱下长大的,这样娇贵的孩子,又怎会有不踏实的时候呢。   情天转了个身,紧接着哭叫声从这寝宫里传了出去。   呜呜……好疼……好疼好疼……   泪滴像断了线的珍珠,从孩子睁开的眼中流出。这孩子的眼睛很漂亮,因为雪亮的像夜明珠。而现在,他只顾着哭,压根儿没看见坐在床边的,是他最爱的天穹叔叔。   “不哭,小情天不哭。”天穹赶忙从床上抱起他,且小心翼翼的揉着他的左手。   含着水雾的眼睛眨了几下,哽咽的哭泣声带着孩子委屈的轻唤声:“天穹叔叔。”   “嗯,我在。”   “天穹叔叔……呜呜呜……”仿佛确认了什么,孩子哭的更大声了。   “这孩子,在你面前总是爱撒娇。”太后有些哭笑不得。   “自个儿的孩子,当然由自个儿宠着。”如果母后没有收他为孙子,他倒是想收他为他的世子了。   “天穹叔叔,我的手好疼。”   “叔叔揉揉就不疼了。”   “呜呜……莫森芜好坏,他不让我去接你,呜……我本来去城门外接你的。”任性告状的孩子,此刻还不知道,他的左手已经废了。   “回头叔叔去教训他。”   “嗯。”把头埋进莫天穹的胸膛里,隔着军装,他能听见那胸膛里传出的,沉稳的心跳声,那心跳声,让他觉得很安心。   情天对天穹是依赖的,这份依赖,往后变了质,成了爱。   而这份爱,是莫天穹肆意纵容的,放了饵,一天天故意诱着。   在太后的眼里,天穹对情天的宠爱,情天对天穹的信赖,源自血缘。所以,太后生了一种冲动,她想要天穹给她一个承诺,承诺他日自己百年之后,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太后。”李总管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太后,任贵妃求见。”   “就说哀家累了,睡下了。”   任贵妃来,无非是为了莫森芜的事情。莫森芜小小年纪,如此胆大妄为,太后不打算就此放过,也对这个教出这样孩子的任贵妃,一瞬间起了厌恶之心。   “是。”   寝宫门口   任贵妃看着嘴角流血的莫森芜心疼的不得了,更何况那脸上,明显的巴掌印还没有消去。任贵妃不会蠢到去问这是谁打的巴掌。堂堂太后寝宫,能在皇子脸上留下巴掌的,能会是谁?所以任贵妃任由儿子跪着,她求见太后。只是太后,不见。   这下,任贵妃有些急了。   “臣妾知道森芜伤了情天,是臣妾没有教好儿子,请太后惩罚臣妾。”任贵妃这番话说的很重,说完之后,她重重的跪在地上。   这下,李总管也急了,又赶忙进去。   “哦?”太后只是挑眉,带着点嘲讽的声音,“由她跪着。”   只是……皇上驾到。   任贵妃权倾后宫,哪会受这个委屈让自己跪着,早在之前,就给婢女使了眼色,让她去请了皇上。   莫浩楼进辰凤宫的时候,任贵妃和莫森芜还跪着。莫浩楼调侃道:“母后的六十大寿还没到,爱妃和森芜就来行如此大礼?”来之前,莫浩楼自然把事情都了解了一遍,“都起来吧。”越过他们,莫浩楼直接进了寝宫。   不过,任贵妃心里有了计较,却没有起来。   李总管扶着太后走了出来,身后是莫天穹抱着情天。   莫浩楼上前:“小情天的手怎么了,朕听说伤的不轻,可是医的好?”语气有几分关心是真,可也不是自个儿的孩子,莫浩楼觉得太后的愤怒,有些小题大做了。   “皇上这是套哀家的话呢。”太后走到门口,视线严厉的看着莫森芜,“情天年纪小,尚且不懂左手废了是怎么回事,别说哀家的话不给皇上面子,皇上今儿个这话套的哀家心寒。”   “母后这话重了。”莫浩楼蹙眉。   “皇上啊,这孩子……”太后叹了一声气,她想说,这孩子,如果你知道是谁,怕是会比我心疼更多,这是你心爱的女人,用生命生下的孩子啊。“情天手伤的事情,哀家不怪是谁的错,两个都是哀家的孙子,哀家也不偏袒任何一方。”转了语调,太后直视莫浩楼,“但是森芜私闯哀家的寝宫在先,又伤人在后,贵为皇子,礼数何在?修养何在?君若不能做到爱民如子,又何以为君?”   “母后这话严重了,森无才十岁……”   “天穹当年七岁,执政殿上,他是如何说的?”太后反问。   莫天穹抱着情天的手微微收紧了些,莫浩楼的视线,随着太后的话,转而停在了莫天穹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间,莫浩楼的眼神,深的让人看不透,不过也只是一会儿,随即,他的视线又收了回来。“那母后的意思是?”   “父皇,皇祖母,儿臣不是故意伤情天的,儿臣和情天吵架了,不知怎么的就伤了他的手,儿臣愿意把自己的手赔给他。”   “森芜。”任贵妃赶忙捂住他的嘴。   “放肆,不知悔改。”太后的怒气大了。   “闭嘴。”莫浩楼也染上了几分怒火,“要你的手何用,情天的手能换回来吗?”   “我倒是有个想法。”莫天穹突然出声。   莫浩楼眯起眼看着他。   莫天穹泛起几分微笑:“情天就算入了皇家,可到底也是语亲王的孩子,而今他发生这件事,不如争取一下语亲王的意见?”   莫浩楼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天穹这话不错。”如此一来,等于间接帮莫森芜说话了。   “天穹。”太后不解   “不过,虽说要争取语亲王的意见,也不能不给情天一个公道不是?”语气微转,谈笑间,尽是算计。“否则,只会让人看我们皇家的笑话。” 第38章   莫天穹要皇家给情天一个公道,不是要莫森芜给情天一个公道,要皇家给的公道,也可以理解为,要身为皇上的莫浩楼给情天一个公道。   莫浩楼理解莫天穹的意思,他不理解的是,莫天穹的用心。   这个从小自己照顾着长大的胞弟,他从来没有看透过,或者说,是因为时间让兄弟间有了看不透的因素。   可是,开口的是莫天穹,他拒绝不了,也不能拒绝。“朕允了。”随手扯下自己的随身玉佩扔进莫天穹的怀里。   “臣弟代情天谢过皇兄。”所谓公道,是帝皇的承诺,将来,莫浩楼代莫森芜,还情天的一个要求。   这是莫天穹要的意思,莫浩楼懂。   “但愿这孩子长大,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莫浩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对任贵妃母子道,“语亲王那边,你知道怎么做,别让家事成了国事。”   “臣妾知道。”只要皇上不处罚莫森芜,任贵妃就心安了。   “朕对森芜的希望很高,你别让朕最后失望透顶。”眼神一凌,有些警告。   任贵妃心一喜:“臣妾一定会好好的教他,不会再教他发生这种事情。”   是夜。   莫浩楼为莫天穹的凯旋归来,设了宴席。   这于朝廷是一件大事,因此迎宾阁里,热闹非常。   辰凤宫   莫情天坐在窗边,身下是铺了毛毯的躺椅。上面放着一张小小的方桌,莫情天右手拿着笔,正在练字。   一遍一遍的字,写的格外好看。   这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左手废了,只当是受了伤。若说记恨莫森芜,那也不至于。他和莫森芜闹了三年,两人打架偶尔伤了谁,也不是第一次,只是这次严重了些。   写了几个字,情天烦了。他放下笔,趴到了窗口。看着外面漫天的烟花,他的眼睛闪亮闪亮的。   “我的小情天可是困了?”太后卸了妆容,柔顺的长发披着,太后保养的好,长发中虽然夹着些许银丝,可还是很年轻。她坐到情天的旁边,手摸着情天的头,视线停留在情天的左手上,心还是揪着痛。   可是,这件事只能这样。两边都是自己的孙子,就算心再偏一点,无论伤了谁,都不是好事。幸在小儿子为这孩子要了一个公道。一个往后,无论情天犯了再大的错,也能保命的公道。   孩子啊,他日奶奶不在了,你要坚强的、勇敢的活着。   “天穹叔叔什么时候回来?”若不是今晚的庆功宴实在不适合他去,这小家伙非闹着要跟去不可。   “天穹叔叔是大人,大人有大人的事情。”太后转而一想,又问道,“情天为什么喜欢天穹叔叔?”   嗯……情天想了想:“天穹叔叔长的好看。”   噗嗤……太后笑出声,估计小儿子不会喜欢这个理由。“可是皇宫好看的人很多啊。”   “天穹叔叔是好人。”   好人?   莫天穹换下了军装,一身白色纹着蛟龙,又金丝勾边的衣裳,衬的他华贵无双。本就是尊贵不凡的人,从小养在帝皇的身边,又是在江湖中自由翱翔的长大,他有着皇家子弟没有的洒脱气质,又有着江湖儿女比不了的尊贵气势。加上这一年的军营生活,日渐成熟了男性的魅力。   一杯酒下腹,剑眉含笑,甚是迷人。   “果然还是皇兄赐的酒最好喝。”温润的声音,不似一般男人的低沉,却是让人心痒痒的。   莫天穹的性格是傲慢的,傲慢源自他的出身和自信,自信的男人,自然知道自己的优点在哪里。   这不,举手投足之间,吸引了在场一半女性的目光。   莫浩楼看的,差点要吃味了。   “这是南方上贡的佳酿,皇上知王爷嘴刁,特意为王爷留着的。”南方气候温厚,适合种植蔬果,果酒奢华又养身,为达官贵人所爱。   舒情酒庄,先帝亲笔题词,而今莫天穹喝的酒,便是由此提供。   “丞相大人这话,从何说起?”莫天穹放下酒杯,拇指轻轻划杯身,狭长的双眸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李丞相。   李丞相心知口快,这话容易让人误会,笑着赶忙解释:“上半年微臣寿辰,向皇上讨个赏赐,就要这舒情酒庄的酒,皇上不舍得割爱,说是为王爷留着。”   这事儿,倒是在场的官员知道的不少。   莫天穹心一动,眼神沉下了几分,有些暗,又带着几分伤感。   “怎么了?”莫浩楼见他脸上别有情绪,忍不住问了。   “没,臣弟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皇兄手把手的教臣弟,长兄如父。”他对皇兄的敬爱如父。   这话说的莫浩楼也动容了,白日里莫天穹向他为莫情天讨公道的闷气,也一并散开了。“你从小乖巧,朕倒是不费心思,唯一让朕费心思的,便是七岁那年。”同样,莫浩楼对这个弟弟的疼爱,也如子嗣。   “说到王爷,从小便有神童之称,不知道王爷对这次大晋国的求和书,有何看法?”其中一个官员问。   这么一问,所有人的视线全集中在莫天穹身上了。   其实这次,针对大晋国求和这件事,莫浩楼也想同莫天穹商量,既然有人问了,莫浩楼也好奇胞弟会怎么回答。 第39章   莫天穹先拿起酒杯,继着喝了一杯。从他喝酒的动作和神情中,可以看出这杯酒的价值。他不急着回答对大晋国求和的态度,可大家等的却是心急。   莫天穹不喜欢去揣摩人的心思,但是,他却能把人心控在手心里。   久到大家以为他不会回答,想转移话题的时候,他却放下酒杯笑道:“不管是战还是和,直接利益关系的人,是边境的百姓。说到对边境百姓的了解,我认为任将军是最了解他们的人,任将军对此有何看法?”   众人的视线,随着莫天穹的话,全都看向了任将军。   任将军在朝堂上是主和的,这件事在场的官员都知道。可现在莫天穹又再次问了一遍,大家不明白他的用意。   任贵妃受宠,任家的权势越来越大。可在朝堂上,任将军和莫浩楼的意见,总是不统一。   大家心知肚明,无非是太子人选还没定,任将军之所以跟莫浩楼背道而驰,无非是借机威胁他,特别是一年前大晋国突袭边境事件。   接邻大晋国的边境一向是任将军负责的,那边的将领也都是从他手中出去的,莫天穹刚接手那边的时候,其中的辛苦和艰难,就算他不说,莫浩楼也非常清楚,正因为如此,他对这个弟弟,拒绝不了。   其实撇开继承人这个秘密不说,莫浩楼也是中意莫森芜的。他的子嗣不多,大皇子莫森翼今年十六,在他眼里不够有魄力;四皇子莫森思今年十三,娘家虽是官家小姐,但是底子不够,加上他为人沉默寡言,在莫浩楼的眼里,也是不适合太子的;五皇子莫森芜虽然任性跋扈了些,但是为人君王需要胆识和傲气,更何况,莫森芜的背后有任将军的军权撑腰,作为帝皇,必须有自己的军队,所以在三个儿子中间,莫浩楼想选莫森芜为继承人。   当然,他也矛盾,任将军太强势,如果莫森芜封为太子,他怕助成任家的气焰。这莫家先辈们打下来的江山,他不能易主。   在这种情况下,他最想选的人,是胞弟莫天穹。只是,他有子嗣,如果选了莫天穹,就会落人话柄。而朝堂之上,支持李家和任家的人,怕是会联合起来。   任将军听了,爽朗大笑道:“哈哈……老夫近一年来卧病在床,对打仗行军之事都忘的差不多了,更何况是边境百姓,我想还是王爷比我了解百姓的需求。”他把问题,重新丢给莫天穹。   一年前他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了莫浩楼的旨意,他是等着莫浩楼跟他谈,却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大晋国的边境一向是他防守的,朝堂之上谁敢忤他意思,莫天穹这小子,竟然敢。   敢就敢呗,他等着看他笑话,只是这笑话……看的他肠子都悔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倚老卖老的说说我的看法。”莫天穹像是料到了任将军会这么说,“我国和大晋国虽未结兄弟之邦,但是这些年来,两国也有买卖往来,且边境一向相安无事。去年大晋国突袭我国,是他们毁了和平在先……”说到这里,莫天穹又顿了一下,他看向任将军,眼中,闪烁着只有任将军看的懂的挑畔,“在本王看来,要保边境百姓长久的太平,需扩大边境的面积,这样一样,以防敌国下一次再突袭,不会直接伤害到百姓。”   “哦?那么你的意思是主战?”莫浩楼眯起眼,兄弟俩的想法,自然是相通的。   “哼。”任将军冷笑了一声,嘲讽道,“虽然这次是大晋国先送来了求和书,但是王爷在这一年里也没占到任何便宜,求和并不代表他们降服,如果真要打,到时候的结果,也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莫天穹站起,来到任将军面前,又从侍者的盘子里拿起酒杯,他亲手给任将军倒了一杯酒:“本王借皇兄的美酒来献佛。”   任将军却是接过酒杯又放下:“老夫卧病一年,喝不得酒了,王爷心意,老夫谢过。”直接拒绝,不给莫天穹一点脸色。   莫天穹也不介意,他又拿起酒杯:“将军喝不得酒是无妨,但如果行不了军打不了仗,那么……”剑眉轻佻,再次挑畔,“您握着军权,等于瞎子看书,怎知……其中的颜如玉?”   “你……”   现场的气氛,突然僵住了。   谁都不敢喘气,深怕一不小心,自己遭了罪。   任将军的话,大家都听见了,是给莫天穹难堪,等于,给莫浩楼难堪。   莫天穹的话,大家也听见了,虽然调侃,却等于是要对方交出军权,令人在意的是,这是不是莫浩楼的意思。   任将军的脸色藏不住了,沉的十分难看。   “既然逍遥王如此客气,老将军就别推辞了,果酒养身,老将军放心,明日朕放你假,准你不上朝。”莫浩楼笑着把话题转移了。   “微臣尊旨。”   宴会散了   对有些而言,不欢而散。   散会后,莫浩楼朝莫天穹竖起大拇指。   莫天穹笑着挥挥手,转身离开。   “天穹。”想了一会,莫浩楼出声喊住他,并上前几步。   “皇兄还有事?”莫天穹回过身。兄弟俩都喝了酒,酒气有些浓,有些话需要些外在的因素才说的出口。   莫浩楼看着他,月光的青年,精瘦修长的身影,略带几分朦胧的眼神,一张俊美无双的脸。他不尽感叹,自己的胞弟,真的长大了。   “任老头瑕疵必报,你当心些。”今日这宴会本来就是为天穹所办,这已经在打任老头的脸了,加上刚才,天穹又如此让他难堪。   “谢皇兄关心,我就怕他不敢有动作。”军权他握的太久了,任家的权势造就了莫森芜的无法无天……说到底,莫天穹自己也无法否认,莫森芜伤了情天的手,这件事,他是记住了,且永远的记住了。   所以这笔帐,他要算在任家的头上。   “你这胆子……我一向不管你的事情,母后也由着你的性子来,可你到底是十八岁的人了,古语有云,男人成家立业平天下,你心中,可有中意的姑娘?”   莫天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一向笑的斯文,可这会儿咋一看,竟有几分邪气:“皇兄放心,若我碰到中意的人,定第一个告诉皇兄。”   莫天穹自己也没有发现,他说的,是中意的人,而不是中意的姑娘。   离开御花园的时候,被李总管拦住了路。   “李总管这会儿出现在这里,是小情天又闹了事?”莫天穹忍不住愉悦道。   “王爷英明,公子坐了一晚上,可就是不睡觉,太后没法子,只得让奴才来请王爷过去一趟。”   “这孩子性子倒是越来越坏了。”去辰凤宫的路上,莫天穹笑着抱怨了句。虽然性子越来越坏了,却坏的十分可爱。   到了辰凤宫,果然见那孩子趴在窗口,不知在想些什么。莫天穹挥手当众人退下,自己则来到莫情天的背后,将那孩子抱了起来。   孩子先是一惊,随即乖巧的窝在他的怀中,身上的毯子滑了下来,掉在躺椅上。情天沐浴过的身子,有着淡淡的花香味。洗澡是宫女伺候着洗的,他是孩子,且不懂花瓣洒在水里,并不适合男孩子,只是闻着味道还算喜欢的。   天穹抱着他放到床上,宽大的手摸了摸他的脚,竟然是凉凉的。   “怎么就不睡?”拉过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睡不着,我心烦。”小孩子小大人似的说话方式,令莫天穹笑出了声。轻柔的嗓音,十分好听。   “你能烦什么。”莫天穹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先乖乖躺着,叔叔去沐浴,一会儿便回来。”满身的酒气,免得让着孩子学坏。可是才转身,衣袖便被人拉住了,垂眸,是孩子委屈的眼神,带着水雾看着自己。   莫天穹自认性格洒脱,他抛不开身上作为皇族的责任,所以也愿意去承担。可是他这人感情很淡,却不料有生之年,还有这么个孩子,让他想宠着疼着,也只想宠着疼着。   欺负过他的人,他一一记下。   “天穹叔叔,我不怕你脏,所以不洗澡也没关系。”小孩的确是困了,只是想要他的天穹叔叔陪他一起睡,生怕他一松手,天穹叔叔就走了,一走,怕又是一年。   莫天穹觉得这孩子生来就是挑战自己的修养的,他堂堂逍遥王,脏字能跟他占上边吗?   深夜,好不容易哄着孩子入睡了。莫天穹才拉开孩子的手起身。   “成魏,放出消息,本王想看小情天练字插花。”其中意思,不言而明。   “是。”   黑夜中,有身影在皇宫里飞过,且消失的很快。 第40章   逍遥王府   “任贵妃传了语亲王就公子手伤这件事表示歉意,语亲王回答,说公子性格倔强,没伤及五皇子已是大幸,就算手受伤了,也是自己顽劣。”   “好一句自己顽劣。”莫天穹的声音不轻不重,甚至还夹着几分轻笑。可却让身边的下属泛起几分寒意,有一种人,笑着比生气更可怕。“难怪小情天要说,他要让天下没有皇帝当父亲的孩子,从此不再受欺负。”说着,他站了起来。   “公子有王爷宠爱。”已是三生有幸,这句话,身边的男子不敢开口。   莫天穹听着,嘴角的笑意浓了些。   情天左手废了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语亲王府那边没说话,皇家自然也不会继续纠结。但是,这件事在莫森芜的心中,并没完。   情天手伤没有好,上不得书院。莫森芜看着那原本属于情天的座位,而今空荡荡的,心里觉得空空的,像是哪一块被挖掉了一样,可是才十岁的孩子,并不懂。   “五皇子,咱们几个人打算去语王府看世子,你一起去吗?”有个世家公子来到莫森芜面前道。   莫森芜这才想起,这几天不光是情天受伤不在,其实语钦玥也不在。可是,他竟然一点没注意到语钦玥。   “情天手伤也没好,而且太后寝宫离这边近,咱们先去看了情天,再去看钦玥。”他自从那日被太后打了之后,又去过几回,但回回被拒之外门。这会儿灵光一闪,如果这些学生一起去,总该能见上情天一面吧。   “可那是太后寝宫,我们……”几个公子为难,太后的寝宫,光听着,他们就觉得害怕,哪敢去啊。   “就这么决定了。”莫森芜起身,容不得他们拒绝。   辰凤宫   情天正躺在花园里晒太阳。草地上铺着不知哪里上贡的毛毯,动物的皮毛,在别人看来,那是价值千金的东西,而太后不爱奢华,这些东西,也就这么被情天用了。   小家伙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书盖在他的小脑袋上,看不见脸,只露出那乌黑的发。   徐总管是想把那些人拒在宫外的,可到底来了那么多世家公子和官家少爷,想着情天往后还要跟他们相处,也不好拒绝了。于是,去给情天传了话。   情天把书移开,一瞬间,阳光刺的他不敢睁眼睛,用一只手爬起来之后,他先是闭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闷闷道:“除了莫森芜之外还有别人吗?”   外人眼里高贵的五皇子,他一点也不稀罕这样喊他。   “您的同学们来了很多。”   “他们来干嘛,平日里又很少跟我说话,我不想见。”打扰他睡觉,也打扰他看书,情天皱了皱眉头,厌恶的神情毫不掩饰。   “公子这样不行哦。”李总管晓以大义的哄着,“公子日后如果为官,和他们便是同僚,先处好关系,才方便以后做事情。”   “我晓得,不然我早让你轰他们走了。”情天也只是发发牢骚,他有时候懂事的,让人心疼。“那你去弄点好吃的招呼他们去前厅,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公子要换哪身衣裳?奴才让人准备去。”   “你不懂的,我自个儿弄。”   前厅   辰凤宫里的东西,从吃到穿,这绝对是整个皇宫里最精致的。原因无他,只因辰凤宫里养了一个比皇子还娇贵的人。这人,是太后娘娘心中的宝。   只是,而今这些可口的点心摆在面前,坐在前厅里的公子少爷们,却不敢有这个心思吃。而比起别人的不敢吃,莫森芜则是紧张的坐立难安。他有些急切的想见情天,想跟他道歉,然后……然后他不知道干怎样,但是莫森芜很清楚,他不想再跟情天吵架了。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伴着孩子清醇的童音,披着外衣的孩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孩子还穿着里衣,脸色很是苍白,苍白的,好像走一步就会晕倒。   饶是李总管这般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看到情天的妆扮,都忍不住愣了一下。刚才还精神奕奕的人儿,怎转个身就变成病怏怏的了?李总管眼中染上几分笑意,才明白情天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事。”   “情天,你没事吧?”   “我们就是来看看你。”   大家和情天平时并不交好,来这里也是莫森芜的主意,这会儿见到,都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我没事了,谢谢你们。”情天微微一笑。苍白的脸色下,那笑容很是青涩,也很真诚,竟让大家都突然不好意思了,也同时,放下了尴尬,换上了一抹真诚。   “你脸色都不好,赶紧去休息吧。”   “我们改天再来看你。”   “夫子的课堂我们有做笔记,到时候借你看。”   不知是谁先开了头,一个接着一个,大家都热心了起来。其实,就算是被太后宠着的孩子,也没他们想象中的难相处。   “谢谢。”情天走进他们,然后命人把糕点和水果包成一份份的,送给他们每个人,“谢谢你们来看我,太医说我要休息,所以不可以站太久,这些东西你们拿回去吃,很好吃的哦。”   大家拿着手里的点心,心儿分外高兴。   “情天,祝福早点康复。”   “到时候我们在一起玩。”   “恩。”情天挥手跟大家告别。   “情天。”眼见着大家走了,莫森芜还没走,他的手里也照样拿着点心,可他不想要点心。从刚才到现在,情天一直没跟他说话,不只是没说话,就连正眼也没瞧过他,这让莫森芜很受伤。   情天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进内室。   “情天。”莫森芜追了上去,拉住他的手。   但是:“疼……你快放手。”情天一边用右手推开莫森芜,一边皱眉大喊。外衣因为他的动作而掉在了地上,李公公马上上前把衣服捡起来,且谨慎的站到情天身边。   “对……对不起我……”   “你去找语钦玥,我讨厌你,也不想看到你。”情天揉揉自己的手,“李总管,我想休息了,你送客。”   哼了一声,情天决定以后不理会莫森芜的蹦跶了。   “是,五皇子……”   “情天……情天,我不是故意的。”莫森芜懊悔的眼神,看着情天的背影。他的手在颤抖,他真的不是故意去拉情天的那只手,他只是……只是……莫森芜低下头,然后默默的走出了辰凤宫。   而这一天,同学们都去语亲王府看了语钦玥,却唯独没有莫森芜的身影。   接下来的,便是太后六十大寿,整个皇宫已都弥漫着欢乐的气氛。太后一向不喜过寿辰,但是六十大寿非同小可,不仅各地诸侯会前来庆祝,同时,太后吃斋念佛多年,慈悲之心心系百姓,帝皇念其心意,将孝心用在了百姓身上。   下半年百姓要交的税,免去了三层。同时开了国库,为贫困地区放了拨款。   辰凤宫。   “公子快来,穿这身衣裳可好看?”一大早,李总管就吆喝着宫女准备情天的着装。   “今儿外面热闹着,各地诸侯世子还有小王爷们,全都来了皇宫,公子可以去瞧瞧。”   “就是就是,平日里不常见的,今日可所谓全都见着了。”   情天窝在被窝里,不乐意的道:“今早早已有人来给皇奶奶请安了,一个一个张嘴就像老鼠偷吃东西一样咯咯的响,吵死。”   噗嗤……李总管笑了:“敢情公子是听见了?”   “能不听见,他们说的可大声了,一点都不替我着想,把我的美梦都给吵走了。”   “那公子做了什么美梦?”   “就是……”话到嘴边,情天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李总管你坏。”他瞪了李总管一眼,接着又道,“天穹叔叔进宫了吗?”   “王爷这会儿应该在招呼贵宾,公子有所不知,今儿个的贵宾还包括了缔结兄弟国的使者们。”   “那我便去外面瞧瞧呗。”那语气,拽着呢。 第41章   十一月的气候是凉的,小孩走在前面,穿着华美的衣裳,脖子上套着用羊毛编制而成的米色围脖,身后跟着两个宫女和两个太监。小孩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是被皇宫里热闹的气氛感染的,小孩的眼睛特别亮,闪烁着智慧……和干净。   小孩长的普通,或者说五官若是分开看,那也是极其精致的,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是显得普通了。可能是这孩子的肤色不够亮,不够白嫩。   可是,他照样很吸引人。   他的气质很好,不似世家少爷公子般,他气质的好,那是被养出来。不是高贵,就是让人觉得好。   能在皇宫里走动的,谁的身后不是跟着随从,可是,小孩走路却是非常肆意。   “方才李总管说的宁乐居是哪里?”外国使者,统一安排在宁乐居里,而逍遥王莫天穹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外国的贵客,由他去招待,这也不失为大明国的礼仪之上。   “公子莫急,奴才领您过去呢。”   “恩。”情天点了点头,不过,他又停下了脚步。   只见不远处比较空旷的草地上,很多小孩围在一起玩,还有很多贵妇,大家聚在一起不知在聊些什么,神情各异。   “公子可要去看看?”莫情天从小到大,他的世界非常简单,除了三年前那件事改变了他的人生。可是,最大的区别,也只是从语亲王府搬到了太后的辰凤宫。他一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在安静的书房里,活在美丽的院子里。   情天沉默了一下,孩子的好奇心终究是满满,所以点了点头,便走了过去。   莫情天的走进没能改变热闹的气氛,倒是让闲聊着的那些妇人们安静了下来。不过,围在外面的一些孩子也注意到了他。在场的孩子们,有几个是认识他的,他的同学。   “情天。”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顿时,在最里面的锦衣男孩推开大家走了出来,那人,便是莫森芜。   他带着热情和激动的眼神看着莫情天,且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情天?”堂堂大明国五皇子,用如此卑微讨好的语气,唤眼前这个比他小上好多的孩子,大家不仅好奇了。且窃窃私语了起来。   莫森芜有点怕,不是怕情天说讨厌他,给他难堪,而是因为记着情天的话,说讨厌他。   莫情天看了他一眼:“你们在干什么?”   难得莫情天有兴趣问,莫森芜马上道:“斗蛐蛐呢,很好玩,就是两只蛐蛐打架,看谁比较厉害,你要一起玩吗?”   莫情天眨了眨眼睛:“就看看呗。”   莫森芜闻言,笑了。他走在前头,又倒退了几步,走到情天的左边,护着他的左手,不让人碰到,一边大声道:“你们让开点,都给我让开点。”同时伸手,拉开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孩子。   他没意识到,那个被他拉开的孩子,是语钦玥。   “那孩子是谁?”   “不知道呢,这是谁家的少爷,我从未见过。”   “看五皇子那态度的,应该是语亲王家的世子吧。”   “语亲王家的世子我见过,长的相当漂亮,这孩子……跟这孩子差的很多。”   “那就不知道啦,问问我家儿子,在这帝都里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个少爷。”   “就是,何况这是在宫里,就连我家大人也带不得四个随从吧。”   比起议论纷纷的妇人们,情天倒是兴致来了:“这玩意挺有趣的。”来了兴致,和莫森芜的话也多了。   “那我把这个送给你。”莫森芜马上讨好道。   “这是你的?以前不见你玩过。”莫情天疑惑的看着他。   “昨儿出宫见大街上有人在玩,我就买了回来。最近京城里蛐蛐风浓着,民间里还用这赚钱呢。”莫森芜知道情天平时很少出宫,更别论到处去玩,所以把自己在民间听到的乐事细细告诉他。   “这东西怎么赚钱了?”   “压赌,两个蛐蛐打架,那个赢了,钱压在这边的就赢了。”   “听着有意思。”情天摸着自个儿的下巴,兴致来了。   “那我改天带你去瞧瞧?”莫森芜趁机道。   “嗯。”情天点点头。   语钦玥在一边听着看着,小手儿握成了拳头。不过,脸上却挂着笑容。“情天的左手好些了吗?”   情天回头,瞥了他一眼,过了很久,才回了道:“还使不上力道。”   “三娘念着你的伤都念的吃不下饭了,你什么时候儿回王府去看看她来着?”细细柔柔的声音,加上好看的长相,配上他乖巧的性格,语钦玥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而这会儿,大家又听着他对这个孩子的好,对这孩子的身份,更是好奇了。   “今儿皇奶奶寿辰,娘亲自会来宫里的。”莫情天说着,眉头皱的很紧,神情也有些不耐烦。“莫森芜,我先回去了,你把蛐蛐送去我宫里。”   “好。”   “情天……”语钦玥欲言又止,神情更是可怜。   莫情天不喜欢语钦玥,甚至连说个话,他都烦。   “去找天穹叔叔。”情天快走几步,不予理会他。   “是。” 第42章   安乐居   位于皇宫的一角,虽取名为居,但其面积如同一个宫殿。   大明国逍遥王莫天穹之名,在十四年前,已名扬天下,而今虽过十四年,但记得他的人,尚有存在,更何况一年前,大明国和大晋国边境告急,莫天穹自动请缨,用一年的时间,使得大晋国递上求和书信,虽然这场仗看上去莫天穹赢的并不突出,但天下之大,能者比比皆是,看出其用意的,有何尝没有?   更何况,如果赢的不漂亮,大晋国焉能求和?   莫天穹神童之名,犹胜当年。   莫情天胆儿一向很大,比如现在,安乐居内重兵把守,门口侍卫拦住他们的路。为使者们安全着想,非居住在里面的贵客,不得入内。就算对方是个孩子,规矩就是规矩。   “此处非一般人能进,少爷若想玩,请换个地方。”守门的侍卫并不认得情天,语气上,也并没有迁就的讨好,甚至有些强硬。   “公子,不如我们……”   莫情天打断随从的话,问着侍卫:“天穹叔叔还在里面吗?”   天穹叔叔?   天下虽大,但大明国皇宫内,谁不知莫天穹之名?再仔细看小孩,侍卫猜测不出他的身份,但也谨慎了几分:“您是?”   “我们是辰凤宫的人。”   辰凤宫有几位公子?这提醒,侍卫们明白了。   “属下见过温情公子,王爷在招待外来贵宾,公子请进。”上面虽然传令让他们保护贵宾们的安全,但温情公子并非一般人,也非危险人物,所以思考了一下,他们放行了。   “谢谢。”情天认真的感谢他们,简简单单的笑容,很是满足。   安乐居,内院。   莫天穹有个忘年之交,是他四岁那年结交。四岁那年,他一指拿下敌国三座城池,而那忘年之交,便是那国的皇子。   大连国太子,于文信。当年,于文信十八岁。奉大连国国军之令,和大明国缔结兄弟之邦。十八岁的于文信,自是年少自负,意气傲慢的年纪。   而两国缔结兄弟之邦,还有一个原因,两国交界处有一山脉,此山脉面积广,山脉下居住的百姓也不少,长久以来,山脉是大明国和大连过公共的地方,也就是说,不属于任何一国。由此一来,那地方非常乱,乱到影响了大明国和大连国边境的百姓。于是,便有了十四年前,于文信来大明国谈判的事件。   也因此,谈判中发生意外,莫天穹智取山脉不说,甚至又从于文信手中拿了大连国三座城池。使得于文信负气回国。   当时,先皇问莫天穹要什么奖励。而莫天穹要的,就是那三座城池。   先皇不问缘由,便将那三座城池给了莫天穹。   接着是于文信生辰,莫天穹以那三座城池为大明国的礼物,送给了于文信。至此,于文信对这年仅四岁的孩子,心服口服。并以储君之名立下誓言,大明国只要有莫天穹一天,大连国永不越池一步。   而往后的每年,只要是莫天穹生辰,于文信都会细心准备礼物,送来大明国,两人的情谊,由此结下。   “一别三年,小皇子的……应该说王爷的风采依旧。”三十二岁的于文信,尚未继承大连国的皇位,因大连国皇帝如今身体健康。   他是个相当出色的男人,一出生便是太子,身份注定高贵于其他的皇子,也因此自负和傲慢难免。   不同于莫天穹的温雅,他的气质,带着上位者的沉稳和霸气,若非十四年前结识了莫天穹,恐怕这个男人还不知道什么叫收敛。   五官那是相当的分明,且刚硬,简单来说,是个英俊的男人。   莫天穹靠着椅子,少了几分往日的斯文,多了几分少见的慵懒。“一别三年,太子的风采,倒是不如从前了。”   于文信挥手,让身边的人退下:“大明国和大晋国的这一仗,相当漂亮,漂亮到贵国的任将军要坐不住了吧。”   “哦?那么敢问,大晋国要求求和的书信,恐怕你也有所耳闻,你怎么看?”一点也不介意在别国储君面前,谈自己国家的机密。这就是十四年的情谊。   “拿出当年你要了我三座城池的胆识。”   “我也是这么想的……凭我俩的交情,还有什么话是你不敢且不能说的?”看着好友越蹙越紧的眉头,莫天穹终于先开了口。   “你倒是善解人意。”   “不。”莫天穹邪魅的一笑,“我更善解人衣。”   哈哈哈……于文信的守卫很是意外,这是他们第一次,听他们的太子殿下,笑的如此爽朗。   “天穹是不是觉得,我这太子殿下的称呼,叫了十四年,有些烦了?”   “哦?”莫天穹挑眉,到了重点上。   “我父皇……”   咚咚咚……门口,突然敲门声响起。“王爷。”开口的,是莫天穹的侍卫之一,成英。   “何事?”   “公子来了。”   于文信以为,自己有生之年,不可能会看到这个青年乍现的温柔,但刚才,他确确实实看到了。不仅是看到,原本坐在对面的青年,只是身影闪过,已到了门口。门开的时候,于文信绝对没有想到,成英口中的公子,竟然是孩子。   至少,能让莫天穹神情温柔的,他以为会是莫天穹的心上人。   “天穹叔叔。”孩子清晰的声音是好听的,他跑进莫天穹的怀里,在于文信这个角度,看不清孩子的相貌。   而莫天穹抱起他,直接走了进来,门,再度关上。   “情天,这是叔叔的朋友,叫文信叔叔。”   于文信听到莫天穹这样介绍的时候,更是好奇,首先,他不是作为大连国的储君被介绍,而是作为莫天穹的朋友。接着,他看到那埋在莫天穹怀中的小脑袋动了动,而后,他看清了对方的脸。   并不出色的长相,但却有一双相当漂亮的眼睛。如此纯粹的干净和勇敢。   “文信叔叔好。”情天乖巧的唤了声,眼神毫不怕生的在于文信的身上打量。他还小,不会形容这个男人给自己的感觉,但是,并不讨厌,或许是因为,这个人是莫天穹的朋友,只要莫天穹不讨厌的人,他都不会讨厌。   “晴天你好,是你侄子?”后半句,于文信是对着莫天穹问的。   可是:“不是朗朗乾坤的晴天,是情非得已的情天。”小孩长大了,不再用当年父母的誓言来介绍自己的名字,而是选择了更加简单的方式。   情非得已的情天。   他和莫天穹的相爱,就是情非得已、情不自禁。   “情非得已的情天?”听着小孩这样介绍自己,于文信觉得有趣,难怪莫天穹会喜欢这个孩子,他有些明白了。   “情天是语亲王的二子,我母后喜欢,便收为孙子,赐了国姓。”   什么?于文信惊讶不已。仅仅是喜欢便赐于臣子国姓,这喜欢,该有多深。   于文信的表情,莫天穹自然发现了,也不在意,他抱着莫情天问:“今儿怎么就起的这么早?”这孩子懒床的习惯,让母后宠的无法无天了。   “今儿给奶奶贺寿的人多,一大早就来辰凤宫蹦跶,把我给吵醒了。”用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堵的有点难受,这孩子有些着凉了。   “那你接着睡会儿。”莫天穹的手,摸到了情天的左手,眼底的凌厉,一闪而逝。   “这孩子的左手怎么了?”于文信感觉到了。   “废了。”   废了两字,轻描淡写。   太后的寿宴,是从午后开始的。   从朝廷大臣到各地诸侯,再到外国使者,这场面之大,可所谓是众人生平罕见。大明国信佛,先皇驾崩时,莫天穹出家守孝,且为国祈福,便是最好的证明。今日太后大寿,高僧做法,更是不在话下。   而莫情天和莫天穹,也因此高僧的出现,改变了彼此的命运。 第43章 佛缘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说太子是除皇帝之外,最接近皇位的那个人,可在大明国不是。   “平身。”   莫浩楼高坐在龙椅上,左边是太后的凤椅,凤椅旁边还有一张椅子和小凳子,那里坐着一个乖巧的孩子。孩子长得并不出色,但那华美的衣裳,让人知道孩子身份的特殊。   大明国尚未立太子,那么这个坐在太后身边的孩子,会是哪个皇子?   皇上一共四位皇子。   大皇子莫森翼今年十六,自然不会是这个孩子。   四皇子莫森思今年十三,也不可能是这个孩子。   五皇子莫森芜今年一十,一十,因其性格张扬,认得他的人不少,所以也肯定此人不是。   六皇子莫森柳今年刚出生,那么这个孩子会是谁?当年太后收语亲王二王子为孙子,赐了国姓这件事,几乎是轰动了朝野,由此一想,此孩子的身份,大家心知肚明。   只是大家不曾料到,太后会如此宠爱这孩子,若这孩子是皇家血骨,恐怕太子之位,非他莫属。   一时之间,大家不禁好奇,这个看上去普通的孩子,有何能耐,能得太后如此溺爱。   寿辰开始,便是法师作法。   只是……   “老衲玄空,参见皇上,参加太后。”披着袈裟的和尚,看上去慈眉善目。   “师父。”莫天穹意外,神色染上几分高兴,“师父云游四海,来了京都也不通知我。”当年末天穹于皇家寺庙出家,入的就是玄空的门下。   玄空,黄觉寺主持。皇家祠堂,便是在少林寺内。   “阿弥陀佛,多年不见王爷别来无恙。”师徒名分还在,单身在皇宫这个凡事讲规矩的地方,他是王爷,他是僧人。   而众人听莫天穹唤玄空师父,都感意外,没想到堂堂大明国逍遥王,竟是少林俗家弟子。这不由让大家想起了11年前的往事。   “托大师洪福。”莫天穹惊喜过后,礼仪照旧。“今次为母后做法的本事师叔玄念大师,怎就换了师父?”莫天穹在皇觉寺出家的时候,虽是入了玄空门下,但是玄空喜欢云游四海,刚开始师徒在一起的日子实在不多。后来玄空发现莫天穹慧根很高,于佛更是缘分匪浅,于是,便带着他云游四海。   确切来说,大明国这位与众不同的皇子,之所以不爱江山,有一半,是出自玄空的缘故。   “老衲知道太后寿辰在即,又念着与王爷一别数年,故临时向玄念师弟要了这事,还请皇上、太后恕罪。”玄空上前几步,深如佛法无边的双眼,看着太后,确切的说,是看着太后身边的孩子。   “玄空大师能来为哀家做法,这是哀家的福气。哀家有二求,不知大师是否觉得哀家贪心了?”察觉到玄空的视线,太后起身,然后牵起情天的右手,走下了台阶。   “佛助有缘人,贪心与否,老衲说了不算。”四大皆空的高僧,深情微闪,这一幕,没能逃过太后的眼。   太后微笑:“第一求,愿我大明国国泰民安。”   “太后慈悲,佛主会佑我国。”   “第二求……”太后蹲下身,摸着情天的脸,眼中的宠爱,羡慕了在场所有的的人,她金口一开,求我孙儿情天,一生平安、健康、幸福。”   不求他飞黄腾达,不求他高官厚禄,只求他能拥有人世界最普通的快乐。   玄空大师沉默了,往往,最平凡的要求,却是最难实现的。   可是,太后的用意,又何止在此。   太后对情天的疼爱是深的,可太后此举,心太偏了。她护的不是莫家的子孙,而是这个义孙。   就算莫浩楼和莫苍穹已经成熟到不会妒忌,可在场的争风吃醋的妃嫔们不会?喜欢造谣惹事的大臣们不会?   情天握住太后的手,用他单纯的眼神看着玄空:“师父,那我生辰的时候是否也能像皇奶奶这样向佛主许愿?”   一声师父,使玄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这次来京都,意不再为太后作法,也不在和莫天穹叙旧,而是他和情天的师徒缘分,命中注定。   “公子竟然叫老衲一声师父,那老衲就赠公子一份见面礼。”说着,玄空将自己套在手腕中的一串佛珠取下,如姑娘配饰链子的珍珠般大小的佛珠,一颗颗晶莹剔透,佛珠很长,挂在情天的脖子上恰恰好。   情天拿起珠子闻了闻:“这味道跟皇奶奶佛堂的檀香相似,但是又有所不同。”   “那你可是喜欢?”玄空问。   “喜欢。”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玄空摸着胡子笑了。:那你告诉师父,你想向佛祖许什么愿望?“   “我比皇奶奶贪心,我一求皇奶奶健康和平安;二求天穹叔叔永远对情天这么好;三求娘亲幸福;四求百姓安居乐业、官不欺民。”一字一字,孩子青嫩的声音,在这鸦雀无声的大殿,久久回荡着。   ”为何不求你皇奶奶长命百岁?“问话的,竟是一直没开口的莫浩楼。   太后偏爱情天,这份偏爱,令莫浩楼嫉妒了,不是嫉妒太后对情天的好,而是嫉妒太后对其孙子的不公平。太后寿辰上,用这种方式向天下宣布她对这个孩子的保护,这心偏的,莫浩楼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莫名其妙。   情天转过身,看着莫浩楼,”生命有限,就算是长命百岁,也难逃一死。比起百岁生命里,百病缠身,当然是健康平安更重要。“小小年纪,已生死无惧。   ”那又为何是皇奶奶的健康平安放在一求,而不是百姓放在一求?“摩莫浩楼又问。   ”皇奶奶是一国之母,在她心中,自然是国家最重要的。但情天只是小人,在情天心中,当然是家人重要。“   家人两字,多么温暖。   :那为何二求是你天穹叔叔要永远随你这么好?将来你天穹叔叔可是要娶妻生子的?”莫浩楼不是故意想去惹哭这个孩子,毕竟这三年,太后有情天陪伴,比往年开心快乐了。   只是,他还是惹这个孩子哭了。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要天穹叔叔。”哽咽着的声音,委屈又带点任性。众人这才回神,他还只是个孩子,八岁的孩子而已。   “皇上就是喜欢招惹情天。”太后好笑了一声,忙着安慰情天去了。   莫天穹坐在左下方的第一个位置,情天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拿着酒杯的手,使上了几分内力,杯身裂出了缝隙,却没有碎。   他说不出此刻的心情,复杂的难以形容。   这个叫人心疼的孩子,他总是特别关注。但是,更令他在意的是玄空刚才的话,也许母后没有听出其中的意思,也不知那檀晶佛珠对师父。对皇觉寺的重要性。   檀晶佛珠,只传皇觉寺住持。   压下心中的疑惑,莫天穹从来不是杞人忧天之人。   接下来,便是玄空为太后作法祈福。   作法只是仪式,并没有多少虚头,所以大家不爱看。索性作法的地方是在辰凤宫,并不会打扰大家的乐趣。   但是,莫天穹却悄悄离开了。   他耐心的靠在一边,看着玄空作法结束。   “你好奇为师为什么把檀晶佛珠交给那个孩子?”   “我记得当年我曾向师父讨过它,但师父说,我虽然与佛有缘,却如不得佛门。我始终不解,既然我有慧根,我也愿落发为僧,为何入不得佛门?师傅当时说,天使不可泄露。”他生性洒脱,对红尘也看的极淡,原本倒也不计较这件事,而今碰上情天的事情,才回想当年的那件事。于是,心中疑惑深了。   “你虽与佛有缘,但为师始终看不透你的佛缘在哪里,为师说你入不得佛门,是因为度你入佛门的那人,还没出现。”   “那师父今日之举,又是何意?”   “为师想带走那孩子。”   “不可。”莫天穹的气势,一下子张扬了出来。 第44章 分离   “为何不可?”玄空问,那眼神,仿佛能看透一切。   “情天是母后的心肝宝贝,如果师父带走了他,叫母后怎么舍得?”何况,情天的右手废了,成魏在外寻找邪医尚未回来,莫天穹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让情天做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舍得。”太后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其实,莫天穹和玄空武功绝顶,又怎么不知有人靠近,更何况,来人并未特意的放轻脚步。他们如此谈,不过是想听听太后的意见。一老一少,走到他们的面前。“方才天穹和大师的对话,哀家都听到了。”太后把情天交给莫天穹,“哀家有些话,想和大师私下谈谈。”   “母后?”莫天穹蹙眉。   “小幼,你要体恤哀家的用心,也切记哀家的话,哀家所做的一切,全为了这个孩子,若哀家不在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你都要帮哀家,护这孩子,一生平安。”无论什么代价,只要这个孩子平安就好。   只是皇家欠他的,这是皇上欠他的。   莫天穹是聪明人,太后这话不寻常,不寻常中隐藏着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可莫天穹没问。若是母后有心说,三年了,不会不提起。   莫天穹不知道太后和玄空说了什么,当他带着情天回来的时候,两人的神情都有些沉重。   “我不想走。”情天抱着莫天穹的腰,头埋在他的腰间。这孩子懂事,不会说不要走,所以只是不想走。   “乖,听奶奶的话。”太后双眼有些红了,声音中的不舍更是浓。   莫天穹眯着眼不说话。有很多很少的疑团,他还没有解开,在这之前,他认同太后的决定。   情天不理太后,确实抬起头,双眼泪汪汪的问莫天穹:“天穹叔叔也不要我了吗?”   情天加了也字,在他心里,从语亲王府到皇宫,便是语家不要了。这三年,谁都不知道这孩子心中有多么害怕,多么不安。只是这害怕和不安,被太后的细心呵护给渐渐抚平了。   而现在,他又要被玄空带着。于是,三年前的不安又给回来了。   “要的。”莫天穹蹲下身,和情天平视:“情天不是向佛祖洗了愿望吗?要想愿望实现,当然要入佛祖门下,情天也想做个诚信的孩子,对不对?”   莫情天沉默了,那双一向如明珠般闪亮的双眼,这一刻,有些暗淡了。可即便是如此,也没能挡住着双眼的光芒,因为,这是勇敢的光芒。   这个孩子身上的勇敢,是干净的,在这权势滔天的皇家,稀奇的存在。   “那等我的愿望实现了,我就回来……天穹叔叔?”   “恩?”   “我的愿望会实现的,对吗?”   “恩,会的。”我会帮你实现。   “恩。”情天笑了,单纯无暇的笑容,突然让莫天穹的心揪了一下,这个孩子,真让人心疼。   两年后   大明国的强大,随着对大晋国的平定,使得周边的其他国家也虎视眈眈。深怕大明国野心不足,相统一天下。   在大明国对大晋国大战的两年间,其他国家不是没想过趁机占便宜,但没想到一向保持中立的大连国,竟然和大明国联手,将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这两年的战争,不但没有削弱大明国的实力。而相反,在大明打小有神道之称的逍遥王的带领下,皇军是越战越勇。   逍遥王旗下的军队,帝皇亲自的封号,为皇军。属于皇家所有。但实际上,这是独属于莫天穹的,一个人的军队。   然有一点,不知道是不是两年的杀戳让老天爷愤怒了,素有大明国富裕之城称呼的南方小城,含香湖,竟然闹了瘟疫。   含香湖是一湖的名称。但是其实,这湖只是一个水池。而城为什么以此命名,源自这池本身的历史。   含香,顾名思义,是含着香味而来,但并非池含着香味,而是池中的水,特别的甘甜,故取名含香池,但又因含香池听来如同酒池肉林,有辱斯文变改名含香湖。   著名的舒情酒庄,就在这座含香湖里。而舒情酒庄酿酒的水,就是从含香湖里取得的。含香湖的水被作为舒情山庄酿贡酒的主要材料之一,朝廷特传了旨意,这湖,暂为舒情山庄所有。   而作为一个小池,池水有限,所以贡酒,也是有限,因为非常珍贵。   UI是,含香湖闹瘟疫一事,轰动了朝野。   执政殿   “这是含香湖衙门连夜快马加鞭送来的奏章,针对含香湖闹瘟疫之事,卿家有何看法?”莫浩楼紧皱着眉头,他昨晚连夜收到这份奏折,就再也没有睡着过,如果是其他小镇发生瘟疫,他倒也不会这么紧张,毕竟天灾不由,但是这个时令是舒情酒庄上贡贡酒的时候,所以,怎能不怀疑?   奏章一个一个下传,看到里面的内容,饶是这些见过大世面的大官,也不禁喘着一口气不敢松。   最后,是文臣之首的李丞相道:“从含香湖到帝都,不眠不休也需要三天的时间,奏折昨晚到皇上手中,也就是说,奏折中所提到的是三天前的情况,微臣担心的是,经过三天,怕是……”   怕是什么,李丞相不敢说触霉头的话,可是他话已经开了头,意思,大家那里听不出。   “相爷和朕的想法一样,朕担心的也是这个。”   “父皇。”莫森翼今年十八,大明国规矩,男子十六成年,两年前莫森翼过了十六生日,莫浩楼就封他为诚王,赐了王府。“儿臣担心的不只是百姓的伤亡……”   “诚王这话是何意?”兵部尚书林家典打断莫森翼的话,“为官这若不心系百姓,如何让百姓爱心?”   莫森翼回头,温和的一笑,却不回答他的话,而是催着道,“儿臣担心的是,如果这次是天灾,尚且能够控制,但如果不是,而和上贡贡酒的时间如此文和。   “说的好。“莫浩楼站起,”那么森翼你有什么看法?”   莫森翼的话,使得兵部尚书林家典的脸色沉了下来。   “此事出于突然,儿臣尚未想到。”莫森翼退了一步。此人相当聪明,适时地表现自己,却又不锋芒揭露。   莫浩楼闻言,眼中闪过失望。不过,这件事的却很突然,别说莫森翼有何意见,就连他自己,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结果。眼神扫过其他官员:“那么你们呢,有何看法?”   “臣等惶恐。”   “臣等同诚王一样,事出突然,尚未想到解决的办法。”   莫浩楼勾起唇角,这些人的回答,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不过:“真有个想法,以前众爱卿一直提议立太子,朕一直没有表决。现在,朕决定给个态度。”   什么?   关于太子之事,莫浩楼一拖再拖,大家自然想到跟这次的瘟疫事情肯定联系在一起。   那么?   “朕有四个皇子,机会均等。哪个皇子想出解决的办法,朕就立谁为太子。当然,每个皇子都可以在百官中选择自己的队伍人选。”   莫浩楼此话一出,大殿上鸦雀无声,谁也不会问,皇上这是开玩笑话?而且,他们都很确定,莫浩楼这话不是试探。   “微臣斗胆一问。”李丞相是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   “说。”   “如果解决瘟疫时间的不是皇子呢?”   李丞相这话,似乎引起了共鸣。如果解决这次事情的不是皇子,那么太子之位,又该怎么定?这话问的大胆。但是,大家很想知道。   莫浩楼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自然也想到有人会问,他重新坐于龙椅上,眼底泛笑,笑意十分的讽刺,只是,这些人看不清。   “帝皇之位,能者居之。”   帝皇之位,能者居之。   再次,百官震撼。   “含香湖瘟疫?”温润的嗓音咬字极慢,男人沉思了下,似乎想到了 什么,“从此处到含香湖,需要多少路程?”   “回王爷,半天。”   半天……男人起身:“备马。” 第45章 圆寂   皇觉寺。   作为皇家祠堂所在的寺庙,皇觉寺不同于武林门派。它虽然对外开放,也欢迎黎民百姓来上香拜佛,但是,它不参与武林纷争。简单来说,不属于武林。   皇觉寺的雄伟,却是武林门派之最,这是理所当然,大明国富裕,皇觉寺的费用由朝廷直接拨放。   皇觉寺虽然不属于武林,但是武林每两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却会邀请皇觉寺的人去当选评委,这也是武林想和朝廷和睦相处的一个原因。   而另一个原因,皇觉寺第一任住持,原是少林门下,所以和少林渊源颇深。现任住持玄空大师在武林中更是德高望重,非常受武林人士尊敬。   而此刻,整个皇觉寺却沉浸在紧张和悲痛之中。原因无他,两天前,玄念收到了飞鸽传书,书中只有六个字。   师父圆寂。忘尘。   玄空一生,只收过两个徒弟。第一个徒弟是十多年前的先皇幼子,莫天穹,俗家法号:忘恋。第二个徒弟是两年前收的,当今太后最为宠爱的孙子,莫情天,法号:忘尘。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皇觉寺的寺门前停了下来。赶马车的车夫是一个长相不起眼的中年男子。男子跳下马车,然后掀开帘子:“小师傅,皇觉寺到了。”   从马车里出来的,是一个长相标致的小和尚。小和尚脖子上挂着一个木盒子,右手托着盒子的底盘,左手垂着。   小和尚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只是现在,他眼睛红红的。   “叔叔,谢谢你。”   “不用谢。”中年男子看着小和尚的眼神,非常慈爱,慈爱中还藏着很深情的感情,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忘尘。”皇觉寺门口,玄念早已领着众僧等在那里。   忘尘,也就是情天,他看到玄念,终于忍不住哭了:“师叔,师父死了。”   “人生在世,难免一死,忘尘要学会坚强。”玄念从他的脖子上拿下木盒子,然后揉着情天,语气平淡。他是得道高僧,玄空死了虽然难过,可也对生死看得透彻。接着,他又对车夫道谢,“多谢施主送忘尘回来,一路上,有劳你照顾了,这是一点心意。”说着,又命人送上些银子。   “不不不。”车夫拒绝,“举手之劳,不必挂在心上。”车夫举手投足之间,不像一般莽夫。何况,他气质轩昂,令人很有好感。   “叔叔,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情天悲痛之间,终于想起来这事儿。   车夫微微一笑,弯腰在情天耳边道:“叔叔姓紫,紫肖磊。”   “紫叔……”   “嘘,这是我俩的秘密,不要把叔叔的名字告诉别人,好吗?”   “恩,好。”   告别了紫肖磊,情天跟在玄念身边,走进了皇觉寺。只是,在寺门关上之前,情天突然回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叔叔,让他很有亲切感。而紫肖磊,站在那里,一直看着情天的背影,看到他回头,紫肖磊笑了。   蕊儿,你的儿子,太后教的很好。   皇觉寺内,有两个祠堂,一个是皇家祠堂,而另一个是供奉皇觉寺历代住持和长老的祠堂。而此刻,玄念亲手把玄空的骨灰盒,放在了属于玄空牌位下的那个地方。   “忘尘,你的飞鸽传书只有六个字,你还没说住持师兄是怎么死的?”看这孩子的样子,住持师兄的死,应该不是他杀,而且皇觉寺从不与人结怨,杀皇觉寺住持就是和朝廷作对。更何况以住持师兄的武功,放眼这天下,就算是带着忘尘,也未必有人杀得了他,再说忘尘是安然无恙到达皇觉寺的。   那么剩下的可能性是?   玄念想不出。   两年,离开皇宫锦衣玉食的生活已经两年了,他从一个仅凭着单纯的勇敢去逞强的孩子,到现在,看到了天下之大,看到了万物之广。他已经忘记了什么叫哭泣了。太后的决定没有错,他不适合被困在皇宫里,他应该去看外面的花花世界,而这两年的时间,情天也的确看的流连忘返。   “是瘟疫死的。”情天的声音还带着沙哑,“师傅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四海为家,让我把他的骨灰洒向大海,所以我带回了一小盒子,其他的都洒向大海了。”接着,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这是师父临死前交给我的,让我带给师叔。”   玄念拆开信,看到信中的内容,眼底闪过惊讶,不过也只是一瞬间,接着又把信给了其他堂的长老。“各位师兄弟有何看法?”   信中提到的一点,玄空圆寂之后,住持的位置,交由情天。   关于这一点,各堂的长老看了之后,均没有意见。情天身份高贵,又是玄空嫡传的弟子,而且代表着住持身份的檀晶佛珠,早在了情天的身上。更何况,这孩子佛缘深厚。   只是:“关于瘟疫一说,师叔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住持师兄是得了瘟疫死的,忘尘又是如何离开的?瘟疫的地方又是哪里?”瘟疫,自古以来都被看重。   “是在含香湖。含香湖每年一度的酿酒比赛即将开幕,我和师傅想去看看,结果我们入住的客栈发生了瘟疫,里面……里面很多人都得了瘟疫身染重病,很多人死了,而死的人衙门下令尸体全部火化了。”想起那些得瘟疫百姓的惨状,情天毛骨悚然,那样子真的惨不忍睹。   “那你又是怎么出来的?”为什么这孩子没事?玄念不明白。   情天摇头:“衙门找了大夫给我们看病,把还没得瘟疫的人全都隔离了,我想先处理师父的后事,就告诉衙门的人,我们是皇觉寺的人,师父的后事拖不得。而大夫又再次检查了我的身体,确定我没事,就把师父的骨灰交给我了。”   是这样吗?听情天的描述合情合理,但是玄念就是觉得哪里不妥。“那那位好心的车夫,又是怎么认识的?”那位车夫步伐沉稳,一看就是学武之人的底子。   “我带着师父的骨灰离开了含香湖之后,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到皇觉寺,半途问了那叔叔,叔叔就说送我回来。”   “孩子。”玄念忍不住,把情天抱进怀里,“你受苦了。”当今太后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温情公子,几时受过这样的苦。这孩子的坚强和勇敢,令人心疼啊。难怪住持师兄会把檀晶佛珠交给他,其中用意,怕是也在此。   但是,如此一来,还有件事情,怕是有些麻烦了。   “玄悲师兄,主持师兄圆寂,武林盟发来了请帖,每两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在即,邀请皇觉寺住持参加武林大会主评委的邀请函,该如何处理?”玄念想着,要不要直接回绝。   玄悲,皇觉寺刑堂长老,负责寺内戒律。   “容我想想。”玄悲虽是沉思着,但眼神却在情天身上打量,“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几位师兄弟意见如何。”   “师兄请说。”   “师兄说来听听。”   “住持师兄的后事我等处理,既然住持师兄把住持的位置传给了忘尘,那么也就意味着忘尘以后会接受很多考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必须要学会独立和管理,我等不可能永远陪着他,所以,这次武林大会的事情,对忘尘而言,也许就是一个考验。武林盟邀请的是皇觉寺住持,而不是住持师兄本身,你们认为呢?”   掌管戒律的玄悲,本身就是个严于律己的人,他能有这么大胆的想法,实属不易。所以各堂的长老商量之后,觉得这个提议可行。   含香湖   往年风光无限的含香湖,今年也不例外。酿酒比赛在即,全国各地,甚至还有其他国家慕名而来的游者、商人,但不同的是,往年是喜庆的,而今年,却是人人惊恐的。深怕这瘟疫伤及自身。   好在衙门及时控制住了,除了客栈里的那些人,其他人并没有被波及。但是问题来了,这客栈名叫舒情客栈,听名字就知道,这是属于舒情酒庄的产业,如此一来,大家不得不和舒情酒庄联系在一起。   城内   “主子,根据属下的打听,在舒情客栈感染瘟疫的那些人,都是外地人。”   “哦?继续说。”   “那些外地人中,死的部分人已全部火化,剩下一些感染严重的,也被隔离了出来,另外一些没有感染的全是本地人,但怕瘟疫有潜在期,他们被限制在舒情客栈里。只是,竟然都是外地人,这有些巧合的不太寻常。”   “这不奇怪,只有外地人才住客栈,也只有外地人感染了瘟疫,因为出门在外且人丁单薄,发生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人闹。”似笑非笑的嗓音,很是自信。“书信给吕廷旭,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   “主子怀疑不是瘟疫,而是中毒?”   “我怀疑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想在酿酒比赛上做什么举动。”说到吕廷旭这个名字,男人的眼底闪过一抹复杂,邪医是找到了,只是两年了……   小情天,你跟着师傅又在哪里? 第46章 盘算   帝都   李皇后是个端庄娟秀的女子,嫁给莫浩楼之前,她是这帝都第一才女。莫浩楼娶她,一则是因为李家在朝廷的分量,二则是如此聪慧的姑娘,他也是仰慕的。   而莫森翼是在李皇后一手带大的孩子,可以说李皇后该有的优点,他都继承了,才华横溢,他自是不必说。但这优点在女子身上,是魅力,在男子,特别是皇子身上,莫浩楼就觉得莫森翼缺少了皇子或者说将来帝皇需要的霸气。   “母后此番召见,可是为了含香湖瘟疫的事情?”莫森翼喝着茶,彬彬有礼的态度,让人印象极好。   李皇后瞧着自个儿的儿子,这个儿子一向没有脾气,大明国一向太平,纵使有外乱,也有武将在,尚且用不到文臣的地方,李皇后对自己的儿子是自信的,奈何没有发挥才能的机会。而这次含香湖的事情,她则认为是一个机会。   不过,机会是机会,瘟疫事件,也让人担忧,万一不小心送命了,又该怎么办?   作为后宫之主,李皇后也跟其他的妃嫔一样,或者说后宫的女人都喜欢那个位置,都渴望自己的儿子,能坐上那个位置。只是,有人耐得住心去等,有人,则表现的十分明显。   女人的一生,前半辈子是为了丈夫和家,后半辈子,则是为了儿子。   “听你这么说,你是有了想法?”李皇后笑着问。   “儿臣不想去。”莫森翼回答的干脆。   “为什么?”听到他这么说,李皇后也不生气,儿子长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而这个当娘的,只要好好的听他的想法,从客观上去支持他,就够了。   莫森翼抿嘴浅笑道:“母后还不了解父皇吗?如果父皇有心立太子,又何必等到今天,等到含香湖的瘟疫事件发生?”   “这……”李皇后沉思,“那你的意思是,你父皇在试探?”   “父皇的用意儿臣就不知道了,但是,儿臣还不想死。也许说这话有点自私,可人活着,总不能因为别人。”瘟疫的事情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谁都不知道,如果自己不小心感染了瘟疫,这不是为他人作嫁衣了吗?莫森翼没那么笨。   “可如此一来,你父皇会看轻了你。”本来皇上就偏爱莫森芜,如此一来……   “母后放心,就算父皇疼爱五皇弟,还得看看太后的意思。”   “说到底,母后也无法理解,太后因为温情公子的事情……太后对温情公子的疼爱,真是令人嫉妒。”   如果莫情天不是语亲王的子嗣,恐怕谁都会怀疑这个孩子的出生。   莫森翼笑而不语。   有人忍得住,也总有人忍不住。   比如此刻的御书房,莫森芜就站在里面。   “你想清楚了?”莫浩楼靠着龙椅,眼神锐利的看着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儿子。   “儿臣想清楚了,儿臣作为皇子,想为百姓做些事情。”莫森芜回答的十分豪情。   “你要知道,那是瘟疫,传染给你的时候,也许会死。”莫浩楼是提醒?还是吓唬他?奇怪的是,他并没有阻止莫森芜。   “儿臣不怕死。”十二岁的年纪,也许还不知道生死的定义,所以,他敢不怕死。   莫浩楼眯起眼,一时之间,御书房里,鸦雀无声。   “父皇?”莫森芜从小到大,唯一没改变的就是性子。以前的张扬跋扈改了,以前的目中无人改了,但是这急性子,还是没改。若是要当个出色的帝皇,急性子是最大的忌讳。   “这件事同你母妃商量了?”   “没有,但是我已经长大了,我有自己的想法。”瘟疫是何等危险的事情,莫森芜就算再不怕死,也知道其中关系,所以告诉任贵妃,肯定不会同意,在这种情况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先下手为强,只要父皇同意,母妃也就没有办法了。   “让朕想想。”   翌日   莫浩楼下旨,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君是轻民为重。含香湖瘟疫事件,不能一拖再拖,既然现在还没有办法,那就去含香湖的路上慢慢想。而至于去的人员名单:大皇子莫森翼、四皇子莫森思和五皇子莫森芜,其中,莫森翼为总负责人,莫森思和莫森芜从旁协助,所到之处,地方官员必须全力配合莫森翼的差遣。   圣旨一下,可所谓整个朝野又被轰动了。   有些官员甚至大胆的想,这皇上是让三位皇子去送死吗?   可帝皇圣旨已下,万万不会有收回的道理。   而当中,最心急的莫过于李丞相和任将军,可他们不会去求皇上,因为莫森翼和莫森芜都在,谁先开了口,那么这一方,就等于输了。   所以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他们的安全。御医随同,这是必不可少的。   含香湖   含香湖现在,是只准进不准出,所以进入含香湖的人需要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进来含香湖的人,除非有比性命攸关更重要的事情。   莫天穹是三天前进来的,此番进来只带了三个侍卫,并没有亮出身份,所以进来的时候在城门口被盘问了很久,也塞了不少银子,才给放了行。   而这三天,他们已经把舒情客栈的事情,打听到了九成。同时,连续三个晚上潜入舒情客栈查看。但是每个晚上看到的情况,都是一样的。   因为不能光明正大的查,于是重点,就放在了打听上。也说不来是打听,而是莫天穹随意的在这含香湖城里溜达。   “主子。”成英跑进客栈。   因为瘟疫的事情,现在的含香湖城敢在大街上走动的人群实在少。就算瘟疫没有传染开来,但是百姓怕死,在没有真正觉得安全之前,他们不敢拿命去赌。也因此,客栈里也格外冷清了,一般的客人都呆在房间里,尽量的避免出来。   于是,像成英这般跑的,就非常惹眼了。客栈里三三两两的人,也都把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随着他,停留在莫天穹那。   身材高挑,又一身紫纱华服的俊逸男子,气质雍容而华贵。这人是谁?   “怎么着?”莫天穹坐在靠窗的位置,抬眼就能看到外面的街道。对旁人的目光,他视若无睹。   “属下打听到酿酒比赛还会继续。”   “哦?”都发生瘟疫了,还要举行酿酒比赛?而且瘟疫事件发生在舒情客栈,舒情酒庄自然没有心情也没有这个资格去参加,那么今年贡酒酒庄会易主。莫天穹眯起眼,锐利的眼神一闪而逝,突然散发出的气场过于强大,令客栈里的几人更加好奇了。“关于那些感染瘟疫而死的外来旅者名单有了吗?”   慕名酿酒比赛而来的如果只是一般人还好安顿,就怕其中有身份重要的旅者,这件事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他们说的声音轻,别人虽然观察者他们,可也听不到他们的话。   “名单已经到手了,但是……”顿了一下,成英皱起了眉头。   “有困难?”   “恩,感染瘟疫而死的一共有八人,但其中一人的名字不在名单里,属下查了好久,还是没有头绪。”   这就奇了,为什么其他人的名字会在名单里,偏偏那一位的名字不在名单里?只有一个解释,那个人有身份,而那个身份,会让对方在意。“去打听,每个细节都不能错过。”   “是。”   皇觉寺。   原本应该先是情天的住持大典,然后再敢去武林大会。但是,情天却坚持要先处理玄空的后事,再接任住持之位,但这样一来,武林大会的时间,就会很赶。在途中,情天会很累,可他不怕累。   “忘空、忘色,住持一路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忘空、忘色,是玄悲的嫡传弟子,所有武僧之中,属刑堂武僧的功夫最高。   “师父放心,我等会护住持平安。”   情天这两年来,一直跟着玄空四海为家,其实,他和皇觉寺众僧相处的天数,怕是五个手指也够数了,所以这份感情,本来是不深的,而且,情天本来就是个淡情的人。可事情总有例外,也许是因为这里是玄空托付给他的义务,又也许是因为这些人对自己真情流露的关心,情天的心境在渐渐地转变。   “各位师叔师伯,师兄弟们,你们放心,我不会给皇觉寺,不会给师父丢脸的。”十岁孩子的脸色,洋溢着坚定的决心。 第47章 线索   含香湖城外。   “皇兄,为什么大队人马要停留在这里,而不直接进城?”莫森芜不明白。从衙门的加急到父皇手中过了三天,而他们在皇城等了三天也没有想到法子,从皇城赶过来又用了三天,这样算起来,一共花了九天的时间。   九天,谁知道里面的百姓是什么情况,此刻莫森翼还要在城外浪费时间,莫森芜是非常不满的。如果不是父皇下旨一切要听从莫森翼的旨意,恐怕他是第一个反抗的。   莫森芜口中的不耐烦,莫森翼当然听得出,他瞥过视线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从我们接到瘟疫的消息至今,过了几天吗?”   “九天。”莫森芜哼了一声。   “那么……”莫森翼眼神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凌厉,“这九天里,我们谁能知道里面的情况?在不知道里面事情的情况下,我们大队人马进去,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你五皇子来承担吗?”   这……莫森芜被问的哑口无言。   “四弟,你怎么看?”回过头,莫森翼又一脸笑意的问莫森思。   四皇子莫森思在皇宫里,是个存在感很低的皇子。就连他母妃,虽然是妃嫔,可是在众人印象里,如果没人提起,也不会有人特意注意到她。   她是选秀进来的,娘家官品不低,所以进来就是妃子,帝皇没有特意的宠爱过她,她也从来不在宫里争宠争风头,而莫森思的性格,既不像她,也不像莫浩楼,是个冷漠到有点孤僻的少年。   “一切听从大皇兄的。”说话的声音如果他的性格,一样冷冰冰的。莫森思从来不跟谁套近乎,不管是在书院,还是在皇宫里,都是独来独往的。   如果李家河人家想要争皇位,那么莫森思会成为他们想拉拢的第三股力量。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有几匹马奔驰而来。侍卫们立刻挡在前方,握剑警备。   “退下。”最前方的人从马上下来,是今次随莫森翼一同前来含香湖的侍卫长,左将军熬正。“大殿下,含香湖城知府吕洪兴带到。”   “带他过来。”莫森翼说着,向前几步。,莫森思和莫森芜站在他的两边。   “是……吕大人,这位是大皇子诚王,另外左边这位是四皇子,右边这位是五皇子。”   “微臣含香湖城知府吕洪兴,叩见诚王四皇子五皇子。”   “吕大人请起,而今是非常时期,本王也不客套,请吕大人将现在含香湖城内的情况一一道来。”   “是,九天前的情况微臣已经加急给皇上,相信王爷和众位已经知道了。而现在的情况和九天前一样,再无变化。”   “也就是说,一共是八人死亡,十三人感染,其他的没有发现异常,是吗?”莫森翼琢磨着,九天还没有发生变化,这情况有些诡异。难道是瘟疫的潜伏时间比较长?可这样一来,那八人的死亡又是作何解释?但如果不是瘟疫……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不是瘟疫,那是什么?中毒?加上酿酒比赛在即,如果是中毒的话?   莫森翼又觉得不可能,如果是中毒,不可能衙门请的大夫会检查不出来。“什么瘟疫感染有头绪吗?”   “微臣惭愧,全含香湖城所有的大夫,都检查不出原因。”   “本王明白了。洪太医,太医院院首,连他也被派来了,可见莫浩楼不仅对这次瘟疫事件的重视,对他几个儿子的安全也十分谨慎。   “为什么要留四哥在这里?”莫森芜第一个问。莫森芜对莫森翼的态度,并不好,甚至有些仇视。倒不是莫森芜因为皇位之争的关系,而是他讨厌莫森翼,归根究底,情天对莫森翼十分和善,对他能避则避,这让莫森芜心里十分不爽,也就记恨莫森翼了。   “你四哥性格稳重,留他在这里万一我们出了什么事情,不管对皇家还是对其他,都有个照应。如果五弟要留在这里也行,你下军令状,不得违背本王的命令,偷偷进城。”莫森翼这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他们进去不小心没了性命,皇家还有莫森思在,而若他的话,莫森芜这性格,如果留他在这里,指不定会闯出什么事情。   “你……哼。”莫森芜移开脸,脸色有些红,这小子难为情了。   证明莫森翼的话没有错。   而莫森思的眼底闪过一道光,但是他只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含香湖城内。   不少人马从城门进来,其架势和排场非一般人能比,这使得原本凄凉的街道,热闹了不少。更是有一些人眼巴巴的跑出来看,大家交头接耳了起来。   “皇上竟然派了诚王和五皇子前来。”成英意外的说了句。   “的确是意外。”莫天穹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外面。“连洪院也来了,你倒是说说,对方会不会紧张不安?”   “属下以为,主子更期待吕邪医的到来。”   “哈哈哈……”莫天穹轻笑出声,“你倒是了解我,那么你猜猜,吕廷旭这会儿该到哪里了?”   “这……属下不知。”吕邪医向来行踪诡异,否则主子也不会为了温情公子的手伤寻了他那么久。只是可惜,吕邪医找到了,温情公子却跟着玄空大师行踪成谜。   “我猜,他已经把这里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莫天穹又接着说了一句。   什么?   莫天穹唇角泛起一丝笑意:“说曹操曹操就到。”   国人,客栈门口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气质邪魅的男子,男子长相稍加普通,但是眼神非常妖冶。虽穿着布衣,却不掩他独特的气质。   “道人是非,有损逍遥王的美誉。”吕廷旭来到莫天穹这桌,成魏在两年前寻吕廷旭这段时间,对他有些了解,直接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吕廷旭这人,如果不是上等的茶,他不喝。而这客栈哪有配得上他吕邪医的茶,所以能喝的也就只有白开水了。   “能在背后道吕兄是非的,也是本王的福气。”莫天穹说着站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上了楼,进了房间,成英和成魏守在门口。而进房之后,吕廷旭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难得有了沉重的神色。   其实,早在刚才,细心如莫天穹,就已经发现他的不对劲了。   果然,进了房,吕廷旭如同瘫痪般坐在了椅子上。   “很麻烦?”看这样子,莫天穹很难不说出打击他的话。   “从未碰到过这种情况。”吕廷旭一向自负,否则住何来邪医这个称呼,“不是瘟疫,也不是中毒。我两天前就到了,这两天我潜入舒情客栈,把感染瘟疫的和健康的人都检查了一遍,他们的情况我学医加行医至今二十多年,第一次碰到。”虽然是第一次,但负气的同时,还有激动。作为一名医者,吕廷旭如果认第二,恐怕这大明国,没人敢认第一。所以这次的瘟疫事件,对他来说,是一项挑战。   “这就玄了。”莫天穹也被吕廷旭的话吃了一惊。   “你之前说这次的瘟疫事件造成了八人的死亡,如果有尸体的话,或许能更方便的找出原因。”   “衙门已经封了口,八人的尸体已经火化。”   “那可惜了。”   “也不尽然。”   “怎么说?”   “八名死亡人的名单中,唯独少了一人,想必那人跟其余的七人总有不同之处。如果不是身份的不同,就是尸体有区别,如果能查出那人,也许……”   “这件事就要麻烦逍遥王了。”   “客……”   咚咚咚……   急切的敲门声伴着成和的叫声:“主子……主子……”成和跟成英成魏一样,都是莫天穹的侍卫。   “进来。”   “主子,你看这是什么东西。”成英摊开手掌,放在他掌心里的,是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寻常人不知道,可是莫天穹,或者说熟悉皇家的人,都知道。这块玉,就是两年前情天手伤之后,莫天穹向莫浩楼要回的哪个公道,这是帝皇之物。也就是说,这是情天的东西。   拿着玉佩的手,握成了拳头。小情天,你在这里吗?在吕廷旭眼里,莫天穹一向是个风轻云淡的人,可此时此刻,他的神情里有种吕廷旭陌生的认真。   “这是从何处得到的?” 第48章 当铺   西厢斋   西厢斋是一家当铺。   在本地,是一家规模不大,但非常有名的当铺。听说是因为西厢斋老板做生意实在,童叟无欺。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掌柜这会儿正在算帐,眼见走进来四个男子,其中两个守在门口,另外一个赶走了斋内的客人。   说是赶到也不凶,那位用银子很友善劝走了客人,说是有事情跟掌柜的谈谈。   “主子。”成英退到一边。   莫天穹点了点头,来到柜台前。   他长相出挑,一身华贵优雅的气质,则非一般富贵家庭的少爷能比。当铺进进出出的人中,都是形形色色的,掌柜也见过有权有势的人,但是如眼前这个男子般贵气逼人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但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掌柜虽然怕,也没畏缩。   “掌柜的莫惊慌。”莫天穹拿出那块玉,“可还记得这件东西?”   当然记得,如此上乘的玉佩,在他这当铺,也是绝无仅有的。“我这当铺做的是正规生意,这玉佩是一位客人心甘情愿当的。”深怕惹上什么麻烦事,掌柜事先说明。   “掌柜莫担心,我只是向你打听个人。”莫天穹的声音虽温雅,但有种令人臣服的气势在里面,让人不敢抗拒。“前来当玉佩的可是个十来岁大的孩子?”   许是感觉到莫天穹没有恶意,掌柜也不敢反抗他,于是就如实道:“是个十来岁大的小和尚。”   “小和尚?”莫天穹顿了一下,随即想到,情天跟着师父,落发也不奇怪。“可否请掌柜仔细的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小情天和师父在一起,又怎会落魄到当了皇兄赏的玉佩。   “的确是个光头的小和尚,小和尚穿着僧袍,神情很悲伤。我当时问他要当多少钱,客官你也知道,这玉价值连城,真正的价值,我这当铺可当不起,就算当得起,转手也未必出的去。我曾向小和尚提议,可以先把玉压在这里,等他想要了再来赎回去,可他说不要了。   他问我从这里到皇觉寺有多远,需要多少的盘缠,我又寻思着他一个小孩子带了太多盘缠也不安全,所以给了他足够的。当日他当玉佩的时候有客人在,转手这玉佩就被买了去……是我私心,此等昂贵的玉佩不该脱手。”想来有些后悔,但买主有权有势,他又不敢得罪。他不知眼前的人是怎么拿到这玉佩的,从对方的问话中,可以看出对方对这玉佩是熟悉的,掌柜不知会惹上什么麻烦。“对了……”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掌柜又道,“我问这小和尚,怎么一个人出门在外,他说师父死了,要送……”   “你说什么?”未等掌柜的把话说完,莫天穹已拎起他的领子,深邃的眼睛透着危险的光芒。   掌柜吓得全身发抖了,敢开当铺生意,他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胆子,但是这个男子给他的压力太大,他那一点点的胆子还没发挥,就被吓的缩回去了。   察觉到掌柜的脸色,莫天穹松开了手,只是眉头皱得很紧:“你方才说,小和尚说他师父死了?”声音沉中带着紧张。   “是的,小和尚的确这么说了,他还带着一个木盒子,他说木盒子里装的是他师父的骨灰。”   当铺里的气氛,压抑的有些窒息。   “主子?”成英上前。但不敢多说。   如果掌柜说的属实,那是温情公子口中的师父,不也是主子的师父,玄空大师吗?可玄空大师武功之高,怕是天下间也难逢敌手,怎么可能?   “那小和尚可说了他师父是怎么死的?”   “这……这我一个外人,怎好去问。”   砰……   只见当铺里的桌子,突然裂开了,四分五裂在地上。接着,这名华贵不凡的男人转身离开。只是离开前,他把话放在这里了:“如果你有半句谎话,就如这桌子。”   掌柜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胸口,方才那一刹那,他当真以为自己会死去。   出了当铺,莫天穹的心情很揪。   他形容不出揪的是什么,不是痛,却难受到吸不进气。师父死在这里,小情天当了御赐的玉佩,这情况超出了莫天穹能想象的范围。“成魏。”   “属下在。”   “你留在这里配合吕廷旭,必要时亮出身份。”   “属下遵命。”   “成英,去备马,马上出发去皇觉寺。”   “是。”   皇觉寺建在帝都城外的半山腰,从含香湖到皇觉寺,也等于从含香湖到帝都的时间,要三天。三天,莫天穹从来觉得人生快意,这是第一次,他觉得时间过的如此缓慢,如此的沉闷。   驾……   莫天穹一直觉得,骑马是为了享受人生,他把马儿当朋友,可也是第一次,他把马当成了工具,交通工具。   大明国的武林盟有两派,一派是南武林,一派是北武林。而这次的武林大会,是在北武林举行。从皇觉寺到北武林盟,整整需要五天的时间,这于武林大会而言,时间尚且来的急。   莫情天此行,带了六个人。忘空和忘色,以及四名武僧。   大明国虽然和大晋国战事不断,但是国内却是太平的,而且武林和朝廷也没有恩怨,所以莫情天此去北武林的一路,相当的顺利。   但是,大明国由于地理环境的关系,南北两方的气候相差非常大。十月的气候,南方是秋天,秋天气候很爽,但是在北方,既干燥又寒冷,这温度低的像随时会下雪般。   “住持,气候太干,风又大,晚上不宜赶路,不如今晚在前面的土地庙里过一夜?”忘空提议。北方还有一个特别,城镇和城镇之间,间隔的非常远。而且因为沙层多,道路在雨天非常泥泞。   “嗯。”情天坐在马车里看书。看的不是佛经,而是他平日里感兴趣的一些杂书。比如有兵法的,有杂谈的,也是史书。但不管他看什么,玄空从未限制过。   挑起车帘,情天从马车里跳下。其实天色不算黑,但是就拍天黑之后找不到歇脚的地方。   情天右手拿着书,走进土地庙。虽是土地庙,却没有香,不过里面有人气。可是,庙里却没人。想必是之前有人在这里歇息过,毕竟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不少,会经过这里的也是不少。   情天把书放进背包里,背包是斜挂在他的肩膀上。   然后双手合在一起,朝着土地公公拜了拜。忘空和忘色见状,站在情天的后面跟着朝拜。   十月的天气,晚上来的特别快。这不,等他们烧好了热茶,拿着馒头准备吃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干巴巴的馒头不好吃,可是喝着热热的白开水,对他们出家人而言,倒也不讲究。情天是在锦衣玉食中长大的,就算小时候生活在语亲王府,语王妃不想落人口舌,给情天吃的穿的,也是好的。现在跟着玄空两年,从来都是粗茶淡饭,开始不习惯,现在已经习惯成自然。   他的性格其实不讲究,应该是极好相处的人,就是不太喜欢说话。   待他们快吃完的时候,庙门口传来了骚动,有人的走路声,说话声。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和走路的声音,是习武之人。   情天虽然跟玄空流荡了两年,但是有一点并没有改变,他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或者说,只要是他看不顺眼的人,他的性格就孤僻的可以。   “我要睡觉了。”情天放下馒头,擦了擦手和嘴巴,然后一个人跑去铺好毯子的地方、   进来的人看到里面有几个和尚,也是明显的一愣。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几位是少林寺的师父吧?看你们有些面生。”   网孔礼貌到:“我等不是少林寺的人,只是路过这里。”说着,忘空命人收拾好这里,又对着他们道,“几位施主如果不嫌弃的话,这里的开水还是温的。”   “太感谢了。”其中一个接着道,“赶路太久,正巧口渴了。”   只是,有人出手,拉住了对方的手。“出门在外,还是谨慎点的好。”虽然声音压的很轻,但这庙本来就小,再轻的声音,在场的都是习武之人,也都听得见。 第49章 误会   庙里的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忘空等人本事出家人,也许未做到四大皆空,但也不会这么斤斤计较。倒是对方,有些不好意思。接着又道了句:“出门在外,谨慎难免,话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先小人后君子,也足见对方不是故意的。   忘空微笑道:“可以理解。”   而后皇觉寺的人腾出地方,来到情天的旁边。   原先开口要喝水的那人,见他们行为大方,忍不住好奇道:“武林大会在即,一般会出现在这里的都是少林寺的师父,几位既不是少林寺的人,不知是哪座寺庙的?”   忘空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这人不上道。又或者说,对方是故意问的?但瞧着刚才他大大咧咧的说话方式,也不像。不过,忘空还是坦诚:“我等是皇觉寺的人。”皇觉寺的人,别说武林人士不敢动,就连朝廷的高官,也要礼让几分。   什么?   人群有小声的惊讶声,再看他们的脸色,那个不是吃惊不小。   皇觉寺住持作为武林大会的主评之一,如果得罪了他们,对想要参加武林大会的武者而言,绝对不是好事。   “方才的事,抱歉抱歉。”既是皇觉寺的人,又不会参与武林大会,所以刚才的谨慎和小人之心,也就没有必要。   “没事。”忘空又何尝不知道他们所想。转过身,他不再继续刚才他们的话题,“忘色,你先歇息,上半夜我来值班,下半夜换你。”   “是,师兄。”   “清字辈各位师弟,你们也歇息吧,这一路,你们探路也辛苦了。”   “是,师兄。”   也许是皇觉寺的名气够大,庙里的那群人,竟然安静的坐着,偶尔有几句低语。这一晚上,过得特别安静。   情天的睡眠很浅,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他从小都是一个人睡的,没有娘亲抱着睡觉的孩子,晚上又怎么会睡的安稳。后来被太后养在皇宫里,尽管有很多婢女照顾,又有很多侍卫守护,可是,他的浅眠一直没有改善,倒是因为这个,这孩子特别喜欢懒床。   虽然庙里很安静,可大家好奇的余光,却没有收起,都在偷偷看着,他们能确定躺在毯子上的是个小和尚,因为情天的头露在外面,也就因此才觉得好奇。   入了夜,不知怎么的,让人心慌慌的。   “师兄。”原本歇息着的忘色突然睁开眼,一向平静的双眼,染上了紧张。   “嗯。”忘空点了点头,师兄弟这么多年,彼此一个眼神,都能明白彼此在的意思。   稍后,清字辈的四个武僧也警惕了起来。不知是他们,晚他们一些时进来的那几个武林人士,也个个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黑夜下,会是什么落幕。   顷刻间,一批黑衣人拥入。   “保护住持。”忘空挡在最前面,清字辈的四个武僧马上摆出了阵势。   而随着他的话,情天已经从被窝里出来,小被子从他的身上滑落,接着是他有些朦胧胧的眼神,看着门口的方向。   “忘空?”虽然两年来跟着玄空四海为家,可忘空很宠爱他,如此被人打扰睡眠,他是头一次。   来着无声无息,情天竟然能适时地醒来,忘空则有些惊讶,不过他随即回神。“住持放心。”   忘空的话在这雅雀无声的庙里,是有震惊的。一则是那群武林人士,他们知道忘空他们是皇觉寺的人,那么他们口中的住持也就是皇觉寺的住持,只是没想到堂堂皇觉寺的住持竟然是个小和尚。   而突然闯入的黑衣人见还有和尚在,只听有人道:“撤。”接着,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他们迅速的离开了。   明明是暴风雨,却奇迹般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也因此,庙里的人,包括皇觉寺的人,都无法平静。   “忘空师兄,去把忘色师兄追回来。”更意外的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情天。   糟糕。忘空自责,竟然没发现忘色追了出去。他这师弟,在他们刑堂里,武功是最高的,所以忘色并不担心,可是那批人来去如此有效率,是专门训练过的,忘空也知道不好对付。   黑夜,看不清五指。   但是在黑夜中行动的人,动作却非常敏捷。   “你们先走,我来断后。”声音冷冽有质感,令人有种被猎物盯上的错觉。   “是。”   既然对方发现了自己,忘色也不躲在暗处,直接出来。   两人对视,一个蒙着面,一个大大方方的视人,谁也没有先动手,但是,谁都感觉到彼此的武功之高。   “我等于少林寺并无仇恨,还请阁下回去吧。”是蒙面人先开了口。   少林寺?   原来对方把自己当成少林寺的人了,那么刚才他们撤退,也是因为不想得罪少林寺?既然如此,忘空转身,不是冲着皇觉寺来的,也就和他没有关系。   见忘空这么干脆的离开,蒙面人倒是在原地留了一会儿,接着也转离开。   “师弟。”忘空一路追赶而来,和忘色碰上,见忘色的气息稳定,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他们呢?”   “师兄。”于是,忘色把刚才对方的话说了一遍。   “这么说,他们不想和少林寺的人起冲突,那么,是冲着那几个武林人来的吗?”忘空怀疑。   “我也是这么想的。倒是师兄你,怎么不留在庙里保护住持。”庙里虽然有清字辈的四个武僧在,情天不会有生命之危,但出门在外,总是仔细点好,何况情天的身份又如此特别。   “这会儿倒是说起我了,你呢?”忘空反问,“是住持叫我来的。”   庙里的气氛,因为那批黑衣人的离开,而一直绷紧着,大家谁都不敢说话,深怕一说话,就会打破努力维持的冷静。   直到门口再有脚步声传来,那几个武林人反射性的对着门口,做好了随时冲上去的准备。   不过,出现在门口的是忘空和忘色。   这会儿,大家叹了长长的一声气,那绷紧的情绪松懈了,竟然双腿有些打颤。   “住持。”忘色走到情天面前。   大家随着忘色的动作,视线看向情天,这才发现,这个小和尚坐在毯子上正在看书。有些诧异,这个小和尚从黑衣人出现到现在,竟然表现的如此平静。   “嗯。”情天放下书,抬头看向忘色。纯净见底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杂质。   作为刑堂的弟子,忘色见过太多触犯了寺规的人,有的甘心受罚,有的知错改了,也有的执迷不悟,可是,没有一双眼睛,像情天这般晶莹剔透。小和尚本就长的标致,是那种少有的好看,配上这双眼睛,这小和尚长大后,还在他是个和尚。   在他沉默期间,情天已经从毯子上起来了,他先是自己穿好鞋子。在他穿鞋子的时候,那几个武林人发现,他竟然只用了一只右手,而左手,一只没有动。   难道是?   “忘色师兄。”情天开口了,清晰中带着点淡淡冷清的,不似一般同龄孩子的热情和活泼。   “弟子在。”   “待天一亮,忘色师兄就回寺里去吧。”   “住持?”忘色眼底露出惊讶,不解的和情天对视。   “我们今儿白天就能到北武林盟了,忘色师兄回去给几位师伯和师叔传给口讯,也省得他们一直挂心。”   “这……是。”虽满心疑惑,可情天的话也有道理。   “那你且好好休息,明日赶路一个人要注意安全。”   “是。”   情天说着,转身走向门口。外面还是黑的,黑的有些阴森,可是小和尚一步一个脚印,并不见他害怕。不只是黑,凌晨的北方更是冷,有种刺骨的寒意在里面。   情天喜欢一个人独处,这是从小到大的习惯。原本,这个习惯是可以改的,但还没来得及改变,就被太后送到玄空这了。   情天每做一件都特别认真,所以,他跟着玄空心甘情愿,为了他的奶奶,为了他的天穹叔叔。   他的出生是因为父母决定的,他进宫,是因为太后的意思。只有两年前向佛祖许愿,是他自己的意思。开始,就算是自己的意思,却不是为了自己。什么时候,他能为自己做件事情?   “住持。”忘空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接着忘空来到他的身边,“住持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忘色师弟回去吗?”   其实情天是知道忘空跟着自己的,只是忘空很安静,情天也就由着他了。   听到他的问题,情天的脚步停了一下,却转移了话题问:“你方才追着忘色师兄过去的时候,可有什么问题?” 第50章 洪维   情天听着忘空的话,没有发表意见。倒是忘空忍不住,好奇了句:“住持可有想法?”对方忌讳他们是少林寺的人,所以马上撤退了。不知道对方原来的目的是什么。   “不管什么想法都不重要,只要跟我们没关系就好。”一路上,情天很少跟他们说话,这是第一次,他如此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听起来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会说的话,但又非常有道理。   皇觉寺不管武林之事,既然对方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他们又何必多管闲事。只是,小孩的话,听起来,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冷。   见忘空沉默,情天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虽然外面冷,但他觉得这空气非常新鲜,新鲜到有些甜甜的味道。   “住持。”忘空自问不是个心急的人,而且也沉得住气。可对着情天,明明是个十岁的孩子,他觉得这孩子的想法,无法用同龄人的想法去判断他。   皇家人,却是第二个在忘恋师兄之后,被送来皇觉寺的人。虽是太后收的孙子,但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比皇子还要尊贵。只因,太后对他的疼爱,超越了皇子。   如此金贵的身份,为什么出家?   “恩?”情天低语了一声。   “住持为何要让忘色回去?”忘空不相信是因为要去皇觉寺报平安。   情天沉默了一会儿:“他性子急。”只是四个字,情天便不再说话了,可是忘空听懂了。   就拿今天这件事来说,忘色就这样冲出去,万一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就为难了。只是,忘空注视着情天,他开始理解为什么掌门师伯会把住持的位置传给这个孩子了。   看起来这个孩子与世无争,头脑却比他们成年人还要清醒,还要冷静。   忘色因为武功高,所以有些自负,也许这次出来,会让他长大和成熟不少。   “忘空。”安静的林子里,情天的声音,能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恩?”   “你说,人生在世,如果活着是为了等待死亡,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生老病死,这样经历和轮回,像师父那样,虽然是一代高僧,可是死了,什么都没了。   情天的问题,忘空没办法回答。忘空觉得是自己的修为不够,出家人四大皆空,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或者说,谁又能真正无谓生死?   “那住持活着,又是为什么?”忘空问。   “不是我爱活着的,是我父母把我生出来的,我身不由己。”情天一板一眼的,回答的相当认真。   只是,忘空听着,竟然想笑。笑这个孩子的纯净,和可爱。   “那现在,住持有眷恋的人,有值得你好好活着的人吗?”   眷恋的人?值得他好好活着的人?   情天回忆,自他有记忆以来,首先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就是容姨,后来是李太医,再后来是太后……最后是莫天穹。   情天低下头,黑夜里,忘空看不见他的脸色,他露出的寂寞,他露出的无助。   天穹叔叔……情天抬头,看着上空。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是在五年前,他倒在地上,是天穹叔叔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还给他包扎。他一直很喜欢天穹叔叔,漂亮的东西,谁不喜欢?可是他不喜欢语钦,也许在最初,他也曾喜欢过,喜欢这个漂亮的孩子。但是,他不会忘记在他示好的时候,语钦是怎样的看不起他。   那个时候他小,虽然有点难过,但是对新事物的好奇更加吸引他。   情天叹了一声气。   他喜欢跟师父在一起的日子,无拘无束,每天看着不同的东西,去不同的地方,可是……眼睛有些红了,师父死了。   玄空死后,情天一直没有哭。他感情淡,且答应过玄空不能哭,但现在,他突然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师父……天穹叔叔……   “忘空,我可以回皇宫吗?”两年来,他从来没有回过宫,他没有提起,玄空也没告诉他,在他想回去的时候可以回去。   “住持想回去的时候,当然随时可以回去。”   “谢谢。”情天回过头,给他一个笑容,“那等这次武林大会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就回去。”   第二天   天一亮,忘色就告别了他们。   而那几个武林人士知道情天他们是皇觉寺的人,自然也知道皇觉寺的住持是武林大会的主评选。   有些难以相信,不过经过昨晚的事情,他们还是决定跟皇觉寺的人一起比较安全。于是,其中一人上前提议:“几位师父,我们也是去参加武林大会的,不知可否跟你们一道上路,途中也好有个照应。”   这?忘空犹豫。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洪维,是洪家庄的人,洪家庄以药闻名,我伯父蒙圣上恩宠,在皇宫就职,所以大家尽可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此人洪维,是昨晚首先开口要喝水的那人。   “这……”忘空看向情天。   “你的手曾经受过伤?”不料情天竟主动搭话了,而且看向洪维的眼神有几分热情。   “是右手,小时候顽皮,骨折的相当严重,洪家人代代相传的针灸法因为我的受伤,再也学不了了,所以我从了武。您是怎么知道的?”洪维好意外。   “听洪院首说起过。”那个时候他手伤动不了,洪院首就跟他说了洪维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洪维。   什么?伯父作为皇宫里的御医,这位皇觉寺的小住持竟然认识,皇觉寺是皇家寺庙,而这位小住持有认识伯父,那么这个小住持的身份必定非富即贵。不,单单是贵人不可能请得动御医。而且伯父是太医院的院首,一般的皇宫贵族也未必请得动。   “能让我伯父说起这件事的,想必您跟我伯父一定很熟悉。”既然认识,自然是一道走了。情天难得有个算得上熟悉的人,有点兴致,所以坐在马车上,跟洪维聊了起来。   “认识,有五年了吧。”情天回想,“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不是太医院的院首。”那个时候的院首,是李太医。想到那个让他觉得温馨的师父,情天突然想念了。   他那个时候跟着李太医学医,虽然时间短,但是语亲王府的那个偏院里,种满了他的草药。那些草药,在他刚学会走路的时候种下的,那个时候只是小孩子觉得好玩,进了皇宫之后,那些草药就让容姨照看着了,而他则每个月会回去一次。   什么?洪维更是意外,从情天的话语中,他理所当然的以为情天是皇子。皇子?这么一想,觉得想得通。   “对了,你家的院子里,草药多吗?”情天倒也没心机,洪维问了,情天就回答,全然不知自己的身份极有可能会泄露。活着,这就是他的坦荡荡吧。   不过,跟洪维在一起的几个人,却是注意了些。他们跟洪维认识,也知道洪维家的情况,那么这个小住持是谁?他们也在猜测他的身份。   “多,我们有自己的药场,里面种满了很多的草药,您若是有兴趣,等这次武林大会结束之后,我带您去看看?”洪维也是个热情的人,他虽然不能学洪家代代相传的针灸之术,但是这不影响他对医术的兴趣,只是,相比于医术,他更加喜欢武术。右手不能拿剑,他就用左手,他的左手剑在武林中,也是相当有名的。   “好啊。”情天欣然答应了。小孩子的唇角勾起几分笑意,看样子心情不错。   驾……   马已经很累了,莫天穹知道,整整两天了,马儿没有好好的歇息过,而他们也是,半途中只是吃些干粮。这要是在平日里,莫天穹对各方面的要求绝对是很高的,可现在没办法,他急着想去皇觉寺了解真相。   “乌玄,再坚持一会儿。”莫天穹摸了摸爱马,“驾……”   小情天,你等着叔叔。   三天,三天的路程,莫天穹等人只用了两天。这不仅仅马是宝马,人也需要绝对的毅力。   “主子,皇觉寺到了。”成英欢喜的叫了声。   “恩。”   莫天穹飞身下马,直接把乌玄丢给后面的下属们。   “什么人敢擅闯皇觉寺。”守门的武僧拦住了莫天穹的路。   “师兄,在下在皇觉寺修行时,法号忘恋。”   什么?忘恋。   内堂。   “平僧参见逍遥王。”前来见莫天穹的是玄念。   “师叔不必多礼。”莫天穹也不客套话,直接问道,“师叔,我在含香湖听说……听说师父圆寂了,可是有这情况?”   其实,当守门僧来报莫天穹到来的时候,玄念就料到了莫天穹是因为这件事而来的。否则这位逍遥自在的逍遥王,今日又不是什么大日子,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玄空师兄已经圆寂了,骨灰已经供奉在祠堂里,王爷请。”   “师父是……怎么圆寂的?”前去祠堂的路上,莫天穹。   “王爷从含香湖而来,可知道含香湖目前最严重的事情?”   “自然,瘟疫。……难道师父是?”师父武功高强,莫天穹想不出这天下间还有谁能杀他,但如果是瘟疫的话?等等,成英查出来的外地人员死亡名单里,独独没有一个人的名字,难道说是师父?   “师叔,这件事请详细的告诉我。”如果真是师父,那么小情天呢?“师叔,我有点想情天,请你差人去把他叫来。”   “忘尘住持目前不在寺里。”   “住持?”莫天穹停下脚步,心顿了一下,师父圆寂,小情天成了皇觉寺的住持,可是母后并没有要情天当一辈子的和尚,而如今他当了皇觉寺的住持,这就意味着……   “王爷请听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道来。”玄念把情天和玄空在含香湖的事情,以及玄空的遗书,都告诉了莫天穹。   莫天穹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已经出卖了他心中的震撼。震撼之外,他更多的是心疼,有种揪心的疼。小情天一个人带着师父的骨灰,从含香湖回到皇觉寺,如果不是在路上碰到了好心人,那他……   莫天穹不敢想,现在唯一能做的,他不是去悲伤玄空的事情,生死有命,皇觉寺的众人看的开,他看的更开。所以他现在唯一要做的,想做的,就是去北武林找情天。 第51章 到达   从土地庙到北武林盟的这一路,非常的安全。   而此刻,情天他们已经到了北武林盟的大院前。有洪维一路陪同,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多了一个带路的。   屹立在他们面前的气派大门前,用石碑刻着四个大字,北武林盟。北武林盟很大,至少一眼望去,看不到围墙的末端在哪里。   “忘空大师,这里就是北武林盟了。”洪维从马上跳下。   忘空掀开帘子,打算叫情天下来,可是打开帘子,发现小孩在里面睡着了。正打算去叫醒他的时候,小孩已经睁开了眼,眼神懒懒的,竟有说不出的风姿。   情天缩了下脖子,感觉今天比起前面几天还要的冷。   “到了?”他问了声,孩童声软软的,显然是刚睡醒。   “到了。”忘空回答。   北武林盟大院前,守门的下人看到有人到来,上前道:“尔等是什么人?”   洪维给出请帖:“我们是蝶谷的人。”洪维虽是洪家庄的人,但是他学武拜的是蝶谷的门下。蝶谷在武林中地位不低,以剑闻名,他们舞剑的动作流利,犹如蝴蝶在飞。   “原来是蝶谷的人,请。……这边是?”注意到旁边还有人,守门的下人又问道。但因少林寺的人早已到了,所以对于这些和尚,他们不敢确定。   忘空拿出请帖,对方看了,马上恭敬道:“原来是皇觉寺的人,这边请。”   “多谢。”忘空走到情天身边。   情天走在前面,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袄是金色的,颜色看上去非常的华贵。他们才走到门口,从里面走出一个男人,男人相貌上有些亲切,从穿着上看,男人的身份应该不低。“欢迎蝶谷的武林朋友。”他先是朝着洪维等人打了招呼,接着又对向忘空等人,“几位就是皇觉寺的贵客吧,在下北武林盟主,欧阳靖。”   南武林盟有武林盟主,北武林盟有武林盟主,而整个武林盟主,称为武林总盟主。他之所以面向忘空,是因为情天还是个孩子,而忘空的气场是几人之中最强的。   “欧阳盟主你好。”忘空向他介绍情天,“这位是我寺的住持,忘尘。”   什么?欧阳靖错愕的神情很明显,堂堂北武林盟主,竟然会露出这种神情,可见他是真的意外:“抱歉,忘尘住持。”欧阳靖随即回神,“以往的武林大会都是玄空大师来的,没想到玄空大师已经禅位了。”一边说,一边观察情天。看起来除了长相漂亮之外,就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但却成了名扬天下的皇觉寺住持,的确让人震惊。   情天客气的回礼:“欧阳盟主客气了,师父于十几天前,已经圆寂了。”   什么?   玄空大师武功之高,天下皆知,天下间,有谁能杀他?“抱歉。”欧阳靖最后,只得说这两个字。   “生死有命,欧阳盟主不必在意。”情天说毫不在意,令欧阳靖不禁好奇,这个小和尚,应该有过人之处。   欧阳靖把他们安排在评委住的院子里,武林大会一共三个评委,皇觉寺是主评委,还有两个,一个是药王谷,药王谷跟洪家庄一样,以制药为主,不同的是洪家庄不是武林门派,转为朝廷提供制药,而药王谷是武林门派。另一个评委是御剑堡,御剑堡跟洪家庄有一个共同之处,他们是武林门派,但也为朝廷铸剑。少林武当作为武林的泰山北斗,是南武林盟争夺武林门主最主要的战力。   皇觉寺跟御剑堡都跟朝廷有关联,所以当御剑堡的听说皇觉寺住持到的时候,便出来打招呼了。   御剑堡派来的人是御剑堡少堡主,杨天宝。   “忘尘住持第一次参加武林大会,皇觉寺又不在江湖走动,想来这里的人都不认识,我来给您介绍下。”欧阳靖对情天的称呼,客客气气。   “多谢。”情天其实觉得无聊,他想进房间休息或看书了,但是他知道,现在他代表的是皇觉寺,所以他不想丢皇觉寺的脸,不想丢师父的脸。   “欧阳盟主。”杨天宝首先走了过来,虽然是铸剑世家,但杨天宝看上是个温雅的男子,“我听说皇觉寺的人到了。”视线看过情天等人,“怎不见玄空大师?”从杨天宝的语气上,可见他跟玄空是认识的。   “嗯哼。”欧阳靖尴尬的提醒,“玄空大师已经圆寂了。”   “什么?”杨天宝脸上露出跟欧阳靖初听这个消息时一样的神情,“请节哀。”并没有在这话题上多停留,而是转移了话题。“那这几位是?”打量着情天和忘空,尤其关注情天,因为另外的四名武僧不可能是代表皇觉寺的人。可杨天宝又觉得皇觉寺拍来当武林大会评委的不应该会是个孩子,所以最后,视线还是停留在忘空身上。   只是这次,他猜错了。   “这位是皇觉寺住持,忘尘师父。……这位是御剑堡少主杨天宝杨少侠,也是这次的评委之一,另外还有一位药王谷谷主,露心女侠。”   呃?杨天宝突然轻笑了起来,眼拙,这个小和尚竟然是皇觉寺的住持,这下大条了。如果那些武林人知道的话,不知道会怎样闹场。嘴角勾起一抹笑,很有趣。“忘尘师父有礼。”   “杨少爷你好。”   并没有客套,情天转身对欧阳靖道:“欧阳盟主,我第一次来北方,一路上都吃不惯这里的食物,你能做些清淡点的素食送来我房间吗?”   “当然可以。”欧阳靖忙道。“我先带你们去客房。”   “好。”   杨天宝看着情天的背影,那趣味的眼神浓了些。这个小和尚很特别。只是,玄空大师竟然圆寂了。   北方的房间很有趣,这是情天的第一个想法。虽然外面很冷,但是房间里非常的温暖。大概是因为放着火炉的关系。   情天脱了棉袄,身上只穿了一件加厚加棉的僧袍,脖子上挂着檀晶佛珠,这佛珠除了他洗澡的时候,平时从不离身。   忘空是这几天才有缘见识到这皇觉寺的佛宝,玄空云游四海,这檀晶佛珠一直是住持保管的,所以他这是没机会见到的。可现在,他又觉得这檀晶佛珠跟这几天见到的不同,颜色不同,而且似乎,还有种微妙的感觉。   情天是察觉到忘空的视线了,他直接走到火炉旁,然后拿下檀晶佛珠,放在火炉上烧。“你瞧。”   忘空先是担心佛珠会被烧坏,可结果,探究佛珠在火苗里,发出幽幽的紫光。“住持?”这是檀晶佛珠的奥妙之处,他竟然有这个荣幸知道了。   “没事。”情天又把檀晶佛珠挂到脖子上,似乎也看透他的想法了,“你是本门师兄,这个秘密告诉你没事。”接着他又来到忘空面前,拉起他的手,让他摸着檀晶佛珠。   忘空只感觉到一股力量从佛珠上传到他的指尖:“这是?”   “你知道檀晶佛珠的有一个名字吗?”   “传说檀晶佛珠是有本门先代住持们的舍利子制成。”在皇觉寺,一直有这个传说。   “胡扯。”情天笑出了声,“檀晶佛珠是我国第一代皇上命人打造出来的,是用一颗颗的晶石,在檀木上燃烧出来的,所以,这不只是皇觉寺历代住持的持有物,还是……”情天顿了一下,“忘空师兄是个心细的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忘空受教,谢住持提点。”还是和我国的皇室息息相关的宝物。   没过一会儿,欧阳靖就派人送来了素食,虽全都是蔬菜,不过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忘空看情天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露出了欣慰的笑。玄空师伯把住持传给这个孩子,果然是别有用意。   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饿了会主动说。他不会费心的去解释一件事,却让自己的行动来告诉你们是什么意思。   只是,这个孩子不常笑,总是那种淡淡的神情,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相比于评委院的安静,欧阳靖主院的书房里,可是不安静的。此刻他的书房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人。分别是武林大会前任总盟主,和南武林盟主。   “欧阳兄的意思是,玄空大师圆寂了,而皇觉寺派来的新评委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南武林盟盟主封年道。封年是个二十五六的男人,长相极佳,也因此蒙武林美女追逐,爱恋他的不少。当然,作为南武林盟的盟主,他的武功自然不在话下。甚至有很多人猜测,这一届的总武林盟主,也许就是这个人。 第52章 拒绝   “封兄说对了一半,他虽然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但却是皇觉寺新任的住持。”欧阳靖解释,“我就怕到时候让大家知道主评委是个孩子,而引起大家的情绪。总盟主,你有什么看法?”   南北武林盟总盟主是五十来岁的男人,叫徐咏探。总盟主每两年举行一次,此人历任总盟主已经三届了,整整六年。   说起此人的武功,就会让人想起曾经神一般存在的紫无常,紫肖磊和紫筱蕊之父。紫无常和徐咏探师出同门,紫家因为紫筱蕊的事情被连累时,紫无常正担任武林盟主时,但因为牵连朝廷,帝皇拿紫家问罪时,也没人敢出来帮忙。不过,紫家在帝皇问罪前,就已经集体迁移了,这件事,帝皇还迁怒过跟紫家关系好的武林人士,徐咏探也是其中之一,可后来,帝皇消气了,这件事也不了了之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帝皇消气,是因为找到了紫家人的下落。   徐咏探虽然五十多岁了,但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习武之人体格更是好。徐咏探看上去是个相当和蔼的人,带着很亲切的笑,令人好感倍增。   武林大赛的比武规则是这样的,南北武林盟的盟主,是各武林盟自己决定的,可以是禅让,也可以是比武,但是就目前的这些年来,南北武林盟的盟主,就是禅让的,就像一庄或者一派之主。   而总武林盟盟主,则必须是比武决定。首先是南北两派代表自己的门派比赛,举个例子:如果是南武林盟赢了,则总武林盟盟主,在南武林盟产生,反之则在北武林盟产生。而当武林大会开始的时候,前任总武林盟主需要把总盟主印交给总评委,由总评委把总盟主印交给下一任的总盟主。   历来几届,都是由玄空大师担当总盟主,今年也不例外,武林盟发的邀请帖,便是邀请皇觉寺住持担任武林大会总评委的工作,玄空大师武功高强,总盟主印藏在他的身上,谁也盗不走。可是现在,皇觉寺换了住持,如果把总盟主印交给十来岁的小和尚,他们担心,怕有心人会打总盟主印的主意。更何况,十来岁的孩子,又怎么去担当评委,让比赛保持公平公正?   “皇觉寺是朝廷寺庙,是皇家寺庙,就算对方住持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我们也不能得罪。”徐咏探沉思了一会儿道。   “总盟主的意思也是我所想的,那难道让十来岁的孩子来当主评委吗?”欧阳靖此言绝无其他意思,而是就事论事。   “不如先同那个孩子商量一下,如果由他自动退出主评委的位置,那么谁都不能说什么?”封年提议。   南武林盟盟主比起武功更是以智勇双全闻名。   “好主意,我们先找对方试探一下意思。”徐咏探总结。   后院   这是这段日子以来,情天吃的最好一顿,加上他的身份特殊,欧阳靖对厨子也是下了特殊命令的,格外照顾。   情天是和尚,房间里自然没人伺候,他是好了饭,也不懂怎么收拾,这些活儿交给忘空了。忘空收拾好,又把盘子交给门口候着的下人。转身进房间的时候,见情天洗好手,又把嘴巴擦干净,然后脱了鞋子准备爬上床了。   虽是十岁孩童,但是举手投足之间,竟是皇家贵气。这是太后给宠出来的。   忘空走到床前,把被子给情天拉好。   “你也去休息吧,这几天赶路大家都累了。”   “是。”   “给玄念师伯写封信,把忘色的事情告诉他。”   “是。”   接着,情天闭上眼睛睡下了。   暖暖的屋子里,情天刚吃饱,身体也热着,所以脸色特别好。忘空难得露出了笑意,而后走开了。他走出情天的屋子,刚把门带上,就见欧阳靖从前方走来。   “忘空师父。”欧阳靖先打了招呼。   忘空回礼:“欧阳盟主有事来找住持?”   “正是,后天就是武林大会了,虽然知道尔等赶路辛苦,但是时间太急,所以有些事情还得跟忘尘住持商量。”   欧阳靖的话于情于理,可是一想到情天这一路的疲惫,此刻他又睡下了,忘空去叫醒他,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皇觉寺住持的担子可不小。   “忘空师兄,我起来。”正当忘空犹豫不决的时候,屋内传出了情天的声音,声音很小声,但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自然也听得见。   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了,情天传好了衣衫站在那里:“欧阳盟主要同商量什么?”   房间的气氛有些紧张,是在欧阳靖说了那事情之后,只是,恐怕觉得紧张和尴尬的,也就只有欧阳靖。   欧阳靖说:“玄空大师在的时候,皇觉寺住持作为武林大会历届的主评委,在武林大会中是非常重要的,忘尘师父可是了解武林大会?”   情天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就这点头的动作,让欧阳靖不知该怎么搭话,他又接着道:“除去武林大会的规则之外,主评委还有一种重要的职责,就是保管总盟主印。武林大会为正派武林人士所举行,但是不保证武林大会中会不会混入邪派分子,如果总盟主印落入邪派分子手中,那么正派武林将会发生重大的灾难,而这其中的结果,我们谁都无法预料。”   听到这里,忘空明白了欧阳靖想要表达的意思,他看向情天,皇觉寺作为皇家寺庙,规矩非常重要,住持在谈,自然没有他插手的余地,可是又担心欧阳靖或者武林盟欺负情天年纪小。所以,他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另一方面,欧阳靖说的也有道理,虽然有皇觉寺和朝廷的名声在,一般人能没有这个胆子,但是舞林大会,非一般人更是多,万一就有人熊心豹胆,又该怎么办?   “欧阳盟主的意思是,我作为总评委,到时候总盟主印会交给我,但是也有可能有人因为对盟主印有想法,所以会对我下手,是吗?”情天问。   “的确是如此。”不只是如此,他其实还想来传达大家的意思,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真的不适合当武林大会的主评委。可是当着小和尚的面,他说不出来。   “多谢欧阳盟主关心,也请你放心,总盟主印在我师父手中是安全的,在我手中自然也是安全的。”情天站起,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烁着自信和勇敢。他说话的声音总是不紧不慢,声线虽然清晰,却有些淡。   欧阳靖看着,如果这孩子不是出家了,而是在红尘中,将来长大了,定是个清俊如莲的少年。   只是,不管将来那么远,现在他终究是个孩子,是孩子,终究不能取信于人,就算他是皇觉寺的住持也一样。   “忘尘师父,武林盟是出于你的安全考虑。”欧阳靖晓之以情。   “欧阳盟主,我有个疑问。”忘空还是破了规矩,忍不住问。   “忘空师父请讲。”   “欧阳盟主此番提议,代表的是欧阳盟主个人的意见,还是整个武林盟的意见?”忘空的问题有点犀利。   “是在下连同南武林盟封门主、以及总武林盟徐盟主的意见。”欧阳靖如实道。   “我能理解欧阳盟主以及另外两位盟主是出于好意,但是如果现在我们住持让出主评委,请问整个武林会怎么看我们皇觉寺?还是欧阳盟主觉得,我们住持怕守护不了总盟主印,所以才交出主评委这个身份,这个理由妥当?”   这个……忘空是出家人,这番话有些冲,但的确,人都已经到了这了,就算明白他们是为了情天考虑,但这个时候退出,对情天会有什么影响,他日后,又怎么在皇觉寺,在武林,在大明国立足?   尽管才十来岁,也许是年少无知,但贪生怕死这个笑话,恐怕也会对他如影随形。皇觉寺的长老们既然支持情天来到这里,会面对的问题,应该也早就想到了,忘空自己拿了主意,这个主评委的位置,不能让。“皇觉寺不是武林中人,而是直属朝廷的寺庙,如果不是武林盟邀请,我们住持不会来到这里,你大概还没想到,上任住持圆寂,我们住持连孝都没守,就赶过来这里了。”   “这……忘空师父不要误会,我和另外两位盟主绝对没有看不起,也没有其他意思。”欧阳靖有些不好意思,的确,他们的出发点有些自私,是怕总盟主印有闪失,也怕这个其他武林同道对这个小和尚不服气,怕舞林大会因此耽搁,却没想考虑过皇觉寺的立场,和这个孩子的立场。   “忘空没事。”相比于忘空的态度,情天还是淡淡的,似乎这件事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我是代替皇觉寺和师父来的,该我做的事情,我不会推卸,欧阳盟主也请和另外两位盟主说一声,请他们放心,如果其他人有什么意见,也请他们来找我。”   这是忘空和情天相处以来,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通常这个人说话,除了嗯就是沉默。   “是我们考虑不周了,打扰两位。”欧阳靖离开。 第53章 身份   “他们不同意?”封年挑眉,“虽然我们欠佳考虑他们的立场,但在这件事上,我们的立场是有利于他们的。”   “那种情况下,我也不好继续说。而且皇觉寺于其他门派不同,如果是其他门派,我可以认为是为了名利,所以才不让主评委的位置,但是皇觉寺根本不需要这些名利。”   “欧阳盟主说的对。”徐咏探拖着下巴沉思了一下,“想必皇觉寺住持到达北武林盟的消息也已经传开了,干脆今晚上聚集武林同盟一起吃顿饭,如果他们对主评委有意见,也交给皇觉寺的人去解决,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用心,免得到后天的武林大会再闹意见。”   皇觉寺住持到达北武林盟的消息,的确是传开了。毕竟大家都住在北武林盟盟主府,就算不是同一个院子,情天等人进来的时候,还有不少人见到了。   于是,听说皇觉寺住持是个十来岁小和尚的消息,更让人好奇。   所以这一顿的晚餐,在大家的期待下,到来了。   能走进武林大会的人,多少都是有些身份,在这么些有身份的人面前,大家也都不会失了自己的身份所以规定的时间,大家相当准时。   当情天踏进这个大厅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了。情天不是个害羞的人,何况,他比谁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神态自若的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主桌,还是主位。这位置,是以前的玄空大师坐的。   情天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到了位置前,自然就坐下。   忘空站在他身后。   大家的视线顿时变了。有人窃窃私语好奇这个小和尚是谁,也有人表示猜测这个是不是就是白天在传的那个皇觉寺的小住持。只是,当情天在那个位置坐下时,大家对小合上的身份,有些了解了,至少他是代表皇觉寺的人,也有人肯定了,他应该就是那个皇觉寺的住持。   “嗨。”杨天宝的位置在情天的隔壁,他见小和尚坐下,对他们同桌的人视若无睹,忍不住怀疑自己存在感的同时,主动打起了招呼。   其实,他们这桌人也不多,除了三个评委之外,还有三个盟主,只是三个盟主还没到。   情天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你几岁出家的?”杨天宝也不介意,继续打招呼。大厅里虽然有笑声,也有谈话声,杨天宝的声音算的上轻的,但大家是习武之人,他们的对话,有些人能听得清楚。   “八岁。”莫情天回答,许是无聊,否则以他性格,连莫森芜都敢无视,更何况其他人。   杨天宝挑眉,嘴角的笑意浓了些,这个孩子真的有些特别。“现在几岁了?”像哄着孩子般,他声音也是温柔。   “十岁。”情天回答的简简单单,绝不多说一个字。   “才出家两年啊,你为什么出家?”这个为题关乎个人隐私,杨天宝问的有些故意。他想试试这个孩子,可是忘空却出声,“住持。”   “没事。”情天回头,给他一个微笑,他整个人安静,连笑容也是安静,但安静中,让人看了如此舒服。“为家人祈福。”   为家人祈福。   杨天宝绝对没想过会是这个答案,他实现看过在场的人,那些竖着耳朵听的人,也都有些意外。   “那出家前,你俗家名字是什么?”既然大家都想听,那他当欺骗小孩子的坏哥哥一回。   情天这会儿,终于正脸看向杨天宝了,然后唇角扯出一丝弧度:“莫情天。”杨天宝敢发誓,这个小和尚,这个微笑,绝对跟刚才对着那个叫忘空的和尚笑意不同。   只是,杨天宝尚且还来不及去分析这个笑容的意思,就被莫情天的名字震住了。莫姓乃国姓,也许其他听见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可是杨家同皇室同朝廷有来往,所以对这个姓特别敏感。   莫情天……莫情天,他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为家人祈福,出家于皇觉寺,又姓莫,杨天宝肯定,这个人是皇家人。   要不要继续问?杨天宝犹豫。   “莫乃国姓,不知这位师父和皇家有何关系?”有中年男子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接着,徐咏探、封年、欧阳靖三人出来了。   众人站起。   “总盟主好,欧阳盟主好,封盟主好。”   只是,众人之中,小和尚依旧做着,过了好一会儿,小和尚才站起来,也不觉得难为情。   “大家好。”徐咏探代表另外两人开口,“大家坐,都坐下吧,都是老朋友啦。”从容的走到情天面前,徐咏探眼神一眯,只是,很快又恢复亲切的模样:“这位是皇觉寺的住持吧。”   “是。”情天回答,仅仅限于礼貌。   杨天宝挑眉,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这小和尚和徐咏探的神情,都有些不对。徐咏探一闪而逝的震惊,和小和尚礼貌的疏远。   “刚才听到小师父的俗家名字叫莫情天,和皇家可有关系?”徐咏探忍不住,有蹙了一下眉头。太像了,这个孩子和……,太像了。   “嗯。”情天点了点头。   徐咏探没有问是什么关系,而刚才他问情天话的时候,大家都保持安静,所以,对于情天和皇室有关系这话,他们也听的清清楚楚。   心里可所谓震撼不小。   这次的主评委是皇室中人,可还是个孩子,该怎么办?   欧阳靖和封年也是意外,这样一来,大家畏惧于皇家的权威,小和尚当主评委这件事,可所谓是没有异议了。只是,今年的武林大会,跟往年相比,又会怎样呢。   “两年一度的武林大会,马上要开始了,在这里先跟大家说件不幸的消息。”欧阳靖的脸色有些沉痛,“大家一定好奇,今年来担任武林大会主评委的为什么是忘尘住持,因为玄空大师,也就是忘尘住持的师父,在十几天前,圆寂了。”   什么?   这个消息,可所谓全场人都惊了。   玄空武功之高,在场人,谁敢说能打的过,这样一个高手,竟然圆寂了。   顿时,有人问:“欧阳盟主,玄空大师武功高强,不知被谁所杀,我等愿为玄空大师报仇。”   “阿弥陀佛。”少林大师一慈,节哀了一会儿,也静等欧阳靖的话。   “这个问题我之前就问过忘尘住持了,忘尘住持说,玄空大师是病死的。”   再强大的人,也抵不过生老病死。   “玄空大师的死,我们默哀在心中。忘尘住持接任了皇觉寺的住持之位,而我饿们的邀请函中,是邀请皇觉寺的住持来担任武林大会的主评委,所以这次的主评委,就由忘尘住持来担任了。”如果说刚才情天和皇室的关系是个石头,那么现在,欧阳靖的话也是颗石头。   那么重要的武林的大会主评委,让一个十岁的孩子来担任?在场武林人士,谁都不同意。尽管这个人是皇觉寺住持,尽管这个人跟皇室有关系。可主评委不是儿戏,更不是让小孩子拿来玩的。   突然沉默的气氛,有些诡异。   这是欧阳靖等人的意料之中,可是之前,他们不知道小和尚跟皇室有关系,而现在,如果小和尚当不了主评委,这是在打皇室的脸,事情,有些麻烦。   只是,当着小和尚的面,他们自然不会说,万一哪里说的不好,小和尚告状道皇帝那,那就引来杀身之祸了。   于是,晚餐就开始了。   情天是个事不关己就安静吃饭的人,可是,当他看见同桌的一个蒙面姑娘,把面纱拿下的时候,情天眼神闪了闪,然后直直的看着那人。   此人便是药王谷的谷主,露心。   露心是美女,成熟中透着一种吸引男性的气质。她看上去二十出头了,武林中的侠客对她追求的不少,只是露心都拒绝了。见情天盯着自己瞧,她回以情天一个微笑,温柔的笑容,令情天有些脸红了。   杨天宝注意到他们的互动了,有些坏心的调侃:“小师父,你莫不是见到美女就凡心动了吧?”   情天不理他,低下头吃饭了。   倒是露心为情天说话了:“杨少主说话从来都这么不正经,这些年来,也不改变改变。”露心很少于人开玩笑,于任何人都是言行有利又客气,可是她和杨天宝倒是会开玩笑,可见他们私下交情应该不错。   杨天宝哈哈大笑了几声,也不说话了。   晚餐结束,个别门派的掌门围着徐咏探等人上去了,情天却是跟上了露心的脚步,杨天宝见状,觉得有戏,偷偷跟在他们的身后。   情天跟的光明正大,露心也知晓,所以遣散了身边的人,引着他来到一处幽静的假山旁:“小师父是有事找我?”声音温婉,很是好听。   “嗯,我有个问题想向姐姐讨教讨教。”情天说话很有趣。   所以,露心噗嗤一声笑了。“小师父请讲。”   “我曾在某个地方见过姐姐的画像,因为姐姐长得好看,又让我觉得喜欢,所以我看了好久。后来我奶奶告诉我,画像上的人,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我问奶奶她是谁,奶奶又不肯告诉我。可是,那人同姐姐又有区别。”情天小脸皱在一起了。   “跟我长得一样,但又有区别的人?”露心也好奇。   “是的。”   “区别在哪里?”   “此人的眉脚处有一桃花一样的胎记,我奶奶告诉我,那时胎记。”   “你奶奶是谁?”露心心一紧,语气不禁激动了几分。   “当今太后。”   “那当今皇上是你……什么人?”说着露心把情天拉到身后,掌间发出内力,直接往假山的另一面袭去。 第54章 阴谋   砰……   撞击声很重,假山的石头四分五裂了,可见露心这掌的威力不小。武林虽然缺武学奇才,但武林不缺高手,可在高手如云的武林里,露心以女子的身份位列前茅,却是值得大家尊敬的。   因为假山裂开的声音,不少武林人听见了,甚至包括欧阳靖等人,都飞速的往这边赶来。   “熟人……熟人……”杨天宝从假山后走出来,衣服被划破了几块,有点小狼狈。可也看出,露心这掌过去,根本没在乎会伤了人,或者说,她没杀人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虽然狼狈,但黄昏下,杨少主的姿态颇为风流。   露心蹙了一下眉,接着调侃了几分:“杨少主的爱好还真特别。”   “过奖过奖,这几天耳朵痒,不太好使。”言下之意,方才是听到了一切,但知道方寸。两人交情好多年,露心对杨天宝的人品自然是信的,所以也就没有纠结。   一会儿工夫,一群人到了这里,看到崩塌的假山,还有小狼狈的杨天宝,正常人都会想到,这事情跟他有关,然现在还有情天跟露心,这下,大家就好奇了,三个评委竟然都在这里。   “杨少主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欧阳靖是主人,由他开口问。   杨天宝笑的有些尴尬,露心一时也犹豫着怎么解释,倒是情天,竟然开口了:“杨叔叔不规矩,惹姐姐生气了。”   啥?   众人听呆了,这话从小和尚口中出来,怎么听怎么好笑。可是,小和尚讲的一本正经,露心又长的漂亮,杨天宝平时又玩世不恭惯了,所以,他们相信小和尚的话。   “你这小和尚……”杨天宝伸手想去摸他的头,这是一种宠溺的动作,可是……小和尚眼神一眯,而杨天宝的手,竟然就这么停在半空中,下不去。刚才那一刹那升起的压迫,恐怕也只有杨天宝自己感觉的到,刚才,他从小和尚的身上,感觉到一股气势。   “哈哈……”欧阳靖首先笑了出来,“杨少主,你这风流的性格倒是走到哪儿都不改啊。对了,有件事,还请三位评委来下书房。”   书房   “忘尘师父,杨少主,露谷主。”开口的是徐咏探,此刻书房里,就三位评委和三位盟主。“刚才晚餐结束之后,多派的掌门前来反映,关于忘尘师父担任主评委的事情,我想杨少主和露谷主也有所想到。”   从欧阳靖向杨天宝介绍情天的身份时,杨天宝就想到会碰到这个问题了,武林大会主评委让一个十岁孩童来当,就算他和皇家有关系,就算他是皇觉寺的住持,也是有些儿戏了,所以,他一直等着这场戏。   只是没想到刚才在假山后,听到这个惊天大秘密,当今太后是他的奶奶,那么这个小和尚,是皇子。   “总盟主印关乎武林的存亡问题,各派掌门提议,如果忘尘住持能在今晚守住总盟主印,那么关于忘尘住持担任主评委这件事,武林盟再无异议,大家先小人后君子,还请忘尘住持理解。”徐咏探接着道。   “我等可以帮忙,还是作为旁观者?”露心第一个反问。   “三位评委在同一个院子,今日就算不是忘尘住持担任总评委,换成其他人,主评委遭遇刺客,两位评委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所以大家的意思是两位可以帮忙。”徐咏探回答。   “了解了。”杨天宝附和。不过,有他们两个在,就算只是个测试,一般的人也不敢进评委院子挑战他们的武功,那么武林盟会派出谁呢?   杨天宝期待。而且,他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如此简单。或者说,今晚上,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忘尘住持,你认为此计可行吗?”碍于他的身份,必须要征求他的意见。   “可行。”情天就说了两个字。   回到评委院的途中,情天没有说过一句话,杨天宝以为这孩子怕了,于是起了难得的善心安慰他:“小和尚放心,哥哥来保护你,晚上你跟着哥哥睡。”虽然是吊儿郎当的态度,可是中间有着杨天宝的善意。   露心这次倒是没插话,也许她也认为杨天宝的提议是对的。   “不用。”情天摇头,“我今日是代师父来的,如果换成师父,杨叔叔也不会跟师父睡,对不对?”   杨天宝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是肯定的。   “住持。”忘空见着情天回来了,担心的上前。   “没事。”情天先出声把忘空的问题给堵了,“再见。”他跟露心和杨天宝告了别,可接着又转头道,“露心姐姐,待武林大会结束,我想跟你聊聊。”   聊什么,露心也知道,是关于之前在假山,未完的话题。   “好。”   情天笑了,纯净的笑容,格外好看。   突然之间,杨天宝眯起眼,这个孩子,有些眼熟。但是,在哪里见过?他想不起来。   黑夜   有人喜欢黑夜,是因为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可以在黑夜下进行,而不被发现。但也有人不喜欢黑夜,因为伸手不见五指,特别的害怕。   “怎么突然召见?”北武林盟主府中的某个房间里,某个阴谋,悄悄进行着。   “当年紫筱蕊你确定似了?”另一道声音道。   “当年的事情你一手策划,怎么还问起我了?”   “皇帝开棺之后发现里面没有人,为此事问罪紫家,差点连累整个武林。这你不会忘记吧?”   “那又怎样?我确定紫筱蕊是断了呼吸的,而且五年前紫肖磊闯进语亲王府,准备刺杀皇帝,他亲口说紫筱蕊已经死了。”   “不,你马上回帝都,给我仔细去查查,我不相信当年的紫筱蕊死了,那个孩子……”   “哪个孩子?”   “皇觉寺住持忘尘,出家前叫莫情天,他长的跟当年的紫筱蕊太像了,而且偏偏他又姓莫。”   “这是巧合吧?”   “不是,莫情天今年十岁,十年前刚好是紫筱蕊出事的时候,这不会是巧合。如果长相是巧合,那么年龄呢?”   “那么你的意思是?”   “如果紫筱蕊没有死,当年的事情被揭发出来……斩草要除根。”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而同一时间,也有人在沉思这件事。   杨天宝认真想,刚开始没有发现,可是就在刚才,他突然觉得情天的长相很熟悉,印象中应该是见过这个人,不,应该说是见过一个长得跟他很像的女人,可又想不起是谁。杨公子对自己的记忆很有自信,这一次吃瘪了,他心里不痛快了,于是就这么一直想着。   倒是露心,自从见了情天之后,她一直带着笑容,就算蒙着面纱,也藏着眼中的笑意。   “谷主今儿心情特别好。”她的婢女之一道。   “嗯,不虚此行。”私底下,露心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作为药王谷的传人,她身份高贵,可是她从来不摆架子。“小绿,我书信一封,你明日就出发,把这封信送回谷里给老谷主。”   “是。”   情天的房间里,忘空欲言又止,他想问今天的事情,可这几天的相处,他对情天的性格更是了解,这孩子不想说的话,是逼不得的。   “忘空师兄,你回去休息吧。”   “是。”   夜越来越深,人心,也越来越不安。   情天睡的很熟了,他是那种干什么都心无杂念的人,可能是出生前五年在语亲王府太安逸,后五年在太后的辰凤宫也被保护的太好,后来跟着玄空大师,更是随处是家,更是没有黑暗,没有压力。   所以今晚上,他如同平常一样的睡觉。   但是……杀气,在北武林盟主府升起。   几道身影避开北盟主府巡逻的弟子,直接消失在评委院里。也许,不是避开。因为是事先说好的计划,所以没有人会去阻止他们,也因此,才让敌人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 第55章 劫持   忘空突然睁开眼,顾不得穿上衣服,他就着单薄的里衣跑出房间,这一晚上睡的很不踏实,虽然知道北盟主府有那么多武林人士在,应该是安全的,可是,心里的浮躁,却越来越浓。   浮躁,是出家人的忌讳。   不只是忘空,其他的四个武功僧也醒来了。少林寺武功本就名扬天下,被派来保护情天的武僧更是个中佼佼者。   不只是他们,就连露心也同时打开房门,直奔情天的房间。   可是,情天的房门,关的好好的,而里面,一点动静都没。   几人面面相视,由露心道:“看样子忘尘师父应该还睡着。”   忘空皱眉,应该是这样,可是……他下意识的去推房门,而房门是从里面反锁的,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大,他干脆撞门而入。   “忘空师父……”露心刚有疑问,可没有忘空的动作快,他已经撞开门直奔进去。里面,床上竟是空空的。点燃烛火,里面没有打斗的痕迹,当然,他们也不会怀疑在这个十岁小和尚的房间里,会有打斗的痕迹。   忘空摸了摸被窝,被窝还有热度,怕是情天离开被窝才不久。   “露谷主。”忘空之所以被派出跟情天同行,一方面是他的冷静。“我有个问题想知道。”   “请说。”   “昨日住持被总盟主邀请去,请问当时说了什么?”情天没说,可从他和露心、杨天宝的神情中,忘空猜测,肯定有事情发生了。   “忘尘师父没告诉你们?”大大的意外,这么重要的事情没告诉忘空,这个小孩子心里有什么打算。   “住持是不愿我们担心,他从小跟着玄空住持在云游四海,严格来说,他跟我们并不亲近。但是这一路的相处,我多少有些了解他的性格,他是一个不喜欢麻烦别人。”这个孩子,非常独立。   露心是想了解情天的,纯粹有自己的私心,既然情天不愿意忘空他们担心所以不说,可是她没有这个立场,她虽然知道情天不会有危险,情天的消失应该就是徐咏探他们的试探,可是,如果情天身上的总盟主印不见了,那么他就失去了主评委的资格,所以露心不想他是去这个资格。   其实,这些所谓的武林人士有一点想错了。情天虽然是个孩子,可是,好歹他是代表皇觉寺和皇家来的,就算他不懂得怎么去当主评委,还有她和杨天宝在。更何况,玄空大师是何等高僧,他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把住持的位置传给一个十岁的孩子?再说,皇觉寺那些高僧呢?在明明知道情天是个孩子的情况,还让他来当这次的主评委,难道没有个中原因吗?露心相信,自己能想到的这些,徐咏探他们也肯定想的到,那么,他们为什么又坚持要试探有没有能力保护总盟主印这个计划呢?   露心虽有满心的疑问,却没有说出来。他们既然打算这么做了,就算他说了也只会增加地方的防备。“既然忘尘师父不说,总有他的原因,还请忘空师父不要为难我。”   只是……“杨少主呢?”   他们这几人的房间挨得很近,都造成这么大的轰动了,杨天宝不至于没有反应吧。   几人马上到杨天宝的房间,推门进去,同样,里面根本没有人。   杨天宝和情天的同时消失,他们唯一能想到的是,两人可能在一起,或者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忘空知道,他们有事瞒着自己。“我去找欧阳盟主。”人在这里消失的,主人当然有责任,可是他不知道,这本来就是这次事情的一个计划。   主院   “欧阳盟主,我寺住持下落不明,还请欧阳盟主帮忙找人。”   “我北盟主府虽然不敢说大,但是欧阳靖有这个自信,没有人会凭空消失在我府上,更何况那么多武林人士聚集在这里,忘空师父请理智的想一想,天下间有哪个高手可以在我这里来无影去无踪?”欧阳靖的话不无道理。   “我家少爷也不在房间里,如果忘尘师父的事情只是巧合,那么我家少主呢?”杨天宝的侍卫卫清道。   “杨少主和忘尘住持同时失踪,那更是可疑,会不会是两人一起跟咱们闹了个玩笑?”欧阳靖反问。   “住持性格静,绝对不会。”   “这……”   忘空和卫清同时开口。忘空能说的肯定,可是卫清却不能,杨天宝那性格,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样吧,两位,武林大会马上要开始了,如果此时传出两位评委失踪的消息,会人心大乱,不妨我们等明天再说?也许待会儿忘尘住持和杨少主就回来了,何况杨少主和忘尘住持都有朝廷背景,谁敢与朝廷为敌?”   的确,与朝廷为敌,无非是那鸡蛋撞石头。   只是……   黑夜下,北风萧萧而过。   杨天宝一向玩世不恭的脸,虽然因为黑暗看不清他的神色。可是,月光下,若是近在咫尺的看,还能发现,他此刻眉头锁紧,汗水沿着脸庞流下。他有些气喘,呼吸很不稳。   唰……   剑气从他耳边滑过,血腥味顿时出来了,杨天宝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皮被划伤了,可是不敢去擦。握剑的手用了比平时更重的力道。   他一晚上没睡着,深夜出了北盟主府,想去外面溜达,这才瞧见有人劫持情天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北盟主府。而回头,北盟主府一片寂静。谁能在聚集一流高手的地方如此作为?只是因为今天的计划?杨天宝不是傻子。如果只是计划,只要从情天身上拿走盟主印就可以了,何必劫走情天?   更何况,如果是计划,评委院里的人是可以帮忙的,药王谷谷主露心的武功也是高强之辈,连她都没有追出来,可见他并不知道情天被劫走了。如此一想,杨天宝顾不得留下线索,马上跟了上去。   只是……对方的武功比他高。   情天被放在一边,看上去不知是被敲昏了,还是被点了睡穴。杨天宝为人自负,可这一次,他没有自负的勇气。对方的招式招招要他命,他一定是撞见了什么秘密。他没有自信能从对方手中救走情天,别说救情天,他甚至没有自信可以从对方手中逃脱。   但是,如果对方要抓他,除非对方置情天不顾,可对方的目的是情天,所以杨天宝知道,自己是可以逃的。   但,他心比天高,让他逃,他宁愿死在这里。   “你是什么人?”击掌中,被震的后退几步。杨天宝暗自惊讶,对方的内力之高,起码是数十年以上。明着,他想打听些什么出来。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想走,我不拦你,你若在纠缠,休怪我无情。”对方用的是腹语,杨天宝听不出他是谁。   可是,为什么用腹语?是熟人。   杨天宝嗤笑了一声:“皇觉寺住持第一次出武林,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更不可能与阁下有仇。”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我这一生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因为知道的太多而死。”杨天宝说着,突然进攻了起来。   他是偷袭,可是对方似乎早已料到般,不断不避开他的招式,而是正面迎接了。   砰……   对方的这招快的他看不清,只是眨眼间,自己使出的内力全用在了自己身上,然后,他被打飞了出去。   噗……鲜血吐出,完蛋了,逞英雄的结果,就是死。   “找死。”果然,对方说出两个字,就杀了过来。   是的,对方说了声音,而杨天宝也睁大了眼睛,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是那……可是知道的太晚,对方敢说,根本就相信自己能杀得了他。   然后……   “你劫持我,不为总盟主印。”清醇的童音,在杨天宝看来,犹如菩萨降临。因为这声音,成功的拉住了对方要杀他的动作。   猛地,对方回头,而杨天宝也抬头看去。   只见靠着大树,原本睡在地上的孩子,已经站起来了。他穿着单薄的里衣,月光下,圣洁又纯净。小孩子一步一步走过来,走的极慢,就像他慢吞吞的性子,可是,举止这般优雅又贵气。   “你……你自己解开了我点的睡穴?”普天之下,除了一天,谁能解开她师门的点穴手法? 第56章 身世   情天拒绝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北盟主府里为什么有地道连着我的房间?”   什么?听到他的话,杨天宝大吃一惊。难怪这个孩子被劫出来的时候,北盟主府依旧一片安静,不然露心早就追出来了。这孩子在自己的房间里消失,这才是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觉?   “你一直醒着?”对方眯起眼,声音又恢复了腹语。北盟主府的秘密被知道了,那么这个孩子,更是留不得。   “小心。”在对方突然涌起杀意的时候,杨天宝已经调整好内息,飞到情天面前,直接把他护在身后,“小和尚,你先跑。”他自问从来不是伟大的人,别人的生死与他何干。可是看到这个小和尚,让他挺喜欢的。可能是他淡淡的性格、纯净的眼神,让他有想逗逗的冲动。   “杨少主勇气可嘉,但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对方冷笑了一声,突地脚底一转,尘沙朝着杨天宝飞去。   “卑鄙。”为了防止眼睛被尘沙袭到,杨天宝只得避开,但如果避开,情天势必被对方抓走,无奈之下,他只好退到情天背后,抱起他,他避开了对方,后面却又感觉到有掌风袭击而来。   杨天宝抱着情天飞速离开。可他原本是受伤的人哪里跑的过对方,不过黑暗中的优势出来了,他把情天放到一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情天闪亮的眼睛看着他,就是不说话。   杨天宝也等不及他的回答,转身就一个人离开。   还没跑开几步,一左一右,已被围住了。   “杨少主,今儿你跑不掉,他也跑不掉,把人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们全尸。”劫走情天的那人开口。   “别跟他们废话,时间不多了。”后面来的人没用腹语,声音时杨天宝陌生的,可是总觉得这陌生的口音中,有他熟悉的杂音在。   “恩。”   不给杨天宝思考的机会,两人合伙朝着他攻打了。劫持情天的人开始和杨天宝已经大打了一场,虽然他武功高出很多,但是杨天宝的武功也是佼佼者,而且杨天宝以铸剑出名,他的剑法自然是极好的,刁钻又流利,所以对方也被耗了不少真气,可是后面来的那人却是气息沉稳,就算武功跟杨天宝不相上下,但他占了优势,更何况那两人联手。   砰……   两人连掌,前后打在了杨天宝的身上。他的身体再次飞了出去。这次完了,杨天宝扯出一丝笑,可是扯动了伤口。自作孽,早知道就不跟过来了,果然英雄是不好当的。但是小和尚,要记得做法给他超度啊,每年的这个时候给他讲讲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否则……没有否则,本来也是自己多管闲事。   闭上眼,干脆连反抗也省了,他唯一想到的是,死有重于泰山……但他不想死。   砰……杨天宝听到了撞击声,他睁开眼,只见两把剑已脱离那两人的手,而那两人连着退后的数十步。   这是……杨天宝感觉到一股内力从背后传进他的身体里,刚才是有人借用他的身体发掌。而且,对方的内力,这股内力……杨天宝惊讶,这内力起码有五十年以上。而且内力纯阳,非邪恶之气,传进他的身体,他被移位的五脏六腑,顿时舒服了好多。而且……杨天宝的心里传来疑惑,他自然知道背后贴着他的手掌是谁的手,所以才疑惑,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内力,难怪能在不知不觉中骗过那个劫他的人,也难怪这么自信,根本不怕这次的计划。   杨天宝在心里冷笑,这次的计划有诡异,主评委的房间里有暗道,如果这件事说出去,整个武林会轰动。更何况,这人可是……当今的皇子啊。   那两人面面相视,他们当然知道刚才的掌风不是杨天宝发出来的,如此强的内力,哪怕对方从小习武,也需要五十年以上的时间,也就是说,对方的年龄起码在五十岁以上。   难道这里还有他们不知道的第三者?   劫走情天的那人蹙眉,如果真有第三者,那么这个小和尚的睡穴被解开也在情理之中了,一想到只有谁能解开他的点穴,他的心就沉了下来。“出来,紫无常,我知道 你在这里,快出来。”普天之下,除了紫无常,还有谁能解开他点的穴。   紫无常?   这下轮到杨天宝吃惊。紫无常是谁?当今武林中谁人不知道谁人不晓。十年前的武林盟主,可以说武林第一人,不只是如此,十年前,武林第一美女紫筱蕊嫁入皇宫,身份尊贵被封为贵妃。然也是十年前,传出紫筱蕊跟侍卫有染,而被赐死,后来有传出帝皇开棺,却不见其尸体,于是龙颜大怒,拿紫家问罪。   这件事过了十年,因为朝廷没有问罪问武林,所以后来也被众人所淡忘。但是……心猛的一跳,他终于想起来了,为什么觉得小和尚那么面熟,明明不曾见过他,却觉得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武林第一美女,紫筱蕊,这孩子跟武林第一美女紫筱蕊太相似了。   紫筱蕊很少在武林走动,所以大家不认识她,可是杨天宝记得,因为他家为朝廷做事,所以紫筱蕊跟皇帝大婚时,他家有幸被邀请在其中,而当日,他父亲带着他出席,他这才有机会目睹武林第一美女的风姿。   此等美人,难怪见过了各色美女的皇帝会动情,就连当时还是个毛头小子的他,也心跳加速。   这个小和尚就像幼小版的紫筱蕊长大之后……突然想起小和尚和露心的对话,小和尚说,他的奶奶是当今太后,这样一来,他是紫筱蕊和皇帝的儿子也就说的通了,而他出家,极有可能是皇帝不想看到他……杨天宝越想越激动,此等秘密竟然被他撞见了。   不过……回过神,杨天宝也谨慎了起来,刚才这人喊着紫无常,显然这人是认识紫无常的,而且非常害怕对方。   而正当这时,又有一人靠近:“事情怎么样?”只听得见那人在说,“如果还没解决就撤吧,皇觉寺和铸剑山庄的人快等不住了。”   “还是撤吧。”   “恩,先撤了在说。”   接着三人飞速的离开了。   正当杨天宝想起身的时候,又被情天按住了,接着听他说:“别出声。”   果然,那离开的三人,转眼间又出来了。   “看样子暗中的人不会出来了,不然早就救了这小子,我们走吧。”   “哼,被对方识破了。”   “走。”   如同回来般,三个人这次是真的走了。待他们一走,情天就从草丛里走出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杨天宝。唇张了张,却没有说话。   杨天宝也抬头看他,看着这个精灵般剔透的小孩,高深莫测的内力,神秘又复杂的身份。他是皇子,还是紫筱蕊跟侍卫的……   “你真的是紫筱蕊跟皇上的儿子?”   “紫无常是谁?”   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不认识紫无常?”   “你认识皇上?”   再次出口,两人的心里都明白了些许。情天听得出杨天宝的意思,可他不明白,杨天宝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是紫筱蕊跟皇上的儿子?而杨天宝也听得出情天的意思,可他也不明白,这个人是紫筱蕊的儿子无疑,否则这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像的人,更何况这个人皇家也有关系,但而为什么不认识紫无常。   杨天宝想收回自己的话,他不想因为自己无意识的话引来不必要的纠纷,可情天已经不给他机会了,先他一步开口:“杨叔叔莫要骗我,不认识紫筱蕊,但我认识皇上。”顿了一下,情天又道,“我不是皇上跟紫筱蕊的儿子,我是语亲王的二公子,我母亲是语亲王的四夫人。我五岁那年被奶奶收养,御封温情公子,赐皇姓。”   什么?   语亲王的二公子,可是语亲王的二公子怎么会跟当今贵妃那么像,而且长得那么像,皇宫的人不可能没发现,这又是为什么?   “我原先不是长这样的,应该说我原先长的很黑,跟现在完全不一样,我从小用药养身,药性沉淀在身体里,以至于身体变得黑黑的,五岁那年用药给我养身的师父远走他乡了,后来又跟着师父云游四海,所以又白了回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我离开皇宫的时候,还是黑黑的,所以没有人看过我现在的样子,你说我是紫筱蕊跟皇上的儿子,皇上跟我一点都不像,你会这么说,是因为我跟紫筱蕊很像吗?”情天平时沉默寡言,是因为他不想说话,可是五年前,他能说出那样的话,这个孩子的聪明,是毋庸置疑的。   杨天宝想转开话题,但小和尚说了那么多,说了自己的身世,无非是许他一个放心,而且,他对这个小和尚有兴趣之外,还十分的好奇和期待,于是,他开始讲起了关于武林、皇家、紫筱蕊和皇上的事情。“……你说的很对,我会这么怀疑,是因为你跟紫筱蕊长得一模一样。”几乎是一模一样。   “紫筱蕊……那紫肖磊是谁?”如果真是那样,那么那天突然带自己去皇觉寺的紫肖磊,就不是偶然了。   “是紫筱蕊的兄长,紫无常的儿子。”   “那跟徐咏探可有关系?”   不知道情天为什么牵扯到徐咏探,杨天宝还是回答:“徐咏探是紫无常的师弟,紫家出事之后,就由徐咏探担任武林总盟主了。”   情天点点头,也不说话了。   “你在想什么?”听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这孩子还是没反应。“对了,你会武功?内力怎么这么高?”   “我师父死了,临死之前,把他所有的功力都传给了我。”   什么?玄空大师一生的功力,那又多高?天下间有多少人穷其一生能到这个境界?但是,这种境界是用至亲的人用生命换来的,对这个小孩子而言,而是何其悲伤的一件事。   “我们回去吧,回去之后,我们怎么解释?”杨天宝当然知道怎么解释,他是故意这么问情天的。   “如实回答。”如是回答,是为了试探别人怎么说。   “恩,但不能告诉别人,是你出手救了我们,我们就说是神秘人,好不好?”靠着这个瘦小的肩膀,明明还是个孩子,却原来这么可靠。   “恩。”   月光拉长了两人挨着彼此的背影,他们知道,真正的危险,还在北盟主府里。 第57章 隐瞒   快到北盟主府的时候,杨天宝突然问道:“劫持你的人从沿着你房间的通道离开的?”玄空大师圆寂这件事,武林中没人知道,那么也就是说,这间房间,原来是为玄空大师安排的。如此一来,玄空大师的房间里做了通道,这是为了什么?对方的目的,是玄空大师?   杨天宝眼神一凌,事情,超乎了寻常的复杂和麻烦。如果那个通道是为玄空大师安排的,那么对方劫走小和尚这件事,是因为和玄空大师有关?还是因为和武林盟试探情天的计划有关?   两种可能性混在一起,杨天宝自认聪明的脑袋,也开始糊涂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小和尚一人之力可以和那两个人较量,那么玄空大师的话,那两个人也许就不是对手。   烦躁,杨天宝觉得头痛,身痛加头痛。   “我们是光明正大的进去?还是沿着通往你房间的那条道进去?”那条路,小和尚应该记得把。   “我都没关系。”情天抬头,看了杨天宝一眼,“只要你别拖累我就好。”   什么?杨天宝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气死。这是人说的话吗?他可是为了这小子才沦落成这样的,这小和尚竟然还讽刺他。   “你需要好好的疗伤。”在杨天宝气的想教训情天的时候,情天又接了一句。杨天宝这才稍微气消了些。   “放心,死不了。”   待两人回到北盟主府的时候,整个北盟主府还是静悄悄的。直到杨天宝敲门,他们被紧张赶来的欧阳靖送回自己的院子里,整个北盟主府,还是静悄悄的。   “欧阳盟主,这次的计划差点要了我的命啊。”杨天宝调侃。   “计划?”欧阳靖蹙眉,“杨少主可能不知道,因为两位临时不见,关于这次的试探计划还没进行呢。”   什么?   如果试探计划还没进行,那么小和尚被劫持,而且还是从他房间里的密道出去的,这件事怎么解释?   “忘尘住持和杨少主先去休息一下,稍后在下再来找你们,恐怕这个晚上,大家不好睡觉了。”欧阳靖紧皱着眉头,这件事太诡异了。如果有人在这里劫走主评委,在这里的各位武林人士都会发现的,可是竟然没有声响。   欧阳靖送他们到院子里,转身离开了,这件事还得和另外两位盟主商量一下。   露心等人从情天和杨天宝一回到院子就跑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看着杨天宝身上的狼狈样,一向稳重的她也没了分寸。“杨少主这一身打扮,实在另类。”   “露女侠别调侃我,还请露女侠大人不记小人过,帮在下疗伤,至于事情,请露女侠先让我冷静冷静。”杨天宝事先封住露心的嘴,要给她说的话,和跟其他人说的话,是不同的,所以杨天宝需要思路。   “住持。”忘空把情天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发现他安然无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少主。”倒是卫清淡定不了,从情天身上把杨天宝扶住。   “那先去杨少主的房间吧。”露心明白杨天宝的意思了。   “我也去。”情天出声。   “忘尘师父先去暖暖身子,洗个澡。”露心想跟杨天宝谈些事情,但觉得情天还是个孩子,不方便参合进来。   “小和尚是皇觉寺的住持,这次的主评委。”杨天宝提醒,就算是个孩子,身份在这里了。更何况,这个人的思维很冷静,非一般孩子能比。   露心有些诧异的看着杨天宝,杨天宝回视她,却是温和的微笑。   房间   杨天宝沐浴过后从屏风后走出来,他只穿了一件外衣,因为需要露心给他疗伤。水珠还没擦干,透出几分狂野。都是江湖儿女,何况房间里还有杨天宝的侍卫在,所以也无需这么回避。方才露心为杨天宝把了脉,所以才介意他先去清洗一下,这会儿心中的疑问出来了:“看你样子十分狼狈,伤得倒是不重。”这有些不符合常理。   杨天宝当然不会说小和尚已经用内息帮他调和过了:“以我这武功,能重伤我的人可不多。”他只得露出玩世不恭的态度。   “药我已经让药王谷的弟子去煎了,杨少主不希望我问,我自热也不会问,你跟忘尘住持同时消失,我料定不会是巧合,而令你这身伤回来,我更加肯定。但是……”露心顿了一下,“杨少主,谢谢你护忘尘住持平安回来。”露心这辈子,第一次向人鞠躬行礼。   “你……你这是干什么?”杨天宝阻止她,“我救他是我个人自由,而露谷主这……倒是让我怀疑了。”   “杨少主是聪明人,我也不装糊涂,昨日的谈话杨少主也听见了,那孩子与我……关系匪浅。”他是皇室中人,是皇上的儿子啊,他是……她的亲人。   杨天宝不问是什么关系,这是对人的尊重,可是,杨天宝心里大概明白了些。   咚咚咚……   房门敲响:“少主,北盟主连同总盟主、南盟主求见。”   一个晚上,换个房间,依旧是那六个人,只是,此一时彼一时,此刻,六个人的神情……不,应该说是五个人的神情都非常严重,除了那个在众人眼里不当回事的小孩子。   “杨少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欧阳靖问。“你和忘尘师父一起不见,我等还以为你们去……”说到这个,欧阳靖有些不好意思,“还以为杨少主带着忘尘师父去溜达了。”   “哈哈……”杨天宝苦笑了几声,“欧阳盟主太看得起在下了。我不过是出了盟主府去看夜景,结果看到有人劫走了忘尘住持,于是就追上去了。我以为这是欧阳盟主你们说的计划,后来跟对方打了起来,说也奇怪,对方能杀我,且刚开始也的确要杀我,可是后来却没有动手。”   “这就奇怪了。”封年问道,“对方是怎么劫走忘尘住持的?北盟主府守卫森严,对方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劫走忘尘住持,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忘尘住持,你对当时的情况有什么印象吗?”   封年说的,正是徐咏探和欧阳靖疑惑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野外了,杨叔叔正在跟对方打。后来又来了一个人,杨叔叔就抱着我跑了,他把我藏在草堆里,又回头去引开了那两个人,接着我就不知道了,直到杨叔叔过来叫我。”情天的声音还是不起不落,跟没发生事时没什么两样,再看这孩子的脸色,也是没什么表情起伏。   徐咏探、封年、欧阳靖,三人都觉得奇怪。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这种表现太反常了,就连他们这个年纪这个身份的人,发生这种事情都无法冷静,而这孩子是真冷静,还是被吓傻了?当然吓傻是不可能的。那么?三人面面相视。   “这就奇怪了,对方劫走了忘尘住持,又想杀杨少主,为什么能在得手的时候又要放弃?”欧阳靖问。   “我想起来了。”杨天宝突然叫了一声,“对方好像说了一句,紫无常你出来。”   什么?   紫无常?欧阳靖和封年都首先全都看向徐咏探,他们都知道徐咏探和紫无常的关系。徐咏探也大吃一惊:“无偿师兄已经消失了十年,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十年没有出现的人如果在这个时候出现,肯定有问题。   “总盟主说的也对,我并没有看见紫无常,而是对方以为紫无常在,所以离开了。”杨天宝解释。   “那对方为什么会以为无偿师兄在?”徐咏探不明白。   “这我就不明白,只有问对方才能明白。”杨天宝耸了耸肩。   房间里一时之间,鸦雀无声,谁都不敢说,也谁都不知道怎么分析。对方是冲着忘尘来的吗?否则为什么劫持他?而且对方又是怎么离开北盟主府的?杨天宝和忘尘的话有问题,可是又感觉不出问题在哪里。如果说杨天宝有所隐藏,那么他在隐藏什么?可忘尘是个孩子,他没有隐藏的理由。   各人的心,非常乱。 第58章 说谎   “他们为什么要说谎?小和尚醒来的时候问我,为什么北盟主府会有地道通向他的房间,现在又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劫走的,他们的目的何在?”   “小和尚这么说,可见一点,你劫他离开的时候,他是醒着的。”   “我独门的点穴手法,除了紫无常,谁也解不了,小和尚又怎么可能?”   “那就不知道了,既然他们要我玩,那就陪他们慢慢玩。”   “总盟主印找到了吗?”   “没有,我点了小和尚的睡穴,把他房间翻遍了,都没找到总盟主印。”而且小和尚的身上也没有,那总盟主印会在哪里?   会在哪里?谁都不知道。   只有情天知道。   而情天,回到房间里,洗了个澡,准备继续睡觉。可是,忘空一直站在他旁边,让他不好意思睡觉。“忘空师兄想说什么?”   忘空把盟主印还给情天:“住持昨晚上把这个交给我,是料到自己会出事情,所以才这么做的吗?”   情天接过总盟主印,一块小小的令牌,引来今天的横祸,让情天在意的,不是对方劫走自己,而是杨天宝的话,他跟紫筱蕊长得如此相像,那么紫肖磊在师父圆寂的时候出来帮自己,就不是原因了。   可他是语亲王的儿子。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向有着超越同龄人的冷静,性格使然。太后告诉自己,那个挂在她房间里的画像,跟自己有着非常深的关系,而那个画像上的人跟露心谷主那么像。如果自己真的是语亲王的儿子,太后又怎么会说那些话,难道太后知道什么吗?又或者,自己真的不是语亲王的孩子,而是皇上跟紫筱蕊的孩子?   情天的脑袋瓜很小,可是装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装的他都有些烦躁。这是情天自懂事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么烦。   这会儿,他又想亲人了,不是想别人,而是想齐盈了。那个被他唤作娘亲的女子,对自己真正好的女子。从她的眼神中,情天能感受到她的真诚。   “忘空师兄不用担心,不过是欧阳盟主他们的试探,看看我有没有资格当主评委。还有,等这次事情结束之后,我要回趟帝都,你跟清字辈的师兄他们先回皇觉寺。”两年了,不知道帝都的情况怎么样了,心里有些想念了。   第二天   关于试探情天的计划,就这么结束了。或者说通过昨晚上的事情,虽然昨晚上情天和杨天宝的事情,欧阳靖等三位盟主没有向武林人士说明,但是他们没有心思再去计较晴天能不能当主评委了,让他们更在意的是,到底是谁从北盟主府无声无息的劫走情天。为此,评委院被派了更多的人去保护。   而情天当主评委这个身份,也就这么决定了。   第三天   便是武林大会了。   南北总武林大会,汇聚了南北武林顶尖的高手。武林大会虽是一种良性的比赛,点到为止,比赛第一天,南武林代表队,和北武林代表队,还是秉着友好比赛的原则。其实武林一直都非常太平,除了十年前紫家的事情,这十年来,武林没有大事情,也因此,对于武林大会总盟主的竞争,并没有特别之处。   但是今年不同,不同在于三位盟主的心。因为那天晚上被提起的紫无常这个人。   另一边,莫天穹快马加鞭的往武林大会这边赶,巧合的是竟然和忘色在客栈里遇上了。莫天穹在皇觉寺出家这些年,一直都住在寺庙里,所以忘色是认得他的。于是,当莫天穹提起情天的情况时,忘色就把当日在土地庙里发生的情况告诉了他,这不,使得莫天穹更心急了。他不在乎那些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他在乎的是情天的安全。   不止如此,还有含香湖的事情,师父是得了瘟疫死的,小晴天作为外地人竟然没被感染,而且还安然无恙的离开,这些事情都是一个谜,而这些谜题加起来,就不复杂了。   “主子,再过一天就能到北武林大会所在的北盟主府了。”成英把水袋递给莫天穹。   北方的天气干,特别容易渴,赶路的时候没有带够水,身心疲惫不说,心情也会烦躁。莫天穹接过,喝了几口又扔给成英:“辛苦你们了,大家加紧速度,继续赶路。”明天日落之前,便能赶到北武林盟了,想到马上要见到小晴天,莫天穹心中有股莫名的喜欢。深邃的眼底染上几分笑意,两年未见的孩子,不知如今,会长成怎样。   驾……莫天穹骑着乌玄,策马奔腾在最前面,身后是成英和成和并排在,紧跟着的是忘色。夕阳下,四人的身影被拉长,其实北方的黄昏特别漂亮,特别是晚霞染上半边天空的时候。   驾……   仅隔一天的距离,那边的小孩,可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正赶来找他。   武林大会的第一个晚上,可所谓很平静,而且比赛的结果,也是大家意料之中的。   北盟主府,评委院。   比赛开始,评委和参赛选手之间,是禁止私下有接触的,为了比赛的公平和公正。同样,比赛的选手,都是当天比赛开始时,有评委拿出名单报人。   “每年的比赛都如此,你猜今年会怎样?”杨天宝一边吃着饭,一边问。和他同桌的还有露心和情天。   “我等做了那么多届评委,对于结果怎样,都已看淡了。”露心对武林大会已无兴趣,她想等的是比赛结束,“忘尘师父这几年,过的可好?”只要一想到这个孩子的身份,她就满心的期盼和等待,这是她的新人啊。   “很好。”晴天回答。   “身在皇家,宫廷复杂,在宫里可是有人欺负你……你……皇上呢,他好吗?”露心本来想说你父皇,可又觉得不合适。   皇上?情天多看了露心几眼,眼神有些意思。“他很好。”说了三个字,情天又顿了一下,“就是不怎么笑。”   “不怎么笑?一国之君,事情多有繁忙,那也是正常的。”露心转而又问情天,“情天将来长大,可想过要做什么?”   “做和尚。”情天很直接的回答。   噗嗤……杨天宝听的笑死了。这小和尚的回答太滑稽了,不过也是,他现在是小和尚,长大了当然是大和尚了。可是,想到那晚上的事情,杨天宝眼底锐利闪过,这个孩子的将来,怕是不可能在佛门中清净的过了。如果他真是皇上和紫筱蕊的孩子,可是又成了语亲王的儿子,皇家人的身份,虽然尊贵,可却是要付出代价的。   露心也不由得笑了,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也奇怪,可是当和尚,这般晶莹剔透的孩子,要去当和尚吗?可又看着他性格清淡,说话也平平静静,是在怎样的环境下,能养出这样的孩子?皇家复杂,他又是怎么过的?   可能是皇家人中她第一个遇见的是情天,所以对这个孩子多了一份感情。“那忘尘可有自己的理想,自己想做的事情?难道要一直当和尚吗?”   恩?情天思考了一会儿。“有。”   “哦?什么理想?”   “如果我当了皇上,我要让天下没有皇上当父亲的孩子,不会被欺负在权势下。”五岁那年的记忆,太深刻。语王妃刻薄的态度,语钦说自己不是他的哥哥,以及语王爷的那些话,最深刻的还是齐盈的眼泪和担忧。   想起那时候的事情,情天那干净的眼神,有些暗淡了。   什么?   露心大吃了一惊。这个说要当和尚的孩子,他的理想是当皇上,这两种想法,怎么听怎么奇怪。   杨天宝也意外,这孩子的身份这么特殊,他要当皇上的话……这个事情,有些好玩了。   晚上。   是情天来到这北方,第一次睡不着觉。他开着窗户,让冷风吹进来,屋内的火炉子又热乎乎的,冷热参合在一起,有些怪异。   情天趴在窗口上,今天露心问他,长大了当什么?他现在是和尚,长大了当然也是和尚,所以他觉得露心问的有点奇怪。   可是,长大了还当和尚吗?第一次,情天开始想自己的事情了。 第59章 见面   第二天。   其实前面几天的武林大会都没有什么看头,就算有几个比较看重的选手,可他们的赢还是没有悬念的。情天坐在主评委坐上,左边是露心,右边是杨天宝。他可不像杨天宝那样没有坐相,他的坐姿规规矩矩,这是在皇宫的这几年培养出来的良好教养。   “今天的最后一场比赛,才是看头。”杨天宝偷偷在情天耳边说。   “恩?”情天回头。   “蝶谷的洪维和独孤山庄的少主。”   “洪维认识。”   “哦?你怎么会认识他?”小和尚跟武林中人应该没有接触,而且评委和参赛选手私下是不能见面的。   “我认识他伯父,他伯父是太医院的院首,跟我提起过他。”情天实话道。他对杨天宝的印象其实挺好的,虽然这人话一直很多,可是他能感觉到这人的善意。就像那天晚上,他可以逃走的,却要拼上性命救他。所以,在情天心里,这个经常嘻嘻哈哈的人,也是有分量的,是朋友吧。   杨天宝知道洪家庄擅长制药,但洪家庄却不是产药的,而药王谷却是产药的,却不知洪家庄还有人在朝廷。“洪维的武功不错,可能是跟他的家底有关系,他以药养身,所以在练武上,比别人有了先天的优势。更有意思的是,蝶谷以剑闻名,而独孤山庄也是以剑闻名,不过这次最重要的是,洪维是左手剑,而独孤山庄独孤苗也是左手剑,两个左撇子碰到了一起,能不精彩吗?”更精彩的是,必须要淘汰一人。   “没兴趣。”情天对杨天宝眼中看戏的光芒不感兴趣。   【接下来的比赛是,南武林代表蝶谷的洪维VS北武林代表独孤山庄的独孤苗。两位都是左手剑的高手,这场比赛真让人期待,不过,期待是一回事,还请两位点到为止。】   接着,便是全场轰动,或者这两天的比赛,大家都在等这一场戏。   “独孤少主。”   “洪少侠。”   两人抱拳,都礼仪待人。洪维是典型的南方男子,长的虽高,却偏瘦。独孤苗是典型的北方男子,长的高大。在体型上,是独孤苗占了优势。   礼貌过后,是独孤苗先攻了上去。他的剑气凌人,就像他本身,而洪维的剑气看上去非常弱,他不攻,一直守着。   原本是一场非常精彩的较量,可是洪维一味的躲开,却让人非常失望,以至于不少人摇头叹息。蝶谷的剑法非常有名,因姿势优美名扬天下。而在洪维的身上,看不到蝴蝶般飞扬的姿态。相反,独孤苗的剑招却非常流利,如行云般。   “上一届武林大会,蝶谷的代表不是洪维,而是他师兄天成风。原本在比赛中,天成风赢了,按照比赛规则点到为止,所以天成风打下了对方手中的武器,就收手了,哪知对方从背后偷袭天成风,天成风受伤严重,而当时代表蝶谷来的只有洪维和天成风两人,洪维的意思很明确,要对方付出等同的代价,可是对方门派不同意,于是洪维一人挑了他们所有的人。”而洪维也因此,成为武林新秀。   “对,所以洪维的实力,不只是如此。”露心轻笑了一下。   “小和尚,你怎么看?”杨天宝问情天。   “不怎么看。”情天回了四个字,坐的有些累了,比念经还累。他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那你觉得谁会赢?”杨天宝觉得跟小和尚说话很有意思,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又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情天只是事不关己,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谁会赢都不重要。”   “你这小和尚,怎么一点情趣都没。”杨天宝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   情天决定不理他了,这个杨天宝跟莫森芜一样喜欢蹦,蹦个不停,话又多。   比武还在继续,洪维不停的躲,独孤苗不停的攻,再这样下去,恐怕到天黑,也不会有结果了。“洪少侠一味的躲,让大家看的不够激情呢。”独孤苗身影闪到洪维的后面,剑气从后面直袭洪维脑门,招式夺人性命。不过,大家根本不在乎洪维会不会死,他们忘记了这是点到为止的比赛,他们激动的是洪维会怎样应付。   杨天宝眼神一凌。这是点到为止的比赛没错,可是在洪维没有认输的情况下,就算独孤苗的这招可能会要了洪维的命,却不违反规则。毕竟比赛本来就是刀剑无眼,上了比赛场,生死状已经立下了。   只是,如果独孤苗的这招只是为了逼洪维反守为攻的话,那么杨天宝不得不认为,是独孤苗先心急了。   啊……   现场有人尖叫了起来。因为洪维没有躲开,而是转身正面接了独孤苗的剑气,就在大家以为洪维会死的时候,他却是借着独孤苗的剑气,飞了出去。不过,身体没有飞出场面,而是在半空中转身,朝着场外的围墙打了一掌,然后借用围墙的阻力,又飞回到场上。   他的动作非常漂亮,犹如蝶谷闻名的剑式一样。用剑者,如果配上绝顶的轻功,这才厉害。而洪维刚才的这一手,无疑是给大家见识到了。他不仅用剑厉害,轻功也是厉害。只是大家不知道,蝶谷竟然会有这么厉害的轻功。   可是,这两人的比赛,还是很难判断胜负。因为独孤苗的厉害,也是众所皆知的。上一届比赛,他可是打进了总比赛八强的男人。   “洪维会赢的。”情天在大家的紧张等待中,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他的声音其实很轻,但因为刚才的那一幕,整个会场都非常的安静,再说在场的都是习武之人,且武功不低,所以情天的话,不少人听到了。   大家对于这个主评委本来就不当他存在,从昨天到今天,这是他对比赛的第一句评价,而且在大家看来,独孤苗明显是比洪维技胜一筹,可这小和尚却这么说,大家自然是不相信他的。   不过,杨天宝却顺着情天的话问:“为什么?”   “我师傅说,武术的修行,首先在于修心,洪维性格开朗,他心态好。而独孤苗对胜利渴望,急于求成,以至于身心疲惫。”情天的话,一字一字,非常清楚。   顺着他的话,大家再看去,的确,独孤苗已经开始流汗了,而洪维却依旧步伐轻盈,丝毫没有被影响。   可真是这样吗?   独孤苗不屑的冷哼一声,然后……“小心。”洪维突然喊了一声。   只见比赛场上的剑气越过洪维的肩膀,直接朝着评委席袭去。而那剑气直接袭击的人,分明就是评委席中间的那人。洪维的身影从场上飞过来,他想去救情天,而杨天宝的速度更快,他直接踢飞了桌子,用桌子去挡独孤苗的剑气,自己抱起情天。与此同时,露心也第一时间挡在了情天的面前。   只是,所有的动作,都在那一瞬间定住了。有道掌风从众人的后面传来,直接把洪维送到比赛场上,紧接着第二道掌风直袭独孤苗。   噗嗤……独孤苗吐出血被击倒在地上。而同时,一道白色身影越过众人,眨眼间的功夫,闪着冷光的剑,已架在独孤苗的脖子上。洪维一愣,这是自己的剑,他竟不知此人是怎么从他手中拿走剑的。而整个现场,均因为白衣男人的出现,而惊呆了。   那人一身白色锦袍,外披着黑色的貂皮大衣,气势高贵逼人。   “他是谁?”   “这是在干什么?”   安静了一会儿的现场,又突然闹了起来。对于这个凭空出现的人,大家似乎忘记了刚才独孤苗的行为。   “你的剑。”男人低沉的嗓音很磁性,他收回剑交给洪维。   “是……是。”洪维接过剑,被男人华贵的气质所影响,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男人微微一笑,转身看向评委席。视线扫过,最后停在那个小和尚身上。眼底敛过惊讶,最后泛上笑意,笑意很温和,配上男人的穿着和气质,整个人不同于刚才的锐利,温文尔雅了起来。   “小情天。”男人走下擂台,来到小和尚面前。   只是,小和尚没有反应。   “小和尚?”杨天宝低头,却发现小和尚已经红了眼,泪水无声滑落。   这男人是谁?如此强大的气场,如此高深的武功。   “天穹叔叔。”突然,小和尚扑进了男人的怀中,哭泣了起来。   天穹……莫天穹,先皇幼子,当今天子同母胞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 第60章 反击   “站住。”   “你是什么人?”   独孤山庄的人想上前把莫天穹围住。只是……“放肆。”成英和成和挡在他们的面前。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然而。莫天穹却置之不理。他蹲下身,手掌捧着情天的脸,手指滑过他的眼角,擦去他的眼泪。心底有些被触动,明明跟两年前的长相完全不同,可是一眼,他便认出了这个孩子,是他的小情天。   只是,这张脸,让见惯了各色美女的莫天穹,也忍不住惊艳到了。然他却又隐隐觉得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男儿有泪不轻弹,小情天莫非忘了?”   听他这么一说,情天的眼泪更是止不住了。“我不当男儿,也不当和尚了,我当天穹叔叔的情天就好。”   杨天宝问他,长大了要当什么?   他说当和尚。   杨天宝问他,长大了有什么理想?   他说要让天下没有皇帝当父亲的小孩儿,都不再受欺负。   可是这一刻,他才直接的反应出来,他什么都不想当,他只想跟他的天穹叔叔在一起。从五岁那年,第一步踏进皇宫,第一次被莫森芜打了,这个男人,第一个向他伸出援手,用温柔的动作抱起他时,情天似乎就认定了,这是他的天穹叔叔。   哎……   莫天穹无奈的叹了一声气,然后把他抱进怀里:“好,那便当我的小情天。”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却不曾料到在往后变了质。   就算情天唤了一句天穹叔叔,可武林中又有多少人知道先皇幼子,有神童之称的逍遥王,叫莫天穹?除了和皇家有渊源的杨天宝和露心。   所以在大家震惊过后回神,便朝着莫天穹议论了起来。这个闯进武林大会现场,又破坏规则上了擂台打伤独孤苗的高贵男人是谁?   而且,此人和皇觉寺住持认识,在联想皇觉寺住持出身皇家,加上此人强大的气场,不难想象,此人定也是皇家出身。   情天自莫天穹的怀中抬起头,瞧见了已站在旁边的成英、成和还有忘色。视线在忘色身上停了一会儿,又回到莫天穹身上,小孩儿不问缘由,便也料到忘色赶了回来,定和眼前的男人有关:“天穹叔叔不是应该在边关,怎么来这里了?”虽然想在这男人的怀里趴着靠着,可是,他并非不懂事的孩子。   “忘尘住持。”有人出声,打算他们的叙旧。   莫天穹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手自然而然的牵起情天的手。北方因为天气冷,小孩的手,有些被冻到了。   欧阳靖被男人正面的气势压住了。身在武林,形形色色的人欧阳靖都见过,可是眼前这个男人般气质华贵的,却是第一次见到。   男人的长相相当出色,剑眉飞扬下,双眼含笑,看上去斯文有礼,如果不是方才打独孤苗露的那一手,谁都会觉得,这是个极好相处的贵公子,而事实上,他是贵公子,却是危险的存在。   “忘尘住持,这位是?”欧阳靖自然也知道刚才这男人为什么出手,独孤苗的剑气冲向评委席,这男人自然是为了救眼前这小和尚的。独孤苗虽然行为不符合道德,可是却没有违规,可现在独孤苗这情况,看样子是受了重伤不能再继续比赛了,如此一来,北武林盟怎么能放过他。所以欧阳靖不得不出来先问个清楚。   情天看了欧阳靖一眼,又看向莫天穹。无声的眼神交流,莫天穹看懂了他的意思。“在下莫天穹。”   莫姓?欧阳靖心中警惕了几分:“公子也是皇室中人?”虽然是疑问,可已确定,而他此意,问的是对方是皇室中的哪位。   “有些渊源。”莫天穹回答。   “是皇室中人又怎样?此人破坏比赛现场,伤了我们少主,他必须给我们独孤山庄一个交代。”   “北盟主,我哥是应北方武林盟的邀请来参加比赛的,比赛规定点到为止,现在我哥伤成这样,你也不好向我父亲交代吧?”独孤闯是独孤苗的弟弟,此人嚣张的性格在整个北武林盟都有名,只是独孤家在北武林盟的势力很大,所以大家都忍着。   欧阳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次的事情先不提独孤家的事情,而是事关整个北武林盟的。虽然北武林盟和南武林盟都是武林盟的人,可是两派终究有南北之分,谁都想自己那派夺得武林总盟主。   欧阳靖为难,明知独孤苗是故意冲着情天去的,可是他不好说话。“独孤少侠,不如先请露谷主看下独孤少主的伤势?”   “不行,先给我哥一个交代,给我独孤家一个交代,北盟主,这是要推脱责任吗?”独孤闯态度强势。   “忘尘住持,你怎么看?”欧阳靖为难,他不能直接问莫天穹,而忘尘身为这次武林大赛的总评委,如果有他来回答,这才是比较合适的。   情天不说话,而是视线瞥了独孤苗一眼,接着又看向莫天穹。可是这一次,情天等了很久,都不见莫天穹说话,他只是微笑的看着他。情天撅了撅嘴,才开的口:“如果这次受伤的是我,北盟主,请问是你给皇觉寺交代,还是独孤家给皇觉寺交代,或者,是北武林盟给皇觉寺代价?”   这……   “可现在是这个人伤了我哥,而不是我们伤了你。何况,作为武林总评委,难道不知道比赛会场,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吗?”独孤闯强词夺理道。   情天眨了眨眼睛,然后轻笑了一声。这是大家第一次听到他笑出声,清晰又带点孩子的纯真。他走到独孤闯面前,小小的个子虽然很单薄,可同样出身皇家的气质,无疑也是强势的。否则,这个人当年才五岁,又何以在帝皇面前说出那番话。   “也就是说,独孤少主没有本事控制好自己的剑,所以会伤了无辜,是吗?”淡淡反问的声音,有些凌厉,谁也不曾想到,小和尚会问出这番话。   只有莫天穹笑了,这才是他的小情天。   不过,杨天宝也不例外。那天两人经历过那件事,这小和尚的本性,他多少有些了解的。   “你……你这小和尚在说什么,现在你们伤人在先,不赔礼道歉也就算了,竟然还跌倒黑白。北盟主,你就是这么打算给我父亲交代的吗?”独孤闯反问欧阳靖。   “独孤少侠,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欧阳靖蹙眉,“忘尘师父首先是皇觉寺的住持,其次他是主评委。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刚才独孤少主的剑气的确是偏向忘尘住持了。”顿了一下,欧阳靖又道。“但这位公子也的确伤人了。忘尘住持,你说呢?”   “我刚才说的很清楚了,如果独孤少主没本事控制好自己的剑,从而偏了来伤我,那么谁来给皇觉寺交代?”情天有些不耐烦了,对于不在乎的人,他一向没有耐心。   “我也说了,既然是武林大会,招式偏了难免,如果怕,就不要坐在那里。”独孤闯冷笑。   “那么,既然你控制不好自己的招式,伤人难免,就应该想到,别人避免自己受到伤害,反击也难免。”   “你……”   “小情天这话错了哦。”莫天穹虽是训话,可语气却充满了宠溺。   “哪里有错?”情天不解。   莫天穹眼神一凌,看向欧阳靖:“小情天应该说,如果伤了我,是武林盟要给皇家交代吗?而不是独孤山庄给皇觉寺交代,也不是北武林盟给皇觉寺交代。”   “你……”独孤闯一口气堵着,却反驳不出莫天穹的话。   莫天穹接着又笑了几声,语气温和了起来:“或者小情天应该说,连自己的剑都掌控不了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来参加武林大会,将来一不小心,用自己的剑指向了武林同盟,难道你要说,身在武林,随时都会面对敌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没有资格出来闯吗?”   “哼,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来说。”独孤闯阁下狠话,“总之我哥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我哥没有违反规则,是你们伤人在想,欧阳盟主,你看着办吧。”说完,独孤闯扶着独孤苗离开。 第61章 怀疑   “独孤苗这件事,欧阳盟主你怎么看?”封年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这件事跟他南武林盟无关,所以他乐的看戏。   “作为北武林盟主,在下实在惭愧,大家都是聪明人,独孤苗这招式是无意还是有意,大家心知肚明。可就算如此,毕竟他没有违规。可这件事也不在忘尘住持身上,他朋友为他出手,也情有可原。”所以欧阳靖为难。如果他直接说独孤苗的不是,北武林盟的人会怎么想。但如果说独孤苗是对的,那么情天那边,他也不占理字。   这个独孤苗,真实个麻烦。“徐盟主,你怎么看?”比武大会已经开始,徐咏探交出了总盟主印,就不再是总盟主了,而欧阳靖叫他一声徐盟主,也算是给他面子。   “你们可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一直沉默的徐咏探,终于开了口。   “莫非徐盟主认识?”封年问。   “老夫不认识此人,却是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当年圣上跟我侄女儿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提到此人,当时老夫也在紫霞山庄,有幸听到。”徐咏探想来当年的有幸,是为了今天啊。   “此人来头很大?”欧阳靖,“莫姓皇族,再大还能大的过皇上?”   “北盟主此言差矣。此人虽大不过皇上,却也不比皇上小多少。”徐咏探笑了几声,问道:“你们可知我大明国有一神童美名的皇子?他以一指拿下大连国三座城池,用了一年的时间让大晋国下了求和的书,使敌国闻他之名绕道而行。”   “我国先皇幼子,凡大明国子民,谁人不知。”封年轻笑,不过随即,他眯起眼,“徐盟主的意思是?”   “可他方才说,他和皇家只是有些渊源。”欧阳靖解释。   “我记得先皇幼子和圣上是同母的胞弟,年纪不大,也是如那男人的年纪,而且此人名讳,刚好是莫天穹。”大明国内,还敢有第二个莫天穹吗?   气氛,一下子沉闷了起来,如果说情天出身皇家的身份,让他们原本就有些顾忌,毕竟独孤苗所为大家都看得出来,是故意冲着晴天去的。那么莫天穹这个身份,已不是他们能顾忌就够的。   圣上的胞弟,掌握大明国三分之一军权的男人,不用出动国家三分之一的军队,单单是几万人,就可以把武林平了。而方才,独孤闯还敢搁下这样的狠话,不知道那个男人会怎么做。而且,瞧他对情天的态度,分明是非常宠爱小和尚的,也难怪亲王庶出的孩子能被赐予皇姓,想必也有这个男人的关系存在。   “我去跟独孤苗谈谈。”最后,欧阳靖只能从独孤苗那边下手。   评委院   莫天穹脱下外衣,将它披在情天的身上。黑色的水貂皮,陪衬着情天白嫩的脸颊。情天抬着头,两年来,各自长高了不少,可和眼前的男人相比,还是那个小个子的孩子。瘦瘦的,永远有一双干净漂亮的眼睛。   “天穹叔叔?”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安静的让情天不自在了,更何况,男人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看着他。眼神跟两年前的不同,以往总是带着笑,温柔的,让情天觉得亲切的。可是现在,情天觉得他眼底有种,他看不透的光芒在闪。所以,他有些拘谨了。   莫天穹突然把他抱起来了,披在情天身上的皮草掉落了,吓的情天连忙用手环住莫天穹的颈脖,如此一来,两人的脸,紧紧地贴在一起。   莫天穹深深的闻了一下,小孩身上的檀香味,让他很喜欢。   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他把情天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深邃的双眼慢慢柔和了,最后笑出了声:“师父是怎么养你的,怎么把你养白了?”没用养好看这三个字,莫天穹可不会傻的去碰这小家伙的底线,这孩子脾气倔起来,可是连皇兄都不怕的。   “本来就是这样的。”情天顿了一下,“以前是李师傅一直给我吃药,所以才黑黑的,后来李师父走了,我就没吃药了,就变回来了。”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大家说他长得难看。若是真的难看,他也许是真会在意。   “哦?”莫天穹眼神微敛,“李师父?”他知道情天是李太医接生的,母后要收情天为孙子,关于情天的事情,皇兄自然会查清楚,当然,他也需谨慎。可照现在情天这么说来,事情也许不简单。   根据调查,情天的生母楚昭昭是烟花女子,情天出声的时候她便难产死了,而见她最后一面的,就是李太医。李太医怜惜情天无可厚非,那又为什么用药给情天养身,真实目的,怕是为了掩饰情天的……莫天穹挑起情天的下颚,的确是标致的脸,倘若长在姑娘身上,这家伙长大了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奈何是男子,不过,就算是男子,他的小情天长大了,定也是俊美无双的。   莫天穹看情天的眼神很专注,专注中有种越来越诡异的光芒在闪动,就像是男人在看着美女。情天的长相遗传紫筱蕊,紫筱蕊能被莫浩楼如此深爱,她的美,又岂是武林第一美女能来形容的。   而今情天……   “天穹叔叔?”情天伸出手,拍拍莫天穹的脸。   莫天穹回神,抓住情天的手。再看之下,这张脸,他是真的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但是,莫天穹结合情天的话,如果李太医此举真的只是为了掩饰情天的真面目,那么用心,莫天穹已经猜到了。情天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这个谜,需要找李太医才能知道。   “没事。”把情天的手握住,莫天穹想着这一连串的事情,不禁为这孩子感到心疼。“师父临走前,可有说了什么?”   情天的身子一僵,大概是玄空的死让他又难过了起来。他把脸埋进莫天穹胸膛里,贴着他的衣服,能听到那里传来对方的心跳声。只有这个样子,他才能安心。其实,他才十岁,玄空是他师父,两年的相处,这份情谊当然是深的,面对至亲的人死亡,他要亲手拿着对方的骨灰,赶上三天的路程回皇觉寺,就算途中有人帮忙,他内心如果没有绝对坚强,有怎么走的下去?   如果没有绝对的胆识,又何以一个人带着玄空的骨灰上了陌生人的马车。   “师傅说,让我莫要忘了忘尘的意思。”   莫要忘了忘尘的意思?尘乃凡尘、红尘,师父取他为忘情,取小情天为忘尘,却虽说他们这辈如忘空忘色,都是忘字辈,但是他总觉得,每个名字背后,总有原因。   如果说师父临死前还叮嘱情天切记自己的名字,那么忘尘是要忘记红尘滚滚吗?那么他的忘情呢?是忘记七情六欲、忘记亲情友情,还是忘记那人世间最美妙的爱情?   “但是我不懂。”情天又嘀咕了一句。   “你还小,长大了自然就会懂了。”莫天穹柔声安慰。“告诉叔叔,你跟师父这两年,去了哪些地方?”   ……   “去了……师父把武功传……传我……”情天的声音弱了,呼吸稳了,睡着了。莫天穹听懂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了,师父临死前,把几十年的修为,全给了这个孩子。   抱着情天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这孩子小时候,很喜欢粘他,粘住他了,总是静静的呆在他旁边,皇宫是这天下间最势利的地方,但这孩子得母后疼爱,过的很好。他不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孩子,他骄傲又懂事,让人不得不喜欢。   直到敲门声响起,莫天穹才把情天放到床上。   推开房门:“何事?”   “忘情师兄,欧阳盟主派人来问话,晚餐时间到了,何时上菜?”忘空道。   哦?莫天穹挑眉,听这意思,那个北盟主如此客气,应该是知道自己身份了。“距离武林大会结束还有几天?”   “武林大会南武林和北武林各选出三十二人,今天是争夺武林十六强的最后一天,明天是八强的比赛。八强下去是四强呢,至少还要四天的时间。”   四天,他从含香湖到皇觉寺,再赶来这里,一共用了八天。八天,不知道含香湖的情况怎样了?师父如此高深的武功,如果是感染‘瘟疫’而死,这是天意。可是偏偏除了情天之外的所有外乡人全都感染了,而情天之所以没有感染,莫天穹猜想,最大的可能性,是因为他从小到大李太医给他用药养身的关系。   但如果是这样,那么师父的死……莫天穹不好下结论。可武林大会的事情是小,含香湖的事情是大。想到这里,莫天穹知道,他有必要跟武林盟的人谈一下。 第62章 目标   莫天穹是个走到哪里,都能被万众瞩目的人。出身皇家的优雅气质,英俊出色的长相,举手投足之间透着高贵,是个温雅的贵公子。   可是,配上皇子,这个温雅,是可以杀人于无形的。   “参见王爷。”当莫天穹走进欧阳靖的书房时,以欧阳靖、徐咏探和封年,恭敬的行礼。   莫天穹挑眉,带笑的眼睛看过低头的三人:“成英,外面候着。”   “是。”成英出去,随手将门关上。   莫天穹走到主位上坐下:“三位不必客气,请坐。”   “谢王爷。”   “欧阳盟主,本王很是好奇,欧阳盟主方才在比武大会上还不识得本王的身份,这会儿怎么就识得了?还是欧阳盟主跟本王开了个玩笑,不想让别人识破本王的身份,给本王一个清净?”低沉的声音,语气很淡,莫天穹随意的坐着,没有皇宫里那么讲规矩。这个在宫外长大的皇子,慵懒中带着洒脱的性格。   “惭愧,是徐盟主识出了王爷的身份。”欧阳靖解释。   “哦?”莫天穹的视线在封年和徐咏探身上打量,这两人,他分不出哪个是哪个。   “王爷,是在下。”徐咏探出声。   哦?莫天穹看向徐咏探,五十来岁左右的年纪,看上去非常的精明,但莫天穹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紫无常是在下的师兄,当年圣上来紫霞山庄的时候,在下刚好在,有幸听圣上提起过王爷名讳,所以在下记得。”徐咏探毕恭毕敬的回答。   “原来如此。”莫天穹笑了,“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徐盟主……”声音一顿,莫天穹的脑海闪过灵光,听徐咏探提起紫霞山庄时,他才突然想起为什么觉得小情天长的眼熟,那张脸,他的确见过,是十年前让皇兄深爱的女人,紫筱蕊。   紫筱蕊、语亲王、李太医、最后是太后,莫天穹眯起眼,母后待情天如此好,好到偏心那么明显也不在乎,难道是母后在情天身上发现了什么吗?   “王爷?”   “没事,本王突然身体有些不适,估计是赶路累了。皇兄跟紫贵妃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徐盟主的记性那么好。”也就是说,眼前这中年男人是认识紫筱蕊的,那么,他是不是也看出情天跟紫筱蕊长的如此相像呢?   皇家的秘密在没有清楚前不能外泄,莫天穹的眼底闪过谨慎,谨慎中带着……杀气。   只是一闪而过,还等不及别人发现,就已经散开。   “王爷过奖了。”徐咏探活了半辈子,在武林中名望和地位都很高,何时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过话,可见他对莫天穹这个身份,还是比较畏敬的。   莫天穹一笑而过,不在这件事上纠结。“那么这位,恐怕就是南盟主封年了吧?”   封年点头:“是的,王爷。”   “既然三位盟主都在,本王有件事想说一下。”   三人心一紧,难道是说独孤苗的事情?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这件事就不能这么简单处理了。而且独孤苗针对情天,莫天穹对情天又如此宠溺。   “王爷请说。”欧阳靖代替三人回答。   敲着他们的神情,莫天穹就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可如今莫天穹没有兴趣去计较这个。“本王不远千里赶来这里,是有事情要把忘尘住持接回去,所以关于主评委的身份,怕是三位要另选他人了。”   “这个……”欧阳靖为难。   其实,情天不担任主评委对他们而言,反倒是件好事情,省得大家心里不服,又不能说什么。   “武林人才济济,忘尘不过是个孩子,本王知道临时提出来领大家为难,但事出突然,为难之处还请多多包涵。”莫天穹这话,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既然如此,王爷放心,我等会跟大家解释情况。”欧阳靖作为东道主回话。   “那便多谢。对了,本王跟忘尘明日就离开,今晚就打扰欧阳盟主了。”   “王爷能光临寒舍,是在下的荣幸。”   “客气。”   莫天穹刚走出门,就瞧见情天裹着棉袄站在门口了,睁大着双眼委屈的看着自己。没上来敲门,已经是这孩子的懂事的地方了。莫天穹摸了摸他的脸,冻的有些冷,他牵起他的手:“怎么醒来了?”   可情天不说话,也不走,任由对方牵着自己的手。   “怎么了?”莫天穹回首问。   “走不动了。”情天低下头,说出四个字。   呵……只听见莫天穹轻笑了一声,然后蹲下身。情天走过去,趴在莫天穹的背上。留给欧阳靖等人的,是莫天穹背着情天的背影。他们不明白,如此高高在上的男人,怎会如此宠溺这个孩子。   “天穹叔叔。”趴在莫天穹的背上,情天是舒坦的。皮草上的毛像在给他的脸抓痒痒一样。   “嗯?”   “我很想你。”他性格倔,玄空没提回宫他自然也不会提,而且家里没人来看他,他自然就更加不愿意先去了。可是这两年来,其实他很想念莫天穹,想念太后,想念那些对他好的人。   “我也想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想。想这个孩子的手怎么样了,想怎么才能找到他,并且医治好他的手,莫天穹不想这个孩子的人生有缺陷。   “嗯。”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情天笑了。笑声很轻,可是听在莫天穹的耳朵里,非常好听。但一想起这孩子身后所牵连的秘密,莫天穹就心疼,这孩子,不能受到伤害。   “明儿一早,我们就回去。”   “会皇宫吗?我有些想念奶奶了,也想念李总管了。”   奶奶两字,更加提醒了莫天穹,母后为何会让这孩子叫她奶奶,她一定知道了什么。   “皇宫晚些回去,先回含香湖。”   “嗯,但是为什么要回含香湖?”   “含香湖瘟疫严重,皇上已经派了大皇子前去调查情况,事关百姓安危,情天不想去看看吗?”更重要的是,吕廷旭在那里,而且这孩子大概就是这件事情唯一的人证了。含香湖知府为什么没有隔离情天,而让他带着师父的骨灰,如情天跟他说的,因为表示了自己的身份,知府怕引来朝廷细查,所以干脆直接放情天走。   但如果这次的瘟疫真的跟知府那边没有关系,情天作为唯一一个没有被感染的外来人员,肯定会被留下来调查。这件事从中说明了两点,一点是他们心虚,二点是这个知府的官位到期了。   莫天穹唇角勾起一抹笑,笑容有些邪,跟他平时的斯文假象完全不同。   “天穹叔叔?”   “嗯?”   “我娘在王府还好吗?”   “只要你好好的,你娘就会好好的。”   “嗯……天穹叔叔?”   “嗯?”这孩子,心中一定有话。   “我……我听说皇上有个紫贵妃,但是我在宫里从未见过,也未听人提起过,你认识紫贵妃吗?”情天问的小心翼翼。   情天是如何知道的?莫天穹心中升起几分警惕,言语上却诱着情天:“紫贵妃十年前已病死,小情天怎么就问起这事儿了?”   “是杨天宝告诉我的。”对于莫天穹,情天没有秘密。“就是那个铸剑山庄的杨天宝,他……他问我是不是皇上跟紫筱蕊的孩子?他说我跟紫筱蕊长的很像。”于是,情天把那天的事情以及自己被劫持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莫天穹。   “有人劫持你?”如果不是师傅临死前把毕生的武功传给了小情天,使得他能改变自己的穴位,说不定今天自己就看不到……想到这里,莫天穹眼底涌起了杀意。关于总盟主印的那个计划,关于对方提起了紫无常这个名字,再加上房间里的地道。能在这里的房间打通地道,这件事作为这里的主人,欧阳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   莫天穹在心里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欧阳靖可疑的话,那么能一口叫出消失了十年的紫无常这个名字的人,又会是谁?此人叫的那么肯定,肯定有线索让他这么认为,加上年纪判断,莫天穹把徐咏探列入了可疑人的线索里。   “成英,吩咐下去,本王要徐咏探、紫无常、欧阳靖,三人的详细资料。”用传音术通知成英,这里是必须要离开的,但是莫天穹感觉到离开的这一路,他们不会安全。 第63章 告别   冬天,入夜特别早。   欧阳靖本来是给莫天穹准备房间的,但也就一晚上,被莫天穹拒绝了。许久不曾跟这个孩子同庆了,还记得几年前,那个孩子才五岁的时候,自己抱着他,那么小的孩子,总觉得揉得太紧了会揉碎般。而现在,转眼间,五年已过了,这个孩子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娃娃了,自己抱着他的时候,心境也跟着不同了。   虽然还是瘦瘦的孩子,但因为不再用药,已恢复肤色的他,精致的有些惊心动魄。北方的夜晚特别冷,小孩自然是怕冷的,不停地往莫天穹的怀里钻,抓着暖暖的身体,他睡的多惬意。   莫天穹知道,自己是想念孩子的。   初逢时,他十五,他五岁。他的人生刚开始,他桀骜他叛逆,而他的人生还没起步,跌倒了爬起来,继续走。   相处了两年,这个单纯聪明的孩子,在皇宫里,生活的比任何人都好,也成长的比任何人都快。他本来就是一张白纸,圣洁的光辉让人想抓着不放,这层光环,只有他看得见。白纸染上了红尘,表情开始丰富了。   他喜欢花儿,喜欢睡觉,喜欢看着蓝天白云。就算怎么被染上,他的世界,永远都是那么安静。安静的,让人想靠近。   莫天穹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孩子,怜惜这个孩子。就像看着自己的娃儿,想去疼他。   一年后再见,他的手废了,那一刻,他愤怒的想毁了那个伤了她的人,可是,他理智。皇家,表现不宜太多,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向皇兄开口,要了承诺,能保这个孩子,一世无忧的承诺。   可现在,这个孩子的身份成谜了。如果,他真是皇兄和紫筱蕊的孩子,那么,他是血统纯正的的莫家子孙,那么……手轻抚上情天的头,光秃秃的脑袋,还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那么……他还想当皇帝?小情天。   嗯……   情天大概是睡的热了,身体朝着另一边挪了几下,房间里的炉火没有熄灭,再加上烛光,莫天穹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清楚的看到小情天脖子上挂着自己在五年前赠送给他的玉佩,那是代表自己皇子身份的玉佩,但让莫天穹在意的,是情天敞开里衣的胸膛上,那跟自己同一块的位置,一样的莲花胎记。   白雪的皮肤上,那妖娆的胎记。   这个孩子……真是他们的莫家的子孙,那么……他当真是皇兄和紫筱蕊的孩子吗?尽管是疑问,可心中的答案,已经确定了。   莫天穹掀开被子的一角起身,今晚有些热,心情有些复杂,他一身……或者说出了情天手受伤的那晚,他从来没这么烦躁过。   来到窗口,推开窗户,让冷风吹进。他就这样靠在窗口,视线却停留在床上。莫家组训,有莲花胎记的孩子才能继承莫家的皇位,他和皇兄是个意外,而皇兄现在的子嗣中,还没有出现莲花胎记的皇子,这说明了什么?不是没有出现,而是已经出现了,他们却不知道。   紫筱蕊喊冤被皇兄逼着打胎,后来自杀以示清白。可是现在情天出现了,这说明了什么?当年她并没有死,而是当年她的事情的却是被冤枉的。   那么两个疑问出来了。一,当然是谁帮助紫筱蕊离开的?情天是李太医接生的,李太医知道关于胎记的事情,当他看到晴天身上的胎记时,他为什么没有向皇家禀告?所以可以肯定,在这些帮助紫筱蕊的人中间,李太医肯定是其中一个。二,当年有是谁向皇兄告发,冤枉了紫筱蕊?   小情天啊,如果你知道你的娘亲是怎么喊冤离开皇宫的,当年你的父皇又是怎么逼迫你娘亲打掉你的,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天真善良吗?   拳头紧握,莫天穹隐隐觉得,这个爱恨分明的孩子,会有一场很大的变化。他的小情天是善良,可是他的善良是建立在人不犯我的基础上。否则当年,他和莫森芜有怎么这般打架ai   嗯……   床上传来小孩的低吟声,大概是同一个姿势睡的累了,又挪了挪身子,挪在莫天穹的那个位置,然后小孩发出了声音:“天穹叔叔。”朦朦胧胧的声音,像是在说梦话,又像是醒来了。   莫天穹只得关上窗户,来到床边,却发现小孩睁开了眼、   “继续睡吧,还早。”   情天摇了摇头:“睡不着了。”接着他从床上坐起来,“天穹叔叔,我们要去看那个地道吗?”   莫天穹看着他眼底换发的神采,不禁笑了,“好。”本来就有去的打算。   情天房间里的地道,是从火炉子的背后出去的。移开火炉子,便是黑不见底的地道。莫天穹拿出夜明珠照明,可以发现原来是通道的墙壁上有蜡烛,而蜡烛也是被燃过的痕迹,可见现在蜡烛是故意被人熄灭的。   夜明珠的照明效果虽然没有烛光好,但也能看得清四周的一切,就只是一条暗道,其他什么都没有。   “对方劫走我的时候,我看过四周的情况,也是这样一条暗道。”情天在前面带路,这个暗道,原来是为师父准备的。所以,对方要对付的人,原来是师父吗?   “嗯……”情天沉思了一下,“我怀疑一个人。”   “是谁?”   “那个叫徐咏探的。”   徐咏探?莫天穹意外。听徐咏探之前说过,他的紫无常是师兄弟,既然如此,他自然也认得紫筱蕊,那么眼前这个跟紫筱蕊如此相像的孩子,他更是没有劫持的道理。“徐咏探可是问你身世了?”如此相像,正常的人,都会问吧。   “没有,但是……那晚大家吃饭的时候,杨天宝问我了,我也告诉他我出家前叫莫情天,当时徐咏探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情天回想,他是一个会把小事情都记得的人。   “哦?”这就更奇怪了。如果说劫走情天的人真是徐咏探,那么它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情天房间的暗道直通北盟主府的外围,仅仅是一条暗道,并没有其他的发现,之后两人又原路重回了。   翌日。   莫天穹和情天等人向武林盟主告辞,而孤独苗的事情,知道他们离开,也从未被提起。   “露心姐姐。”离开前,情天走到露心面前,他对这个姐姐很有好感,“等这次武武林会结束后,你如果有空,可以来皇觉寺找我,也可以来帝都找我,皇宫……你可以去逍遥王府找我,他们会给你传信的。”   没有说话语亲王府,在他看来,那不是他的家。   “好,我一定去找你。”说着,露心拿出一个香包,挂到情天的脖子上,“这是姐姐家……这是姐姐送给情天的礼物,答应姐姐,要片刻不离身的带着,也许有一天,它能帮助你。”   情天拿起香包闻了一下,是药草味,不知为何,他对草要特别的喜欢,就像小时候李太医叫他种药草一样,他也是十分喜欢的。   “谢谢姐姐。”情天摸了摸自个儿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玉佩,这是他被册封温情公子时,太后命人定制的,代表他身份的玉佩。“我没有什么东西,把这个给你。”玉佩的背面是温情两字,虽不及皇子玉佩贵重,可这天下间,绝无第二块这样的玉佩。而这东西的价值,就看什么样的人去拥有。   情天当日当掉了皇上的玉佩,却不舍得莫天穹和自己的玉佩,原因很简单,一块是莫天穹送的,而自己这块是太后送的。   “好。”露心的眼眶有点红。   莫天穹在一边看着他们互动,他有些惊讶于露心对情天的情感,他不相信两人才认识,就会有这般深厚的感情基础,而且小情天的性格他更是了解,也不会无故和人这般亲切。除非……小情天有什么事情没告诉他。   告别了露心,情天又看向杨天宝,笑了笑,情天对杨天宝笑了,这是第一次,这么真真切切的笑,以往几次他对杨天宝的笑,总是带着几分调侃的。“天宝叔叔,保重。”这个人跟自己,算得上生死之交了。   晴天一直没有说,却是心里比谁都明白。   “保重。”杨天宝拍拍他的肩膀。这个孩子的身份,会为这孩子的将来,带来多大啊的麻烦?杨天宝知道,这和孩子会越来越危险。所以,一切都敌不过保重两字。   情天向他们挥手之后,走向马车:“天穹叔叔,我们走吧。”走吧,不久的将来,还会再见的。   “好。”莫天穹抱起情天,上了马车。 第64章 进展   “小情天喜欢药谷的谷主?”把怕冷的孩子抱在怀里,北方的气候连他这个大人都适应的困难,更何况情天这个孩子。   “嗯。”露心漂亮温柔,在他的身上情天能找到齐盈的感觉,所以喜欢。   “为何?”莫天穹下巴抵着情天的肩膀,只要转个头,就能琴伤情天的脸颊,他余光下垂,看着情天那被自己握住的小手,又白又细长,不似小时候带点婴儿肥。他的小情天还是长大了,以后会长的更大,同他一般大,而后悔风靡整个大明国吧,   那般俊美的男子,也许会风靡整个天下。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莫天穹有些不喜欢,这个孩子应该不能长大,然后像小时候一样,永远被他这样抱着变好了。莫天穹觉得自己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奶奶的房间里有一张画,画中的姑娘跟露心姐姐一样能够漂亮,但是那姑娘美娇有个胎记,奶奶说,这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我问过奶奶,那人是谁,可是奶奶书哦天机不可泄露。来到这里,我遇见了露心姐姐,我跟她打听了这个人,露心姐姐显然也是认识那个人的,但因为当时突然有人出现,所以未及时告诉我。”现在又急着离开,离开前倒是忘记问了。   经情天这么一说,莫天穹特想起了,幕后的房间是有这样一副画,而这话的女人长什么样,他没有印象,因为从未被关注过。   但是,母后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为什么她房中画中人的跟露心回像?为什么那人又会跟情天有关系?   股后以为跟语情天有关系?还是跟莫情天有关系?   莫天穹知道,自己势必要回皇宫一趟。   ……   “你说要试探小和尚,我照你的话做了,现在呢?那男人一掌废了我一半的功力,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独孤苗一说话就气喘,伤势严重却又不能拿莫天穹出气,所有的怒气值能往对面的人身上出。   “谁曾料到莫天穹会突然出现,而且他是先皇幼子,圣上的胞弟,如果他在这里出了意外,整个武林的都会给他陪葬。”对方回答,语气上又安慰道,“关于你武功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助你恢复,但是你的性格必须不能急,还有你弟弟,莫天穹别去给我动,否则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哼,你倒是威胁我了,你拿这种脸色跟我父亲上去说吧。徐总盟主。”最后四个字,独孤苗说的咬牙切齿。   他是北武林盟的代表,却跟徐咏探私下有交情。   “你闭嘴,别拿你父亲压我,当初我俩合作的时候,你可有说个不字?”徐咏探声音也冷了下来。   独孤苗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为什么你要针对小和尚?”他们合作是徐咏探帮助他坐上北盟主的位置,而他帮助他继续坐总盟主的位置。“根据主评委的试探计划,你直接从他那里偷出总盟主印就可以了。”   “我不是说了吗?总盟主印根本不在他身上。”   “那你把带出去的目的又是什么?徐盟主,你带他出去的目的不单纯吧?既然是合作,那就彼此给彼此信任点。”   “如果他在比武比赛的时候没有出现,那是不是代表他失去了主评委的资格?”徐咏探反问。   “但是你对杨天宝动了杀念,如果只是按照你这么说的,你为什么要杀杨天宝?”独孤苗可不认为自己这么好骗,徐咏探有秘密瞒着他。   “你想多了,既然是试探,就要把自己想象成敌人,否则如何取信别人?”   “是吗?”独孤苗眯起眼,绝对不信,不过他也没纠结。“按照你这么说,小和尚从头到尾都醒着,那么他为什么乖乖被你劫持,而不发出声音?”这个问题独孤苗一直想不明白。   “但是同样,这个问题,徐咏探也想不明白。他的点穴手是师门独有的,但仅这天下除了紫无常,他想不到还有谁会解。但如果是紫无常出现在这里,难道说当年的事情他知道了?知道还这么安静,也是不可能的。   现在情天不能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京都那边传来消息。   从被武林盟直接到含香湖,需要四天的时间,四天,不知道含香湖的情况会怎样了。   含香湖镇。   文艺的事情一点头绪都没有,虽然瘟疫没有被传染,但是那些传染的人也没有好转的迹象。这让莫森翼更加肯定了一点,他们不是中瘟疫。太医院洪院首出自从医世家,他的医术就算是整个大明国也是顶尖的,对于这次的事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大皇兄,父皇连下了两道诏书,如果在没有找出解决方法,恐怕父皇会对我们失望了。”一向嚣张跋扈的莫森芜也是满脸疲惫。对百姓安危的无奈,对莫浩楼紧逼的圣旨,让这位年仅十二岁的皇子,一下子成长了起来。   这些天,看着那些被感染的外地游者痛苦的表情,他深受挫败。   ”五弟的意思是,你有办法?”莫森翼也没有了往日斯文的伪装,说话的声音不仅冷漠了几分。满朝的太医没有办法,他既不是医者,又有什么办法?   “你……哼。”莫森芜气冲冲的跑出房间。他知道这件事跟莫森翼无关,可他烦着,总的找人出气,可口舌之快上,他说不过莫森翼。   莫森翼跑出驿站,在大街上逛着,这近半个月下来,眼看着瘟疫没有在被传染,大家都放开心甘在街上走动了,含香湖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自从瘟疫事件之后,含香湖最大的变化就是舒情酒庄没落了,凡是舒情酒庄的产业,没人光顾了。相反,原本仅次于舒情酒庄的锦途酒庄,却是在这次的酿酒比赛上名声大涨了。   但是,莫浩楼没有下旨撤销舒情山庄皇家酒庄的身份,可见对于这次的事件,他还在观望。   看着和他们进城市截然不同的街道景象,莫森芜也没有心情观赏,走着走着,他来到舒情客栈。客栈的外面有官兵把守,防止任何人进入,那些被隔离的人不知道怎样了,只要解药没有制作出来,他们就一天也出不了。   “站住,此处是禁地,谢绝入内。”见莫森翼低头靠近,把守的侍卫拦住他。   莫森翼抬头,还未说话,就听到侍卫道:“不只是五皇子,还请恕罪。”侍卫已经换上了御林军,自然是认得莫森芜的。   “职责所在,不怪你们。里面的人情况怎么样了?”莫森芜连声音也有气无力。   “还是老样子。”   还是老样子……“我想进去看看。”已经确定了瘟疫不会再传染,莫森芜对这文艺的恐惧也消除了。   “请殿下让属下跟随,以防伤民暴乱。”   “嗯。”   驿站   “殿下,五皇子进了舒情客栈。”   莫森翼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跟着他,只要他不闹出事情,什么都由着他。”   “是。”   莫森翼始终想不明白,父皇一次性把三人全派来这里,难道不怕他们感染瘟疫死在这里吗?这件事,原先莫森翼一直没想明白,可是他们在这里待了将近半个月,不再有人感染,情况也不再恶化,于是莫森翼有个大胆的猜测,难道说这件事从一开始父皇就知道这个瘟疫不会感染?所以才要他们兄弟三人都过来?   可是这样也想不通,父皇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这件事是父皇安排的?光是这样想,莫森翼不禁害怕,如果是这样,那么父皇的目的是什么?   不,莫森翼摇头,赶紧把脑海中的胡思乱想给抹去。这种想法万万不能有。   “大皇子%大皇子……”在莫森翼回神之际,洪院首跑进他房间。“为臣参见大皇子。”   “洪院首不必客气,都说了出门在外,不必如此拘礼,你如此匆忙,可是有好消息了?”   “微臣有个大胆的想法。”把心中的想法大约组合了一下,“微臣行医多年,,行为将这种症状,说是瘟疫却又不像,说是中毒,也看不出症状在哪里。微臣猜想,这是一种能控制的病。”   “病情能控制我是知道,但是病能控制,我却想不明白了。”莫森翼疑惑。   “大皇子久居宫中,自然不知道有些情况,江湖中有一种东西叫蛊。有人专门饲养,蛊分为很多种,有些是养病的,有些是害人的。”   “你这么说我倒是听过……难道说?”   “我只是这么怀疑,但是我大明国不善于饲养蛊,所以微臣在内的御医才会束手无策。”   “那你既然这么说了,可有办法?且不管事是不是蛊,只要是办法,都必须去尝试,否则那些被关在舒情客栈的人怎么办?我大明国朝廷的威严和在?”这事情拖了这么久,在这么下去,为皇家的影响对父皇的影响十分不好。   “大皇子体恤百姓,乃国家之福。据微臣所知,武林中有一门派,也许能有办法。”   “什么门派?”   “药王谷。” 第65章 相见   “药王谷?”莫森翼不解,“药王谷顾名思义,我倒是明白,但药王谷当真那么厉害?”   “微臣惭愧,药王谷谷主的医术,才是当今天下排名第一的,微臣……洪家庄,洪家庄的医术传自药王谷,如果微臣书信到药王谷,那边应该会派人来帮忙。”   “既然如此,还请洪院首赶快行动。”   “是。”   “等等。”莫森翼又叫住洪院首,“这件事我不想然别人知道,以免我背后的敌人加以防备。”   “微臣明白。”   驾……   马车在山道上呼啸而过,泥泞的山路也挡不住赶路的急切。   “雨好大。”情天挑起马车窗帘的时候,雨水溅了进来,打湿了他的脸,他赶忙把窗帘放下。已经进入南方,这个气候十一月的气候是最舒爽的时候,可下了雨,再舒爽的气候,对正忙着赶路的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惆怅。   莫天穹在看书,看的是情天不感兴趣的兵法之类的书。于是,他又回到莫天穹的身边,拿出自个儿的书看着。不是佛经,而是市面上买来的杂书。里面有些民间的故事,不排除一些鬼怪。情天看的有兴致的时候,自个儿会弯着嘴儿偷偷地笑。而这时,莫天穹的视线便不在自己的书上了,而是余光看着情天的一举一动。不自觉地,莫天穹的嘴角也勾起温和的笑。   莫天穹出生在皇宫,年少时又离开皇宫,在皇觉寺过了守孝期便闯荡天下,他什么样的风景没见过,有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当年见紫筱蕊的时候的确惊讶于她的美貌,但那会儿他还是个孩子,哪里懂什么美人情怀。可这会儿不同,他已懂事,也已成年,懂男女情怀。人世界美妙的男女之事,他早已尝过。眼前孩子的精致长相,总能不自觉地吸引他的眼神。   这种眼神里透露出老的欣赏和对美丽事物的喜欢,恐怕他自己还没发现。只当是这个孩子有趣、好看,有时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情天看得累了,揉了揉脖子抬头,看到莫天穹正看着他,也许是莫天穹的眼神过于专注,竟让情天脸红了。他赶忙又低下头,看自己的书,只是,脸实在是太红,出卖了他的心情。   莫天穹笑了,伸出手,摸着情天的头,光秃秃的头,实在没有长头发的样子好看,想到这个,莫天穹想看看这家伙头发长了会是什么样。“待含香湖的事情结束后,小情天可要还俗?”   还俗?情天似乎没想过这件事。但是:“听天穹叔叔的。”长大后当和尚的想法没了,他从未想过,只是现在是小和尚,长大后不就是大和尚吗?“那我还俗了可以不留头发吗?”   “不可以。”莫天穹马上教育,“不喜欢长头发?”   “洗头发麻烦。”情天把头上的那只手拿下来,然后有一根一根手指的看。成年男人的手跟小孩子的手自然是不同的。那么大的手掌,情天看着有些好玩。莫天穹的手指很好看,骨架匀称,手掌有茧,但是不厚,可见此人平时使剑不多。但是那日在武林大会上的身手,情天可印象深刻,转眼间的功夫,没有人瞧见他是怎么使剑,剑已经架在对方的脖子上,所以此人是用剑高手。   只是,这大明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平时侍卫影卫无数,何曾需要他动手的机会。如果那次被伤害的不是情天,也许这辈子,莫天穹都不会有亲自动手的机会。   玄空大师的第一入堂弟子,谁都不知道,莫天穹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年幼时,心无杂念,对着武学又好奇,于是一心在武学上,其造诣之高,连玄空也为之叹息。好在此人走的是正途,否则已其之聪慧,怕是武林还是国家,又是一灾难。   “不怕,以后把头发长长了,听话。”想起这孩子一头乌黑的发,多好看。   “可是真的很麻烦。”情天很无辜。当和尚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搭理头发了。   “以后叔叔给你洗。”   “好。”   驾……   “主子,前面有队伍驻扎着。”程英回报。   “什么队伍?”从马车上出来,莫天穹跳下马车。   “暂不清楚。”   “哦?”莫天穹挑眉,“去看看。”   与此同时,莫森思驻扎的帐营里。   “四皇子,有人往这边靠近。”   “什么人?”   “不清楚,人不多,有几个和尚。”   “和尚?”莫森思疑惑,和和尚他们这边靠近干嘛,“出去看看。”   于是,当莫森思看见来人是莫天穹时,很是惊讶。“小皇叔?森思见过小皇叔。”   “微臣见过王爷。”   “属下见过王爷。”   “都起来吧,出门在外,一切礼仪兼免了。只是森思,你怎么会在这里?”记得他们离开时莫森翼进了含香湖镇里,怎么莫森翼思念会在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还请皇叔里面坐。”莫森思也意外,莫天穹应该在边疆里,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跟他在一起的和尚又是怎么回事?   “恩。”莫天穹点了点头,又去马车那,“小情天,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小情天、莫森思更是意外。他知道莫天穹一直对莫情天很好,连带着太后也是。只是不明白,莫情天一个语家的子孙,为什么太后和莫天穹会对他那么好?他们对情天的好,不知道眼红了多少人。   “好。”情天从马车里出来,直接把手交给莫天穹,由着他把自己抱下来。   这人……是莫情天?莫森思愣住了。   眼前这长相俊俏的小和尚,是那个长得不怎么样,又有点黑的莫情天?莫森思怀疑。小和尚皮肤白,身子有些瘦,一双眼睛雪亮雪亮的。莫森思瞧着他的眼睛,是像的,跟印象中……他对莫情天没有印象,但是这会儿瞧着小和尚的眼睛,又好像对莫情天有些记忆力,眼睛像。可以长得真不太像。   这个小和尚长得太标志了,而莫情天是个很容易让人忽略的人。   “不认识了吧。”见莫森思这般看着情天,莫天穹微笑解释,“都说女大十八变,小情天这变化,连本王刚见时,也相当意外。   ”莫情天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天穹叔叔乱说,他们几天前遇见时,天穹叔叔分明就认得他的。   莫森思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小皇叔说的是。”视线,又停在情天身上,“情天,好久不见。”情天在皇觉寺出家,整个皇宫都知道。太后身边突然少了一个平日宠爱的孩子,谁不会注意,而且太后也没有隐瞒。   只是大伙儿不明白,太后如此宠爱这个孩子,怎么就舍得让他出家?太后对外解释是这个孩子孝顺,想为自己祈福。   只是没想到一别,就是两年。   莫森思和情天在皇宫里碰到了也就是点头之交,私下绝无交情。只是没想到,这会儿竟然碰上了。   “好久不见了。”情天也对莫森思礼貌微笑,接着又拉着莫天穹的手,“天穹叔叔,我有点口渴。”   “里面有茶水。”莫森思不等莫天穹开口道。“来人,给温情公子准备点心。”   “是。”   营帐里。   “小皇叔有所不知,父皇有旨,要求大皇兄、我还有五皇弟一起来这里处理含香湖的事情。”于是,莫森思把这件事的前后都细说了一遍。莫天穹在皇宫、朝廷是特殊的存在。所以几个皇子对莫浩楼有多尊敬,对莫天穹也就有多尊敬。“大皇兄作为这次的主要负责人,他安排我和一些御医留在这里,说是怕事情有变,也好有个接应。”   “森翼安排的不错。”莫森翼此举,的确是做的好。一则为皇室,二则是他的胸怀。   “这是大皇兄每天派人送来的关于瘟疫事情的情况,他说万一他们里面发生什么事情,我这边可以在第一时间把这些资料传到父皇那边。”莫森思一边说着,一边视线又悄悄看向莫情天,这个孩子在乖乖吃的吃东西,真安静。   “做得好。”莫天穹忍不住喝彩。看来皇兄之位,不是后继无人。只是,莫天穹看向莫情天,这个孩子,才是皇位真正的继承人啊。 第66章 结拜   “森翼哥哥去青了药王谷的人?”情天虽然在吃东西,可是还是听着他们的谈话,顺便也看了莫森思拿出来的资料,“那露心姐姐回来吗?”疑惑的看向莫天穹。   “情天想她来,写封信过去就是。”关于露心的身份,莫天穹也想知道。   “恩。”闻言,情天笑了。   露心姐姐是谁?听着他们的谈话,莫森思摸不着头脑,可是,莫天穹对情天的宠溺,他却是看得真真切切。   感觉到莫森思得打量,莫天穹回头:“既然是森翼的安排,森思就继续按照他的计划去做,我们先告辞了。”   “恭送皇叔。”虽疑问莫天穹为什么和情天出现在这里,可是这不是他能问的。   含香湖的城门已经放行了。   所以他们的进城非常方便。这个时候几个和上进来,也是非常引人注意的,所以一路上不少人看着他们。来到之前下榻的客栈,吕廷旭和成魏正好在客栈里吃饭。   “总算是回来了。”吕廷旭难得露出笑,“再不来都以为你死在路上。”虽然说的话不好听,可精神高兴得很。视线又瞟到莫天穹的旁边:“这就是你口中的小情天?”眯起眼,细细打量眼前过分漂亮的小和尚,“这孩子长得挺讨人喜欢的。”   对于他毫不掩饰的打量,情天也不别扭,更是睁大了眼睛和他对视。情天看人喜欢对着对方的眼睛看,他从吕廷旭的眼中看不到恶意,而且那调侃的神情带着几分愉悦。虽然这人气质有些邪魅,但不知怎的,情天喜欢和这人相处,所以情天很直接的朝对方微笑,对于他喜欢的人,他总是会微笑:“廷旭叔叔好。”他就是天穹叔叔口中的邪医吕廷旭吧。   “哟,你家的孩子真乖啊。”伸出手,吕廷旭想摸情天光秃秃的小脑袋。只是手被人挡下了,“我家的孩子,自然是乖的。”莫天穹直接把情天护住,吕廷旭的手,很碍眼。   吕廷旭一愣,眉头不自觉地蹙了一下,随即又笑看了:“好好好,你家的孩子。”   “关于这里的情况怎么样了?对了,小情天就是含香湖唯一没有被瘟疫传染的外乡人。”莫天穹紧接着的话,犹如炸弹,把吕廷旭炸得愣住了。   房间里。   “我们住在舒情客栈里,有天晚上,突然有个房间吵闹了起来,紧接着很多人家都叫了,发出痛苦的声音。后来官差来了,马上把我们隔绝了起来。”师父就是在那时候,把毕生的武功传给了他。   “也就是说,你和瘟疫的人关了一段时间?”吕廷旭问。   “是的。”   “那玄空大师一开始只是感染瘟疫,后来把武功传给了你,就死了?”也就是说,玄空大师只是感染了瘟疫,本来也许还能抵抗一段时间,但是他不放心情天,就是武功传给了他,以至于自己的身体抵抗不了了。这是吕廷旭所想的。   “恩。”情天点头,“师父死了之后,他们把师父的尸体带走了,要去火葬。我跟他们说,我们是皇觉寺的人,要把师父的骨灰带回去的。他们说需要先查看我的情况,确定我没有感染才能放我走。后来查了我的情况,证明我没有感染,他们就放我走了。”   “这不靠谱。”吕廷旭当场否认,“瘟疫存在潜伏期,是何等大事,他们直接放情天走,这不符合逻辑。”   “所以我认为,是对方忌讳情天的身份,不想惹上皇觉寺。”莫天穹在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想法。   “那你认为是?”会忌讳皇觉寺的,也就是知道皇觉寺背后是皇家身份的,普通百姓不会,除非是官府。   “恩。”莫天穹点头,“不排除嫌疑。你呢,这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情况毫无进展,但是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想法?”   “如果说这些人不是中毒,也不是瘟疫,而是一种……一种我们不知道的病菌?”吕廷旭的形容,莫天穹前所未闻。   “何解,病苗是什么意思?”这个称呼,莫天穹第一次听到。   “菌类生物,我突然想到这个称呼,病自然是不好的意思,病菌比如病毒,比如瘟疫,但是我们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我也是突然想到,曾经在我师父的医书上看过这个词,就拿来形容了,”比如梅毒之类的病。”   “那么针对你所谓的疫苗,你有什么治疗的法子。从朝廷派了人员过来,到现在还没消息,再这样下午,恐怕会引起含香湖百姓对朝廷的不满,而且那些外乡人还没放出去,怕是再等下去他们的亲人都会寻来,官不能与民斗,这于国家不利。”否则造成的局面不是官欺民,就是官引民造反。   “逍遥王心系朝廷啊。”吕廷旭忍不住调侃一句,“我是有个法子,刚开始就说明了,如果能找到那个没有名字登记的死者,也许就有办法,现在那个四折使你师父玄空大师,而玄空大师的尸体已经火化了,那就......”视线停在情天的身上。   “那就?”莫天穹眯起眼,这是不好的预感,这家伙要打他家小孩的主意。   “我想要小情天的血做实验。”   果然:“不行。”莫天穹想也没想的拒绝,“任何一个会伤害到他的可能都不行。”如果让别人知道情天的身体对那所谓的瘟疫有免疫作用,莫天穹不敢相信不能用常理去做事的人会做些什么。   “就只要一点血就够,不会伤害到他的。”吕廷旭保证。“而且也不会有人知道是他的血。”   “不行。”这件事不能商量,“而且就算知道是他的血,你又怎能去分析其中的药性?”莫天穹反问。   “可以慢慢……”   “我知道当年师父给我吃的那些药。”情天突然搭腔了。李太医因为从小给他吃药,所以也从小教他识药,这是预防将来会发生什么,不得不说李太医有先见之明。   “哦?”吕廷旭眼中露出欣喜。“你懂药?”   “小的时候是服用要给我养身,那个时候药很苦,可是每次喝完蓉姨就给我吃甜点,甜点我很喜欢,所以我就乖乖的喝药了。”情天解释:“喝药的时候师父总会逼着我记住那些要的名称,也不知怎么的,我挺喜欢药草的。”很单纯的喜欢,闻着它们的清香,心里就特别舒服。皇宫里不能种药,所以他只能采花插花。   情天不知道,这是天分,也不只是天分,还有是血液里出自药王谷的基因。   吕廷旭眯起眼,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孩子,刚第一眼只是觉得这孩子漂亮,这会儿看,这个孩子眼神纯净,情绪平淡,坐在莫天穹的怀中,整个人就像个安静的娃娃。那种宁静的气质犹如青莲,而且,这孩子对药很喜欢,从他说起药时,眼中流露出很浓的兴趣。只是,这孩子的师父不是玄空大师吗?怎么又有师父给他用药养身了呢?虽然不解,可吕廷旭也没问。   在情天拿笔写下那些药名的时候,吕廷旭又问:“现在师父还教你识药吗?”   “不了,师父告老还乡了。”顿了一下,情天又道,“我有五年不曾见师父了。”   吕廷旭跟莫天穹是故交,自然也知道情天的身份,那么所谓的告老还乡是什么意思,他自然也是明白了。可是五年未见,当年这孩子才五岁啊。看着情天把草药名一个一个写下来,吕廷旭又一次愣住了,才五岁的孩子,当年是怎么记住这些草药的?   “那你对草药可还有兴趣?要不要跟我学?”吕廷旭问情天的时候,眼神看项目天穹。   莫天穹挑眉,自然是看的清好友眼神中的期待。谁不想收个有天赋的弟子来继承自己的博学。   只是情天却摇了摇头:“我是黄觉寺的弟子,我不能拜你为师。”   “没事,百世之师名分上的,我并不在乎这些。我收你为弟子,你唤我一声哥哥,如何?”瞧吕廷旭这求全,分明就是决定了。   这样?情天看向莫天穹,征求他的意思。   莫天穹自然是同意的,吕廷旭收徒心切,压根儿忘记了辈分,莫天穹等着看他笑话。所以道:“好情天,给叔叔收了一个大侄子。” 第67章 森翼   吕廷旭江湖中人,却不管江湖中事,他性格诡异,非寻常人能攀交。莫天穹贵为皇子,性格也非一般皇子,和吕廷旭结交,自然也非寻常人。   情天能认吕廷旭为哥哥,莫天穹知道,还是让情天占了几分便宜的,吕廷旭是何等人?江湖人称邪医,非浪得虚名,而能让他认同的人,也是一种福气。   “这药方只是一些很普通的药,药的功能是改变体质,只是一些养身子的药,可是这些药配合在一起,我倒是从未见过。”吕廷旭看着情天写的那些药,“我先让人去抓来看看,等药熬好之后,我偷偷去舒情客栈,给那些感染的人喝药,如果能有效,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恩。”等吕廷旭把药方交给成英去抓药后,莫天穹终于说对他而言最挂心的事情,“还记得两年前我跟你说的手伤?”莫天穹把情天拉进自己怀里,然后卷起他的左手,“你来看看。”   白白嫩嫩的手臂,看上去光滑的很,只是谁都看不出,这只手,已经废了。   吕廷旭用力的捏了一下情天的手臂:“感觉怎么样?”   “痛。”   “也就是知觉还在。”   “知觉一直都有,就是拿不起东西。”情天解释,“刚开始还能拿的起筷子,现在什么都拿不起了。”   吕廷旭又看了一会儿:”情天还小,骨架还没定形,受伤之后虽然针灸及时护住他的骨头,但还是没有好好的保护。用针灸的人医术十分了得,可是这种情况的骨伤,需要长时间的护理。   “也就是有希望?”莫天穹要一个肯定行的答案。   “不。”吕廷旭回答,很认真,“因为之前的伤没有好好的疗养,但幸在他年纪小,我不能确定是不是能好,骨伤需要耐心,其实他的伤不严重。可就是需要时间。”到底什么时候会好,吕廷旭不敢保证。   “天穹叔叔,没事。”情天握住莫天穹的手,“其实手能不能好,都不重要,两年来我已经习惯了。”相反少了一只手就少做了很多事情,而且这两年间,他已经习惯于靠一只手,也学会了其中的乐趣。   对上情天的眼神,这双眼睛还是这么平静,平静的说自己不在乎,平静的说自己的愿望,平静的说他讨厌谁。而现在,这样平静地告诉自己。心有些疼,错过了两年的最佳治疗时间,莫天穹早就想到,也许两年后带他来见吕廷旭,已经是没有结果了,可吕廷旭的答案不是否定的,还是有希望的。   “恩,我们不急。”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莫天穹笑着摸了摸情天的头。   咚咚咚……   “王爷,大皇子求见。”成魏在门口道。   莫森翼?莫天穹挑眉,来得真快。“让他进来。”   ……   “森翼见过小皇叔。”文质彬彬的长相,皇兄三个皇子,没有一个是特别出挑的。莫森翼斯文有礼,莫森思性格孤僻,莫森芜冲动嚣张。莫天穹平时和他们并无交情,可是三个人看到他都非常尊敬,其中的道理,他自然知晓。   “自家人,无须多礼。”莫天穹请他一边坐,“森翼怎知本王来了这里?”开口便直接问。也许就是因为是自家人,所以才免去了这份客套。   莫森翼也不介意,直接说明缘由,“四皇弟写了书信让人带进了城,森翼不知皇叔这里有何需求,特来看看。”   “森思有心了。”莫天穹没有说明自己的来意,以他的身份除了当今圣上,谁敢问他为什么来这里?顿了一下,莫天穹换了称呼,“我听森思说了你的计划,在这件事上,皇兄做的有些极端了,但是森翼你的安排牺牲小我成就大我,让我很意外。”自己进城,随时会死,他却把莫森思留下了,而且不是莫森芜这个冲动的孩子。不得不说,莫森翼的这一点,让莫天穹很另眼相看。   这是一个赌注。如果他没有死,回皇宫之后,他这种成全大我的精神,必须被百官认同。但如果他死了,莫森芜也活不下来。到底该怎么去评价这个人,莫天穹从未特意的去关注过他的这几个侄子,这会儿,不得不仔细起来。   莫森翼十八岁了,按年龄来说,皇兄是该立太子了,可是一直没有立,莫天穹比谁都明白。组训不可违,没办法。也许,如果没有情天的出现,莫天穹也会认为所谓的组训根本是无稽之谈,可是情天出现了,带着帝皇标志的胎记。   更重要的是,这个孩子有着一颗别人没有的纯净之心,它纯净,并不愚蠢。   “谢皇叔夸奖,森翼也怕死,但是比起个人生死,皇家留后更重要。”人谁不怕死,他也在赌。   莫天穹笑着摇头,深粉如果对换,莫天穹确信自己不会这么伟大去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皇家的子嗣是重要,国家的安危是重要,但如果国家的安危是牺牲个人换来的,那么有了国又何来的家?   国家,虽然是有国才有家,可是国家如果区分开来,光有国为没有家又何以成为国家两字。   “关于瘟疫的事情,我基本已经了解了,这件事虽然是人力范围外的,但还必须要努力,否则再这样下去,含香湖的人心就散了。发生了瘟疫事件,酿酒比赛却没有停止,针对这个你有什么看法?”莫天穹挑眉,莫森翼观察情天的视线,他不是没有发现。情天跟莫森翼在皇宫的时候关系还算不错的,但是莫天穹就是不介绍。   “皇叔说的我也曾考虑过,但是我调查了,没有线索,而且父皇派我来,主要是帮助感染瘟疫的病人,调查线索这块,我的确有些忽略。   ”不,这是不怪你。“皇兄没有派专人过来调查事情,恐怕也是以为瘟疫。可是莫天穹有一点想不通,如果皇兄以为是瘟疫,为什么要派三个皇子来,难道他不怕他们送死吗?   莫天穹蹙眉,皇兄此举,又是什么意思。”关于感染瘟疫的百姓中,你可有发现?   “这……”他重在让御医商量治疗的药方,关于感染瘟疫百姓的其他情况,他并没有调查,“皇叔的意思是?我不明白。”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些瘟疫的百姓死了,下一步该怎么做?”莫天穹再问。点到为止,如果莫森翼听不懂,他便不再提醒。   “自然是安顿好他们的家人……”莫森翼茅塞顿开,“我明白了,我先做最坏的打算,去了解他们的身份。多谢皇叔提醒,我这就去。”莫森翼退后几步打算离开,可是离去前,他又打量了情天一下。这个小和尚有些熟悉,确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应该说……突然,莫森翼眼睛一亮,他想起来了,是那个人,被誉为武林第一美女的紫筱蕊,紫贵妃。当年他年纪虽小,可是紫贵妃长得太漂亮,整个皇宫都轰动了,甚至不少妃子争风吃醋,为此,父皇废掉了很多的妃缤,留下一些品阶高又安分的妃子。   当年争风吃醋的事情中,好在母后没有参与,否则以当年父皇对紫贵妃的疼爱,母后极有可能被废。   心一惊,小皇叔身边的这个小和尚,为什么跟紫贵妃那么像?虽然是满眼的疑惑,可找不到答案。   莫森翼离开前最后一眼的惊讶,没有逃过莫情天的眼。莫森翼进来到离开,始终没有跟情天相认,莫天穹自然不认为他最后一眼的惊讶是认出了情天的身份,否则早就该打招呼了,那么最后一眼是什么意思?莫天穹当然明白了,莫森翼认出了情天跟紫筱蕊长得像。当年见过紫筱蕊长相的,众皇子中,唯有今年十八岁的莫森翼会有印象,莫森思年纪太小,所以见到情天的时候没发现,莫森芜当年还是奶娃儿,自然也不能。   其实这也是莫天穹不介绍情天的原因,如果介绍了,莫森翼麾下意识被这个情天的想法取代,而不会发现这个人想紫筱蕊。   莫天穹嘴角勾起一抹笑,莫森翼接下来会怎么做?   “天穹叔叔。”情天站到他面前,“你有点不怀好意。”他提醒。   噗嗤……莫天穹笑了,把情天捞进怀里:“谁告诉你我不怀好意来着?” 第68章 危险   是夜。   吕廷旭带着白天煮好的药去了舒情客栈。客栈里的病人情况没有变化,这才是最令人搞不清的地方。   待他点了对方的穴,把药灌进对方的嘴巴里之后,又运气让药下腹。这才悄悄的离开。   而同夜,不为人知的秘密,还在时行。   “大皇子要那些感染瘟疫的人员名单,这是作何用途?”借着房间的烛火能看清两道人影。   “你每天派人监视他,可有什么发现?”对方反问。   “大皇子身边侍卫多,我派去的人不敢跟的太近,只知道他前几天去了闻香客栈。闻香客栈客人很多,而且大家又知他的身份,我派去的人怎好去打听?”莫森翼带着御医来含香湖的事情,整个城镇的人都知道,他当然不能去问对方去客栈干什么了。否则让人知道那怎么行?“而且都是你家的客栈,你一问便知了。”原来对方是闻香客栈的当家。闻香客栈便是这次酿酒大赛的冠军。   “恩。”闻飞是闻家这一任的当家,和舒情酒庄的舒家从几代前就是竞争对手,可是每一代都输给了舒家。“那关于瘟疫人员名单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要知道中间可是涉及了皇觉寺的人,其他人还能控制好说话,皇觉寺的人可不会听咱们的话。当初实行这个计划的时候怎么就不看清人行动。”   “当初实行这个计划的时候谁知道和尚的身份这么有来头?而现在大皇子调查感染人员名单了,除非不让他们知道那个和尚的事情,否则这件事就麻烦了。”   第二天   莫森翼拿着从府衙那边拿来的感染人员名单,来到闻香客栈:“小皇叔,这便是名单,接下来怎么处理?”、   莫天穹接过名单,名单城没有关于玄空大师的资料,这跟当初成英他们查到的是同一份名单,只是,他们当初查到的人员多了一个,所以才留意了那一个人的身份。   莫森翼光明正大的部府衙要名单,名单却没有师父的名字,这意味着什么?府衙是有意隐瞒,向皇子隐瞒实情是欺君之罪,府衙冒着欺君之罪来隐瞒,理由是什么?可想而知。   “你是皇兄派来的,无论怎么处理都是你来拿主意。”莫天穹把名单还给莫森翼,“也别常来这里,免得府衙来唠叨。我不过是出来走走,最怕这些官场礼节了。”   “是,森翼明白了。”莫森翼告辞。   情天从屏风后走出来:“天穹叔叔。”   “嗯?”回头,见刚起床的孩子揉着眼睛,似乎还没睡好。这孩子爱懶床的毛病还没改。   “昨儿就忘记问你了,为什么不告诉森翼哥哥我的身份?”昨儿没介绍,今儿也不介绍,情天不解。   “试试森翼能不能认出你。你看,就算情天变了模样,我还是能把情天认出来,是不是?”连哄带骗,感觉不错。   情天眨了眨眼睛,怎么听怎么没有道理,可又听不出哪里不对。最后只好不说话。   而闻府。   闻飞听着闻香客栈老板的回报,眉头紧皱。   “现在是非常时期,你派人叫我过来所谓何事?”房间有暗门,暗门推开后,有人从里面出来。   “你知道大皇子去客栈里见的是谁吗?”闻飞问的有些急冲。   “查到了?”   “哼。”闻飞冷哼了声,“是那个小和尚。”   “什么?”那人惊讶,“小和尚怎么又回来了?”   “我让你当初把小和尚也解决了你怕这怕那,这事情都做了,还怕这怕那干嘛?现在好了,小和尚回来了,大皇子和小和尚接触了,你倒是说说看,大皇子能不知道小和尚和老和尚的事情吗?而现在你又把没有老和尚名字的名单交给了大皇子,这欺君之罪,府衙大人,你来担吗?”和闻飞暗中联手的,便是府衙大人,一切如莫天穹开始所料。   “现在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吗?那你说,现在怎么解决?”府衙虽然说的硬,可心里懊悔了,早知道当初不贪闻飞的那些钱,现在好了,事情闹大了,乌纱帽保不住是小事情,命不保才是大事情。   闻飞眯起眼,最后狠狠的说出一句:“现在瘟疫的事情闹到皇上那了,而且大皇子还在这里,在这个时候杀人……”   “谁说杀人了?”闻飞反问,“大皇子是因为瘟疫事件而来的,瘟疫本来就存在危险,他们既然来了,就有心理准备,随时都会被瘟疫感染。”   “你好大的胆子。”府衙被吓到了,这个闻飞,自己一直在和什么人打交道。他这狠劲要是用来对付自己的话,府衙不敢想象。   “那你就缩进你的乌龟壳里,等着圣上来砍你的头。”   “你……那你说怎么计划?”事到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计划是这样的……”   闻香客栈   “昨晚怎么样?”见吕廷旭回来,莫天穹问。   “我找了五个人做实验,看他们的情况,昨晚才是开始,我昨晚喂他们喝了药,清早又去喂他们喝了一次,累死我了。”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有挑战性,如果不是看在莫天穹的面子上,他才不管死的是谁。“但是才一天情况还不明显,还得继续观察。”   “恩。这件事你多费多点心,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会发生什么事情,可又说不上来。   “恩。”   事实上,莫天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莫森翼出事了。这几天莫森翼一直没有过来,就算自己告诉他别常来这里,可是关于事情的进展,莫森翼总会来汇报,可没有,左思右想之后,莫天穹觉得不太可能,于是,他让成英去打听情况,结果是莫森翼感染瘟疫了,还有莫森芜。   感染瘟疫的两人留在驿站里,御医们忙着他们的情况,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与此同时,莫天穹也收到了莫森思的信,关于莫森翼的情况。   莫森翼把莫森思留在城外的时候,府衙和闻飞并不知情,否则他们怎么敢实行这个计划?   只是,莫天穹十分怀疑,为什么莫森翼和莫森芜偏偏在这个时候感染,在莫森翼要了感染者名单之后感染?   幸运的是吕廷旭这边有进展了,那些喝了药的感染者,情况好转了,那也由此可见,情天那些莫名其妙混合在一起的药方,能解这次的瘟疫感染。   但是,莫天穹还有一个疑惑,如果有人要对付莫森翼,是怕他查出名单中还有师父的事情,那么前几天莫森翼来见自己……眼神一眯,莫森翼来见自己的事情被暴露最大的危险就是情天,情天是唯一一个知道师父也是感染者的人,而且还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感染,且身在外的人。   他是……唯一的证据。   那么对方先处理了莫森翼,在知道情天存在的情况下,接下来要处理的是不是就是?   “天穹叔叔?”情天是敏感的人,特别是对莫天穹的情绪,他能抓的特别准。   “没事。”把小和尚紧紧揉着,“咱们等着看戏。”   “看戏?”情天不明白。   “恩,看戏,关于这次瘟疫的戏。”   情天眼神闪了闪,很亮。“好。”戏,谁都喜欢看。   闻香客栈着火了,这是舒情客栈感染瘟疫事件之后,含香湖镇的第二大事情。整个客栈被火龙笼罩着,惊吓了左右两边的人。而客栈里的人根本就逃不出来,只得从外面把火熄灭。   “快救人……快救人……”官府马上派了人过来,而闻香客栈是闻家开的,所以闻家也派了很多下人来帮忙,甚至闻飞自己也过来了。   只是,这么大的火势,谁敢闯进去。   “不好了……不好了……”驿站,也不安静,“大皇子,王爷住的闻香客栈着火了。”   “什么?”莫森翼身体一震,自己感染瘟疫,闻香客栈紧接着着火?这太巧合了。“准备一下,我要亲自去看看。” 第69章 森思   只是,人到驿站门口,被拦下了。   “大皇子现在身体这样,不适合出门。”洪院首挡在莫森翼面前,“而且暂时感染者全部被隔离在舒情客栈里,大皇子一意孤行,会惹人口舌。”   莫森翼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怎能不担心,你可知闻香客栈着火的事情?”   “微臣不知道,但微臣以为以大皇子的身体状况,此时不宜出现。”大皇子感染的事情的确诡异,来了半月之久,突然感染上那所谓的瘟疫,可是在洪院首心中,他不愿意相信那所谓的瘟疫会传染,那么大皇子和五皇子为什么会被感染,其中利害,洪院首不敢想。   “里面住的是小皇叔,本宫前几天去见的是小皇叔,如果小皇叔有个万一,你我都知道会是什么结果。”谁都知道莫天穹在莫浩楼心中的地位,那是他一手带大弟弟,甚至比他的儿子更重要。   “什么?是王爷?”这下事情可大了。   闻香客栈。   大火的掩盖下,一群黑衣人闯入了情天的房间。   “没人。”锋利的刀口刺进被窝里,只是,掀开被窝之后,突然发现里面是空的。“再去找。”可能换了房间。   然而:“找谁?”还没感觉到有气息靠近,声音却已响起,接着是无眼的刀剑冷冷的贴上他们的脖子。回头,一身白色锦衣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怀中抱着他们要杀的小和尚,左右两边各站着六个和尚,而另外几个黑衣人,也被制服了。   而客栈外。   火势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终于被熄灭了。   “大人,火势虽然大,但是没烧到里面,客栈无一伤者。”   “那就好,本官一一去慰问。”知府大人吕洪兴急着想去看关于小和尚的情况。   “属下带路。”   “吕大人且慢,在下陪大人一起去。”闻飞赶上吕洪兴的脚步,“这件事在我客栈里发生,我也想去表示歉意。”   只是,当两人来到情天的房间时,看到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极少的打斗以及被刀戳破的被子外,什么都没有。两人的心,顿时跌到了谷底。   闻府。   “怎么样?我们的人有消息吗?”闻飞以为,可能是那些派去的人把人先劫走了。可是这会儿天都快亮了,却还没有消息,他心中开始不安了。   “还没有。”闻管家回答。   “你去吕洪兴那边看看,再去问掌柜这些人的底细,是不是有我们忽略的地方。”   “是。”   而这会儿,莫天穹和情天等人已经到了城外莫森思的营帐里。   “皇叔,你这是?”半夜三更的,莫天穹等人突然出现在这里,任是平时面无表情的莫森思也不禁脸上闪现了惊讶。   “请你看戏。”莫天穹嘴角勾起弧度,笑竟有些邪魅,跟平时一贯斯文的形象不同。“森思,你安排大家先住下,这几个是犯人,命人严加看守,无需照顾,连吃喝也不需要。其他的事情明日我再告诉你。”   “是。”   第二天,莫天穹醒来的时候,情天还在睡觉。昨晚这一折腾,小孩的睡眠本来就不好,这一时半会儿,恐怕是不会醒了。只是,莫天穹起身的时候,情天还是睁开了眼:“天穹叔叔?”   “没事,继续睡觉。”莫天穹又躺下来。   “好。”情天往天穹的地方挪了挪,手很自觉的搭上莫天穹的腰,脸埋在他的怀中,继续安逸的睡觉。   莫天穹低下头,看着他安详的睡脸,眼神渐渐柔和了。   莫森思其实起的很早,等莫天穹来找他告知事情,可是他起了那么早结果莫天穹一直没出来。所以,莫森思很惆怅。直到快要到中午的时候,莫天穹才姗姗来迟的出来。   “小皇叔。”莫森思迎上去,视线又露在情天身上。只见他站在莫天穹的身边,右手被莫天穹牵着。看到这,莫森思的视线自然而然又停在情天的左手上。左手跟前几天见到的不同,今天左手挂在脖子上,明显是用药包着,记得前几天还没的。于是,莫森思问道,:“情天的左手还能医好吗?”情天左手的事情,整个皇室都知道,太后为此一直冷落了任贵妃母子,从来不给脸色。就算后来情天离开皇宫出家了,太后依旧不曾善待过任贵妃母子。说实话,太后对情天的疼爱,让整个皇宫的人都羡慕了,甚至不解。这份宠爱如果只是因为情天是语亲王的儿子,那么太后宠爱的应该是贵为世子的语钦 才对。可不然,所以莫森思直觉,太后宠爱情天,不是因为情天的身份,而是自己单纯的喜欢这个孩子。   这个安静的孩子。   莫森思虽然性格孤僻,可是他比谁都聪明,但因娘家身份比不上莫森翼和莫森芜,他选择了沉默。   “廷旭哥哥帮我看着,尚且不能确定会不会好,但可以试试的。”情天回答,他于莫森思客客气气。   “那就好,如果情天的手有希望,皇祖母应该会高兴才对。”莫森思不自觉的笑了一下。这微笑,缓和了他的神情,变得亲近了起来。   只是,因为他不常笑,所以笑容有些尴尬。   “奶奶这两年来好吗?”说到太后,情天倒是有话题了。   “皇祖母身体很硬朗,只是每逢佳节大家一起用餐时,总会叫人腾出你的位置,然后空着。皇祖母在那时会唠叨,如果情天在这那该多好。”莫森思这话是真的,也因此,虽然情天出家两年了,但他一直活在皇宫中人的记忆里。让太后念念不忘的温情公子,谁敢忘记?   情天听到这, 眼眶有些红了,他坐在一边不说话了。见他如此,莫天穹柔声道:“待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回宫便能见到母后了。”   情天抬起头,对上莫天穹的眼神,然后点了点头:“恩。”   莫天穹对情天的好,也是整个皇宫都知道的。可是,莫天穹此刻的温柔神情,莫森思看的有些惊讶。但也只是惊讶,直到后来,莫天穹和莫森思的事情被他撞见了,他才猛然清醒。原来那温柔,不是习惯,而是情有独钟。   “森思,你马上进含香湖镇。”莫天穹回过头,说起昨天的事情。   “是, 但是为何?”莫森思此刻并没有想到瘟疫会害死自己,而是尊敬的服从于莫天穹。   “瘟疫事件是人为,森翼在给你的书信中,你可有发现什么?”莫天穹先是衡量这个侄子的能力。   想了一下,莫森思道:“有。大哥在问了感染人员名单之后就出事了,我觉得时间太巧合,而且这大半个月都没人感染,怎么就突然感染了?”这是巧合还是人为?莫森思想过。   “说的好,所以你这个时候进城,绝对会让对方措手不及。来,我告诉你该怎么做……”于是,莫森思按照这莫天穹的吩咐进了含香湖镇。   含香湖镇内,知府吕洪兴府内。   “什么?四皇子回来了?”吕洪兴拿在手上的茶杯砰的一声掉地上,“天啊,我怎么把四皇子给忘了,当初进城时,大皇子把四皇子留在城外了。”原本以为大皇子和五皇子感染瘟疫死的话,那么小和尚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了,现在又来了个四皇子,那这件事该怎么办?“快,去叫闻飞过来,让他去我书房等着。”   接着,吕洪兴便出去迎接莫森思。   “微臣吕洪兴参见四皇子。”吕洪兴尽量维持镇定,这件事是自己忽略了。莫森思一直在城外所以自己压根儿把他忘记了。可是就算他再怎么维持镇定,内心的恐怖还是出卖了自己。   莫森思假装没看见:“吕大人请起。我收到我大哥的信,他说感染了瘟疫,所以现在我来接收这件事,但我有些疑惑,我大哥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感染瘟疫了?”   “这……这微臣不知。”吕洪兴留下冷汗。   表情冷漠的莫森思比斯文有礼的莫森翼更难接近,所以更可怕些。   “那你倒是说说看,大哥跟你们接触的人群有何区别,否则大哥会感染瘟疫,怎么都不可能。”莫森思言语上紧逼了起来。 第70章 设陷   吕洪兴冷汗直流。这个四皇子的话太过锐利,现在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微臣的确不知道,大皇子住在驿站,跟微臣接触的人也不同,为今之计最主要的办法就是医治好大皇子。但是……微臣有句话可能大胆,不知道该不该说。”   “就来听听。”   “大皇子感染了瘟疫,还请四皇子以自身安全为先,和大皇子保持距离,不然……”   “大胆。”   “微臣知错。”吕洪兴马上跪下。   “免了,本宫知你一片好心。本宫这就去瞧瞧大哥,看他这几天跟什么人什么东西接触过。你就别跟着了,自个儿去忙吧,如果瘟疫的事情解决了,保你高升,如果解决不了,你就先把自个儿给解决了。”   “可是瘟疫会传染。”吕洪兴提醒。   “也对。”莫森思突然笑了起来,“本宫都不怕死了,吕大人也没有怕死的必要,是不是,所以还是吕大人跟本宫一起去瞧瞧大哥,就算真的感染了,黄泉路上有本宫陪着,吕大人也不会寂寞。”   什么?   这个四皇子不按牌理出牌,吕洪兴此时,真想一头撞死自己。   驿站。   莫森思的出现,让莫森翼愣了很久才回神。“不见。”原本是这样去回话的,可是莫森思一直站在门口,他说:“皇兄,小皇叔让我传话,如果我救不了你,就自觉点下去陪你。”   隔着一扇门,莫森翼哭笑不得。这是逍遥王会说的,被父皇溺爱的皇弟会说的话。如果救不了自己,让森思下去陪自己。放眼整个大明国,除非逍遥王,谁敢这样对皇子说话?   可是这话,何尝不是另一种意思,小皇叔敢让森思这样过来,可见已经找到办法了。   果然是名扬天下的神童啊,如果他是皇子,这帝皇之位,非他莫属。莫森翼心口有点酸,可也只有酸,毕竟脑子这东西,是一出生就带来的。   莫森翼打开了房门,而这边,莫森芜已经拎着莫森思的领子在吼了:“莫森思,你不要命了吗?我们感染了瘟疫,瘟疫啊,你现在跑来,那皇兄把你留在那边还有什么意义?”   一向张扬跋扈的五皇子,没想到在这个时刻,考虑的为是自己要死了,而是这个异母的兄弟,这不仅让莫森翼惊讶,连莫森思也感到不可思议。   皇家兄弟薄情,在这个时候,他们能在乎对方的安危。只是,待他们长大后,还能有这种手足情吗?   “森芜,你先冷静下。”莫森翼上前拉住莫森芜,“现在你四哥已经站在这里了,有什么话等你四哥把话说了再说。都给我们进来,在门口扯领子像什么话?”   “你……哼。”莫森芜只得松开手。兄弟三人走进莫森翼的房间。   莫森翼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茶,视线在莫森芜身上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看向莫森思:“是小皇叔让你来的?”   “是的,小皇叔昨晚遇到刺杀。”   “什么?”莫森翼声音不由得加重。   “小皇叔,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明白。”莫森芜听到莫天穹的名字,就像耗子见了猫,乖的不得了。其实莫天穹从未对他词严厉色过,只是不知怎的,这孩子看到莫天穹就是怕。   “昨晚上失火的那个客栈里,住着小皇叔。”莫森翼解释。   “还有情天。”莫森思加了一句。   “情天?”   “情天?”   莫森芜和莫森翼异口同声道。情天是莫森芜心口的弦,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莫森芜总是特别敏感。而莫森翼的表情倒是让莫森思觉得怪异,所以他疑惑的看向莫森翼。   “我见到小皇叔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情天。”莫森翼道。   “可是情天和小皇叔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啊,大哥可能不知道,情天就是那个小和尚。”今天的莫森思话比平时多,只是大家没有发现。   什么?莫森翼睁大了眼睛,那个长相漂亮的小和尚是情天?莫森翼想象情天的样子,可是怎么样,那个小和尚都不会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情天,或回想莫天穹对小和尚的态度和宠溺的神情,莫森翼才恍然大悟。   可是……小情天跟当年的紫贵妃又那么像,这又是怎么回事?而且皇太后对小情天的态度又如此诡异,难道说?莫森翼突然睁大眼睛,一种不可能的想象闪过他的脑海。小情天难道是紫贵妃和父皇的孩子?可当年的紫贵妃是因为和侍卫有染才……莫森翼赶紧回神,有些事情不能想,因为没有证据。   当年紫贵妃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宫是个大染缸,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紫筱蕊没有后台,只是一个江湖女子,朝廷谁也不会帮她说话,于是这结果主这么定下了。   但是如果紫筱蕊是冤枉的,那小情天?   后来紫筱蕊的尸体不见了,难道说?   够了,不能再想了。   “大哥?”   “大皇兄?”   见莫森翼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又恍然大悟,莫森思和莫森芜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不好意思,有些慌神,估计是这几天神情不集中。倒是小情天……小情天竟然是小和尚。”而且,小情天见了他也没有打招呼,这让莫森翼有些郁闷。“先不谈小情天的事情,小皇叔是怎么跟你说的?”   “小皇叔说瘟疫的解药已经炼制好了,对这件事情,他问皇兄你有什么看法?”   “那四皇弟,你有什么看法?”莫森翼不答反问。   莫森思沉默了一下:“这件事我都是局外人,所有的资料都是从皇兄你手中传过来的,论经验和资历都没有皇兄你深,所以不敢下定论。”   莫森翼微笑了一下:“出来了一趟,四弟的性格开朗了很多。”   莫森思一愣,随即沉默了一会儿:“大皇兄说的是,出来一趟,长了很多见识。特别是大皇兄为皇室的牺牲……”说到这里,莫森思又沉默了。   莫森翼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安排,他不得已而为—。所以只能赌。   “你们别说这些,先说说关于小皇叔的事情,别让我蒙在里面。”莫森芜性子急了,他们一个个打哑谜,听的他烦死,特别是情天回来了,他竟然不知道。   情天……情天……莫森芜握紧拳头,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事,这两年,他虽然性格还是一样跋扈,可是他懂事了。从和情天认识的第一天起,他伤害了那个孩子。后来又伤了他的手,每一个伤害都不是故意的,但就算不是故意的,也不能否认自己对他的伤害。   莫森芜很难受,难受的想哭。   “对,还是先来说说小皇叔的事情。关于这次的事情,我认为是人为的,首先是瘟疫的事情,瘟疫大半个月有感染也没有严重,偏偏在我要了感染者名单之后就出了问题,我认为问题出在名单上。其次,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问题出在名单上,那么对方是要杀我灭口。”莫森翼眼神渐渐冷了,“如果对方要杀我灭口的话,为什么昨天闻香客栈会着火?我去客栈是为了见小皇叔,也就是说,对方是因为我,所以才引起闻香客栈的火,那么目的是要杀小皇叔。”   对方要杀当今的逍遥王,这胆子……   “大皇兄的分析果然如小皇叔所料。”莫森思说出了莫天穹传的话,可莫森思内心深处,他更加佩服莫天穹,竟然能料到莫森翼的想法,“但是有一点,大皇兄不知道,客栈的火不是冲着小皇叔去的,而是冲着情天去的。”   “什么?”   “好大的胆子,竟然想杀情天。”莫森芜冷不住了,砰的一个杯子砸在地上。   “为什么是冲着情天去的?”情天的身份宫外的人不可能知道,“难道情天跟含香湖的这次事件有关?”这是唯一的解释。   “大皇兄说的对,情天便是这次瘟疫事件唯一健康的那个人。而且……玄空大师死在这次的瘟疫事情上了。”刚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莫森思惊的久久无法回神。 第71章 心动   闻府。   “吕大人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其实闻飞也很不淡定,但如果他不先稳住吕洪飞,他知道事情会更乱。派出去的打手到现在还没回来,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不简单,可是吕洪飞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一个不小心,他会把自己的计划打乱。   “出大事了,你知道在你那闻香客栈里的人是谁?”如果不是怕被人听到,吕洪兴都想吼出来了。   “不就是那皇觉寺的小和尚吗?”闻飞自己也烦,看到吕洪兴更烦。   “是小和尚不错,可小和尚的另一个身份是太后在五年前收的义孙,被封为温情公子的莫情天。”   “什么?”   “不止如此,和温情公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男人便是先皇的幼子,而今的逍遥王。”   “你怎么不早说。”   “我不早说?是你在调查小和尚身份的时候没把他身边的人给调查清楚。”吕洪兴指责闻飞,“而且王已经和四皇子会和,四皇子去了驿站和大皇子说了这些事儿,还说温情公子便是这次瘟疫事件中唯一健康的人,这说明了他们已经知道了老和尚的事情了。而且还说了逍遥王已经有了关于瘟疫的解药。”   “这些事儿是他们说给你听的?”闻飞皱眉,事情有些不对。   “不是,他们在说话,我偷听到的。”吕洪兴回答。   偷听?闻飞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接着他大叫了一声:“不好,他们是故……”故意两字还没说完,整个闻家,已灯火通明。   房门被人踢开,身穿军装的侍卫们拿着火把站在门外,而为首的,是丰神俊秀的男人。他手牵着一个小和尚,淡然优雅的气质,是这个夜晚最出色的亮点。   男人款步进来,举手投足的高贵,浑然天成。这个男人,吕洪兴和闻飞都猜到了,便是逍遥王莫天穹吧。   三日后。   含香湖镇的瘟疫事情解决了,那些被隔离的病人也如数痊愈了,而闻飞的所作所为,无非是家族利益。知府吕洪兴当场被莫天穹当场严办—。逍遥王亲自坐镇刑场,一身白衣和刑场的血腥截然相反,却又如此的相配。仿佛这个男人,天生就是掌控生命的人。   含香湖的事情解决了,药王谷的人却还没到,于是情天又写了一封信给露辛,说自己回了帝都。   所以,两人便阴差阳错了。   回帝都的队伍很庞大,情天有莫天穹陪同着,于是让忘空带着皇觉寺的弟子先回去。皇觉寺的弟子都是守规矩知道分寸的,住持开了话,再说有莫天穹在,他们自然就告别了。   含香湖知府死了,莫森翼等皇子又不易留在那边,于是莫天穹让成魏留下暂管那边的事情。   这几天,无论情天走到哪里,总有一道目光,小心翼翼的跟随着他。目光的主人不敢靠近,可是那目光,又移不开视线。   情天自然是知道这人是谁的,他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粘着莫天穹。   南方的风景很美,就算是11月入冬的季节,仍然要赞叹一声。   “饿了?”马车上,莫天穹瞧着情天用手揉了揉肚子,便笑问道。   情天点了点头:“我想出去骑马。”他因为手不方便,所以他只能坐在马车里,为此,喜欢快意人生的莫天穹也陪着他。可到底是个孩子,看着大家都在马背上,他又何尝不想。   “既饿又想骑马,总不能两样一起来。”莫天穹拿起糕点,“先吃几块糕点,待肚子饱了些,我带你去骑马。”一路上莫天穹不问,是顾及情天的感受,眼下这孩子开了口,就再好不过了。   “真的?”情天眼睛一亮,安静的眼底,顿时神采飞扬了起来。莫天穹看着,不由的一愣。情天的这双眼睛,太漂亮了。   “真的。”真的,他从来都宠着这孩子,以前只是怜惜,而现在,知道这孩子可能存在的身份,便是更加心疼了。许是这份血脉相连的感觉吧,这个孩子是他的侄子啊。   “好。”糕点吃了一路,其实不爽口了,情天想吃饭,但没到城镇哪来的饭?可莫天穹的诱惑是个毒,让情天不由自己。他三两下的塞了几块糕点:“吃好了。”   莫天穹噗嗤一声笑了。自然而然的伸出手,一手挑起情天的下颚,一手轻轻擦去他嘴角的糕点渣:“真心急。”   而这时,情天竟伸出舌头,舔了下嘴角。   莫天穹手一颤,明明情天舌头的触觉是凉凉的,可是他竟觉得手开始滚烫了起来。不只手觉得烫,连带着心跳也有些不规律。   视线再紧紧锁着这孩子。精致倾城的脸,白皙中染上几分红。一闪一闪的眼睛,纯净中透出几分聪明。纤瘦的身子穿在面料上乘的僧袍里,看似弱不禁风,可更是出尘无暇。   莫天穹赶忙移开视线。   十岁的男孩,自然是比同龄的女孩高。若换做是女孩的身子,这个身高的情天看上去,便有十二三岁的年纪了。   “天穹叔叔?”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情天不解的看着莫天穹略带几分侵略的眼神。   猛然回神,心还在跳,全身的血液像是要逆流般。   “稍等。”莫天穹赶忙挑起车窗的帘子,借外面的凉风让自己清醒清醒,“成英,把乌玄拉过来。”   乌玄的确是匹漂亮的马,乌黑发亮的毛发,在马中霸气十足。情天就算很少接触马,也知道这匹马是与众不同的。   莫天穹把他抱下马车:“可是要拉着他玩玩?”反正不急着回宫,一路上游山玩水也无妨。   “嗯。”果然,这孩子的眼睛又亮了。   莫天穹牵起他的手,放在乌玄的头上:“它叫乌玄。”   仿佛能反应主人,乌玄低着头,磨蹭着情天的手掌。   “为什么叫乌玄?”情天笑了,清醇的笑声,是孩子天性的快乐。莫森翼、莫森思、莫森芜各自坐在自己的马上,然视线,却不约而同的看向他们。   他们的皇叔,神情温柔的看着身边的孩子,带着几分宠爱的声音,解释着乌玄的来源。极其温馨的画面,谁都没有想到两人往后,会有倾国的爱恋。   “玄是这种马的统称,血统为玄的马匹很少,放眼这天下,除非是专门培养玄马的地方,否则几乎看不到玄马了。玄字的意思,情天可明白?”莫天穹站在情天的身边,让情天牵着马。   “明白,玄指玄妙无穷,变化无尽。”   “不错,玄马的奥妙在于他们流出的汗水是红色的,又称汗血宝马。”   “这么神气?”   “乌取自它黑色的毛发,当乌玄流汗的时候,毛发在阳光下反射出红色的光芒时,相当的……漂亮。”莫天穹回过头,正巧看着夕阳在情天的脸上,留下一抹红晕。漂亮两字,便情不自禁了。   情天的眼中流露出向往的光芒。   阳光下,骑着乌玄去奔腾,这是如何的惬意。   莫天穹看出了他眼中的渴望:“等你的手好了之后,我们便去日霞坡,寻找情天的乌玄。”   “日霞坡?”那又是什么地方?   “那是漫山遍野都是花朵的地方,比御花园的花还美,而乌玄的品种,只在日霞坡才有。”   “那我摘很多很多的花放在天穹叔叔的房间里。”   莫天穹一愣,随即笑了。   低沉的笑声在这空阔的路上,特别的柔情。   莫森翼等人静静的听着,他们不敢这样跟莫天穹说话。在他们的眼里和心里,莫天穹的身份等同于他们的父皇,这个人高到随时可以砍了任何人的脑袋。可情天却敢。从小到大,情天在他们这群青梅竹马中,是不同的。小时候读书时,他看一个人的书。聚会时,他安静的跟着太后。他微笑,却只对着他认可的人。他不开心了,也不迁就别人。都说五皇子莫森芜嚣张跋扈,可在皇宫里,若说个真正放肆的人,谁敢比得上温情公子?   太后的溺爱是后台,温情公子的放肆就算是莫森翼的母后也不敢去招惹,那任贵妃也是避而远之。   莫森翼此刻明白。是太后和逍遥王的庇护,造就了这样的温情公子。没有目的的庇护吗?其实不然,莫森翼几乎可以肯定,慢吞吞便是紫筱蕊和父皇的儿子。他的……六皇弟。那么,其中的语亲王,又是什么样的角色。   突然,莫森翼回过神来。莫天穹凌厉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待他想对视时,视线已不再。他觉得有些冷了,这个皇宫,接下来的故事,让人不敢去想。 第72章 暧昧   雄鹰在天空徘徊。   众人抬眼望去,忍不住心惊,这只雄鹰,带着攻击性。   “弓箭。”莫森芜好战,忍不住开口。只是,他才开口,只听见成英吹起了口哨,雄鹰朝他飞去,接着停在他的肩膀上,顿时,那雄鹰似乎柔顺了起来。   成英从雄鹰的身上拿下一封信,从信的厚度上来看,似乎信中的内容不小。莫天穹拿着信走开,乌玄边,只留下了情天。   莫森芜见状,上前几步。他站在情天的身边,犹豫着,却没有说话。   情天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牵着乌玄漫步往前走。   “情……情天。”莫森芜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声音像蚊子在叫一样,只是那张俊脸,不知怎的红了起来。   “嗯。”情天应了一天。   两个人又沉默了,莫森芜不知该说什么,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说,甚至这两年来,他无数次的想过,如果情天回来了,他该怎么说,该说些什么,可现在碰到了,他又成了哑巴了。现在的情天长得太好看了,跟以前不一样了,他甚至都不相信眼前这个人是情天了。   “我不怪你。”在莫森芜想着该说什么的时候,情天说话了。   “啊?”莫森芜惊讶的看着情天。   “你不用管记着我的手伤,我不怪你。”情天看着前方,风吹过,拂动着他的衣衫。夕阳下,有那么一刻,这个孩子不似凡人。   这会儿,莫森芜听清楚了:“为什么?”他害了他的手,如果吕廷旭医不好他,他的手也许就这么废了,手对人来说是多么重要。莫森芜这两年一直受着煎熬,随着年龄的长大,他知道自己当年错的荒唐,他对情天的每一次欺负,就像在折磨自己的心一样。   其实,他不讨厌情天。   也许第一次是讨厌的,因为听着语钦的话。可后来他真的不讨厌情天,他总是在情天的面前走动,他问题说出恶意伤害的话,只是他不喜欢情天对他的忽略,为什么情天会对莫森翼那么友好,对自己那么无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没有为什么,小的时候不懂事,吵架打架也算正常的。”只是小时候不懂事的吵架,在情天眼里,真的不重要。以前年纪小,不懂手废了是怎样的一个概念。这两年跟着玄空,他有着一般人没有的心胸,他也习惯一只手不能动的生活,吃斋念佛,所以他并不计较这些。说起来,他只是不在乎莫森芜这个人。   “可是……可是……”话塞在莫森芜的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可是他能说什么?他能说你要在乎,你不要这样?真正闹这样的是自己啊。   “小朋友。”吕廷旭坐在马上,听着这个别扭孩子的话,觉得好笑。一个想告诉对方自己在意,一个告诉对方自己不在意,只是年纪小,他们都不懂怎么表达。   “啊?吕神医。”莫森芜对吕廷旭倒是挺尊重的,估计是因为这个人大概是唯一一个能医好情天手的人,否则以他大明国五皇子的骄傲,哪里会这么客气。   “都说了别叫我神医,我不是神医。”神医那是形容有医德的大夫,他承认自己没有医德。当然,谁规定大夫要为百姓服务的?他只喜欢照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事。   莫森芜不说话了。   “你放心吧,小情天的手希望很大的。”是很大,只是不保证。   “嗯,谢谢吕神医。”只要情天的手能好,让他做什么事情,他都愿意。   “都说了别叫我……算了,随便你。”吕廷旭无语,翻身上马,自个儿骑马找乐趣去。   莫天穹其实早就看了信,只是瞧着莫森芜找了情天,才没有上去。   “主子,接下去怎么办?”刚才的书信,莫天穹给了成英看,成英看后惊讶不已,没想到徐咏探竟然和帝都的人有联系,而且……视线回到情天身上,这件事,真的有些复杂。徐咏探和帝都的人牵出了十年前的冤案,这件冤案牵扯出了温情公子的身份,如此的大事情一旦公开,成英不敢想象。   “回帝都再说,先去查跟徐咏探在天都接触的人是谁。那天出现在土地庙的黑衣人必须要查出身份,我有预感跟徐咏探他们扯不开关系。”莫天穹冷静下令。   “是。”   书信在莫天穹的手中,直接变成了粉末,他摊开手,粉末随着风吹散了。这是何等的内力?众人看见了,忍不住惊出一身汗。吕廷旭见怪不怪了,他和莫天穹的交情非比寻常。   “天穹叔叔的武功也是师父教的?”情天在武林大会的时候就好奇,只是一直没有问,今天瞧见这一幕,忍不住好奇了。   莫天穹抱起他,让他坐在马上,然后自己翻身上马:“不是,我虽是师父的弟子,可武功并不是师父传的。”   “啊?”情天好奇了。   莫天穹轻笑:“虽不是师父教的,可也的确是皇觉寺正统的功夫,有机会再告诉你。”   “可我现在想知道。”情天转过头,看着莫天穹,但只看到莫天穹的下巴。这几天事情多,又时间赶的急,男人的下巴有些胡渣,这对一向讲究生活的人而言,大概是一辈子也很少碰到的情况了。   情天觉得有趣,于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莫天穹的下巴,胡渣有些糙糙的,刺着情天的手指,那种感觉有些痒痒的。   莫天穹先是一愣,孩子手摸着自己下巴的感觉有些奇,这种感觉从未有过,有些温馨,又带着些温柔,像是受宠若惊般,却又不是。莫天穹低下头,视线锁着情天的脸。这是青涩待成长的脸。   突然,莫天穹失声笑了。   “天穹叔叔?”听到笑声,情天抬头,对上莫天穹的视线,宠爱的眼神一如五年前,只是这一刻更加深了些。有些情天不懂的情感,他也从未想过要懂,只是对着男人这样的眼神,他也跟着笑了。   这是他对莫天穹没有理由的信任。   这种信任,在往后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没有改变过。   他说,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了他,他也相信这个男人不会。   “嗯,带你骑马。”驾……一手环住情天的腰,将他带进自己的怀里,一手拿着马缰,快马奔腾了起来。   “天穹叔叔,风有点大。”马速太快了,所以风大的刮着情天的脸。孩子细皮嫩肉的,自然是有些疼的。   “好,慢点儿。”莫天穹的手揉上情天的脸,“疼吗?”   “不疼,就是有点难受。”脸在那宽大的掌心中磨蹭了一会儿,“天穹叔叔。”情天又唤了一声。   “嗯?”低沉的嗓音,温情绵绵。   “如果我的手能好,我们一起骑马。”一起骑马,不是他带着他,而是一起并肩,一起奔跑。   “好。”为他这句话,不计任何代价,他都要他的手好起来。   前方的背景越来越远了,而后方,莫森翼等人看着他们,其实,能看见的就只有莫天穹的背影,情天被护在怀里,他们根本瞧不见。莫森翼总有一种感觉,莫天穹对情天的好,让他觉得有些诡异,可是又找不到形容的感觉。   “小皇叔对情天真好,是不是?”莫森翼骑马来到莫森思的旁边。   莫森思回过头看他,过了好久,才点了点头。   “真不明白,众皇子中,为什么小皇叔唯独对情天那么好,好到让人有些妒忌了。”莫森翼的话像是玩笑。可是莫森思却沉默了。   他不知道莫森翼跟他说这番话的意思。莫森翼之前对于瘟疫带伤的安排,不过莫森翼出于什么原因,他都非常佩服,也非常感激,至少他把安全留给了自己。   可就算如此,皇宫就是皇宫,身在皇宫里,随时都会出现危险,所以莫森思不去评论莫天穹对情天的好,莫森翼的试探,并没有起作用。但虽如此,这个试探都在莫森思的心中留下了谨慎。   “情天人好,小皇叔对他好也是应该的。”莫森芜听见了,忍不住哼了一声,接着语气有又有些冲,“大皇兄这般年纪了,难不成还吃这个味吗?” 第73章 父子   帝都   “小李子,你倒是给哀家瞧瞧,哀家这样子,是不是比两年前老了很多?”太后自从接到莫天穹的信,就心急如焚,这几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深怕她的孙子回来,就认不得她了。   “太后娘娘凤仪犹存,温情公子来了,定会认出您的。”李总管扶着太后走。   “你别说些好听的话,哀家知道自己老了。两年了,如今哀家已是两鬓白发,可情天却长大了。我的情天聪慧过人,哀家不是怕他认不出哀家,而是怕这两年来情天变的哀家认不出他了。”太后叹气。   “公子长大了,一定比两年前更加善解人意了。”想起两年前的情天,李总管也不禁露出笑容。   “是啊,我的情天长大了。”   外。   含香湖瘟疫事件在不伤民的情况下,解决了。这对朝廷而言,是件可喜的事情。于是乎莫浩楼亲自去了皇城外接人。   帝皇和太后接驾,百官跟随,这场面要多大就有多大。   “入冬天气冷,母后先回寝宫,待他们来了,我让他们先去寝宫见你?”等了一柱香的时辰,还不见莫天穹等人的出现,莫浩楼孝顺,不想太后在这吹冷风。   “哀家想第一眼看见情天,哀家都两年没见他了,这一时半会儿的,哀家等的起。”   “皇后娘娘您看,最前面的……最前面的是大皇子。”   “贵妃娘娘您看,五皇子……五皇子也在前面。”   突然之间,大家的惊喜声扬起。只见以莫森翼为首,紧跟着莫森芜和莫森思。三匹马在快速的跑来,在距离莫浩楼五米左右的距离停下,接着三人同时下了马,把马交给旁边的人。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皇祖母。”三人跪下行礼。   “都起来吧,一路上辛苦了。”莫浩楼尤其高兴。见三个儿子平安归来,他这份高兴如寻常百姓家的父亲。   越过三个儿子,莫浩楼的视线停在越来越近的马车上。不只是莫浩楼,莫情天回来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皇宫,昔日太后最宠爱的孩子回来了,就算朝廷官员无动于衷,后宫的妃嫔们谁能无动于衷?只要有点小心思的,都知道该做什么了。   马车停了,首先出来的是英姿飒爽的男人,俊雅斯文的气质,总是让人产生好感。男人下车之后,并没有马上跟帝皇打招呼,而是站在马车的一边。接着,马车的帘子又被掀起,从里面出来一个穿着僧袍的小和尚。   相信在十年前见过紫筱蕊的人,都不会忘记那张倾城的容颜,而此刻,那张跟紫筱蕊有着八分像的脸又再次出现,谁不心惊?   原来就凑热闹的大臣们,全都安静了下来,而后宫的妃嫔们,有人双手握拳,这张脸,怕是有人死也不会忘记。更是不会忘记,当年是怎么陷害紫筱蕊的。那么,这个小和尚的出现,又是怎么回事?   而其中,最为惊呆的,非莫浩楼。他刚硬的脸上混合着惊讶、愤怒、沉痛……只是站在最前面,谁都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小和尚从马车上跳下来之后,朝着莫浩楼这边走来。他走到莫浩楼面前,也没有行礼,而是照着平常叫了一声皇上,然后来到太后面前:“奶奶?”   可以说在场,唯一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再维持波澜不惊的,非太后莫属。从情天的这张脸出现之后,她知道,接下来的腥风血雨,也即将开始了。   太后上前,抱住情天:“哀家的小情天终于回来了。”声音激动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   看着太后的神情,莫天穹露出一个果然的表情,母后怕是早就知道情天的身份了。   “母后,你应该有很多话跟朕说。”说完,不顾场合,莫浩楼生气离开。   皇宫。   辰凤宫。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里面的摆设也没有变,平日里他经常动的花篮,还是放在原来的位置,他书房里的笔墨,也是放在原来的位置。情天闭上眼,深深的吸着里面的气息,是他熟悉的,是他安心的。   而另一边,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莫浩楼向来孝顺,这一次,他板着脸对着太后。胸口的怒气不言而喻,如果面前的人不是太后,不是他的母亲,恐怕莫浩楼早就发火了。   “母后,十年前蕊儿的失踪,不会是你的主意吧?”莫浩楼眯起眼,当年的爱情那么轰轰烈烈,那么深浓,可是爱情随着爱人的去世,被藏在心底,甚至遗忘了。可就在刚才,莫浩楼看见那张脸,和自己心爱的人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曾经的不愉快又被勾了起来,如果不是大众场合不能发作,连带着情天,他都想修理了。   那张脸跟蕊儿一样,他不认为他们没有关系。而且十年前蕊儿的尸体失踪了,虽然紫肖磊说蕊儿死了,可是莫浩楼这一刻不相信了,他的蕊儿一定是逃了,然后跟别的男人结婚生子了,否则何来的情天?   或情天是语亲王的二公子,难道说?   怒气迷漫在莫浩楼的整个人身上,难道说情天是蕊儿跟语牧的儿子?   砰……   莫浩楼把桌子上的茶杯摔在地上:“母后,朕等着你的回答。”   太后挥手,让旁边的人退下。“天穹,你似乎也不惊讶?”在回答莫浩楼之前,太后语气平静的看向小儿子。   “惊讶过,但已经平静了,在武林大会瞧见小情天,看着那张跟紫贵妃一模一样的脸,我就怀疑这人跟紫贵妃的了,可是儿臣知道,更多的答案应该在母后这里。”他只是没差最后的确认。   “事实上,那天哀家原本也不确认,那个人就是皇上和紫筱蕊的孩子。”   “不,那不是朕的孩子,那是她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莫浩楼闭上眼,爱的太深,被伤的时候,他失去了理智。   “皇上,有些事情要用心去看。”太后提醒。   “母后,如果不是证据确凿,朕也不会相信那是真的,当年的誓言那么真真切切,我从未真真切切,我从未如此爱过一个女人,我爱她啊。”爱到心痛了,却还不想失去她,所以只要打了她腹中胎儿就好。   “皇上,后宫向来是非多。当年紫贵妃的事情哀家不清楚事情的始末,而且后宫的事情哀家也不愿意管,可是情天的确是你的皇子。”太后顿了一下,接着又说:“当年紫贵妃吃了特制的药,死了之后尸体被紫家的人偷走了,可是没想到皇上你会开棺,而且当时她又怀了孕,不可以奔波,只好……”太后把从李太医那里得知的关于紫筱蕊的事情,点点滴滴的说了出来。   莫浩楼听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谁也无法形容他此时的神情,但很明显的愤怒无法掩饰。“母后如何证明情天是我的……儿子。”双手紧紧握拳,不是不相信,而是他无法相信是自己的不信任逼死了自己最爱的人。原来已经压在心底决定淡忘的回忆,又渐渐回来了。   蕊儿……蕊儿……   我许你一个心甘情愿,你许我一个天长地久。   情天,我的名字叫情天。   是这个情天吗?是这个意思吗?   当年的回忆,渐渐的回来了。早该想到是这个意思的,这么明显的名字,为什么他就没有想到呢?蕊儿……蕊儿……   “他的胸口有我们皇家帝皇的胎记。”   什么?   莫浩楼猛然站起。他所有的皇子都没有代表帝皇的胎记,原来如此,原来是已经有了。这下,他不怀疑情天的身份了,因为这是莫家子嗣才有的标志。   蕊儿,他的蕊儿……“母后,我想单独跟情天说说话。”他的儿子,他跟深爱的女人生的孩子,一直在他同、身边,可他却从来没有发现。   想到这几年关于情天的点点滴滴,莫浩楼觉得心很疼。   “我认为不妥。”莫天穹在此时出声。“情天的身份关乎语家的名誉,也关乎皇家的冤案。皇兄如果要和情天相认,那么当年紫贵妃的事情,你如何跟情天解释?情天的性格我们都了解,如果知道他的娘亲当年……他,会原谅你吗?”   莫浩楼身体后退几步。   他不会原谅自己,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更何况要那个孩子原谅自己。 第74章 十年   御花园。   十年,十年的时间,对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皇宫,宫女们太监们,自然是一批换过一批。十年前见过紫贵妃倾世美貌的人,而今剩在皇宫里的又有几人?那几个总管嬷嬷级别的。皇宫是非多,当年李皇后为了防止宫内的闲言闲语,早把十年前的宫婢们换了。   可是今日,当那张跟紫筱蕊相似的容颜再度出现的时候,某些人平静了十年的心,还能再平静下去吗?   李皇后寝宫。   “皇儿是贪喝我这里的茶吗?”李皇后喜欢自己泡茶,宫内的是非她从来不参与,不管帝皇纳的是哪个妃子,她都笑脸迎人。因为她温婉贤淑的性格,不管任贵妃多得宠,莫浩楼都是礼待李皇后,尊敬她,也从来不曾亏欠过她。   “母后的茶艺冠绝皇宫,儿臣自然是贪喝了。”莫森翼斯文的修养是遗传与她的。   “贫嘴。”李皇后笑了一声,接着眼中闪过担忧,“这次含香湖的事情,你让母后担够了心,如果不是你小皇叔最后寻出了解药,母后……母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李皇后的眼睛有些红了,“你怎么那么傻,母后只有你一个孩子,你怎么能够那么傻。”   “母后别担心,儿臣做什么,心里都有主意。”莫森翼上前,把李皇后抱进怀里,“父皇既然下了圣旨,儿臣如果不自己去冒险,到时候其他兄弟出了什么意外,儿臣都难辞其咎。与其这样,儿臣不如冒一次险,至少儿臣把四弟带上了,也除去了任贵妃将来可能会欺负您的可能。”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李皇后叹了一声气。曾几何时,这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孩子,已经长大到了足以保护自己了。   “母后,有件事情,儿臣想问问您。”   “你想问当年紫筱蕊的事情?”李皇后恢复往日的淡定。儿子想问的事情,她不用想也知道。当年的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记得紫筱蕊长相的大有人在,而今再看到莫情天的这张脸,谁不怀疑?   这也许,就是天意。   天意弄人。   这件事与她无关,莫情天的出现是否会勾起皇上的回忆,他也不在乎,就算皇上要彻查当年的事情,也查不到她的头上,只怕是有些人要祈求了。   “嗯。”莫森翼承认。   “紫筱蕊的确是倾世的美人,只是出身江湖,并不适合皇宫。没有一点气量的女人,在皇宫如何生存的下去,错就错在她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李皇后想起第一次见到紫筱蕊,如斯美人,被困在宫门,里,失去了生气。“记得紫筱蕊进宫前,三千宠爱尽在任贵妃的身上。她进宫之后,大家都在看任贵妃的笑话,而紫筱蕊更不懂得和姐妹们的相处,见了谁也不会叫声姐姐,这样的人,总会引起大家的不满……”断断续续的回忆,时隔十年,李皇后还记得清清楚楚,也许是今天情天出现的太意外,那段记忆一下子想起来,竟变成了如此清晰。   当年,她也年轻过,只是紫筱蕊取代了任贵妃的地位,暗中,她嘲笑了很久。但是她更加清楚,紫筱蕊再如何得宠,也取代不了她后宫之主的地位,所以她等,等任贵妃愤怒,等她动手。   果然,紫筱蕊的事情,在她的意料之内。   只是她没有想到,帝皇爱紫筱蕊如此深,只要打了腹中的胎儿就成。更没想到的是,紫筱幻如此固执,宁死不屈。于是,她怀着孕死了。   再接着尸体离奇失踪,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紫家。紫家人功夫高强,要带走紫筱蕊的尸体不无可能。   只是过了十年,这件事不了了之了,帝皇也再没提起。   十年后,皇室的风云,又再掀起。而她,不过是拿着一杯茶,看戏的人。   十年的岁月,改变了宫里,也改变了宫外。   语亲王府。   情天深受太后的宠爱,也使得齐盈深受语牧的宠爱。皇室贵族,向来荣辱与共,齐盈被宠爱,造就了齐家在北方的生意越来越好。而齐家,也成了日后情天重要的支柱之一。   “今日皇上设宴,就是太后欣喜情天回来,也念着齐盈和情天许久不见,来个家宴,特请了我们王府上下。”语牧收到太后的懿旨,便让家人来大厅集合说了这些事儿。   当年皇上和紫筱蕊大婚,语牧一家在边关,才没见过紫筱蕊的长相。老王爷一生戎马,帝都和边关都有王府,只是语牧作为老王爷唯一的儿子,却是不会武也不喜武,于是只好回了帝都。   后来成就了和语王妃姻缘。   十三年前,老王爷病逝,语牧带着家人回边关守孝三年。回来之后,堂前的官员自是不会无故去见后宫的女人。也因此,一直无缘见到当年称为倾世的美人。   只是今日站在百官之中,瞧见了情天的长相,还是忍不住惊讶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那个有些黑兮兮的儿子,变大了之后,竟是如此相貌。   语牧倒是没往别处想,谁家父母不高兴自家孩子长的俊俏。   “王爷,情天回来了,这是天伦之乐的好事情,可臣妾身体不适,今日怕是要扫王爷的兴了。”语王妃还未见过情天,今日前去迎接的都是大臣,没有内室。待她知道情天长的优胜语钦很多时,整张脸都酸了起来。   “这……”   “娘亲还是一起去吧。”有道声音从大厅口传来,只见大厅门口走进来一个长相俊俏的男孩。男孩眉清目秀,有几分语王妃的影子。这孩子,便是语钦。   “钦儿回来了?”语王妃发现是自己乖巧的儿子,染上几分笑。   “嗯,今日夫子放的早。在门口便听见父王的话,娘亲就算身体不适,扫了父王的兴不要紧,可扫了太后娘娘的兴便是大罪了。而且,情天是我们语家的人,当年五姨太难产走了之后,娘亲从来不亏待情天,而今娘亲也不能因为身体不适,就留下个不好的名声。”语钦字字连珠,这话既是说级语王妃听的,也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是啊,王妃,钦儿说的对,情天怎么说也是我们语家的人,你怎么说也是他的大娘。”语牧也劝。   齐盈嘴角勾起几分讽刺的笑:“姐姐变别推托了,虽然情天是我儿子,但怎么说他也得唤你一声大娘,这儿子回来了,当娘的哪有不去的道理。”什么生病,分别是妒忌。   任贵妃寝宫。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个孩子怎么跟紫筱蕊如此像,不可能,这绝对有什么问题搞错了。   任贵妃不相信。紫筱蕊是她的噩梦,当年她从她手中夺去了皇上的三千宠爱,现在又出现一个与她长相如出一辙的孩子,不,她虽然没见过楚昭昭,可是她见过语牧,她不相信长相截然相反的人会生出这样的孩子。   难道楚昭昭是紫筱蕊?   不不不……任贵妃觉得自己大脑有些乱。她需要安静。   楚昭昭……对,楚昭昭,楚昭昭是语牧的妻,这件事问妹妹最清楚。   今日皇上在太后寝宫设宴,邀请了语牧一家人……任贵妃了解自己的妹妹,这种场合,她肯定不会来。那么:“来人。”   “娘娘有何吩咐?”   “去语亲王府给语王府传个话,就说是本宫想念妹妹了,今日难得可以聚聚,请她怎么着也要进宫一趟。”   “是,奴才遵命。”   没过一会儿,语王妃的声音就传来了:“姐姐召见,所为何事?”   “妹妹。”任贵妃上前,“小杨子这才离开,姐姐就来了我这……来人。”   “姐姐。”语王妃接着道,“是小杨子在门口遇见了我,我正朝着往你宫门口的方向过来。”   “哦?”任贵妃惊讶,她这妹妹竟然进宫了。   “瞧着姐姐这样子,是取笑妹妹吗?”语王妃不满。   “姐姐这会儿,哪有这个心情取笑妹妹。”   瞧着任贵妃的脸色不太好,语王妃忍不住关心道:“姐姐怎么了?” 第75章 宴会   “妹妹可知紫筱蕊?”任贵妃的话题,牵扯出了当年的回忆。   “自然是知道的,十年前的事情那么多,怎会不知?姐姐无故提起此人,又是为何?”当年岁末见紫筱蕊的真面目,但是倾世没人的美誉,她却是听过的。语王妃长相算是姣好者,她不信这天下间有人配得上倾世的美誉。“姐姐这么说,我倒是想起关于她的流传,说此女子有倾世之美貌,可是当真?”   任贵妃沉默了一会儿:“放开嫉妒和成见,那个女人,的确长的很好。说是倾世之美貌,也不为过。”任贵妃又何尝不是美人?或者说能被送进皇宫的,哪个不是美人,可是任贵妃不得不承认,像紫筱蕊这般美的,却是第一次瞧见,难怪帝皇把三千宠爱集在她的身上。   也难怪,自己边了心智,怀恨在心。恨她夺走了属于自己的一切,后宫里,哪个女人不为帝皇的宠爱而骄傲,可偏偏她还如此的不在乎。   见任贵妃脸色青白转变,神情愤怒,这是语王妃第一资见自家姐姐没有形象,贵为贵妃,她一向言行得体,就算在自己面前,她也不卸下伪装,可这会儿:“姐姐?”语王妃想了下,“可是因为紫筱蕊?”方才听她提起,难道是因为?   任贵妃先不问,反而问起了另一件事情:“这次温情公子回来,对妹妹而言,可是大大的不妙。”   “姐姐何出此言?”语王妃自然知道不妙,让齐盈那个贱人在自个儿面前横着走,已是她不能容忍的了,这会儿又出来个人跟自己的儿子抢,她咽不下这口气。恨在当年自己下手不够狠,如果母子一起解决,那便好了。   “妹妹在我面前也不必如此谨慎,对了妹妹,你那是没瞧见温情公子,跟两年前是大大的不同啊。”   “都说女大十八变,他还能从丑小鸭变成凤凰不成?”语王妃不以为然。   瞧着语王妃,任贵妃突然有了主意。自己的妹妹自己了解,这个计划没有她这个妹妹,怕还是不行。   辰凤宫。   今晚的宴会,一则是皇上为皇子们平安回来而设的宴会;二则是因太后欣喜情天回来而设的宴。但如果是莫浩楼不知道情天的身份,可现在,他 知道了情天的身份,那么,今晚的宴会则是单纯的为情天而设的宴。   后宫妃嫔,稍有些地位的都来了,太后的面子,谁敢不给?   太后驾到。   两年的岁月,原本保养尚好的太后,真的老了。满头虽不全是银丝,但黑发已遮不住白发的蔓延了。太后的旁边,是身穿魄僧袍的情天。十岁孩子清亮的容颜,是这宴会最华丽的光点。   皇宫内院,白色是忌讳的。可是,这白色的僧袍穿在情天的身上,却如青莲转世的仙童。他左手挂在脖子上,包扎着草药,右手由太后牵着。   就算隔了两年,太后对这孩子的宠爱,依然不减。   个别妃嫔是后来才来的,所以也不清楚紫筱蕊的长相。可有些妃嫔是在紫筱蕊之前的,她们有些怀疑,太后对情天的好,是因为情天长得像当年的紫贵妃吗?   可是当年的情天长得黑黑的,脸上并没有紫贵妃的影子啊。所以她们有些怀疑,这个人,怕不是当年的温情公子吧。   可这孩子是逍遥王带来的,又怎么可能不会是?   一时之间,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想。   “参见太后,太后千岁。”   “情天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莫浩楼不愧为帝皇,神情已恢复平静。可看着情天的眼神,仍有几分不易见的激动,他视线停在情天的手上,心里一揪,这伤是森芜给造成的。想起这件事,视线瞥过莫森芜,竟没了一贯的温和,有几分锐利。人心真奇怪,两年前,他还不知道情天是他的儿子,虽为这孩子的手有过几分惋惜,可也不至于心疼,而今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且还是最爱的女人生的儿子,这就心疼的不得了了,连对平日里看好的儿子,也带上几分怒气了。“小情天的手找到医治的法子了吗?”他这么问,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手上。   “天穹叔叔的朋友给医治的,尚且还有几分希望,但结果得看天意。”情在乖巧的回答。   “天意?朕不信天意。”莫浩楼转身,“张德忠,传朕旨意,邀天下所有大夫,朕不信天下之大,会找不到一个医术高明的。”言下之意,朝廷的御医,没一个医术高明的。   “不用。”情天阻止。“天穹叔叔的朋友医术之高,怕是天下难逢敌手。”   “哦?”莫浩楼挑眉,看向莫天穹,“是何人的医术如此之高?”   “邪医吕廷旭。”莫天穹回答,|“是臣弟的好友,所以皇兄可以放心。”   “既是你的好友,朕自然相信。好了,都入席吧。今次含香湖的瘟疫毫发无伤的解决,情天离家两年又回来了,真所谓是天伦之乐啊。”说着,莫浩楼拿起酒杯,“来,大家别拘谨,跟着朕干一杯。”   “谢皇上。”众人拿起酒杯,而情天以茶代酒。   今日的菜好是好,可待菜上了很久之后大家才发现,所有的菜竟然全是素的,不是素的就是一些糕点。有心人一看便知,这是为情天来做的菜。   “含香湖的事情,天穹已经跟朕说明了。”莫浩楼看下莫森翼,“森翼临危不乱,以身涉险,说实话,朕很意外,也很感动。”   听到这个事情之后,莫浩楼的确震惊。可震惊之后呢?不得不感叹于这个儿子的机智。以往看这个儿子斯文,话不多,可这次的事情让另眼相看了。莫浩楼何尝看不出这对莫森翼而言是一个赌注,但不管是不是赌注,不得不说,这个赌注,非常的漂亮。   “父皇谬赞,含香湖的事情能解决,全靠皇提点。”莫森翼自然不会把功劳领在自己身上,把功劳推给莫天穹,自是没人敢说话。如果自己领了功,父皇多心,那便是自己找罪受了。   “森翼这话谦虚了,皇兄,就理论事,森翼当赏。”莫天穹当然也知道莫森翼的意思,可就事论事,莫森翼能有这种胆识,的确是当赏。   “自然,有赏。森翼当赏,当森翼有难,森思弃自身安危于不顾,进含香湖救森翼,也赏。莫芜年纪小,不怕危险,更自告奋勇,也有赏。张德忠,那他们都的功都记下来,朕回头好好想想,该赏他们什么。”   “儿臣谢父皇。”   “儿臣谢父皇。”   “儿臣谢父皇。”   三人跪下,异口同声的谢恩。   “倒是情天。”莫浩楼又把话题扯在情天身上了,“玄空大师的事情,朕也很难过,希望小情天能够懂事,玄空大师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你难过的。”   “谢谢皇上,我不难过。生死有命,我明白。”情天回答。在莫浩楼面前,他从来不拘谨。   莫浩楼自打知道情天是他儿子,就觉得情天说什么话,都比其他儿子好。看他从不跟自己客气,这种感觉,让莫浩楼很喜欢。“那这两年,你跟玄空大师在外面是怎么过的?都去了哪里?”   情天拿着筷子,其实他想吃东西,但是皇上一直问一直问,问他的有些郁闷。他其实有想过皇上为什么突然关注他了,他本就聪明,结合紫筱蕊的事情,心里大概有了想法。可没什么事情比吃饭更大的,民以食为天不是?   情天放下筷子,给了莫浩楼一个微笑:“皇上,我和师父这两年云1游四海,一言难尽,您看,这宴会没有人动筷子,岂不是不符宴会两个字,不如咱们先用餐,回头您想听什么,我再慢慢告诉您?”   众人一听,包括语牧和齐盈,忍不住担心。他们已经从情天的长相中回过神来,这会儿听情天这番话,忍不住担心。这孩子说话不知分寸,皇上面前,哪能这么不守规矩。   可是,他们错了,莫浩楼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出了声:“对,小情天说的对,用餐,咱们这天伦之乐,如果饿了肚子,还有什么天伦可言。” 第76章 毒妇   宴会还在继续,且歌舞不停。   情天陪在太后身边,听着太后老人家说着这两年的事情。时不时的露出一个微笑,淡淡的,却是让人觉得格外宁静。   莫浩楼虽是在听歌看舞,可视线却时不时的看向情天那边。这孩子安静的性格,跟他的蕊儿一点都不像。蕊儿因为是江湖中人,性格其实很活泼,甚至嫉恶如仇。可是情天不同,你问一句,他才答上一句。   莫浩楼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情天的时候,是在语亲王府,这个孩子被紫肖磊挟持了,现在想来,紫肖磊之所以愿意放了这孩子,怕是早就知道了这孩子的身份。   他说他叫情天。是此情可待成追忆的情天啊。蕊儿,你取这个名字,是要朕后悔一生吗?   渐渐的,莫浩楼开始光明正大的看情天了,眼前的孩子,和他心爱的女人重合在一起,似真似假,有些难辨。他突然觉得心好疼,揪的赶忙拿起酒杯猛猛的喝了几口。   想起了这孩子说的话,我将来想当皇帝,我要让天底下没有皇帝做父亲的孩子,不再受欺负。   莫浩楼突然又觉得哭笑不得,他一直寻寻觅觅的太子人选,不是早就出现了,这不是命中注定的?这个孩子,注定会被送到他身边,注定是他皇位最适合的人选。   蕊儿,朕错了。爱一个人,不该抱着怀疑。   可是这个错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失去了心爱的人,却和自己的孩子不能相认。如果认了,他把语牧置于何地,他又如何对这个孩子说,是你父皇的怀疑害死了你的母妃。   而语王妃,跟着任贵妃,悄悄的离开了宴席。   “姐姐今日找我,怕是话中有话。”语王妃见到情天的长相就明白了宴会前,任贵妃的意思。   “妹妹是聪明人,我也不转弯抹角。温情公子得太后和逍遥王宠爱,如果这样下去,他将来势必成为国之栋梁,到那个时候,怕是风头会盖过钦 ,所以这对妹妹并没有好处。”如果这个小和尚真是紫筱蕊的孩子,任贵妃有预感,这帝皇之外,怕是一定会落到他身上。   皇上深爱的紫莜蕊,再加上逍遥王的支持,如果小和尚当了皇帝,将来他知道自己就是害死紫筱蕊的人,那么下场,不只是自己的下场,还有任家的下场,加上森芜的一生,也许就这么毁了。   语王妃知道任贵妃的话有道理,就算是姐妹,都已嫁为人妇,谁不是以自家的利益为先。“可就算如此,他到底是妾的孩子,跟我的钦 没法比,他也永远继承不了王爷的位置。”   “他不需要继承语王爷的位置,他自己就能被册封为王爷。妹妹,你别忘了还有齐盈,如果他在温情公子面前挑拨几句,你说,温情公子会怎么做?而且,关于他生母的事情,妹妹真认为做的滴水不漏吗?”任贵妃反问。   “姐姐在说什么?”语王妃假装不懂。可是心里却谨慎了起来,这些事情,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妹妹不需要紧张,我们是亲姐妹,是一荣与共的家人。楚昭昭的死亡,齐盈当年也生了个儿子,妹妹,聪明人都会想在一起,楚昭昭命不好,死的是她自己,齐盈命好,死的是她儿子。”任贵妃点到为止。   “你……”语王妃撇过头不说话,可这些话,却在她心中沉了下去。当年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够无后顾之忧,她解决了楚昭昭,也解决了齐盈肚子里的种,这些事情就算她每天吃斋念佛也忘记不了的。但她不后悔,身在侯门,她早就想到了这些。谁叫她肚子不争气,谁叫那些不要脸的女人在她怀孕的时候勾引王爷。   可如果情天知道了楚昭昭的事情……语王妃的眼底闪过狠毒。“那姐姐的意思是?”   任贵妃嫣然一笑:“妹妹觉得,温情公子像语王爷,或者是楚昭昭吗?”   “不像。”语王妃回答的很干脆。语牧的长相在男人之中算俊的,楚昭昭也是极好的,否则那名气何来?可跟情天相比,却是不在一个层次。情天这相貌,就算语王妃不想承认,却也必须承认,当真是天下少有的精致。   这孩子长大之后,定会俊美无双。   “那么楚昭昭在嫁给王爷前是什么身份,妹妹应该明白。”任贵妃故意诱之。   “姐姐的意思是这个孩子不是王爷的?”楚昭昭十月怀胎不假,可的确如姐姐所说。她自是不相信那算命的,刚巧王爷娶了她,她就怀孕了?如果真不是王爷的那?语王妃的眼底闪过算计,如果不是王爷的,那这孩子,完了。   “我没有不是意思,我的意思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件事关系到你们语王府的名誉,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可楚昭昭已死,要如何证明情天不是王爷的孩子?”   “滴血认亲。”   “滴血认亲可亲?”   “滴血认亲自古都存在,连皇室都信,更何况民间?妹妹可拿王爷的血和钦 的血去试试看。”   滴血认亲?   当晚语王妃给贴身伺候的清歌传了话,让她去民间大夫那打听打听,这件事儿是否可行。   而情天,因为吕廷旭住在逍遥王府,所以暂时下榻的地方也定在了逍遥王府。不过这事儿,莫浩楼不怎么乐意了。如果情天住在辰凤宫,方便他随时去看看儿子,也方便他跟儿子培养感情,这会让住在宫外,他堂堂一国之君,经常出宫总是行不通的。所以他愁着,于是乎想,干脆让情天去住蕊儿当年的寝宫算了。   想到这里,莫浩楼又心痛了,趁着夜深人静,一个人踏入了五年未曾踏入的地方。皇贵妃寝宫,比任贵妃的寝宫更为华丽,甚至华丽中的气派,是皇宫寝宫都比不来的。可见当年,莫浩楼对紫筱磊蕊的感情有多深。   自从紫筱蕊死了之后,这个宫里的人全散了,这里是整个皇宫的禁地。刚开始,莫浩楼总是待在这里,后来他发狂,把这里的东西全都砸了,从那之后,这里再也没有人进来过。当莫浩楼此刻踏进这里的时候,这里还维持着当年的样子。   原本的海市蜃楼,此刻已是一片尘灰。莫浩楼进去的时候,脚印还能留在这里。走到厢房,这间房里,曾有他们最甜蜜的点点滴滴。房间里挂着紫筱蕊的画像,那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莫浩楼把画取下来,手温柔的抚去画上的灰尘。手指在颤抖,每抚过一处,感觉是那么真实,就像这双手抚在她的身上。   蕊儿……   莫浩楼闭上眼,脑海里又飘过情天的身影,小情天,父皇一定会好好的弥补你。   逍遥王府。   情天在逍遥王府,一直没有自己的房间,小时候年纪小,那是跟着莫天穹一起睡的,现在年纪不算小了,所以情天站在莫天穹的房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先洗个澡暖暖身子。”莫天穹站在情在身后,双手搭着情天的肩膀,“不舒服?”   情天摇摇头:“天穹叔叔,我睡这里吗?”   “自然。”莫天穹不认为有什么不妥,把情天推进屏风后的浴池边,“一起洗。”   情天回头眼看着莫天穹,然后点点头。也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习惯成自然了。   逍遥王府的造地面积是在这帝都里,除皇宫之外最大,最豪华的。莫天穹喜欢享受,且有这个本事去享受,他当然不会亏待自己。   浴池里已备好了温水,莫天穹原本褪自己衣服的手停下了,他突然一手挑起情天的领子,“小情天这会儿手不方便,可要叔叔帮你?”   莫天穹看似神情专一,可细看之下还能发现,他眼底带着调侃的愉悦。   情天当然不懂逍遥王的眉目传情,反正之前睡一起的时候,他手不方便,也是天穹叔叔给帮忙解开的衣服,所以这会儿,情天很自觉的放下手,且张开手臂:“麻烦天穹叔叔了。”话说的,一个理所当然。   让莫天穹哭笑不得。   “天穹叔叔?”坐在浴池里,情天闭着眼享受水温。   “嗯?”莫天穹坐在他身边,却是侧着脸,眼神深邃的看着身边的孩子。   “皇上,是我的父亲吗?” 第77章 取血   情天没有睁开眼,看似问的漫不经心,看似小小的年纪,可是莫天穹知道,他小小的年纪下的这颗心,有多敏感,有多聪明。   莫天穹把晴天抱过情天,让他面对自己,然后指着情天的胸口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胎记。”情天回答,“莲花状的胎记,当年李师父说,这个胎记不可以让人看到,所以才给我吃药。”   “那么小情天再看仔细了。”莫天穹用内力加热自己的身体,才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胸口也出现了莲花状的胎记,不同的是,那胎记是血红色的,非常妖艳。莲花应是洁白无暇的,红色的莲花,平生谁能见到?   情天伸出手摸了一下,又低头看着胸前的莲花胎记,不一样的颜色,有些疑惑。但也明白,天穹叔叔身上有跟自己一样的胎记,在同一个位置,这说明了他们之间不可能分割的关系。   “这是莫家正统子嗣才有的胎记。”莫天穹解释,“胎记会随着身体的本能变色。”说到这里,莫天穹英俊的脸,竟然难得红了,如果这个孩子问了,他该如何解释何为身体的本能?“这就是说,当你身体变热了,胎记就会变色。”这胎记,不符合寻常逻辑。   “可是莫森芜身上没有,森翼哥哥身上也没有,森思哥身上也没有。”小时候在皇家书院里念的时候,有武斗课,大家都是脱了赤手空拳的打,点到为止,为了强身健体。情在的记忆一向好。   “所以才说,是正统的子嗣身上才有,所谓正统,是指太子,莫家有祖训,只有身上有莲花胎记的人,才有资格被立为太子,成为皇上。”   “所以皇上一起没有立太子,是因为有莲花胎记的皇子还没有出现。”情天明白了。   “不,有莲花胎记的皇子已经出现了。”莫天穹抱住情天,让他坐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双手环着情天的腰,觉得这样,能把他好好的保护起来,“.这个皇子就是情天,只是大家一直都不知道。”   情天背着莫天穹的胸膛,这是他的天穹叔叔,一直很安全很安全的天穹叔叔。“所以,天穹叔叔真的是我的天穹叔叔。”声音里有着骄傲和兴奋,孩子的心情根本无法掩饰。   我的天穹叔叔,六个字,让莫天穹有种超乎寻常的激动。像是什么蔓延了他的全身,最后重重的落在他心口上。   我的,这是独一无二的宣言。   “嗯。”低下头,抵在情天的肩膀上,水波温柔的包围着他们。   有什么东西在改变。   翌日。   情天一大早换了药,就回了语亲王府。毕竟是从语亲王府出来的,也过继给了了齐盈,而且这些年,齐盈对情天还是好的,在情天出家皇觉寺的时候,齐盈也拿出了不少私房钱捐给皇觉寺。不管目的和理由是什么,至少齐盈的心意是真的。   “二少爷。”   “二少爷早。”   情天一向懒床惯了,今日回语亲王府,倒是早。一路上,下人向他打了招呼,还偷偷的打量他,甚至窃窃私语。   “情天这变化,为娘还真是认不出来了。”齐盈亲自去门口接的他,儿子带给她的骄傲和喜悦,已成为她人生的一部分,这个孩子,在她心中,便是她自己生的孩子般。   “皇觉填报师伯们有告诉我,谢谢娘亲为皇觉寺捐的香油钱。”情天任由齐盈牵着自己的手。   齐盈笑了,也没接他的话:“回家就好了,你在外面,就算有你师父照顾着,娘这心里也是不安心的。”来到他们之前的院子,有了情天之后,北院就更不可能安排人进去了。“这两年你不在,发生了些事情,你蓉姨相中了一个书生,去年我做主,把她嫁了。”   “可这些娘做主就好,只要容姨幸福。那书生是来考取功名的?”若是在官场,可向天穹叔叔去打听打听。   “原本是来科举的,只是到了帝都身体不好,钱财又被倫了,刚好你容姨遇见了,就伸了援手,于是两人有了感情。那书生科举没考试,在帝都一间书院找了夫子的工作,你若有兴趣,倒是可以去看看。以前你在帝都的时候,总是住在皇宫,她想见你也不方便,这会儿你回来了她又不在,她念你念的紧呢。”女人啊,待孩子长大之后,总会变得嘀咕了起来。   “那我待会儿去瞧瞧,容姨若有帮助,还请娘亲施以援手,除了娘亲之外,她原是我在这王府里,唯一的牵挂了。”   “你这孩子……”齐盈伸手,捏了捏情天的脸,“当和尚的没有大鱼大肉,倒是也没瘦下去,可想好了什么时候还俗?”   院子里只有他们母子,下人们都忙去了,齐勇认认真真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是的,自己的。越瞧越欢喜了。   “还不知道,我晚上回去问问天穹叔叔。”过了一会儿,情天突然感性的说了一句:“两年没见了,娘亲有些老了。”   噗嗤……齐盈笑出声:“好在你是我儿子,若是换了别人,这话还不得气死我。”摸着情天的手,齐盈的眼中换上了担忧,“情天,娘亲知你聪明,有太后和逍遥王宠着是你神气,娘亲不是正室,在语亲王府的地位也是仰仗着你才有今天的,可是情天你要明白,皇家不比寻常人家,那是比我们王府还要高上千千万的地方,你现在还小,也许还不明白,但你一定要记住娘亲的话,咱可以不要荣华富贵,却一定要平平安安。”   看着齐盈眼中的担心,情天反握住齐盈的手的:“你放心,只要情天在,娘亲就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只是这句话,说出来容易,发生时,却追悔莫及。   “好了,你在这里待会儿,娘亲去看看厨子弄好了吃的没。”齐盈起身。   ……   “齐夫人。”   齐盈回头望去,是语王妃的婢女清歌。   ……   “等急了吧。”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齐盈回来了,手中捧着盘子,盘子上琳琅满目的糕点,“这些糕点都是厨子精心准备的,来尝尝看,和皇宫那些精致的点心相比,哪个更可口一些?”   糕点的样子瞧着让人很开心,有不同图案的,小动物的,小花朵的。情天拿起一个吃了几口:“是绿豆糕。”新鲜的绿豆,吃起来甜而不腻。   “这绿豆可是娘亲自个儿种的。”齐盈有些炫耀的意思。   “娘亲。”情天又吃了几口,“你是不是有心事?”和刚才出去时的神情截然不同,这会看她脸色不好,就算是强颜欢笑,可情天善于观察。   “娘亲没……”   “我……”情天的头晃了几下,然后失去意识了。   待情天失去意识之后,语王妃走进了房间。   “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情天的。”齐盈拦在语王妃面前。   “你放心,他是温情公子,圣上亲封的,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他的主意。”语王妃顿了一下,“语家的根在边关,子孙不在长辈身边,一年到头也没去祭拜,所以我打算拿些孩子身上的东西代表孩子去祭祖。你看,钦 也有。”语王妃拿出来的是语钦 的头发,用白布绑着,而白布上有红色的印记。“情天没有头发,只得把血滴在平安符上,这样祖宗们才能护他平安。你若不信,就去问王爷。”   “这个你刚才说过。”   “祭祖这件事不能让孩子知道,否则他们会没有上进心,只想着祖宗能保佑了。”语王妃拿出针,来到情天面前。   “等一下。”齐盈还是不放心,可语王妃的话滴水不漏。   “既然妹妹不放心,我去请王爷亲自来取血。”说着,语王妃准备离开。   “不用。”齐盈喊住她,“温情公子有太后和逍遥王宠爱,我信姐姐也没有胆子去挑战皇威的。”   “哼。”语王妃不去争辩,如果情天真是王爷的孩子,她这么做,也能让王爷对她更放心,如果不是,暗中解决也不会丢语家的脸,到时候这个女人……就好自为之。 第78章 装晕   语王妃取了情天的血后,又以同样的理由取到了语牧的血,然后,她按照任贵妃的话,分别做了两次试验。语钦的血和语牧的血可以融合在一起,而莫情天和语牧的血,却是怎么也无法融合在一起。   由此证明,情天不是语牧的儿子。   情天不是王爷的儿子,情天不是王爷的儿子……语王妃的心情很复杂,紧张期待又兴奋,但如果他不是王爷的儿子,那么接下来的话该怎么处理?   语王妃想了之后,进了宫。   任贵妃寝宫。   “当真?”任贵妃比语王妃更激动。如果他不是语亲王的儿子,那么是皇上和紫筱蕊的儿子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呢?看着自家妹妹眼中的高兴,任贵妃的眼底闪过狠毒。如果情天真是皇上的儿子,于她的荣华富贵,于森芜的前途,是一影响。现在照皇上那意思,那没开始认情天归宗的行动,如果在此之前处理掉情天的话?任贵妃看着语王妃,除掉情天自然不能是自己动手,那么交给这个妹妹?   于是,任贵妃在语王妃耳边窃窃私语。   “这样行吗?”语王妃犹豫不决,“他到底是皇上……”   “皇上封的是语家二公子,他不是王爷的儿子,又怎么会是语家的二公子?而且这件事如果传开了,丢的是语家的脸,如果皇上怪罪你们知实情而不告知,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可是杀人?”   “妹妹又不是没杀过人,而且只是把他迷昏之后送走而已,以后就任他自生自灭了。”   “我去任府,跟爹爹商量一下。”   “慢着。”任贵妃阻止她,“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告知了爹爹,到时候连累了爹爹怎么办?而且万一隔墙有耳,爹爹的想法跟你不同,你又该怎样你?”   “这?”语王妃沉默了   语亲王府。   回到王府这一路,语王妃一直在想任贵妃的话。的确,留着情天总归对自己,对语钦而言,不是个好的预兆。可是处理了情天,毕竟他是皇上封的温情公子,如果皇上追究起来……三思之下,语王妃去找了语牧。   “你说什么?”语牧大吃一惊,“这种话不能乱说。”   “王爷不相信的话取情天的血试试,如果不是为了语家,我也不会冒这种险,如果这件事被皇上知道了,情天是青楼女子跟其他男人生的,王爷,这是我们在打皇上的脸啊。”   语牧皱紧了眉头。他开始回想跟楚昭昭的点点滴滴。的确,从算命开始,到楚昭昭的事情,一个一个就像一个圈套。他猛然惊醒,那些日子,自己在楚昭昭床上醒来,对前一刻的事情,从来都是没有记忆的,难道真的如王妃所说的,情天不是自己的孩子?“我要亲眼所见。”   于是,语王妃带着语牧来到北院。   情天还没有醒来,语王妃当时为了方便行事,这迷药下的不轻。   “王爷……”见语牧和王妃进来,齐盈有些不解。   “情天呢?”语牧脸色有些差,情天这件事,的确有问题,这孩子长得既不像他,也不像楚昭昭。   “正在里面……睡觉。”想了一下,齐盈没有说出语王妃的事情。   “那就好。”语牧大步进了房间,亲自动手,拿针在情天的手指上刺了一下,然后把血滴进碗里。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齐盈看不懂,可自古男尊女卑,语牧在王府是说一不二的,她不好阻止。   “妹妹先站一边,王爷,您来看。”   果然,碗中语牧的血和情天的血,怎么融合不到一起。而来之前,他们试验了语钦和语牧的血,的确是能融合在一起的。   砰……语牧把碗砸在了地上。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王爷,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这件事该怎么处理?”语王妃逼迫着问。等情天醒来,这件事闹起来就不好处理了。   “来人”   “王爷。”王府管家,在门口候着。   语牧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王爷?”管家大吃一惊。   “去做,滴水不漏。但是别伤害他。”毕竟做了十年的父子,不管楚昭昭给他带来多么不可原谅的事情,可情天一出生就没了娘亲,算起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所以语牧不想为难他。“给他身上多放点银子,其他的,看天命吧”   “是”   “王爷……王爷,你们这是要干……”齐盈看着管家在情天身上敲了一下,她想上前阻止,结果被语牧拦住,直接把她打晕了。   而管家用席子把情天包裹住,扛起他从后门悄悄离开。   大白天的,因为王府占地面积大,所以也就来的偏了,从王府后门出去,根本没有人家。管家扛着情天穿过树林,接着,他越走越快。“什么……”人字还没说出来,他已被一剑穿喉,死了。   席子掉在地上,包裹在席子里的人滚了出来。   “杀了他吗?”有人开口。   “这里不方便解决人,你先把这尸体处理了,我在码头等你。”说着,用席子再把情天包裹起来,飞快的离开。   码头有一艘小船,说是码头,可这其实就一便宜的岸边。   “你是谁?”突然,被包在席子里的人说话了。接着,席子被四分五裂了,穿着白色僧袍的孩子,从空中飞落。“你身上的味道跟那日在北盟主府中挟持我的人一样,你是……徐咏探。”   徐咏探眼神一凌,蒙着面纱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从眼神中足够看出他的震撼了。“你会武功?那天你一直装晕?”   一句话,揭露了自己的身份。   情天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你劫持我是为了什么目的?”他走近徐咏探吗“是因为我亲娘?”   “你说什么?”徐咏探眯起眼,难道他真的是紫筱蕊的儿子,紫筱蕊没有死?   “从你在北武林盟主第一眼看到我,你的眼神让我觉得奇怪,然后在林中喊出了紫无常这个名字,我更是奇怪,后来我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我跟我娘亲长得像,但是你是我外公的师弟,就算我跟亲娘长得像,你怀疑我的身份,也没有理由对我不利。”情天故意透露讯息,其实那时,他哪里知道自己是紫筱蕊跟莫浩楼的儿子,他之所以这么说,一则不想告诉徐咏探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二则是认为徐咏探找上自己,肯定跟紫家有关系。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徐咏探冷哼,“而且将死之人,也不需要知道什么。”   “是因为你有秘密,对紫家不利的秘密吧?”情天故意试探。   然而,剑气猛地袭来。徐咏探是紫无常的师弟,有事上一任武林总盟主,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但是,情天不是毛头小子。他的身上有玄空大师几十年的修为。他身影闪过,很方便的避开了徐咏探的攻击。   好厉害。   徐咏探开始紧张起来。他没想到这才十岁的小和尚,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而且能够轻松避开他的三层的剑气。   “告诉我,你为什么对紫家不利,我可以饶你不死。”情天不紧不慢的问。   “等你死了,我再烧纸告诉你。”徐咏探不把情天放在眼里,用上了十层的内力。   一个主攻,一个只是闪躲。两人拼的是内力和耐力。徐咏探的内力也是有几十年的功夫,自然也不能小瞧。可是,徐咏探有帮手,那个处理好语管家的帮凶回来了,两人前后一起对付情天。   情天虽然空有玄空大师几十年的功力,但是,他没有经验,他招式陌生,空有武功却不知道怎么发挥,对于徐咏探这种经验老道的人,当然马上就发现了。   两人相互识了一个眼神,不再一前一后攻击,而是两人一起到情天的前方,逼他只能往后退。而他后面是水,如果轻功掌控不好,在水中行走更是困难。   这一点,情天也马上意识到了。   可是,来不及了,当两人两掌打中他的时候,他的身体从半空中掉落了下来,可是他马上用内力稳住自己,然而在这个时候,噗噗……鲜血从他口中吐出,几十年的内力,突然在他的体内乱窜了起来。 第79章 消失   情天从来没有想过生死的问题,他其实很少动脑筋,也许是太聪明了,所以不屑去想一切乱七八糟的问题。可是这一刻,当生死如此逼近的时候,他忍不住开始想了。过往的一幕幕闪过脑海,从语亲王府到太后寝宫,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如此清晰。最难忘的,是哪个总是温柔抱着他,呵护他的男人。   天穹叔叔。   情天失去意识前,脑海里一直徘徊的,是莫天穹的脸。   噗通……   身体掉进了水里,且往下沉了下去。   “有人来了。”徐咏探的同伙开口,“撤吧,这种情况下他活不了了。”   徐咏探是死也想见尸的人,可是后面紧接着来的脚步声,让他意识到来人还不少。所以只好暂且离开。   语亲王府。   “语王爷,我这茶也喝完了,小情天哪怕睡个觉也该叫醒了。”莫天穹上了早朝回来,不见情天的身影,被告知他回了语亲王府,便过来看看。只是没想到被语牧三番四次的阻拦。   “逍遥王且等等,或许情天在忙乎什么,我再派人去催……”   “语王爷。”莫天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眯起眼,“语王爷要知道,情天可是圣上钦封的温情公子,语王爷贵为王爷应该知道圣上钦封四个字的含义。”   “逍遥王,本王不懂你的意思。”语王爷笑的有点尴尬。   “圣上钦封,代表这天下间,没有人可以动他,就算生身父母也不可以。”莫天穹语气有些重,“本王没耐心耗在这里,语王爷,本王在提醒你一句,情天如果出了一点意外,就算语家有当年先祖钦赐的免死金牌,也难逃欺君之罪的下场。”   哄……语牧猛然清醒。眼睛突然睁大,是啊,这件事他语牧本来也是受害人,圣上是明君,知道了始末定不会怪罪他,而他现在知道了始末又不告诉圣上,才是真正的欺君之罪啊   想到这里,额头忍不住冒出冷汗:“逍遥王,借一步说话。”   书房。   “你说什么?”莫天穹手掌往桌子上一按,只见那名贵的桌子已四分五裂在地上,“你把小情天怎么样了?”   语牧知道莫天穹会有反应,只是没想到莫天穹的反应会这么大:“逍遥王请息怒,情天不是我亲儿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说来惭愧,我没想到楚昭昭竟然给我带了……”   “闭嘴”莫天穹情绪失控的拎起语牧的领子,“我说你把小情天送到哪里了?”   “我……我……”语牧被莫天穹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给吓到了,他这才回神过来,莫天穹问的是情天怎么样了,而不是关于情天的身世。“情……情天毕竟也认我当了十年的父亲,我怕他的身世揭穿于皇家有负面影响,所以 送走了。毕竟他长得既不像我,也不像楚昭昭,身世迟早会被……”   “语牧”莫天穹咬着牙齿叫出语牧的名字,“你给我带路,听着,小情天如果有个万一,你把脖子给我洗干净了。不用等皇上砍你,我就先废了你。”心,被揪着,这种难受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可是莫天穹告诉自己,情天有师傅几十年的功力,不会出意外的。这样想着,莫天穹神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   莫天穹眯起眼,这里明显有打斗过的痕迹,而且痕迹很新,是刚打斗不久留下的。   “主子。”成魏喊了声。“您且看”   莫天穹走过去,只见地面上有血迹。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这是谁的血?莫天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他无法自欺欺人。小情天出事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个孩子又一次受到伤害了。   是他不好,他应该派人保护他的。不,他不应该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就算是帝都,天子脚下,他也不该放心的。   站起身,莫天穹眼神扫过四周。突然,他身子飞跃而起,来到湖面上。   “主子。”成英紧跟着飞了过去。   湖面上的水,是红色的,在一波一波散开,而且还带着腥味,这是血迹。是什么样的情况下,湖水中会有血腥味?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此人经过这里时,吐血了,还有一种是此人掉进了这里。那么……   “属下马上派人来搜。”成英跟着莫天穹这么多年,对于自家主子的性情和举止,多少是了解的。   “嗯。”莫天穹只说了一个字,身体沿着湖面,又飞远了距离。这边还有血迹,瞧着湖水流动的方向,那边是上游,而这边是下游,如果血水从上边流下来,不可能中间断了,而上面的血水还在,下面的血水也在。   这只能证明一种可能。对方是整个人掉进水里的,所以上游血和水混合在一起。接着人飘了下来,在这个位置又流血了。   再往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湖泊。   语牧在岸上,眼皮在不停的跳动。看莫天穹和成英之间的互动,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回府去看看,管家回来了没有?”   “是。”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管家,这样才能知道情天到底怎么样了。   可是,语牧失望了,当下人来回报,管家还没回府时,他意识到可能是真的出事了。紧接着,成英带来了御林军。“一队,从语亲王府后门到这边,任何一个线索都不要放过;二队,负责这条湖,从上游到下游,看看有什么可疑的。”   “是。”御林军马上分成两队人马行动。   “成侍卫,这是……”   “语王爷,在下还要等着给我家王爷回复,请恕在下抱歉。”成英打断了语牧的问题,而后走向莫天穹这边,“王爷,王府的人不够多,属下只能以王爷的名义出动御林军,但因御林军出动的人数较多,皇上那边迟早会问话的。”   “嗯。”莫天穹还是一个字。   成英知道自家王爷担心温情公子,他更加知道自家王爷有多么宠爱那个孩子,在他们这些属下心里,温情公子等于是自家王爷的儿子般。此刻温情出了意外,莫说王爷担心,他们也是担心极了。   “成英。”沉默了一会儿,莫天穹又出了声。   “属下在。”   “我好像觉得,心里缺了个口子。”   “王爷?”成英怀疑自己听错了。   “很疼。”莫天穹只是淡淡的说出来两个字,待成英还疑惑时,莫天穹已恢复了原本的睿智,“如果一个时辰之后御林军还找不到线索,出动水军,给我把整条湖翻过来。”   “是。”   莫天穹来到语牧身边:“语王爷,本王想跟你好好地谈谈。”   “逍……逍遥王想谈什么,不如回府……”语牧和莫天穹并无交集,两人年龄相差很多,莫天穹从小离开皇宫,可以说,他和朝廷中的官员,都无交集。但又因为他是先皇最小的儿子,有是当今皇上看着长大的胞弟,所以身份尊贵有如太子。而此人又聪明绝顶,才不禁令人敬畏。   “本王想在这里谈。”莫天穹也不在乎自己这态度似乎不给语牧面子,“本王好奇,语王爷是怎么突然换衣情天的身份,从而来个滴血认亲?”   “这个……我觉得情天这长相既不像我,也不像楚昭昭,再加上楚昭昭青楼出生,才不得不怀疑。”语牧隐瞒了语王妃的这一段,他不想让莫天穹怀疑到自己的王妃身上。   “古往今来,有多少子女跟父母不像?”莫天穹反问,“难不成跟父母不像的就不该是亲儿女?你看皇上跟本王,是像了先皇还是像太后?”   “这……”   “当年小情天皮肤黑漆漆的时候,你怎么不怀疑这不像爹又不像娘的孩子是不是你儿子?”莫天穹的语气开始咄咄逼人。   “逍遥王,请你说话注意一点。”   “注意?语王爷随意处置太后的义孙时,怎没想过此刻会跟本王说说话注意点这五个字?还是稍后语王爷准备跟太后说,请你说话注意一点?”   “逍遥王,就算你是皇上新弟,可本王也是王爷,论官位本王和你平起平坐。”语牧有些生气了。不过是个野孩子,莫天穹同自己说话的语气,太没分寸了。   “哈哈哈……”莫天穹极怒反笑,“语牧,你要手握重兵的本王跟你平起平坐?你配?” 第80章 五年   语牧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莫天穹公然侮辱的话,让他尴尬之余,又无法反驳。的确,他是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就算官位跟莫天穹一样,可莫天穹手握重兵,比不得。但就算如此,莫天穹的话也太难听了。   “主子。”正当情况一触即发的时候,成英又过来了,“主子,一队发现了尸体。”   一行人马上来到一队发现尸体的现场。   “老王。”是语牧先惊叫出声。   “老王?”莫天穹眯起眼。   “是我王府的管家。”语牧解释。   五年后。   这是一处人间天堂。   五颜六色的花开遍了整个山头,从这头到那头,视线所及之处,根本没有尽头。   “少爷……小少爷。”黄莺般的声音很动听,只是动听中带着少女的急切,让人心生不舍。“少爷,终于找到你了。”是个一身绿衣的姑娘,听声音是娃娃音,仿佛十五六岁,但看她长相却比声音成熟了些,该有十八九岁的样子。   花丛中,首先露出的是一抹白色,许是百花争放的颜色太艳丽,这一抹白并不起眼。   “好吵。”带着困意的朦胧声音,是属于少年的清醇,只是清醇中带着些冷漠。躺在花丛中的少年扬起上半身,还未看清他的脸,一头乌黑的长发散了下来。“何事?”少年起身,身子骨有些瘦,然阳光晒在他的身上,衬得他气质绝伦。   绿衣姑娘上前,把同色系的披风披在他肩膀上:“少爷身子不好,可别总睡在这里。”   呵……少年发出几声轻笑:“绿裳姐姐太爱操心,就算身子再不好,也总是死不了的。”   “少爷。”绿裳走到他面前,“少爷再说这种话,该让老夫人多生气。”   少年闻言,嘴角勾起弧度,又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一刻,才能看清楚他的脸,出尘绝然的长相,倾国倾城。绿裳看着,情不自禁的呆了。   “绿裳姐姐。”少年故意调侃,“姐姐来唤我,是要同我一起赏花的吗?”   “啊?”绿裳回神,“不是,谷主回来了,少爷的最后一株药找到了,待药煎好之后,少爷的身子再无顾忌了。”   “当真?”眼睛一亮,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恩。”绿裳点头。   ……   初闻这屋子里的味道,大家会觉得很香,是药香味,可是对闻了五年这味道的人来说,总是闻上一回,就心疼上一回。是药的香味,能常闻到的,不是大夫就是病人。能不喜欢这味道的,就应该是病人了。   “紫竹草这么难找,姑姑是怎么找到的。”少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蹲在里面煎药的女子回头。女子长相成熟,看上去有了岁数,但岁月还是善待了她,这样美丽的容颜,一如五年前,少年初见她时的样子。   “情天。”露心露出欣慰的笑,“每次你不见踪影时,只有绿裳能找到你,告诉姑姑,今天身体怎么样?还疼痛吗?”   五年前,药王谷老夫人,也就是露心的娘亲,在见了露心给她的情天的画像时,她偷偷离开了药王谷,只想要见见这个孩子,却没想到走的是水路,看见浮在水面上的身体,所谓医者父母心,毫不犹豫的救了起来。救起来之后,才发现这个小和尚,竟然跟画中人一模一样。   于是,把情天带来了药王谷。   如今,五年已过。情天的身体一直无法康复。当年的伤其实不算重,虽然中了徐咏探等人好几掌,可是玄空大师的内力过人,早就将其挡下了。他之所以身体没康复,是玄空大师几十年的内力太满了,使得小小的身体承受不了,反而在他身体里乱窜,以至于伤了五脏六腑。   而这五年,他一直忍受着这种折磨。每回内力乱窜时,体内就像针在刺一样。好在……好在最后一株药终于找到了。   “最近已经学会控制内息了。姑姑还没告诉我,这紫竹草是怎么找到的。紫竹草生在北方干旱之地,而且附近毒物横行,有紫色如毛竹般一节一节的紫竹蛇守护。就算姑姑能潜进那里拿到紫竹草,但万一惊动了紫竹蛇……”情天挑眉,眼中有些调侃,“我倒是听说,姑姑此行有护花使者陪同。”   露心脸微红:“是哪个丫头造的谣?”   情天笑而不语,他走到露心煎药的炉子旁。露心转过头看着他,少年宁静的神情一如五年前,记得五年前在北武林盟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如此的安静。不同的是,曾经纯净的眸子,而今已深不见底。“情天。”她伸出手,握住情天。五年前,自己握着的还是一双孩子的手,而今,这双手都比自己的大了。   不只是手比自己的大,人也比自己高了。   “不会有事的。”情天朝她淡淡的微笑了下。   “你真的不知道当年伤你的是谁吗?”露心怀疑。五年前,母亲救醒他的时候,这个孩子的表现完全不像个孩子,这些年,他也从不过问外面的事情,只是安静的在这里调养身子。   “不记得了。”情天回答的还是那四个字。“姑姑,我听说这次的武林大会在南武林盟举行?”   “是的。”不知道情天突然问起这件事做什么。   “药王谷不再是评委了吗?”情天又问。   “恩,因为你的伤势还没好,姑姑没这心思去参加武林大会。”露心如实回答,在这个少年面前,所有的隐瞒都是徒劳。   “我记得武林大会有个规定,只要有人能打败选举出来的武林盟主,那么此人就能破例继承这一任的武林盟主,是吗?”当年当评委的时候,看到过这个规定。   “是的,五年前武林大会因为出的事情太多,当时贵为主评委的你突然有事情离开,而我接着又收到你的信件离开,所以武林大会就暂停了,这一停,就停了五年。”顿了一下,露心疑惑的看着情天,“情天,你不会是?”   “恩,姑姑,如果我去参加武林大会,会不会给药王谷惹上麻烦?”虽是这么问,可瞧他的样子,分明是不担心。   “你做事总有自己的理由,作为长辈的,会支持你的决定。”露心毫不怀疑,也不怕惹上麻烦。这孩子这么喜静,无缘无故,又怎会去惹上武林的麻烦,莫非?露心皱眉,难道说五年前伤他的人跟武林有关?如果是跟武林有关,那又会是谁?   “谢谢。”不管他们之间是不是亲人,露心乃至整个药王谷的人对自己的好,情天懂。特别好似奶奶,他不想让他们操心,所以关于徐咏探的事情,他只字未提。他不是好人,当年莫森芜打了他,就算打不过莫森芜,他也毫不犹豫的反击过去,而今依然如此。   徐咏探的仇,他会报。但是在徐咏探之前,他还有疑惑。徐咏探又怎么知道他会被管家带走?而且语王妃欺骗娘亲要用他的血和语王爷滴血认亲,徐咏探那边不可能这么巧合,马上出现在这里。   更何况,自己回到帝都才两天,徐咏探等人就马上来帝都了,这中间,情天也怀疑,他们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行踪的?自己和天穹叔叔去含香湖的事情,徐咏探等人根本无从得知。如此一想,情天不得不怀疑,是在他们这群人中,有人泄露了自己的行踪。可是他们这群人,又是谁会跟徐咏探有联系,来危害自己?   莫森翼?堂堂大明国大皇子,除了这次的含香湖瘟疫事件,莫森翼从未离开过帝都,他跟徐咏探有联系来伤害自己的话,这个观点情天找不到理由。   而莫森思和莫森芜?   他们这个年纪,情天更加想不出理由。   可是,唯有这三个人有疑点,天穹叔叔更加不可能。   天穹叔叔。情天忽然伸手捂住胸口,心很难受。这五年来,支持他忍受内力乱窜疼痛的只有一个原因,一是伤害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二便是他的天穹叔叔了,他不见了,而且还不见了五年,天穹叔叔可是会到处在找他?可是会担心?一想到这里,情天就特别难受。   “内力又发作了?”看他这种神情,露心不由担心,“再煎上三个时辰,药就会好了,再忍忍。”   “恩。”情天也没有解释。“我回院子了,最近总是犯困。”   “是晚上没睡好吧?姑姑没在谷内的两个月,里面的事情都交由你来负责,而且绿裳说你最近总是呆在自己的药房里废寝忘食,都不出来。”看着情天眼中的疲倦,露心叹气,“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   “我会自己照顾自己。对了姑姑,武林中,可有专门接收情报工作的第三方?”   “自然有。武林中有一门派,专门以收取情报为主,只要你出的起价格,他们什么情报都能为你挖掘到。而且信用非常好,就算受到生命危险,也不会把雇主的消息透露。”露心想到了情天问这个的原因,怕是这孩子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想他们插手。“情天,药王谷已经交给你了,无论你做什么事情,都想一下药王谷,想一下那些关心你在乎你的人。”露心想用药王谷来牵扯住情天,让他凡事以自己的安全为上选。   “姑姑放心,我不想死,也不会……再被任何人伤了。”情天起身,眼中的冷酷和无情,露心看不见。   露心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冷了,她跟着起身,看着情天的背影。少年单薄的身影在药王谷里,显得特别寂寞。想到这里,露心更是心疼,他当年才十岁啊,还是个与世无争的出家人,是谁人这么残忍,伤他至此。   露心还有件事情,没有告诉情天,是关于逍遥王的。   五年前温情公子无故失踪,逍遥王于朝堂之上,执剑刺伤了语亲王,帝皇愤怒,将他赶出了朝廷。逍遥王从此退隐朝廷。   五年,整整五年,莫天穹犹如传闻,的确未出现在朝廷上。   情天啊,武林和朝廷,你该怎么安排呢。   ……   忘尘。   药王谷的院子都比较朴素,朴素之余,很典雅。   情天站在自己的院子前,看着院子门牌上的忘尘两字,当时他的院子建好之后,露心问他以什么命名,他便想到了忘尘。   师父,你当年为我取了忘尘两字,可是命中注定,知道我忘不了尘事? 第81章 出现   年仅十岁的孩子,命在旦夕时,却依然决定自己的事情,自己来承担。是什么样的坏境,养成了他如此的性格?   当年被药王谷老夫人救起时,他整整昏昏沉沉过了半年多才清醒。清醒之余,他不是没想过回帝都去找太后,去找莫天穹,可是太后待他有养育之恩,他不能连累。莫天穹更是他至死都不愿意伤害的人。   更何况,如果紫竹草找不到,他随时都会死在内力反窜下,五年来,他日日不能断药,他小小心思只有一个,不能连累那些对他好的人,毕竟年幼,他甚至没有想过,那些对他好的人能保护他。   或者是太独立了,他甚至没想过要别人的保护。   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母亲的冤死,敌人的暗杀,叫他又如何不去计较?   那双时时透着清亮纯净的双眼,早在五年前就彻底毁了。除了露心,没有人知道这五年来,他是如何用过人的意志力活下来的。   每回看到情天日日受到的折磨,露心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干脆直接放他自由,亲手杀了他吧。可是至亲的人啊,就算没了希望,就算看着他在生死边缘挣扎,真正要她动手,又如何舍得?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五年了,终于找到传说中的紫竹草了,终于可以治疗情天的内伤了。   可是,暗杀下的阴谋是什么,露心问了,晴天不说。   露心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支持他。   “谷主,待紫竹草煎成药后,小少爷的病就会好了,这五年来,您的眉头没有一刻松开过。”露心的贴身婢女柳叶道。这病折磨的又何尝是小少爷一个,五年来,谷主日日翻遍医书,寻找传说中的紫竹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而今,才二十八岁的她,头发都有些白了。   “柳叶,你们都一样。”露心会心一笑。   五年。   五年来念念不忘的,又何止他们这些人。   五年前,当今圣上的胞弟,大明国素有神童和战神之称的逍遥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执剑刺向受先祖眷顾的语家当代语亲王,圣上龙颜大怒,加上有心者巧言讽刺,不得不问罪莫天穹。   只是,令那些有心者失望了,莫天穹手中有先祖饰物,那饰物代代相传,只有一些老臣知道,先祖饰物只传太子,大家不明白的是,为何先祖没把饰物传给莫浩楼,而是给了莫天穹。   而莫浩楼在那个时候才知晓,原来,还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只是,他同样疑惑,为何父皇没把这个东西给他,而是给了天穹。   情天失踪之事,莫浩楼同样痛心疾首,毕竟才知道这么一个儿子的存在,让他对紫筱蕊愧疚的心可以得到补助了,却在这个时候,儿子不见了。   可是他是一国之君,莫天穹在朝堂上如此放肆,他就算装装样子,也得处罚他。不料,以任将军为首的那派,竟然以律法说事。法有明文规定,朝堂是百官商量国事的地方,不得带危险武器进去,就算是武将没有圣上的旨意,剑不得出鞘,否则杀无赦。   更何况莫天穹刺伤了语亲王。   所以,任将军那派人马怎么放过他?趁此机会,非弄死他不可。   莫天穹不屑他们的针锋相对,可 他不想让莫浩楼为难,于是先祖饰物就出现了。   然而,这是兄弟间,矛盾的开始。   贵为君王,莫浩楼是个英明的帝王,可是先皇此举,不得不让他心生怀疑。所以,莫浩楼一个紧逼,而莫天穹为了让兄长相信自己不会拿先祖饰物造反,他发誓,此生绝不踏进朝堂半步,有违此誓,五雷轰顶。   他顶天立地,对国家绝无二心,否则又怎么会年幼时让出皇位。   只是,不管他如何退让,莫浩楼疑心已起。   大明国从此,不再有神童,也不再有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逍遥王。莫天穹的故事,成为传说。他年幼便名扬天下,青年时消失于天下。而今,又身在何方。   ……   琴声,从山水间传开,声中伴着水流的声音,听起来,宁静致远。   弹琴的人琴艺极好,只是,就算琴音再好听,听久了,令人有种压抑不住的寂寞和苦涩。   再望去,有道白衣身影面对着瀑布而坐,而琴声,是从他那边传开的。   紧接着听到断弦的声音,而琴音,也同时止住了。   “有消息了?”低沉的声音不轻不重,也听不见丝毫的情绪,只是平淡而已。   “还没有公子的下落,倒是武林大会又到了,徐咏探总该按耐不住了。”五年前的事情,毫无头绪。语牧一口咬定是自己起的疑心,奈何线索,只到他那就断了。   而语王府的齐盈,在传说情天消失的第二日,疯了。   莫天穹虽对这个女人没有印象,可总归是条线索,可惜的是个疯子而已,也无线索可言。五年来,莫天穹派人暗中盯着语亲王府的一举一动,有的,只是一次次的失望而已。   成英不敢说公子可能尸骨无存了,汪洋大海,许是被鱼虾吃了。因为,他们的主子始终相信,那个孩子还活着。   “他可真有能耐,等了五年。”从上一届的武林大会开始,莫天穹对徐咏探有疑心,也一直派人跟着他,只是徐咏探武功好,很快发现有人跟踪自己,把跟踪他的人甩开了,而那之后,这个人再无动静。   线索,像是断了线的风筝。   “那主子准备?”   立于瀑布中央的人回首,那是一张成熟又俊逸的脸,锐利的眼神透着狂妄的霸气,谁能想到,此人曾经,温润如水。   “去武林大会瞧瞧,徐咏探再无动静,我便放饵让他有动静。五年,等了五年,够了。再大的耐心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身影飞起,来到成英面前。   “主子的功夫又进步了。”成英接过莫天穹手中的古筝,退开一步道。   “却没有人可以杀,手有些痒。”听不出是调侃还是认真的话,“到时候拿徐咏探开刀?”一直没有动徐咏探,还有一个原因,他知道徐咏探骨头硬的很,强逼只会弄巧成拙,退一步讲,只能逼他去死。   成英不敢接话,他知道莫天穹的话不是玩笑。   “还有一件事情。”突然想起了什么,成英又接着道。   “说。”   “有人给组织下了单子,要查徐咏探的事情。”   “哦?”莫天穹猛然停下脚步,他回过头,“继续说。”   “他要徐咏探的所有资料,包括徐咏探跟紫无常的师门的资料,还有当年……”说到这里,成英顿了一下,“还有当年紫贵妃的事情。”   “来人在哪里?”莫天穹的语气里,有着他自己不曾发现的紧张。普天之下,谁会对十五年前皇宫的事情有兴趣?除非是跟当年有关的人,而和当年有关的人之中,可能性最大的,是他的小情天。   “因为此事非比寻常,而且对方要查的人是主子下令要查的人,所以分支的头不敢接,而是借口说人不在,先给属下传来了消息。”成英能明显感觉到莫天穹的在意和紧张,时隔五年,虽然徐咏探等人的线索依旧在追踪,但主子已经下令全国寻找公子,只要跟公子长的像的,他都会亲自过去看,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希望,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直到后来,主子虽然过去,可已经不再有初始的喜悦了。   可这次主子的神情明显不对,比以往的任何一次反应都强烈。   莫天穹告诉自己,必须要理智,必须要陈下气。“答应对方,然后派人跟踪对方,我们马上过去。”   “是。”成英遵命。“可是组织规矩,不得查对方身份。”   “规矩是我定的,我就算查了,他又怎么会知道?”莫天穹冷笑一声。“你先去准备。”   “是。”   待成英离开之后,莫天穹抬头,看着碧蓝的天。而他的双手紧握,刚才,刚才几乎激动的要拎起成英的领子了。   小情天……小情天是你吗? 第82章 心痛   江湖中有个专门以打听情报为职业的组织,叫情缘阁,名字倒是好听。   没人知道情缘阁的总部在哪里,但情缘阁最大的点,却是设在祁县。   祁县,回头客栈。   客栈内,有一白衣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此人穿着男装,气质尊贵,同坐的还有三名英姿飒飒的侍卫。四人坐姿斯文,只是叫了一壶白开水,而后在白开水里放了些东西,接着一股清香味传出,看不出名堂的,管那东西叫茶叶。   接着其中一位侍卫先给白衣人倒了杯茶。看不见白衣人喝茶的举止,可是看着三名侍卫喝茶的举止,却是非常的斯文。   这一幕,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下面为大家来说一段我们大明国的经典。”说书先生声音洪亮,他所谓的经典其实本地人都知道,可就是不厌其烦的听着。“那就是我国先皇幼子,逍遥王莫天穹的故事。”   只见那白衣人拿着茶杯的手一晃,些许的水滴从杯内洒出。   “这要从五年前,语亲王二公子,也就是当今太后收的义孙又赐皇姓的温情公子莫情天,消失那天开始。”   “等等。”听书中,有人问,“我倒是只听过义子,哪来的义孙?”   “这你就不懂了。”说书先生对这种问题已经应付自如了。“以温情公子的年纪,当然只能当太后的孙子了。”   “那这温情公子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对方又问。   “温情公子从五岁开始养在皇宫里,八岁那年出家于皇觉寺,十岁那年,皇觉寺住持玄空大师圆寂,同年回帝都看望太后,也是在那时失踪了。不过据说当年他回帝都看望太后时,太后亲自去皇城外迎接的他,当时有不少百姓看见了,有一个小和尚,有倾城之姿,根据推断,那个小和尚就是温情公子,莫情天。”   白衣人拿着茶杯的手,用上了很大的力道,使得杯子放在桌子上时,发出了不小的声音,只是客栈里此时热闹的很,根本没人去注意这一声响。   “那温情公子为何会失踪?”   “估计是那温情公子长的太漂亮了?”有人说起猥琐的话。   “你扯什么,再漂亮也是个男的,如果是个女的,有倾城之貌的话,说不定就是被皇上给看上了。”   “无耻。”白衣人旁边的侍卫骂了一声,他拿起竹筒里的筷子,朝着刚说话的那人飞去。   “绿裳。”只听见白衣人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声音清晰如流水,淡而静。同时,白衣人指尖一动,那筷子改了方向,直接插在了对方的头上。   啊……   对方尖叫出声,而现场开始混乱了。这书,也说不下去了。   “少爷。”此时,一只白鸽从窗外飞进客栈,然后停在白衣人的肩膀上。白衣人取下白鸽上的字条,里面是一些药的名字。“我倦了,请那位先生来房里说书。”   “是。”   祁县,不只是情缘阁最大的分点所在,同时,还是这次武林大会的所在地。而这回头客栈,在祁县是个大客栈,大客栈,价格自然也不便宜,非常时期的价格,更是不便宜。就算如此,这客栈里的人流量还是非常的多,除了住客栈里的那些人,还有一些不住客栈的人,也经常来走动。   如此,白衣人这一行人,却是相当显眼的。从他们出现到此刻离开,也有不少人关注他们,当然,刚才他们那一手,也是被人看到了。   回到厢房,白衣人拿下纱帽,底下的脸依稀可见其完美的轮廓,但可惜的是,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   “少爷。”绿裳请了说书先生来。   “进来吧。”情天躺在摇椅上,这也是他选中这间房的原因,摇椅靠窗,躺着相当舒服。特别是这暖春的季节,下面铺一条毯子。   突然间,情天又想起了过往的一些事情。   小时候,在太后的寝宫里,属于他的房间里,地上铺着的,是各宫娘娘眼馋的皮草,太后怕他走路撞到了。   后来在逍遥王府,虽然跟天穹叔叔同床,可是床边也铺着毛毯,因为他赖床,叔叔又忙,可是怕着忙完回来,他就给滚下了床。   想到这里,情天不禁笑了。   银色的面具虽然挡住了他的脸,却挡不住他的唇,嘴角上扬的弧度,格外的迷人。至少在说书先生看来是如此。   眼前清瘦的身影,有着无与伦比的高贵气质,他随意的靠在摇椅上,带着宁静的浅笑,身上盖了一条薄毯,乌黑的发散开在肩边,一时之间,分不清男女。   “先生。”绿裳出声提醒,“你只管说书,不该看的,不该记的,请你出了这门,统统给忘掉。”   说书先生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俗人,凡事身边有那么个侍从的人,都不是普通人,而且眼前这位主的气质看着更是贵气。他说书只求讨生活,也不想把命给赔上。   “公子放心,小的知道。”   绿裳退出之后,情天正视说书的:“先生请坐,就给我说说逍遥王的故事吧。”   “谢谢老板。”说书的也不客气的坐下,“公子想听逍遥王哪段的?”   “就从温情公子开始说吧。温情公子是怎么失踪来着?”情天看向窗外,他闭着双眼,看似睡着了。   “话说,温情公子继承皇觉寺住持之后,就回了帝都探亲,哪知人进了语亲王府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逍遥王宠爱温情公子,于是在朝堂上向语亲王要人。语亲王是温情公子的父亲,温情公子失踪这件事,又怎么会和语亲王扯上关系呢?这件事是个迷,可逍遥王乃王爷,名声在外,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要人。所以,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都不知道。”   “那后来呢?”情天突然出了个声。   “后来朝堂上,逍遥王大怒,拿剑刺伤了语亲王。逍遥王本就功高震主,于是一群官员上奏书参了逍遥王。在帝皇进退两难之际,逍遥王拿出了先祖遗物,那遗物代表皇室最高的权利,可上废昏君,下废奸臣。可也因此,引来了更多的非议。于是逍遥王发誓,此生绝不踏进朝堂。”   砰……只听见一声巨响,说书先生说的动容,待他回神时,发现自己身边的茶杯已经碎了。他双腿一颤,只差没跪下磕头。   “你这是说书?还是事实?”情天起身,平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可是声音的冷冽带着些杀气,让说书先生心惊。   “是说书,说书的。”说书先生吓的跪下。   “若是说书,你又是从何听来,道皇家是非,可是死罪。”一手掐住说书先生的脖子。   说书先生看着这双漂亮的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这双手该用来抚琴的,可是现在,用来杀人了。   “别用谎言来骗我。”情天眯起眼,指尖用力,划过说书先生的喉骨。   “不敢不敢,真的是听来的,这件事大家都知道,祁县不只我一个说书先生,每个客栈都有说书先生在说这件事,大明国那么多,还有其他的地方也是如此。我去过很多地方,不同地方不同的版本,我只是把这些版本集合在一起,自己修改了下。”   情天琢磨着他话中的真伪,可是从说书先生的眼神里,他看不出虚伪。说书先生在害怕,在颤抖,但眼神却是认真得。   情天松开手。“后来呢,逍遥王的故事,可还有后续?”空穴来风,未必是假。天穹叔叔,这五年,你到底怎么样了?   这五年……情天告诉自己要冷静,这天下间,如果还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那便是莫天穹了。   “后来逍遥王消失于朝廷,消失于皇家,消失于众人的视线里,国之大,民之多,却再也没有人见过他。有人说他心灰意冷出家了,有人说他隐身在山林间,也有人说他可能疯了,可能死了……”但这都是有人说。   逍遥王莫天穹是这天下绝世无双的人才啊,而今却发誓退出朝堂,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这对大明国而言,是莫大的损失。   天穹叔叔……心口好疼,疼的想哭了。就算五年来一直忍受着身体的折磨,他都没有流过一滴泪,而此刻仅仅是听说,他就受不住了。   这是为何? 第83章 故人   祁县,情缘阁。   情缘阁虽是江湖中有名的情报组织,可在祁县,也是一家青楼。因为青楼是最能得到情报的地方。   “情缘阁规矩,要打听情报,先付一半的订金,可是这样?”长相秀气的男子,将一箱的珠宝推给对面的男人,“这些东西足以付全款了,我想要在最快的时间内知道我要的资料。”   “老板放心,收了东西,我们一定把事情做好。”出来招呼的是情缘阁这里的当家,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但此人戴着面具,“前几天不在,让老板久等真是抱歉。”从事这种行业的,出门在外随时会有危险,戴着面具也算正常。   不过,一般人不敢去开情缘阁的玩笑。   情缘阁手中的情报能震撼很多人,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泄露了秘密,所以能避免的话 ,就不会招惹。   而作为中立的组织,情缘阁也从不参与江湖纷争,谁给钱,他们就给谁情报,对于客户的资料,也誓死不会说出去,其信誉非常好。   “我不急,毕竟此人非比寻常,阁下需要些时间也是正常。”秀气男子微微一笑,“我住在对面的客栈里,如果有了消息,可以随时派人通知我。”说着,他起身。   “稍等。”面具男把珠宝重新推到对方面前,“我可以不要这些东西,但求阁下回答我几个问题。”   “不。”秀气男子毫不犹豫的拒绝,“在下不缺钱,所以再账面上喜欢分的清楚。”   面具男子也不介意:“那么,容我问几个问题吗?”   “这样是情缘阁的规矩吗?”秀气男子笑着问,同样不介意。   “不,是在下私人想问的。我就问,答不答在于阁下你,如果?”面具男退一步。   “请说。”这样可行。   “阁下女扮男装打听徐咏探的事情,可是为自己?”   这个问题有些尖锐,秀气男的神情没有变化,这个问题似乎在来着之前,已经聊到过。所以她回答:“为我家主子。”   面具男点点头,意料之中。“可否知道你家主子如何称呼,或者说年龄生辰?”   柳叶挑眉,这会儿,对面具的问题感到诧异额。情缘阁从来不打团顾客私事,他如今这么问又是处于个人原因,那么?柳叶回答:“我得先问下我加主子。”   “这个自然,如果阁下的主子愿意,在下想见个面。   ……   “对方想跟我见面?”看着柳叶传过来的讯息,情天沉思,情缘阁有规矩,不打听客户的私事,也不私下调查客户,那么对方这么问柳叶,是初遇他个人的事情。如此一来,他和那个人根本不认识,他要打听自己,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自己打听的人是徐咏探?   情天猜不出对方的意思、   不过,他既然决定出现,就算会引起徐咏探的注意,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所以,见就见吧、   ……   情缘阁。   面具男没想到会这么快见面。不过看着面前戴着纱帽的白色身影,他顿时觉得,自己戴个面具,似乎比他好多了。   “阁下边说要查徐咏探资料的那位老板?”面具男眯起眼,因为看不清对方的脸,以至于看不清对方的申请,所以他韦怡能做的就是从度对方的身影气质上来推断这个人。   无疑,此人的气质虽然有些冷,可却是极佳的,可看得出此人的修养极好。   “正是。”情天回答。   声音很好听,带着疏远,不过,这是属于少年温润的嗓音,清醇中带着些软软的语调,有些涩。   “阁下身上的香味很特别,如果我没有料错,那是药味。”面具男这话不是试探,而是肯定。   情天意外,也同样肯定:“阁下对药倒是了解,如此了解药物的人,应该是个大夫。”   “哈哈哈……”面具男朗朗笑道,“只是略知一二。”   奇怪,这声音听来,似乎有些熟悉。情天心想,只是想不起,曾在哪里听见过。   再看此人气质,亦正亦邪,让人判断不定。这个人应该是个难以捉摸的人,那这样的人,不会屈于人下。那么,他是情缘阁的阁主?   再听情缘阁的名字,有种细微的感觉掠过情天的心头,只是消失的快,他没有留意到。   “老板,既然是谈事情,不如以真面目示人,来的诚心点?”面具男坐下,也示意情天坐,接着叫人上了茶。   “阁下似乎搞错了,是你请我过来,而不是我想跟你谈事情。”带着点轻笑的声音,虽然有些狂傲,却不让人反感。   而且,对于这个人,面具男很有好感。   “那么?”面具男挑眉。“我凭本事来解开你的纱帽。”说着,不等情天同意,面具男就冲了上去。面具男的身手很快,或者说是出其不意,所以他很轻松的把情天的纱帽取走。只是,入眼的是一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脸。虽然看不清被遮住的部分,可是露在外面的轮廓,确实非常精致的,不难想象,面具下的这张脸,定让人惊艳。   让面具男不解的是,为什么对方不躲开,是故意让他看见的,还是对方……不会武功?这么想着,面具男直接搭上情天的脉:“你不会武功。”   情天挑眉:“你猜。”这个人,他知道是谁了、   刚才在对方靠近他的那一刹那,他之所以没有动手,而是因为对方的气息让他觉得熟悉,再加上对方的声音,猛然想起,是有那么一个人,在他五年前的记忆力出现过。只是,这个人怎么回事情缘阁的人?   情天诧异。   噗嗤……面具男怕了:“我发现我挺喜欢你的。徐咏探的事情,我会尽量帮你找出资料。但是还有个问题,我从你进来之后,我一直想问你。”   “请说。”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对方身上有种他熟悉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他又抓不到。他一向记忆国人,这是必须的。可是把他所有认识的人都想了一遍,却独独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甚至在认识的人之中,连和这人熟悉的感觉都没有。   可矛盾的是,他又偏偏觉得这人熟悉。 第84章 嘴贱   武林大会。   自从在五年前的北武林大会上,皇觉寺作为主评委,有事离开,而药王谷谷主作为三大评委之一,又有事情离开,那次的武林大会,就此耽搁了,原本决定延迟到第二年,可这几年间,武林间大小事情不断,以至于延迟到了五年后的今天。   但是,徐咏探在职期间的武林,就算大小事不断,他也能在维护武林的前提下,把事情顺利的解决了。也因此,武林同盟对徐咏探这个武林总盟主非常的佩服。   就算他年纪不小了,但因老当益壮,所以如果不出意外,这一届的武林总盟主,应该也是他。   此次的武林大会,在南武林武林广场举行,武林掌权 的还是那一代人。   只是南方跟北方不同,北方面积广,北盟主府建的大,来宾均可以安排在府内,而南方因为气候好,是造福之地,所以定居的人多,也因此南武林的盟主府并不能建造的如北盟主府那么大,这不,来宾只能住在客栈里。于是乎,今年的此时,是祁县客栈老板发财的时候了。   武林大会在即,基本上的武林门派都已经聚集祁县了,其实武林大会从另一层意义来讲,是个很轰动也很热闹的活动。   情天喜欢坐在窗边,可能是与世隔绝太久,所以他喜欢看着街道,喜欢看那一摊摊的小摊子,听听摊子老板的吆喝声,觉得也挺有趣的。   情天安静坐着的气质,特别吸引人,与其说是气质好,倒不如说他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宁静。是纯净、   “少爷,该吃药了。”身上的暴走的内力虽然因为紫芝草的药效而平息了,可是体内的五脏六腑被暴走的内力伤了五年,都需要修复。   这五年来,他的所承受的一切,别说是超过同龄孩子,就算连一般的成年男人,都是承受不了的。   黑色的药丸,看不出成分,在众人眼里,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药丸。情天接过。之前在药王谷的时候,这是喝的药,而今出来不方便熬药,只得制成了丸子。他随手放在放在茶杯里,然后连带着茶,一起吞了进去。   “洪兄可知仅此武林大会请了哪些评委?”这是,洪亮的说话声从客栈的门口传来、   “自然之道,皇觉寺住持依旧作为这次武林大会的主评委。”进来的人,情天熟悉,不就是洪维吗?   五年没见,这人大大咧咧的性格没变,只是人看上去成熟了很多。   “你说会是五年前那个小和尚忘尘住持吗?”又有人好奇的问了。   “乱扯什么?忘尘住持贵为温情公子,在五年前就下落不明了,今次的皇觉寺住持怎么会是他。”有人否定。   “可温情公子下落不明这件事到底是不是谣传又有谁知?”有人不信。   “就算,堂堂皇室的公子,太后最宠爱的义孙,谁敢动他?而且还有名扬天下的逍遥王当他的靠山。”   “这你就不知道了,皇室争权夺位本就乱。”   听着众人言语纷纷,而洪维却一直沉默了。恐怕在场的人中只有他知道。。不管是忘尘还是温情公子,他的失踪是真,太后因思念他而卧病不起也是真,逍遥王在朝堂上举剑伤人也是真。   可这些话,他都不能说。   他对忘尘住持的印象极好,大伯回家时问起,才知发生了这些事情,但这些事情不能说,皇家 的秘密说的太多,迟早会惹来杀身之祸。   五年前,那个漂亮安静的小和尚,还那么鲜明的活在他的记忆里,土地庙里,那个小和尚沉着冷静。一起去北盟主府途中,小和尚独特的见识,以及偶尔那淡淡的微笑。能让人在迷途中,找到那一抹回家的路。   这般晶莹剔透,又聪明的孩子,怎么会失踪?又是谁人那么残忍?何况,一般人,怎么会有胆子去动皇家人。   他曾大胆的问大伯,是不是皇室中人因为他得宠而下手的,记得大伯很坚定的说不是。温情公子再得宠,到底不是真的幌子,于皇位没有那个福分,所以那些想争权夺位的,只会去拉拢他,而不会去伤害他。   那么,会是谁呢?   “你们不知道吧,这次连药王谷谷主也不来参加武林大会了。”   “不会吧,美女没得看了。”   “那铸剑山庄杨少主来吗?”   “听说铸剑山庄杨少主和药王谷露心谷主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男未婚女未嫁,两人郎才女貌倒也相配。”   “那你不知道了,露心虽然长得好看,到底年纪不小了,杨少主还愿意娶她,你们倒是说说,他安的是什么心啊,哈哈哈……啊……”紧接着,这个人哇哇大叫。   只见有一只筷子刺穿了他的嘴巴,筷子的另一端刺进了他的嘴巴里。   “什么人干的。”有人看到了,因为是武林同盟,于是吆喝着,“就是这个年轻人。”那人指着柳叶道、   “这人有些眼熟。”此时,有人嘀咕了一句,只是声音轻,被大家忽略了。   “小伙子,你乖乖出来让我们打,否则我们不客气。”   噗嗤……柳叶笑了:“我这是出来让你们打,你们不也是不客气嘛?而且光天化日之下之下,你们论别人是非,这是君子所为?”   “啊呸,管你小子什么事情?”   “别废话,先教训教训这小子,为咱们杭海报仇。”杭海,杭家庄老幼,为人八卦又猥琐。而杭家庄在南武林的名气也非常大。所以在武林中一般没人敢惹他,而柳叶直接用筷子刺穿了他的嘴巴。这不是在打行家的脸,而且是直接打在杭家庄的脸,所以这会儿杭家庄的人非常气愤。   “就当我路见不平,替你父母教训你。”柳叶站起身,“堂堂杭家庄,名声在外,现在现在是坏了名声一起上吗?”   “哥,别……别跟他废话。”杭海已将筷子拔出,用帕子捂着自己的脸。部分,部分则选择观察一下   “各位武林朋友,今日杭家庄要为小弟报仇,是朋友的就一起上,杭家庄在这里感激不尽,当然,也可以且站在一边,但刀剑无眼,伤到了你们,杭山在这里说声抱歉。”说着,杭山先向柳叶懂起了手。   可他的话又讲到这个份上,意思就是不帮忙的就不是朋友了,大家哪好意思,为了两个陌生日而得罪杭家庄。于是,有些势力小人一起冲了上去,而一部分则选择观察一下。   柳叶能用筷子刺穿杭海的嘴巴,她的武功自然也不弱,药王谷的人均已药食养身,内力比一般人要好,而且他们身体底子好,练武功也进步的快。   这一来一回间,杭山和柳叶谁也没占上便宜。   而杭家庄的其他人和所谓的朋友,则对上了情天身上的其他三名侍从。杭海眯起眼,见情天依旧坐在那里喝茶,没有参与战场中,他拿起剑自己冲了上去。   可是,就在他的剑要刺伤情天的时候,窗外一阵分拂过,情天的纱帽被吹落在地上。那精致的侧脸轮廓,进了众人的眼底。从杭海这个角度,刚好瞧见的是情天的侧脸轮廓。   他的剑噗通掉在地上,如此美人,他从未见过。   可他还没来得及交出美人两字时,柳叶已闪到情天面前,挡住了杭海的眼神。而杭山也闪到杭海的面前:“三弟。”   “二……二哥,美人……好美的人。”指着情天,声音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二哥,我要这个美人。”其实,杭海自己也算个美人。杭家庄的人之所以宠他,他的长相就是个原因,他长得十分俊俏,在这武林,也可所谓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放肆。”柳叶冷下了脸。“敢对我家少爷无理,休怪我们不客气。”   “哼。”杭山不屑。“我三弟说要他,那便要了又怎样?你们想怎么个不客……”   “药王谷,这位小哥是药王谷露心谷主身边的侍女。”人群中,有人突然喊道。“五年前的武林大会,在北盟主府,我见过这个小哥。”   什么?药王谷的人?   顿时,打斗的那些人听了下来,而绿裳和另外两位侍从,马上来到情天身边。   药王谷的名声,比起杭家庄,可是有过之而不不及。 第85章 感情   武林中,谁都有可能找药王谷帮忙,哪怕是练功走火入魔,武林中量大神医,一是邪医吕廷旭,二便是药王谷。而吕廷旭常年不见踪影,易容术炉火纯青,一般人想找到他如大海捞针。药王谷却不容,药王谷谷主露心施恩不图报,一般谁需要就医,是来者不拒。所以药王谷在武林中的地位才会如此高。   现在,听到是药王谷的人,那些原本相帮杭家庄的,得看看自己的实力了。   “这位大哥说的不错,我正式谷主身边的侍女,柳叶。”柳叶对那位认出自己身份的人微微一笑。   杭山虽然也知药王谷的实力,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打的时候,杭海不服气了:“药王谷又怎么样?药王谷就可以随便……随便伤人?”一边说,一边抽着嘴巴,好痛。   噗嗤……情天笑出声,声音很好听,有种混听性别的清醇。他站起来,看的却是杭山:“我药王谷伤了人,出的手收不回来,也不打算道这么个歉,你杭家庄的人侮辱了我药王谷的谷主,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他只是提醒了这么一句,并没有去处理这件事的后果,而后,越过杭山。   “药王谷又怎样?”杭山挡住情天,刚才是畏惧药王谷的实力,但杭家庄的在武林中的地位也不低,而且联盟很多,而药王谷是独立门派,如果真是打起来,他不信武林盟敢站在药王谷那边,“人在江湖,被说几句就怎样?要不想被人说,就别出来胡。”   “哦?”情天眯起眼,不再理杭家庄。   “别走。”杭山拿剑指着情天,“先把我小弟给治好了。”   “大言不惭。”柳叶拿剑回指杭山,“我家少爷说的很清楚,你们说出去的话如果收的回来,我们就道那么 个歉。”   “那就先解决你们。”杭山放狠话,“大家都给我上。”   “杭少爷且慢。”一直沉默的洪维在此开口了,“杭二少卖给洪某一个面子,杭三少的伤洪某来医,药王谷的事情不如就这么算了。武林大会在即,此时跟药王谷闹起来,对杭家庄的名声也不好,你说是不?”洪维的话给足了杭山的面子。   “二哥,就这么算了吧,的确是我不好,是我说人是非在前。”更让人意外的是,杭海竟然也在此时帮着药王谷说话了。不过他的眼神始终停在情天的身上。   比如可能不知道,不过看他这眼神,作为哥哥的杭山知道了,皱了皱眉,有些不认同杭海的想法,药王谷的人的确不是随便能动的,一时之气,如果影响了武林大会,就不好了。而且和蝶骨和洪家庄接下矛盾也不好。   “那就麻烦洪少主了。”   洪维微笑了一下,让下人去拿药。他虽然没有继承洪家的针灸绝学,但行医看病还是会的。接着又走到情天面前:“公子久病初愈,动气了也不好。”   情天挑了挑眉,接着笑开了。不似刚才讽刺的笑声,带着点愉悦的笑声,倒是好听他说:“洪少主多年未见,性子倒是沉稳了起来。”   而后,他大步迈开,上了二楼。   多年未见?洪维的脑子打了个问号。不过这人的气质,倒是有些眼神。奈何五年的时间够长,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人便是晴天。   情缘阁的夜晚,是歌舞升华。   吕廷旭看着面前带着面具的好友,忍不住嘀咕,这是流行带面具的年代吗?那个白衣少年带了面具,自己带了面具,现在又来个戴面具的好友。   看着他越皱越紧的眉头,莫天穹这五年来,第一次有了笑意:“能让吕邪医纠结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哼。吕廷旭冷哼了一声:“我倒是也想知道,这次没有小情天的下落,你怎么就跑来了?”   “原本想告诉你接了这次的生意,只是没想到你已经接了。”莫天穹也没有意外吕廷旭的决定,两人相识十多年,对彼此的性格非常的了解,对彼此的能力也是肯定的。   “那天我不在这里,私下认为对方要查徐咏探的事情会有我们意想不到的结果在后面,所以就给了你飞鸽传书,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来了。对了,我见了这次生意背后的老板。”吕廷旭故意勾起莫天穹的兴趣。   只是他不知道,这本来就是莫天穹这次来这里的目标。   “哦?是个怎么样的人?”会是他的小情天吗?语气里有急切和紧张,让吕廷旭非常意外。   “是个不会武功的少年。但性格非常沉稳,我隐隐觉得熟悉,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吕廷旭如实道。   莫天穹嘴角勾起笑:“让你觉得熟悉,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那么你来猜想一下,谁会对当年紫贵妃的事情有兴趣?”   吕廷旭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你说这人可能是小情天?”如果真是小情天,又怎么会不跟自己相认。但是,吕廷旭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他的确是问了我逍遥王情况如何,又说是故人。”   这下,是小情天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当真?”莫天穹站起身,“他下榻在哪里?”   “就这么让你迫不及待?”吕廷旭调侃。   “不。。”莫天穹摇头,“我不打算去见他。”   “哦?”这下轮到吕廷旭意外了。   “你说,如果有人从暗中观察他,他会怎样?紧张吗?还是主动出击?”   莫天穹的眼戏谑浓了,如果真是他家的孩子,那么就该好好的教育教育,离家那么久,难道不知道他会担心吗?可是,莫天穹更加战队,他最担心的是这五年来,这孩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怎么不来给他传个消息,难道是不信任自己吗?   一想到可能会被情天不信任,莫天穹的笑意消失了,眼中有种牟利的光芒。   “天穹。”吕廷旭有个问题,在心中藏了五年了。   “恩?”   “小情天于你,是什么?”   时间,仿佛在吕廷旭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停止了。小情天于他,是什么?莫天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切仿佛是水到渠成的,他在乎那个孩子,心疼那个孩子,怜惜那个孩子,到后来这孩子不见了,他心疼的想亲自动手把它从身体里挖出来。   见莫天穹沉默了,吕廷旭又道:“天下间的感情有很多禁忌,不予认同的不是不存在,可是天穹,你有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什么意思?   莫天穹猛然对上吕廷旭的眼神,接着,他淡淡的笑了:“我懂你的意思了。”一直以来的在乎,自己认为是理所当然,所以从来没有去想过。可是站在好友的立场,这种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所以除非有理所当然的理由。   他喜欢那个孩子,比喜欢一般的孩子要深,这种喜欢可能有着复杂的感情在。   从小看着他一点点的长大,那种单纯的欣赏慢慢的变了质。可是是那种超越世俗的喜欢吗?莫天穹表示不知道,可能肯定,这个孩子,他一生都会守护。   看着他眼中坚定的光芒,吕廷旭长大好友的想法了。   回头客栈。   莫情天是个不容易睡着的人,或者说,是这五年来,他不敢睡着。不是怕噩梦,而是身体的疼痛折磨着他根本就睡不着。痛到忍受不了的时候,甚至用上了迷药,只是迷药迷不了疼痛的神情。   今晚不同的是,疼痛已经不再折磨着他了,却完全没有睡意。   情天起身,随手批了一件外衣。他打开窗户,让外面的凉风吹了进来。凉凉的风,使得自己的头脑越来越清醒了。   他拿出檀晶佛珠,念起了这五年来一直念的佛经。   当年,虽然老奶奶救了他一命,但如果不是檀晶佛珠在开始护住了他的心脉,恐怕,他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以前每次睡不着的时候,他总是会念经,可是今日,连念经也不起作用了。   怎么办?   突然,他听到琴声。   好奇怪。情天有了兴致,因为,那琴声是从他的屋顶上方传来的。在这寂静的夜晚,琴声特别清晰。而且然后让人听了,烦躁的心也会安静下来。情天嘴角勾起一抹笑,若是平时,他一定愿意好好的睡上一觉,可半夜三更,有人不睡觉来到他的屋顶弹琴,这怎么说,怎么诡异。诡异中,带动了情天的冲动。五年来第一次有了冲动。   所以,他打开窗户,飞上了屋顶。 第86章 退隐   皎洁的月光,照在那弹琴的白衣人身上。月光下,那弹琴的人,仿佛和天地间合成一片。   情天走近,但那人却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已经弹着自己的琴。情天的眼神,锁着那人弹琴的手指,十指匀称而修长。接着他又对上那人的脸,带着面具的容颜,根本看不清楚,情天不自觉的笑了,看人此人,并不像让自己知道身份。   只是,这人气质华贵得很。   情天来到那人身边坐下,也不怕对方怎样。他见屋顶上有树叶,于是捡起了一片,接着,两种旋律混合在一起。   吹了一会儿,情天有些困了。他就这屋顶躺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旁边人的身上,有一种他很熟悉的气息。这种气息……心一顿,随机觉得好笑。隔了五年,他又怎么会觉得这人的气息跟天穹叔叔像呢。   “笑什么?”那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竟停下了抚琴的动作问。   情天闭着眼:“这今晚的琴,可是为我而弹的?”虽是问,却极有自信。只是,男人的声音竟然如此熟悉,像是刻进灵魂里的,这五年来一次又一次的在梦中唤着他一样。难道是?想到有这个可能,情天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突然乱了。   习武者的天性,对方自然也感觉到了。只是不点破。“你猜。”   这声音跟天气叔叔相比,沉了些。但是,情天突然扬起身子,接着扑到对方面前,对方身体一僵,显然没行到刚刚还睡着的人会突然扑过来。可是下一刻,琴已经竖起,挡住了情天的手:“你若是姑娘,我会当成是投怀送抱,我若是姑娘,显然你这是调戏我,但可惜两个都不是,那么敢问工资,你这是在做什么?”调侃的声音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情天又坐回原位:“只是觉得在哪里见过你。”显得并不在意的语气i,但是内心里,在推测对方的身份。如果是天穹叔叔呢?是天穹叔叔的话,会认出对方吗?这五年,天穹叔叔过的好吗?   突然,一只大手贴上他的额头:“睡一觉吧。”   “啊?”情天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是,对方已经随着他在屋檐上躺了下来,两人的头挨在一起,一个在这边,一个在那边。   这个人能让自己觉得安心,安心又觉得熟悉,情天合上眼之前,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此人的行为透着某种讯息,一种自己不愿相信,却又想肯定的讯息。   这个人是谁?   想着想着,情天就睡着了。   而莫天穹呢?也合上了眼,终于安心了。这个人,是他的小情天。就算长大了,就算戴着面具,但是莫天穹能肯定。就像五年前,他能在北武林盟大会认出他一样。就算长高了,就算长得不一样了。而今,他也能一眼就肯定。   这一夜,在两人的安静中过了,只听得见他们的呼吸。   天微微亮的时候,情天睁开眼,身上压了一条毯子,而昨晚那个弹琴的人,已经不见了。情天有些发愣,五年来,第一次自己睡的如此踏实,且在对方身份还不明的情况下。更重要的是,他没发现对方离开了。保住身上的毯子,十分用力,天穹叔叔,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如果是你,那么你今晚的出现是认出了我,还是只当我是个陌生人?   天穹叔叔……   咚咚咚……   房门敲响,是绿裳端着水进来了。“少爷。”之间情天抱着毯子,做在床上。‘   情天回神:“武林大会开始了?”   “嗯,少爷可要去看看?”绿裳觉得今天的少爷有些不同,跟以往安静的少爷有些不同,今日少爷说话的时候,声音似乎多了些温度。   “不了,我继续休息一会儿,你先下去吧,对了,让柳姐姐关注情缘阁那边,我……等的烦了。”特别是昨晚那个神秘人的出现,让他想见莫天穹的心情有些急切了。出谷的时候想的很清楚,想把徐咏探的事情解决了再去找天穹叔叔,可是现在,他有些控制不了了。   “少爷,您怎么了?”感觉到情天的情绪有些波动,绿裳关心的问。   “没事。”情天摘下面具,洗了把脸。洗脸之后,并没有急着戴上面具,而是看着面具里的脸。这张脸,如果说五年前跟紫筱蕊有七分像,那么现在根本是九分像了。   这五年来,他唯一向露心提出过两个要求,一则是不要把他的事情告诉天穹叔叔,二则是他要一张紫筱蕊的画像。   当露心找来紫筱蕊的画像时,才猛然初醒。当年紫筱蕊和莫浩楼的事情,武林和朝廷都知道,那么现在其他如此像紫筱蕊,只能说明一件事,他跟紫筱蕊有着血缘的关系。   她没有问,是因为情天的与众不同,这个孩子的想法与众不同。可是情天却告诉她,紫筱蕊是他的生母。   于是,很多问题,迎刃而解了。   重新戴上面具,关于紫筱蕊背后的秘密,关于徐咏探的,只要不多时,就会知道了。另外,还有一件事,他比较在意,五年前,紫肖磊出现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而且,他五年间,他向露心打听过紫家人的事情,可是紫家人的消息,从此消失无踪。   武林大会。   这次我武林大会跟以往有些不同,就是关于评委的事情,主评委还是皇觉寺的住持,而另外两评委,竟然一直没有公布出答案。而是在比武的当天才宣布。   “各位武林同盟,在比武大会举行之前,我有一件事情公布。”徐咏探眼光看过现场,然后道,“我徐某老了,不准备继续今年的武林大会了,所以至今天为止,我退出武林,从此金盆洗手,不再过问武林当中的事情,但如果武林有难,我一定义不容辞。”   “什么?”本来以为,这一任的武林盟主,也是徐咏探的囊中之物,却没想到徐咏探竟然在这种时候,宣布退出武林。这是为什么?顿时,武林同盟一片混乱。   “大家不用多想,我很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武林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地方,所以这种地方,是适合你们这些后期新秀的。还有一件事,关于这次武林大会的另外两个评委,我提议让南武林盟主封年,和北武林盟主欧阳竞来担。痛是他俩也决定,从今天之后,退出武林。”   如果说徐咏探退出武林这在大家的心里激起了大风浪,那么封年和欧阳竞同时出武林,这已经惊的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大家好,我们决定退出武林,也是经过深思之后的,就如徐盟主所说的,武林中长江后浪推前浪,所以要把武林让给新起之秀。”封年起来道,“所以,大家要好好的掌握这次机会,拿出大家的实力来,让这次的武林大会,看看大家的光彩吧。”   武林大会,在封年的这番话之后,正式开始了。   倒是代表皇觉寺来担任这次主评委的,是忘空。   “忘空大师,这次的武林大会,就麻烦你担当些了。”徐咏探代表整个武林盟,向忘空表示谢意。   “徐盟主过奖了,我寺住持不在,由贫僧来担任这次主评委,还请大家不要介意。”   “不会不会,忘空大师能从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我武林盟已是万分感谢,那么,今次的武林大会,就正式开始吧。”   随着徐咏探的话,武林大会,正式开始了。如徐咏探之前的话,徐咏探这被人全部退出武林,也就是说,这次的武林大会竞争非常的大,也因此,大家都拿出了十分的本事,毕竟武林盟主这个位置,还是很吸引人的。   比武会场,比较偏僻的角落,另有一群人坐在那里看着。因为位置偏,长相普,所以也不显眼。   “徐咏探他们会有什么计划?”吕廷旭双手抱胸,靠着墙道。   “不是好计划。”莫天穹回答。   “切。”吕廷旭不屑道。“你这是在侮辱我们的智商吗?”   莫天穹挑眉:“不是,我只是不想高看你的智商。而且……”莫天穹炖了一下,“小情天失踪了,武林大会还邀请皇觉寺住持来当主评委这件事,我始终觉得有些端倪在里面,你去查查。”   “嗯。”说到正经事,吕廷旭也收起了吊儿郎当,“嗯,这件事如果和五年前小情天被绑架的那件事联系起来,就不单纯了。”   五年前,情天的房间出现了地道,而这房间原本是为玄空大师准备的,只是他们没想到玄空大师已经死了,于是这间房就给了小情天。“应该说,这件房间,不是为小情天准备的,也不是为玄空大师准备的,而是为……”   “为皇觉寺的住持准备的。”莫天穹接下他的话。   “不错,那么今次,忘空师傅的房间会安排在哪里?”如果每次武林大会都会邀请皇觉寺的住持,那么,这其中,必定有关联。如果这次忘空也出点意外的话……吕廷旭的血液在沸腾,感觉这次的武林大会会热闹起来了。   “派人暗中保护忘空,我不想他也出意外。”一则忘空是皇觉寺的人,是他同门师兄弟,二则皇觉寺没有下一任住持,也就是说,情天依旧是皇觉寺的住持,如果忘空除了意外,小情天一定会自责。   而且皇觉寺没有下一任住持,还有一个原因,象征住持身份的檀晶佛珠,至今没有出现。   想到这里,莫天穹的心情更是好了,檀晶佛珠没有出现,那么极有可能还在小情天的手中,那么,小情天或者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如此一推,那个人是小情天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   只是,有什么原因让小情天不敢向自己坦白身份,不敢来找自己?   这个原因,莫天穹不逼着情天说,他要等情天自己来说。   回头客栈。   “少爷,这次担任主评委的是忘空师傅。”柳叶把武林大会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而且徐咏探在武林大会前才发布了一个消息,他、封年和欧阳竞同时退出了武林,从此不再管武林的事情。”   “什么?”情天放下手中的书。如果说忘空师兄来参加这次的武林大会让他意外,那么那三人同时退出武林,必定有更大的阴谋存在。   “少爷,你说徐咏探会有什么计划?”柳叶问。   “肯定不是什么好计划。”情天冷笑了几声,“混进武林大会,派人保护忘空师兄。”皇觉寺每年都在评委中,从五年前经历他的事情之后,他就觉得诡异了。   “是。” 第87章 相认   “没想到来的是忘空和尚,难道那个小和尚当年真的死了?”五年前的事情,让封年念念不忘。是的,他就说五年前和徐咏探联手去杀其他的那个人。最近总是有种预感,觉得小和尚没有死,他一向对自己的感觉非常相信,所以不得不怀疑。   徐咏探沉默。   “小和尚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早点找到檀晶佛珠。”欧阳竞道。“五年前以为可以逼玄空交出檀晶佛珠,没想到玄空死了。而皇觉寺住持必须手持檀晶佛珠才能接人,所以这个宝贝肯定在小和尚的身上,只是小和尚竟然是皇家的人,身份如此特变,又意外让他逃过一劫,更没想到的是,他的武功竟然这么厉害。”所以五年前不得不错手杀了他。   “现在皇觉寺没有新的住持,只能证明檀晶佛珠他们还没找到。”徐咏探蹙眉,最近总是心浮气躁,“如果再不行,我们向忘空下手,逼皇觉寺的人去找,否则我们……”   三人都沉默了。   武林大会第二天。   各武林人士还在做着他们的英雄梦,却不知不管结果如何,这英雄的座位,都不会是他们的。   “接下来的比赛是……”徐咏探看着手上的名字,“南山派蒙多。”南山派在武林上的名声很小,几乎是个不引人注目的门派,没想到竟然能打进武林大会,这让徐咏探很意外。   然而,当他看到代表南山坪出来的人时,更加意外了。   “独孤苗,你不是……”徐咏探话到嘴边,马上收回了。独孤苗,这个独孤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啊,我记得上次代表南山拍出塞的不是他啊。”有个武林人士发炎。“就是,怎么回事他,独孤苗不是在一年前的武林叛乱中死了吗?”   “这么会这样?这种混蛋呢是怎么混进来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整个比试场,突然乱了。   四年前,独孤苗创立了一个邪教,且声势非常的大,以徐咏探为首的正义之士,三年的努力,终于在去年吧邪教拔除了,而邪教教主独孤苗也在那场大战中死了,但是为何今日还会出现?   “独孤苗是谁?”男人开口。“哦,你们说我跟之前长得不一样是吗?”   他拿出一张人皮面具,“天下之大,难道你们不知道还有易容术存在吗?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南山派掌门,我叫虚无。”借着,他来到徐咏探身边,用只有徐咏探听得到的声音开口,“徐总盟主,你害的我好苦。”   徐咏探身体一震。   “怎么了?我南山派也是名门正派,一年前围剿邪教,我南山派虽然坐拥不大,但好歹也表明了立场,出了力,现在就因为我跟独孤苗长得像,?不,我本人没见过独孤苗,听你们加我独孤苗,想来我是跟独孤苗长得像了,但是……堂堂武林盟,就因为我跟独孤苗长得像,就要我们南山派退出比赛吗?”虚无冷冷的语调颇为不屑,这些话堵得评委和武林盟不敢说什么。   徐咏探眯起眼,心里倒是想笑了,既然独孤苗敢来,他就先灭了他,还怕他不敢来呢。“自然不会。”扬起虚伪的小,“南山派掌门威震四方,孟来参加武林大会,是武林盟的荣幸,请。”说着,他退出比武场。   虚无看着徐咏探的背影,眼底的杀气没有掩饰。他也不需要掩饰,谁都知道他是独孤苗,他这次来,就是来报仇的。   徐咏探、封年、欧阳克,三个人人面兽心,披着人皮,已经丧尽天良了。他自己虽然也不是个好东西,可是还没到如此狠毒的地步,但他们呢?   “这个人是独孤苗吧,看他样子恨不得杀了徐咏探。”吕廷旭拿着一串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   “接近独孤苗,也许他的身份,有我们不知道的关于徐咏探的另一面。”莫天穹瞟了台上一眼,“交给你了。”而后转身离开、   “你去哪里?”吕廷旭随口问一句。   “你说呢?”莫天穹反问了一句。   吕廷旭白了他一眼:“去吧去吧。”   回头客栈。   这两天情天都没有去武林大会,那边有柳叶在观察情况,他并不担心。倒是有些好奇,药王谷的人出现在祁县的消息早那日上了杭海就传开了,只是徐咏探那边竟然没派人来,的确意外。   咚咚的声音有些轻,但不是从门口传来,而是从窗户。情天这会儿正在看书,他挑了挑眉,有人敲他的窗户?于是放下书来到窗户边,他打开窗户,根本没有人。   奇怪了。   重回坐回椅子上看书,只是余光瞧着窗户,这会儿,没有敲门声了,而是有东西从上面掉下来。   嘴角勾起一抹笑,看上去很是愉悦。他再次来到窗户边,吧那东西去了下来,是个纸盒子。他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串冰糖葫芦。   糖葫芦?   给自己吃?   这时,又有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是一张纸条。情天取下,纸条上写着三个字,很好吃。龙飞凤舞的字体,是他熟悉的。   眼底也染上了笑意,是你吧,天穹叔叔。   拿起糖葫芦,他咬了一个。酸酸甜甜的味道,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得奇怪了。而且这酸甜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能渗进心里。   眼睛有些涩涩的。   此时,琴声又一次从屋顶传来了。情天赶忙擦了擦眼睛,而后跃出窗户飞上屋檐。果然,那人正在上面弹琴,底下铺着一张毯子,毯子上放着点心。情天也不用他招呼,直接脱了靴子走进毯子里,他坐下,借着专注的看着对方。   莫天穹弹琴的动作没有停下,甚至,他没有看情天一眼。   这一次,情天没有去解开他面具的冲动。他随即烫了下来:“有时候我在想,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那你现在想来,是为了什么?”琴声很轻,淡淡的,混在两人的说话声里,使得他们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清楚,但他们却听得清楚。   “从小到大,我从没想过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情天又含了一颗糖葫芦,他面朝着蓝天,就算眼里有东西,也不会流出来,而且,他最不想在这人面前流下来。   “那现在想过了?”   “想过,报仇。”   砰……琴弦断了。   而两人之间,只剩下沉默。   “仇很深?”莫天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一点,可是,他努力压抑住的情绪,还是有些泄露了。感情,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岂能随便自己控制。   “非报不可。”很深吗?情天也没想过,但是,如果不报仇,他找不到生活的目标了。   “为什么不让家人和你分享?”莫天穹问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了怒气,非报不可的仇,为什么不告诉他?   “在生死边缘挣扎,怕给了他们希望,又让他们失望。”情天说话的声音有点淡淡的忧伤。   而这忧伤,听的莫天穹心疼。在生死边缘挣扎,这是怎样的痛苦。这五年来,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突地转过身,莫天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他想伸手去抱住他,他想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在他身边,可是……莫天穹怕一旦告诉他自己是谁了,心中最深的那份感情,也会随之爆发。他想等这个孩子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才有心情处理他们之间的事情。   “他们……会等你解释的,会支持你的。”情天,可是你不知道,有时候,看着你一个人承担一切,反而让身边的人更痛。   “嗯,我始终相信着。”相信太后奶奶,相信天穹叔叔。   “你放心,他们都很好。”他们都很好,因为坚信你会回来,因为每到最后,他们不想失去信心。   “很好就好……很好就好……”声音有些哽咽,但是最后没发出来。   手帕盖住了情天的脸,是莫天穹盖的。他尽管不想让他哭,可是,让更加知道,这个孩子,有着比天还高的心。 第88章 线索   “徐总盟主,偷偷摸摸非君子之所为。”从虚无,也就是独孤苗离开武林大会之后,徐咏探就开始跟踪他,这大晚上的,他不留在祁县内,去跑到这荒山野岭的地方,虽然徐咏探有所怀疑,单独孤苗长得他太多的秘密,所以不得不跟着。   徐咏探从藏身处走出来:“没想到你还活着,当日武林人士围剿邪教,虽然看到你引火自焚,但是我应该想到以你独孤苗的性格,怎么可能自杀。”   “哈哈哈……”独孤苗大小,“可惜今日你再想起我的性格,已经来不及了。”   “你今日出现,不当众公布我们之间的事情,无非你想要挟我。”徐咏探也是聪明人,独孤苗众目睽睽之下出现,怎么可能没有理由?只是为了这武林盟主的位置?不可能。   “但是你徐总盟主不得不接受我的要挟,不是吗??”独孤苗反问。   “如果我说不呢?”徐咏探眯起眼,“以你的武功,你以为可以赢我?”   “我当然知道你徐盟主有多么狠毒,邪教是你一手创立的,当初说好了我们一起称霸武林,可是转个身,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我。你的阴险我早已领教,所以你放心,我没有准备工作,当然不会来这里。”独孤苗也不怕。   “你以为我会信你?”徐咏探暗自在想,就算独孤苗想把他们之间的事情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会以为这小子在黑他。毕竟他在武林中的名声也地位都是毋庸置疑的。   而这小子却是邪教的歹人,人人得而诛之。   “你当然不怕我们之间的事情,那么饰物年前,关务紫无常的女儿紫筱蕊被冤枉一事,徐咏探,你总该怕吧。”   “你说什么?”独孤苗的话才落下,徐咏探的身影已经飞到他面前,他掐住独孤苗的喉咙。“你再说一遍。”   独孤苗掰开他的手:“只要我意思,这件事就会马上传到皇上那边,你不怕我,不怕武林,那么皇家、朝廷、军队,你总该怕吧?”   “哼,口说无凭。”当年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我这一年都没出来,就是为了查你的事情,我跟了你那么多年,你身边那些人我谁不知道,吧那些人做过的事情联想起来,很快就查到答案了。”独孤苗的神情甚是得意中,得意中藏着仇恨。“你为了得到武林盟主的位置,陷害自己的师兄,又因为自己的力量不够,无法吧有皇家当靠山的紫无常从武林盟主的位置上拉下来,所以你设计陷害紫贵妃,借用皇上的力量来对付紫家。徐咏探,天理昭昭,你的报应来了。不过,你如果不想承受报应,就看我独孤苗大不大方。哈哈哈……”   “谁?”徐咏探突然出声,身影迅速的朝着怀疑的地方飞去,只是……那里早已没人了。徐咏探蹲下身,手在地面摸了下,从地面上的触觉看来,是鞋印,而且这鞋印的大小上来看,应该是男人的脚。   “发现什么了?”独孤苗来到他身边。   徐咏探眯起眼:“没有抓到人。”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如果听到了,那么对方是什么身份?如果拿这件事来要挟他,他还能想办法应付,如果直接把他告发的话?那么他需要吧眼前这个独孤苗丝丝的抓在手里,只要这小子嘴巴抓紧点。   于是,徐咏探的心思动到了独孤苗的身上。且不管独孤苗的话是不是有证据,但这些话,已经足够让他动摇,且不得不暂时停独孤苗的话。   ……   好险。   吕廷旭案子叹了声气。他自认医术了得,也有绝对的自信,可是在武功上,他可没有这么自信,何况如果徐咏探和独孤苗联手的话,他肯定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过,这次的冒险确实非常值得的,虽然他隔得远,他们的谈话听的不是很清楚,特别是徐咏探的话,声音非常低,但好在独孤苗有些话不低,隐隐约约中他捉到了一些重点。独孤苗手中有控制徐咏探的证据,可是什么证据他就没听清楚了。   又听到独孤苗提到了十五年前的事情,皇宫的事情。这样联想起来,十五年前皇宫的只有一件事,这件事是轰动全国的。   那就是武林盟主的女儿紫筱蕊嫁进皇家的事情,紫筱蕊就算是武林第一美人,可也是江湖人,江湖人嫁进皇家,长得再漂亮,在别人眼里也是麻雀变凤凰的。   所以,这件事很轰动,再加上后来紫筱蕊跟侍卫有染,皇上问罪了紫家这件事。   吕廷旭眯起眼,看样子,他听到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情缘阁。   “你说什么,独孤苗跟徐咏探提起了十五年前的事情?”莫天穹眼神一凌。   “不错。”吕廷旭把他听到的话如数告诉莫天穹,但没说自己的推断:“你怎么看?”   莫天穹沉默了好久:“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当年在北武林盟主府,徐咏探劫走情天,不仅仅是因为情天是皇觉寺的住持,恐怕其中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存在。而这件事情,绝对跟十五年前的事情有关,可我又不明白,情天一出生紫贵妃就死了,他从小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徐咏探有什么理由因为十五年前的事找上他,除非……”眯起眼,他和吕廷旭对视。   “除非徐咏探要找的不是情天,毕竟当时,他并不知道,其实情天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吕廷旭接上莫天穹的话。   “如此说来,我们假设情天找到自己的身世,假设他要找的是情天背后的人,那么会是谁?”莫天穹反问。   “跟情天有关的是皇家,更直接点,是皇上和紫贵妃。”吕廷旭的话,跟莫天穹想的一样。   “也就是说,他通过情天,想找的是紫贵妃。可问题来了,如果他想找紫贵妃,为什么不直接来皇宫找?”虽然是疑问,可其实在莫天穹的语气里,他已经有了答案,“紫贵妃当年真的死了,那么跟她长得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情天又是怎么出来的?我想当年看过紫贵妃相貌的人,都会肯定,情天和紫贵妃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或者母子,也有可能会远点。   更重要的是,情天的年纪刚好是紫贵妃死了的那年吻合。于是,我有个想法,徐咏探也许在想,紫贵妃并没有死,而且生了情天,只是大家不知道。所以,他想通过情天,把紫贵妃找出来。最后的问题就在这里,如果他要找的是紫贵妃,隔了这么多年还不放弃,那么紫贵妃的身上,肯定也有什么,是他在意或者想要的。”   莫天穹的话,跟吕廷旭的想法雷霆,当年的事情,吕廷旭也是从莫天穹的口中听来的,他知道的不全,但这个想法确实不谋而合的。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吕廷旭问。“我今天已经引起徐咏探的注意了,就算我们掌握了这条线索,他也会加倍谨慎,我们跟着他五年都没有找出端倪,恐怕现在也没那么简单。”   “五年都等了,更何况接下来的。而且,你觉得真正该着急的人会是谁?”莫天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吕廷旭看了他好一会儿,接着也笑了:“也是,我怎么就忘了,徐咏探是什么人,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受人威胁,我们只要适当在独孤苗和他之间造出一些矛盾,到时候再控制独孤苗,还不怕他把事情说出来吧吗?更何况,我的出现虽然引起了他的谨慎,可同样引起了他的担心。”   “正是,独孤苗的性格决定了他的命运,而徐咏探的狠毒,也决定了他即将会面对的命运。杀人偿命。”而他啥的,是他最重要的人,是他捧着手心里都会担心握疼的人。是他从第一次见面,就决定如果这个孩子想要皇位,他为他打这天下的人。   情天啊。   不是朗朗乾坤的晴天,而是我许你心甘情愿,你许我地老天荒的情天。   莫天穹的脑海闪过这么一道光。情天,是自己许他心甘情愿,他许自己地老天荒吗? 第89章 下套   “这是什么意思?”   情缘阁里,看着吕廷旭给的关于徐咏探的资料,情天道反应较以往打了些,资料里有两份,一份是徐咏探的个人资料。他跟紫无常是孤儿,也是结拜兄弟,后来两人得师傅收留,可是偏偏受重用的是紫无常。紫无常当上了武林盟主,而徐咏探则跟在紫无常的后面做事情。他名声挺好的,当紫无常出事之后,武林人人都担心皇家会牵连他们。是徐咏探走出来跟帝皇谈判,使得帝皇不为难武林,也因此,他当上了武林盟主。   没有人知道他跟莫浩楼当年的谈判是什么,徐咏探心机之深,空吧只有问过莫浩楼才能知道。   而另一份资料,则是关于十五年前,紫筱蕊的事情。   “我有些好奇,虽然我提了要查这件事,但到底是皇家私事,请问阁下是怎么查到的?而且,阁下不怕我……”   “既是故人,你又何必问?”吕廷旭反问。   情天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认出自己了吗?也是如果那人真的是天穹叔叔,那么吕廷旭跟天穹叔叔关系这么好,自然也会知道的。   可是自己的事情,他下个自己去解决,这件事如果不是自己去处理的,他心中会有根刺一直藏着。   情天看着手中的资料,里面的资料很简单,其实也就是吕廷旭和莫天穹的一些推测。十五年前徐咏探的盟主之位,紫贵妃被冤枉,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中间还提到,独孤苗大概是唯一能帮他找到答案的人,既然如此,情天自然不会错过这个人。   回到客栈里,竟然被告知徐咏探来了。   情天更是惊讶,他是想着找上徐咏探,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先来了。   厢房里。   虽然早就知道药王谷的人到了祁县,徐咏探因为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所以一直叫人留意着,但是这样见对方,还是第一次。   蒙着面具的白色身影,看上去气质清雅出尘。人蒙着面具无非是想掩盖自己的真面目,又或者有其他的目的。单药王谷与世无争,所以眼前的人,他想象不出。   “少爷,这位就是徐盟主。”柳叶跟徐咏探在五年前见过,所以人生。   徐盟主,这位是我家少爷,药王谷的下一任传人。“   药王谷的下一任传人,这个介绍很犀利。药王谷的人,正常的人都不敢动。   “常听姑姑提起徐总盟主的英明,在下今日有幸见到,实乃荣幸。”情天温润清醇的嗓音,是属于少年独有的,这声音徐咏探自然陌生,但是,凭着这声音,徐咏探对眼前人的印象极好。   “露心谷主谬赞老夫了。”徐咏探难得谦虚了起来。   “不不不,姑姑说,徐盟主侠义心肠,为武林以身涉险铲除邪教,功不可没。柳姐,你先出去吧,这儿我招待就好。”一边说着,一边为徐咏探到了一杯茶。   “那是老夫分内之事。”徐咏探倒也不忘试探,“公子换露心谷主为姑姑,老夫倒是没听说露心谷主有个侄儿。”   情天先是一愣,随即微笑道:“我父亲是我爷爷闯荡江湖时,同外面女人生的孩子。后来我爷爷同我奶奶因为误会而分开,分开时,爷爷并不知道奶奶有了身孕。我母亲生我时,难产去世了,我父亲肝肠寸断,没过几年,也随着去了。我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几年前,奶奶也去世了,去世前,把我交给了药王谷。姑姑说,我将来会继承药王谷,但怕我的出生会让人看轻了,所以从未向外提起过我的身世,但徐盟主不同。您是姑姑赞口不绝的人,我佩服你敬仰你,所以我觉得没事。”   “原来如此,公子放心,这是药王谷的私事,老夫也就当从未听见过,若是有人日后拿公子的身世做文章,老夫……老夫便出来作证,说公子是老夫的弟子,看谁敢多言。”徐咏探原是说着好听,不过出口之后意识到如果真跟药王谷扯上关系,于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又高了一截。于是又问,“不知公子师出何门,若是没有,可有兴趣做老夫的弟子?”   看着他满是算计的眼神,情天哪里想不出他的心机,他没一刀解决了他,已经是超过一般人的耐心了。“药王谷弟子,终身不得入他人门下,除非退出药王谷,所以这么好的机会,在下恐怕要错过了。”   “那也无妨。”这个理由徐咏探也当真了,师徒名分强求不得,“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想起来还没问对方的名字,总不能喂喂的叫。   “随奶奶姓,昊昕。”昊是药王谷的姓。   “昊昕……好名字。”   好个屁,情天心里不屑。   “昊昕啊,今天老夫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攀交了这么久,终于说出来意了。情天等着,“昊昕既然是药王谷的笛子,不知是否继承了药王谷的医术?”   “自然,虽然不敢跟姑姑比,可是自认不差。”情天说的含蓄。心里则沉思,不知这次,徐咏探的来意是什么。   只见徐咏探伸出自己的手:“昊昕来把脉看看,能看出端倪吗?”   情天觉得有点意思,从脉象上可以看出很多。虽然他不知道徐咏探打算作何用场,不过,他决定配合他。摆上徐咏探的脉,情天又是一震,此人的脉象很乱,体内有两股真气混合在一起,如果不是这人内力深厚,恐怕早就被真气反噬了。不过,情天也因此得出结论,难怪五年前自己被伤的那么重,以至于也造成了体内的真气暴乱。徐咏探打出一手,可实际上是两种真气的威力,他武功之高,原来学问在这里,可是为什么他的体内会有两种真气?是练舞走火入魔?看他神志清晰,做事有条理,不像是走火入魔的人。情天想不出答案,也不打算想,这次是徐咏探自己送上门的机会,也是能够接近徐咏探最好的机会。同时也方便他查十五年前的那件事了。   虽然紫筱蕊剩下自己就离开这个世界了,但是说是母子连心也好,说是其他的也好。当他知道了紫筱蕊的故事,知道有这样一位母亲,为了让儿子好好的活着,她冒着诛九族的危险离开皇宫,冒着任何有一个预料不到的危险吃药,最后牺牲了自己,生下了他。   这种的事情,即便是一个故事,能很感人,更何况,这个母亲是自己的娘亲,就算从小没有见到过,这种由感动深入的心疼,情天还是深深的体会到了。   他想给自己的母亲一个公道,他想为她报仇。   这大概,就是母子关系生来的这人和义务吧。   时时联系在一起。   “从脉象上看,徐盟主受了重伤,而且这个伤不好处理。”情天故意装出很为难的样子,“徐盟主体内的两股真气都很强大,一时半会儿,在下还真不知道怎么解决,但是每当两股真气暴动的时候,徐盟主应该很难熬。”   徐咏探眼睛一亮:“那侄子可有办法?”称呼变得亲切了。   情天摇头:“暂时找不到,而且我不知道徐盟主病发时是怎样的,需要看到徐盟主病发时的样子,才好判断。”   也许是看着情天年纪小,徐咏探觉得自己好掌握,又也许是听到了自己能被医治好的那么一丝丝希望,所以一向心机深沉的他也没像以往一样多想:“不知道侄子这几日可有行程?”   “那倒是没有,是武林大会期间,姑姑让我来开开眼界的。”情天下了套,等着他钻进来。   “那不如侄子住进盟主府如何?武林大会期间,南北盟主都在哪,侄子也可以来认识认识他们。同时,还请侄子帮老夫看病。”徐咏探也给了情天高帽子戴,他相信,人不轻狂枉少年,谁不喜欢往高处爬。   “当真,那便谢谢徐盟主了。”情天故意露出高兴的声音。   “只是……”徐咏探顿了顿,“有件事老夫想如实告诉侄子,侄子可知老夫这病是怎么来的?”   “这个……自然不知道。”   “侄子应该听说过一年前的正邪大战。”   “当然,姑姑说过。”   “那么,老夫的病,正是因为一年前而得来的。”   哦?情天不信,不过,却愿意听徐咏探怎么掰。 第90章 下诱   “一年前,老夫和邪教教主独孤苗大战的时候,他学了一种邪门的武功,企图将老夫的内力吸走,可是他身体支撑不了两股内力的冲撞,结果,两股内力倒流了老夫的体内,从那之后,老夫就被这内力折磨的生不如死,也没有精力去处理武林的事情,只要退隐武林。原本老夫想好好的疗伤,可是岂料独孤苗在这个时候竟然出现了,而且武功之高,恐怕连老夫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甚至威胁老夫,他手中有控制老夫体内真气的办法,如果老夫不让他当上武林盟主,他就……老夫不怕事,老夫怕的是老夫走了之后,这武林,不知道会被他弄成什么样?而且武林盟的人个个仗义,如果被他们知道,老夫受独孤苗威胁,又不知会弄成什么样。”   徐咏探一番跌倒黑白的话,连自己都动容了。虽然他看不清面具下少年的反应,但他已经先入为主的对少年有了单纯不懂世故的想法,所以他相信少年是被他感动了。   果然:“徐盟主放心,晚辈会尽自己所能,来医治好徐盟主的,而且,晚辈还有一个法子。”   “侄子请说。”   “既然独孤苗手中有控制徐盟主的东西,那么,徐盟主又何不反过来控制独孤苗。”   “哦?”徐咏探眯起眼,开始细细打量对方,少年的眼神很深,可是没有坏心思,看上去像个不解世事的孩子。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徐咏探心想。“那如何个控制法?”也许是可行的。可是,独孤苗说过,只要他一死,他的人就会把这件事告诉皇上。那么,如果独孤苗不死呢?只要自己控制住他,而又不让他死的话?这么想着,徐咏探的眼中闪过奸诈。   “虽然药王谷擅长制药,但是很多东西都是两面性的,有些药可以伤人却不致命,而又让一般的大夫找不出毛病来,也可以当做是毒药。”情天瞧着徐咏探的神情,就知道这老家伙动心了,制药这老家伙动心,那么独孤苗,不是被这老家伙掌控,而是在自己的掌心里了,到时候,十五年前的事情,还怕不知道吗?   “好,那就麻烦侄子了。”徐咏探也同样有了心思。只是,他不知道,在他想要利用别人的同时,他也已经被人利用了。   盟主府。   徐咏探是带着情天一起回来的。   “侄子,我先让人带你去房间,我把你房间安排在我隔壁,你看如何?”一则方便自己发病时让他查看,二则方便自己监督他。一举两得。   “那就麻烦徐盟主了。”情天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   徐咏探的房门口,就算他不在,也有不少侍卫守着,他们进去的时候,那些侍卫非常警备,但当徐咏探的人介绍他们时,那些侍卫才神情缓和了些。   “少爷,您这是深入虎穴,万一……”柳叶有些担心。   “没有万一。”情天微笑的给了对方一个安慰,“相信我。”没有万一,他有这个自信,本来对徐咏探的武功他没有把握能赢,而现在,他知道徐咏探的情况,那么,只要好好的掌握……情天的笑有些冷。而且,吕廷旭在外面,天穹叔叔也在外面,所以,他不会有意外。   这会儿,恐怕他入了盟主府的消息,已经传到天穹叔叔那边了。   好在有些庆幸没有跟天穹叔叔相认,这样一来,徐咏探就不会防备那边。   “好了,别人的地方到底隔墙有耳,咱们做事说话小心些。”   “是。”   “属下知道。”   ……   “药王谷的继承人?”封年沉思,“你确定吗?”   “柳叶是露心身边的人,不会有错的。而且一个孩子而已,不必放在心上。药王谷从不涉足武林,每一代如此,所以我倒不认为这个少年出来想干什么,倒是如他所说,来看看武林倒有可能。”徐咏探不把情天放在心上,“欧阳竟,你怎么看?”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信你,你一向看人很准。而且,独孤苗的事情已经够让我们烦了,这会儿首先要处理的是独孤苗,我们好不容易控制了武林,如果让独孤苗出来搅合,到时候恐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欧阳竟显然不对情天的事情上心。   “独孤苗的事情,这个孩子给了一个提议,他可以制一种控制独孤苗的药,他的话让我有了新的想法,既然独孤苗说他有我们的把柄,只要他有意外,我们的秘密就外泄,那么我们不让他死,我们让他生不如死,你们觉得呢?”   眼底的阴霾深的可怕,徐咏探的野心之大,让封年和欧阳竟有些心惊。   “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封年回答。   “我没意见。”欧阳竟也表示自己的意思。   “恩,那我先去看看那边。”   带徐咏探离开之后,封年和欧阳竟面面相视。久久,封年先开了口:“你想什么?”   欧阳竟轻笑了一声:“你想说的,也就是我想说的。”过了一会儿,他又叹了一声气,“还记得,刚开始闯荡武林,我们为了什么?”   “为了名誉和地位?”封年自嘲了一下,“是为了想做点事情,为了让别人认同我的存在。武林,江湖,是一个会让人失去自我的地方。”   “后来,我得到了别人的认同,却开始害怕,害怕这种众星捧月的生活突然会消失,害怕有一天会变得一无所有,于是这种害怕让我们失去了理性,以至于现在猪狗不如。”人之初性本善,谁一开始是猪狗不如的,只是人心被腐化了,脏了。   “现在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继续猪狗不如。”封年也嘲笑自己,“现在徐咏探让我觉得很害怕,你看,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眯起眼,嘲笑讽刺自己是一回事,而为了让自己继续过着这种生活,还要继续埋没良心。   “那你想怎样?我们联手除了他?”欧阳竟问。   “不,现在有独孤苗在,我们必须先解决独孤苗的事情,他知道我们和徐咏探的事情,如果不把独孤苗解决了,就算我们干掉了徐咏探,到头来,还是独孤苗来控制我们。”封年心里更清楚。   “恩。”两人心里也有了默契。   ……   原本,情天的计划不是这样,他打算在武林大会以紫筱蕊的相貌男扮女装去参加,然后让徐咏探主动出击,可是现在不用,既然徐咏探先送上来了,那么更加方便他接近,而且非常的安全。   武林大会的结果是什么大家可想而知,独孤苗的盟主之位毫无疑问,但是,徐咏探是如何说服武林盟各位的?这让情天非常好奇,却又无从得知。   “侄子,你之前说的药,可是制好了?”徐咏探在独孤苗确定能当上武林盟主的当天晚上,就找了情天,“明天是独孤苗盟主的盟主印转移典礼,如果在明天能够控制独孤苗,那么盟主印就不会落在他手里了。”   “徐盟主别急,药还在炼,大概今晚上就会好,好了之后,我让人来通知徐盟主。”其实药情天现成有,他就是等着徐咏探来问。而且好戏,现在才开始。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等着侄子你,一切辛苦了。”徐咏探笑着说了几句赞美的话。   “能够帮助徐盟主,是晚辈的荣幸。”情天道。   “老夫已经不是盟主了,侄子要是不嫌弃,就叫老夫一声伯父吧。”这左一声盟主右一声盟主,听的徐咏探很顺耳,架子也摆高了。以他的年纪,可是跟紫无常同辈的,竟然还指望情天叫他一声伯父。   “徐伯父。”情天也顺着他的意。   “那老夫就告辞了。”   徐咏探的背影很魁梧,可是情天很想看看,当这个背影就这样倒下之后,会怎样?   “少爷,接下来我们怎么做?”柳叶还是担心。   “晚上去找独孤苗演一场戏。”   当晚。   “什么人?”等了一年,终于盟主之位就要到他手里了。徐咏探,等拿到盟主之位,我再解决你。独孤苗正做着春秋大梦时,就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传来,他一回头,背后没人。   “独孤苗。”来人已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动作之快,让独孤苗留了一身的冷汗。如果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话,那……徐咏探不敢想象。   “你是谁?”独孤苗警备着问。   “我是药王谷的下一任继承人。”情天很直接的介绍自己。   “哈哈哈……”独孤苗大笑,“听你声音年纪不大,小兄弟,你直接说明来意吧。”这声音分明是个少年,也因此,让独孤苗忽略了刚才情天是怎么出现在他房间的。   “徐咏探找上药王谷,要我们药王谷帮他研制一种药,能控制你的药。”情天说完这句话,就静等独孤苗的反应。   果然,他的眼神狠的想要啃人:“我呸,这不要脸的老东西,当我怕他不成。”独孤苗冷哼,不过也不笨,“那你来这里告诉我,又是什么企图?”这人如果是药王谷的人,没有立场来告诉自己。他独孤苗已经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教教主,这个少年还来靠近,又不可能没有理由。   “我跟你无冤无仇,相反,我能保护你。一年前的事情整个武林都知道,你独孤苗的话也没人会相信,到时候你呗徐咏探反咬一口,你又能怎样?我想跟你谈个生意。”情天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既然是谈生意,独孤少主还是先放松些比较好。我如果想对你动手,我想独孤少主你此刻已经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独孤苗犹豫了一下,想起了刚才的事情,的确是这样。那么,他来到情天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谈什么生意?”他问。   “我保你武林盟主之位永无后顾之忧,我也可以给你独孤苗一个新的身份,我可以把你邪教教主的身份抹去,给你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生。”情天的话,是一个极其大的诱惑,只要独孤苗想活着,想活着心安理得,想活的没有压力,那么情天的话,他不得不掉进去。   不过:“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一个少年,就算他说自己是药王谷的人,也没这本事。   “凭我是莫情天。”情天摘下面具,继承了紫筱蕊倾世容颜的少年,让独孤苗看傻眼了。他也是见过美女无数的人,可是这般精致长相的人,他从未……不,他见过,在五年前,有个小和尚,也是这般精致,只是还要青涩。   “你是皇觉寺住持,那年的小和尚?”情天,不错,小和尚好像说过,他俗家名字是叫情天。“就算你是皇觉寺的住持那又怎样?而且,你这么帮我,你又有什么好处?”独孤苗没有被眼前的利益冲昏头,他是被人陷害过一次的。   这一次,他不会这么傻了。   “难道你不知道莫是皇家姓吗?莫情天是当今太后的义孙,是语亲王的二公子,你说,我能帮的了你吗?”莫情天拿出代表自己身份的玉佩,然后递给独孤苗。   就算对皇家不了解,但是绣着龙身的玉佩,这是皇家的标志,而且玉佩上刻着温情两字。关于温情公子的事情,独孤苗当然也知道。   温情公子于五年前失踪,同时温情公子也是皇觉寺的住持。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那么这个少年的身份,可以肯定了。   “五年前,你怎么会失踪的?”这个谜题,他不知道。   “五年前我不是失踪的,是被徐咏探劫走的,被他打成重伤,得药王谷老谷主所救。”有些真话,必须要说,“所以他于我,不共戴天。”而这种真话,容不得独孤苗不信。   “可是他为什么要劫走你?他不会傻的去跟皇室作对。”独孤苗不明白。   “因为,我的生母是紫筱蕊。”情天话落之后,独孤苗的脸色直接变白了。   “你……你……”连说了两个你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如果不信,可以去找我生母的图像,来比较一下我的长相。如果你信我,就该知道以我的身份,我能实现我上面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情天没带面具的神情,很认真。   独孤苗再次沉默了。   情天的话的确很诱人。可这是赌注,如果输了,那他就完蛋了,但如果赢了呢?独孤苗也是个赌徒,他贪权贪名贪利,所以,他愿意赌。   “这样吧。”情天从他的犹豫中,知道他心动了。“我告诉徐咏探,我的丹药今天就能炼好,他今晚上会来我房间拿,你来我这躲着。让你看看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你再做决定,如何?”   “好。”   当天晚上。   如情天的计划,徐咏探来拿药了。   “伯父,这个药不能致命,如果你想换种药,我可以重新再炼制。”情天这话,是故意说给藏在暗处的独孤苗听的。   “不用,不能致命,却能控制他,这就够了。再毒的药反而容易引起他怀疑。”徐咏探拍拍情天的肩膀,“侄子,辛苦你了,伯父先去处理事情了。”   “伯父慢走。”   ……   “徐咏探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独孤苗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知道的秘密告诉帝皇,但是,他改了注意,“我答应跟你合作,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但是,我要当着整个武林同盟的面,让他下不了台。”   “好。”这样太便宜他了。 第91章 缘由   翌日。   其实每一届盟主印的转移典礼,都是非常的热闹。但这一届不同,因为独孤苗的从中作怪,使得所有武林盟的人心事重重。   “新盟主的选拨,是一场激动人心的比赛,从今天开始,武林盟的大小事,就要交给虚无盟主了,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来欢迎虚无盟主。”徐咏探口蜜腹剑,在场所有的人,恐怕都是一心两用。   他们被徐咏探牵着鼻子走,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独孤苗,也不知道独孤苗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   所以,在场人之中,没有谁的心是安的。   独孤苗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徐咏探给的盟主印,对于大家的不屑,他才不在乎。“我很高兴能接手这一届的盟主,不过有些话儿,我还想告诉大家听。”独孤苗双目环视过大家,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这笑容让徐咏探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想不出哪里有问题。   “其实,我真正的名字叫独孤苗,北武林盟独孤家的独孤苗,但我不是一年前被诛灭的邪教教主。”   “什么?”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虚无,你在说什么?”徐咏探心惊,却又假装不明白的问。   “不过不能否认,我的确为邪教在做事情。”独孤苗说到这,又停了下来,他看着徐咏探,看见这个奸诈的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心里更是爽,从来没有这么爽过。“你们一定不知道,其实真正的邪教教主是这个人面兽心的徐咏探。”   “什么?”   “你血口喷人。”徐咏探上前,用手掐住独孤苗的脖子,独孤苗没有反抗,“徐盟主你心虚想杀人灭口吗?”   “哼。”徐咏探松开手,“老夫一年前带领正义之士剿灭了邪教众所皆知,今天你在这里如此跌倒是非,老夫不明白你的意思。老夫为了消灭你几乎连命都赔上了,如果不是你手中有治疗老夫内伤的药方,老夫用的着受你威胁,捧你上武林盟主的位置?”说着,徐咏探向众武林盟的人鞠了一个躬,“各位武林朋友,是老夫没用,活到这个年纪了,还要受这奸佞之辈的威胁。但是老夫现在不畏生死,也要为武林除害了,大家也不必顾及老夫的生死,跟着老夫把他杀了,老夫的病,药王谷的传人已答应为老夫看了。”   “药王谷的人也来了?”   “是之前在客栈的那些人?”   “大家一起上。”封年开口,拔出剑朝着独孤苗冲去。   “你们才是假装正义之士的奸佞之辈。”独孤苗把剑迎上。只是,武林盟的人众多,他带来的人没几下就被解决了。   “独孤苗,当日你杀了我们那么多武林同盟,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徐咏探现在想杀了独孤苗,关于皇上那边的事情,兵来将挡,但是独孤苗留着,肯定是个祸害。   眼看着徐咏探的剑即将刺进独孤苗的胸口,又一道指风从侧面传来,直接弹开了徐咏探的剑,并将它的人也震开了些。   接着有人影闪过,直接将独孤苗从人群中带了出来,并停在距离众人几步的地方。   那人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一身白衣如雪,清雅出尘。   徐咏探被震撼了,他统领江湖十五年,第一次被震撼了,少年的突然出现,让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是不是从一开始,他的想法都是错的,他的计划也是错的。   “这不就是药王谷的人吗?”武林盟中,有一声音传出,是洪维。   “洪少爷许久不见。”情天给了他一个微笑,又对着武林盟的人道,“的确,晚辈是药王谷的人。”同时,他身边的柳叶、绿裳,以及另外的两位女扮男装的婢女也到了。四人立在他的两边。   “既然是药王谷的人,那这是怎么回事?独孤苗这人猪狗不如,人人得而诛之,你为什么要护着他?”有人问。   而洪维有些意外,还没从情天的那句许久不见中反应过来。   “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各位。”情天不紧不慢的走到众人面前,接着又看向洪维,“洪少爷为人耿直,我想请你回答我这个问题,大家既然知道他是独孤苗,是邪教教主独孤苗,为什么今日这武林盟主之位还要传给他,难道大家服他?”   “当然不服。”   “他独孤苗是个什么东西?”   “他伤害了我们那么多同仁……”   一句句的狠话,如果可以伤人的话,独孤苗早就死伤千百回了。   “那么,是为什么?”纯净却又看不透的眼神,注视着洪维。   “因为徐盟主告诉我们,一年前,他和独孤苗打斗的时候,体内的真气被独孤苗吸走,可是独孤苗的武功邪门,两种真气在他体内他控制不住,所以真气又逆流进徐盟主的身体,如果不把真气的伤疗养好,徐盟主将活不了多久,而独孤苗是因为能控制那股邪恶真气的人。所以为了徐盟主,我们必须忍下独孤苗当武林盟主的事情。”洪维回答。徐咏探对武林盟的贡献很大,大家不能忘本。   “一派胡言。”气得独孤苗想把洪维杀了。“他体内两股整齐早在十几年前就有了。”   “侄子。”徐咏探来到情天面前,“你刚出江湖,不懂人情世故,切不可能和独孤苗为伍,成为武林公敌。”说着,他伸出手,想借用拉手这动作来扣住情天的脉门,但是,情天又怎么不懂他的意思。   情天却在这时走开。“我可以作证,虽然不能肯定他体内的真气是不是十几年前就有,但起码在五年前,就已经有了。”   “昊昕。”徐咏探脸色沉了下来。   “徐盟主,这药王谷传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对啊徐盟主,你不是说他是来给你看病的吗?为什么你俩说的话不一样。”   “小孩子不懂事,被这独孤苗给骗了。”徐咏探沉着脸解释。   “徐咏探,五年前,你就是用这两种真气,才将我打成内伤的,你说,我怎么可能来给你看病。”情天拿下面具,面具下,绝世无双的长相,令在场的人看呆了。   他的美混乱了性别。   可是,飞扬的眉毛,英姿飒飒,依然能让人一眼就认出,这是个少年。而在场的人中,能认出这张脸的,已经很少了。不过,并不代表美人。   徐咏探已经说不出话了,他被眼前这张跟紫筱蕊一模一样的脸,给吓到了。或者说,因为这张,他终于明白了今天他即将面对什么了。   “武林第一美女,紫筱蕊。”有老辈突然出声。   大家望去,是德高望重的少林长辈。   “住持。”最让人惊讶的,是皇觉寺派来的代表忘空,他竟然走到情天的面前,激动的看着情天问,“忘尘住持。”   虽然比五年前的孩子成熟了,可这人的长相,的确是长大版的忘尘住持。   “忘空师兄,五年没见了。”   五年,竟然还有人记得他。   “住持竟然还活着,太好了。”忘空差点喜极而泣,“这几年师兄弟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住持的希望,皇上更是派人月月来问,甚至……”甚至有些时候,更是在皇觉寺要住上一段时间。   情天别开脸。   皇家和他,渊源太深。   皇上和他,渊源更深。   回过神,他对上众人:“不错,当年的武林第一美女紫筱蕊,就是我生母。”   众人已经被情天的话给吸引了。紫筱蕊的事情当年有多轰动,就算隔了十五年,当年的人都不敢忘记。而现在眼前这个少年,和紫筱蕊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竟然是紫筱蕊的儿子,那么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到底是因为什么?   还有他说独孤苗的事情,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情天眯起眼,盯着徐咏探,似笑非笑的神情,很是讽刺。徐咏探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超出他的控制了。“十五年前,我母亲被冤枉和侍卫有染,以至于最后冤死,这是一个阴谋,是徐咏探为了称霸武林,从我外公手中夺下武林盟主的第一步。但是我外公名声在外,我母亲贵为贵妃,他徐咏探凭什么和我外公斗?于是,他借用皇家的力量来对付。   他设计冤枉我母亲,使紫家成为罪人,如此一来,我外公自然就退让了武林盟主的位置,我说的对吗?徐盟主?”   徐咏探哼了一声:“这些都是你的片面之谈,你可有证据?老夫为武林盟费心了十五年,又岂是你一个黄毛小儿几句话能侮辱的?”   “你可能不知道,我皇室有很多密探在民间,而独孤苗就是其中一个。我父皇早就怀疑你了,所以拍了独孤苗暗中取信于你,而现在,独孤苗手中的证据,足以证明你罪行的一切。你不是奇怪,为什么一年前独孤苗明明被你打败,又引火自焚了,为什么还活着,没有我皇家在暗中救了他,你觉得他能活吗?”情天又问。   “哼。”徐咏探盯着情天,恨不得杀了他。民自古不能与官斗,情天的这些话,让自己没有狡辩的立场。徐咏探老谋深算,看众人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输了。现在他要考虑的是如何从这里逃出去。   而独孤苗,因为情天的这番话,在众人的心中突然变了形象。皇家的密探,这身份令人匪夷所思。   “五年前,你在语亲王府把我劫走,又把我打成重伤。那时你的体内已有两股真气,而你欺骗大家说,是因为一年前独孤苗吸走了你的真气,后来又吸收不了反传给了你。你为什么要欺骗大家?”情天从怀中拿出玉佩,这玉佩是当年他被莫森芜伤了手,莫浩楼给他的承诺,“这是象征我父皇身份的玉佩,普天之下,谁敢用龙纹图案来装饰?”接着,他又拿出一串佛珠,“这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东西吧?你三番两次跟踪我,劫走我,为的就是这个吧?五年前你在北盟主府的地道里,把我劫走,名誉上是试探我是不是有能力保护,其实,你要的是这个吧?”檀晶佛珠,可能是这天底下最耀眼的佛珠了,这是一件珍宝,而它的价值,只有懂它的人才知道。   果然,看到檀晶佛珠,徐咏探的眼神突然亮了。   “你是哪里听说檀晶佛珠能度化你体内的邪恶真气?”情天突然转个话题问。   徐咏探不回答,只是双眼死死的盯着檀晶佛珠。   而现场,因为情天的话,再次被震惊了。这檀晶佛珠是什么东西?徐咏探的煞费苦心真的是因为这个吗?   “檀晶佛珠是我皇觉寺至宝,连我都不知道有这个传说,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让情天有些疑惑。 第92章 相认   徐咏探冷笑了一下,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抢情天手中的檀晶佛珠。情天也不避开,直接单手缠上佛珠,和徐咏探击掌对上。   砰……徐咏探的身体被撞飞了。   “不过,你说的对,檀晶佛珠的确有渡化邪恶之气的力量。”情天说着,眼神有些邪恶,“五年前,你用两种真气打伤了我,我也是在后来才发现,每次我体内的真气暴乱的时候,只要带着檀晶佛珠,疼痛就能减轻。可是徐咏探,这辈子,你都得不到它。”   “黄毛小儿。”徐咏探运上了十层的功力冲了上来。   两人的身影混合在一起,动作之快,武功修为不够的人根本看不清,甚至只能凭两种不同的真气流动去感受他们。   也有人被震惊了,情天小小年纪,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那天把脉时,我发现他不会武功,所以才在第一眼,没有发现他的身份。”暗处,吕廷旭懊恼,自己竟然被这个孩子骗的团团转了。想当年,小晴天是如此纯情的一个孩子啊。   “皇觉寺的武学博大精深,他的脉没有动向是正常……看样子这五年来,他把师父的武功融会贯通了。”可是这五年来,他吃的苦,比任何人都多。莫天穹看着情天的眼神很心疼,这种心疼是从心口蔓延开来的,让他很不舒服。他想上去告诉情天,以后,再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可是他更加知道,这个孩子,想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   从小在语亲王府,他没有母亲,没有可以依靠的儿呢,就算后来进了宫,有自己和母后宠着,可这个孩子太懂事了。   碰……   徐咏探不是晴天的对手,他自己知道。   “当年冤枉我生母,使得紫家四分五裂,你可有想过,你会有今天?”晴天逼近,声音阴冷,神情冷酷,时难想象,这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表情。   “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徐咏探的话,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但是小朋友,你还太嫩了。”徐咏探为了自保,封了体内那股邪恶的真气,现在为了自保,同样要释放那股真气来对付情天。   果然,当那股真气被释放出来的时候,徐咏探再冲上来和情天打的时候,情天也感觉到了,他鬼魅的身手,和刚才判若两人。   而封年和欧阳竟也在挣扎。他们和徐咏探的关系独孤苗也是知道的,如果他们现在逃跑了,不站在徐咏探这边,那么接下来,他们也不会安逸。   想到这里,他们决定和徐咏探站在同一阵线上,先把情天解决了。   可是,他们的身影才动,有两道身影同时挡在他们的面前。   “久闻南盟主封年武功高强,我来陪你玩玩。”吕廷旭吊儿郎当的声音,令人完全没有好感。   封年蹙眉,这个带着面具的人,他不认识,却能感受到这个人带来的危险感。武林有这等人?他怎么从来没见过。可是看他气质,的确是在武林中生存的人。眯起眼,说出两个字:“找死。”接着,两人便打了起来。   “怎么,你也要跟我打吗?”欧阳竟看着另一个挡在他面前的男子,也是带着面具,但气质和跟封年打的完全不同。此人身影倾长,眼神深邃。只是一身白衣,却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莫天穹瞥了他一眼,只是回答了三个字:“你不配。”   “好狂妄的口气。”欧阳竟被人看轻了,更是生气。他拔剑指向天穹,“是你不配,还是我不配。”   莫天穹噗嗤笑了:“从来没有人,敢拿剑指着我。你有勇气,我给你结果……成和。”   “是。”   成魏、成英、成和,三人之中,成和武功最高。三人从小跟着莫天穹出家于皇觉寺,他们跟忘空等人一样,使得是皇觉寺正宗的少林武功。   “好好跟他玩玩。”   “遵命。”   成和话不多,做什么事情都认真,他为人细心,善于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细节,也因此,武功也比其他人高。   莫天穹不担心成和,对于自己的下属他一向有信心,对于吕廷旭他更加不担心,这人使诈的本领跟他的医术一样好。所以,他的视线锁着那个让他情不自禁的孩子。看着他拿下面具,听着他说起自己的故事。莫天穹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他被这个孩子牵动了所有的情绪。   砰……   封年先到了下来,全身抽动不已。   他脸色很差,双眼瞪着吕廷旭,他不相信自己的武功会输给他,这个人武功不如自己,但是为什么自己使不上力道。   吕廷旭拿下面具。   顿时,全场人都傻眼了。这张平凡的脸,一身鬼魅的气息,在场的武林同盟中,认识他的人不少。   “是邪医吕廷旭。”有人先喊了一句。   “其实大家都不知道,比起医术,我更擅长毒术。”吕廷旭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封年毛骨索然。吕廷旭这个人,大家很怕。他的医术跟药王谷的名声齐名,可是大家不怕药王谷,怕的是吕廷旭的不按常理出牌。看着封年不相信的眼神,吕廷旭看向一边的柳叶,“柳姑娘,你是师妹旁边的人,你来跟他解释解释,我说的话对不对。”   柳叶上前几步:“没想到公子还认得柳叶。”他对吕廷旭的称呼很是尊敬,这让大家更加意外了。   而另一边,成和一拳把欧阳竟给震开了。他的内力深厚,又是纯阳的功夫。震的欧阳竟后退了好几步。   情天和徐咏探还在打,没顾上这边,其实吕廷旭和药王谷的事情不是秘密,药王谷也从来没有想要把这件事藏起来,只是从来没有人问,所以药王谷也就没有解释了。“公子是我们老谷主的义子,是药王谷的继承人,但是公子向往自由,为了不继承谷主之位,他开始研究毒。药王谷有规定,凡是药王谷笛子,不得碰毒,所以公子离开了药王谷。”   柳叶的言下之意,吕廷旭所作所为,他的用意,药王谷的人都知道。   吕廷旭本来以为柳叶能讲个他背叛师门的惊心动魄的故事,结果来这么一套。是啊,药王谷的人,是他至亲的人,他又怎么会不明白他们的脾性呢。   师父很干脆的放他离开,他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生性喜欢自由,不想待在药王谷,所以,他只好自己违反谷中的规矩自己离开。   而另一边,徐咏探被逼的没有退路了。“紫家能出你这样的人,是紫无常的福气。”徐咏探吐出一口血。   “我会留你的命,去我母亲的墓前赔罪。”情天的眼中闪过狠毒,他把内力凝聚在手掌中,“我先废了你的功夫,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哈哈哈……”徐咏探大笑,“高高在上的是皇子殿下,这几年,你找过紫家人吗?”   情天沉下脸,自然是让姑姑暗中找过的,但是,没找到。   “哈哈哈……”徐咏探又大笑,“从我知道你看活着的时候,我就料到有一天,你也许会回来报仇,或者说有一天你们知道了我的事情,皇家也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先为自己步了下一步棋。”   “你对紫家人怎么样了?”情天双手握拳,紫家人一直找不到,这也是他一直对十五年前的事情无法猜透的原因,却没想到徐咏探的心机如此深。这么说来,紫家人是在他手中了。   “你把檀晶佛珠交给我。”徐咏探伸出手。   “我怎么确定你说的是真的?”情天不信。   “我先给你一个地址,你派人去看看,紫肖磊是不是在那里。”徐咏探说的信誓旦旦,让情天不得不信。   “好。”情天不得不答应。   “但是你们先把封年和欧阳竟放了。”徐咏探知道,这个时候,他更加不能放弃封年和欧阳竟,就像封年和欧阳竟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能放弃他一样。   “大哥,成和,把他们放了。”一声大哥,也是一种身份的认定。   吕廷旭听到情天这么叫,他笑了:“行。”   “解药。”封年可没忘记这人给自己下毒了。   吕廷旭直接把解药丢给他,封年接过解药就走到徐咏探那边。   “你不担心我给的解药是假的吗?”吕廷旭突然又问了。   封年闻言,停下脚步。   “没事。”徐咏探开口,看向情天,“解药能保证是真的,是吗?”   情天看向吕廷旭,吕廷旭耸了耸肩膀,点了点头。   “现在地址可以告诉我了吧?”情天问。   “在……”徐咏探说出地名。   “成魏,麻烦你去这个地方看下,有没有人。”情天把地址告诉成魏。   “是。”成魏迅速的离开。   现场,突然安静了。而情天知道,有一股视线,一直盯着他看,那人没有说话,情天却心情起伏很大。他转过身,对上那人。他一步一步走到对方面前,然后伸出手,他想解开对方的面具,手却停顿了。“天穹……天穹叔叔。”情天的声音很轻,也十分锁定。   莫天穹看着他,依旧沉默的不说话。   “对不起,天穹叔叔。”这一次,他的声音重了些。然后他直接伸手,把莫天穹的面具掀开。面具下是男人过分英俊的脸,不似五年前的年轻,却是更加的成熟,更有味道了。   看着少年傻傻望着自己的眼神,看着他通红的双眼,刚才还自信满满的人,此刻委屈的像个孩子。其实他本来,就是个孩子。   “我的小情天长大了。”众目睽睽之下之下,只见英俊的男人摸了摸少年的头,然后笑着把他拥进怀里。   这一刻,谁都说不出感觉,只是觉得有些怪异。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就算他们年龄有别,可是,众人的心里,还有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独孤苗眯起眼,他认识这个男人,是逍遥王莫天穹。五年前,这个男人拿剑架在他脖子上的心境,如今想来,他还觉得全身发汗。   五年前温情公子失踪,逍遥王退出朝野的事情,天下皆知。   而现在,消失了五年的温情公子和逍遥王同时出现,这又是怎么回事?温情公子是当今皇子,却又是语亲王的二公子,一切的一切,是个众人不能议论的故事。   “对不起……天穹叔叔对不起。”情天的声音开始哽咽了,五年来,这是第一次想哭。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起这个人,他都想哭,这几天遇见了,看见了,他又很多很多的话想说,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不是个会解释的人,什么事情他都藏在心里。   “没关系。”莫天穹冒着他乌黑的发,“才五年没见,小情天的头发长的真快。”   “因为五年来一直吃药,所以头发长的特别快。”情天解释。   无心的一句话,使得莫天穹的心格外的疼。他突然抱起情天:“成英,这里交给你。”而后用着绝顶的轻功离开。 第93章 谈判   风掠过耳边,引起沙沙的声音。情天的视线,一直盯着莫天穹。他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却抿紧了唇不说话。   通红的双眼,眼底倒映着莫天穹的脸,那么清晰。   来到一处溪边,莫天穹去没有放开他。情天尚且没有发现,被人用公主抱的方式抱着是多么尴尬的。他把脸埋进莫天穹的胸膛,听着对方沉稳的心跳声。五年来的寂寞和不安,终于,能够放下了。   噗嗤……   安静的山林间,莫天穹笑了起来。低沉的笑声,让情天有些脸红了。到底是十五岁的少年了,不像孩子时一样,让莫天穹抱着一整天,都不会觉得难为情。   “天穹叔叔,放我下来。”就算知道自己和这人是血浓于水,却执意在唤他叔叔的时候,要加上名字。   “好。”莫天穹放下情天。看着少年马上低下了头,不敢看自己的模样,莫天穹却是揉了揉他的头,“方才,徐咏探跟你谈了什么交易?”突然问成魏去某个地址,中间一定有问题,莫天穹在刚才不问,是坚信这个少年。   从小就说,他要让天底下没有皇上当父亲的孩子,都不再受欺负。能讲出这番话的孩子,长大之后,怎能让他不信?   说到正事,情天也不尴尬了:“徐咏探告诉他,紫家人在他手中。当年……五年前,我带着师父的骨灰离开含香湖的时候,中途碰上了紫肖磊,当时他假装车夫,送我到了皇觉寺。现在才明白,他是我舅舅,之所以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应该是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吧,但是从我被徐咏探打伤,他一直没有出现,我出了药王谷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紫家人,却没有找到。今日徐咏探这么说,我是信他的。”   “等成魏回来告诉我们结果再考虑接下来的事情。”莫天穹不说安慰的话,紫家人于自己没有感情,但是在情天心中却是不一样的。   从他对付徐咏探中可以看出,他在乎紫家人,在乎紫筱蕊。   “恩。”情天点点头,“天穹叔叔。”抬起头,莫天穹用这种方式,让他已然冷静了下来,“五年前,我被徐咏探打伤,掉进了湖里,是药王谷的人救了我,等我回药王谷疗伤。”   “我已想到,后来呢?”不问为什么不联系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莫天穹不想改变情天的想法,因为,这个孩子的想法,总是出人意外。   他想维持这个孩子的独立自主,维持这个孩子属于本性的每一个特征。   “因为我一直控制不了师父传给我的内力,露心姑姑说,如果再这样下去,我随时都会死。”情天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五年来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自己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安危。他不想要天穹叔叔为他担心,不想要他在乎的每一个人为他难过。   尽管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是莫天穹懂,懂情天的懂事。“待这件事结束后,好好的在母后身边孝顺她吧,哪儿也不许去了,这几年,她才是最担心你的那个人。”   “恩,我懂。”以前不懂太后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现在懂了。他们时血肉至亲的人,能不担心吗?   “情天。”莫天穹伸出手,抚着情天额前的发丝。秀发黑而柔,就像这孩子的性格。   “恩?”情天看着莫天穹,享受着他指尖的柔情。眼神闪了闪,却是那么明亮。只是眼神深了,但在莫天穹的眼里,一如小时候那么纯净。纯的是他的赤子之心。   “以后,永远跟叔叔在一起,可好?”永远的背后是什么,天穹不想说,他想等这个孩子长大去理解。可是现在,他想先把他围在自己的圈子里。他了解这孩子,性格安静,又懒散。他不喜欢想复杂的东西,更何况是感情呢?   所以,在这个孩子的感情还没哟成熟之前,就让自己犯一次错,逆一次天吧。   “好。”情天笑了。小时候就这么想过,永远和天穹叔叔在一起。   简单青涩的笑容,让莫天穹心一紧。少年唇色淡而粉,极漂亮的。让他有冲动,想去亲吻的冲动。可是,莫天穹却是把吻落在了情天的额头上。   情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小时候,天穹叔叔也吻过自己,只是吻的是脸。所以这会儿,莫天穹吻他额头的时候,让他觉得有些不解。   但是,情天也没介意,反而给了莫天穹一个微笑。   “回去吧,成魏应该已经回来了。”莫天穹牵起情天的手。   “恩。”情天垂下视线,看着天穹的手。   “怎么了?”见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莫天穹问。   情天摇摇头:“以前,天穹叔叔牵着我的时候,能把我的整只手都包住。”   “因为我的小情天长大了。”莫天穹笑了。   “天穹叔叔。”   “嗯?”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情天好奇,自己并没有在第一眼就认出他,他怎么就认出自己了。   “情缘阁是我一手创立的。你要情缘阁找的关于徐咏探和十五年前的紫贵妃的事情,在第一时间就传递到了我这里,普天之下,能对十五年前的事情感兴趣的,在我心中,情天是第一个人,所以我赶到了祁县。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相信,这个人,就是我的小情天……不,现在是大情天了。”   “天穹叔叔跟我想象中的一样聪明。”情天闻言,不吝啬的夸奖了一句。   “哈哈哈……”这是莫天穹这五年来,笑声最大的一次。   武林盟。   待情天和莫天穹回到武林盟,成魏已经回来了,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人。那人一身粗衣,甚至很脏,却藏不住他的锐气。   这个人的身影,对情天而言是陌生的,时隔了五年,仅凭当年的印象……情天摇头,当年紫肖磊送情天道皇觉寺之后就离开了,他对这个男人,其实没有印象。   像是感觉到情天的视线,紫肖磊回头。只见不远处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长相英俊,气场强大。而另一个……紫肖磊眼一涩,堂堂大男人,竟然就这么流下了泪。   那是个白衣翩然的少年,让紫肖磊控制不住眼泪的是少年的长相,他竟然跟自己的妹妹,一模一样。“是……情天吗?”哽咽的声音不好听,也可能是许久没有开口的缘故。   天下间,还能有谁跟自己的妹妹长的一模一样?除了十五年前的那个孩子。最后一次见他,是五年前了,五年来,时刻担心着这孩子的情况。这中间,徐咏探带来的消息几乎想要然自己走火入魔了。可是咬一咬牙,还是等过来了。   成魏来救他的时候,没有说是谁,只是说有人选想见他。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孩子。   “舅舅。”情天上前,握住紫肖磊的手。“五年没见了。”男人的手,瘦骨如柴,已不像五年前那么厚实。   “你……你都知道了?”紫肖磊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恩,我很高兴,能有这么伟大的母亲,能有这么亲爱的家人。”情天的笑容,很亲切,“舅舅去休息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接下来都交给我吧。”   紫肖磊犹豫不决:“可是徐咏探他……”   “紫大侠放心,我们会解决。”莫天穹上前,来到情天身边。   紫肖磊的视线,由情天身上转移到莫天穹身上,眼前这男子器宇轩昂,气质更是洒脱中透着高贵。   “莫天穹。”莫天穹自我介绍。   紫肖磊先是一愣,接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莫天穹这名字,他怎会不知道?   “成魏,你先带紫大侠去休息。”莫天穹吩咐。   “是。”   “等下。”莫天穹看向情天,“你外公还在他的手中。”   “恩,没事。”情天不怕。   “不。”紫肖磊坚定的看着情天,“情天,听我说,你外公年纪大了,知道你还好好的活着,已是他最欣慰的事情了。情天,人活着,肯定是难免一死的,所以不要在意你外公的事情,杀了徐……”噗嗤,紫肖磊吐出一口血,其实,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能撑到现在,已是用了他毕生的修为,“杀了徐咏探。”说完,他闭上眼,失去了意识。   “大……”   “我来。”没等情天叫自己,吕廷旭已经上前,“你放心处理这边的事情,紫大侠交给我。”   “恩。”有吕廷旭,他很放心。   看着吕廷旭带着紫肖磊离开,情天来到徐咏探面前:“说出你的条件。”   “条件?”徐咏探很是得瑟,“我不跟你谈条件。”他看向莫天穹。从莫天穹的面具被揭开的那一刻,他就认出了他。“逍遥王,我要跟你谈条件。”   逍遥王?   还没散开的武林盟,这才想起,这个人是五年前出现在北武林盟的逍遥王。可是,大家响起了关于逍遥王的传说,他在五年前离开了皇室,并发誓不再进朝堂,那现在突然出现?   “你要跟本王谈什么?”莫天穹是发誓不再进朝堂,可是他的称号还在,而且,莫浩楼就算在意先祖饰物的那件事,也不能直接表示。   所以,莫天穹王爷的称号还在。   “第一,我要檀晶佛珠。”徐咏探开口。   “可以。”为了紫无常的安危,莫天穹知道,情天会答应,所以他替他答应了。   “第二,我要你们皇上下旨,赐我不死……我、封年还有欧阳竟,我们不死。”徐咏探知道这是谈机会的好时机。如果有皇上的圣旨作为保护,那么谁敢动他?   现在他们在武林中站不住脚了,必须另外找个地方来保护自己。   莫天穹蹙眉。这人的辛基真不是一般的深。可是,他不能代替皇兄答应。兄弟间的隔阂还在,如果此时他答应了,皇兄那边势必又会多疑,以为他擅自做主。   “我来答应你。”情天却在这时开口。   莫天穹侧过头。   情天也看向他,似乎明白了他的停顿。   “好,既然皇子殿下这么痛快,那么,等我拿到了皇上的圣旨,我就告诉你紫无常的下落。而在这期间,你们最好规矩点,我们三人无论谁有个万一,紫无常,你们就永远也找不到了。”徐咏探提醒道。   “你傲视武林十五年,到这个时候,却贪生怕死了起来。你放心,这是我皇家和你的谈判,其他人……”情天看向武林盟,“不会来搅这趟浑水。”   武林盟的人总是愤怒徐咏探对他们的玩弄,但如情天所言,这是皇家和徐咏探的事情,他们不能插手。   于是,因为祁县距离进度来回不便,他们决定,情天一行人和徐咏探一行人,直接去京都。 第94章 转弯   “天穹叔叔,我想知道五年前,我不见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关于你的。”在此去天都的路上,情天问了,还特意强调了关于你的这个四个字。   两人坐在马上,情天还是不会骑马,五年前说了要学,结果还是没能学。所以,他和莫天穹坐在同一匹马上。   莫天穹的双手绕过他的腰,勒着马缰。而成魏等人则在他们的身后跟着,马奔跑的速度不算慢,可因为紫肖磊身体不好,也不能太快。   莫天穹没有马上开口。   “天穹叔叔,不要骗我,江湖说书的很多,没一个版本都类似,不可能空穴来风的。”情天又说了句。   “别担心。”莫天穹的下颚抵着情天的肩膀,两人的脸庞都贴到一起。在这微凉的季节里,能感觉到其中的温情。   “恩,我并不担心,只是我想知道。”情天顿了一下,又道,“别怪语亲王,也许他对我没有对语钦那么好,但至少,他并没有对不起我。当日我被下了迷药昏倒了,可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我百毒不侵。语亲王当日只是让管家送走我,他说不能给语家摸黑,也不想让我留在京都被人说三道四。天穹叔叔,我不是个仁慈的人,从小就不是,可对语亲王,他对我也算是仁至义尽的。只是没想到中途徐咏探会出现。而且……”   “而且什么?”听着情天轻柔的声音在耳边说着,对莫天穹而言,是种享受。   “而且当年的滴血验亲,并不是语亲王提出来的,而是语王妃从中提议的。”情天回想当日,“但我又觉得奇怪,语王妃本身并不可能跟江湖势力牵扯在一起,现在知道徐咏探涉及十五年前我母亲的冤案,又跟那么宫中的人有牵连,那么语王妃之所以会想到要滴血认亲,恐怕也跟那位有关系。”徐咏探跟宫中人合伙陷害紫筱蕊也是独孤苗说的,情天之所以没有在武林大会的时候说出这件事,只是不想皇家难堪。而且他顾全大局,知道那位背后的势力,这件事恐怕还得回宫跟莫浩楼说。   “当日我逼问语牧,他誓死都不肯说出来的人,原来是语王妃。语王妃跟他不同,他有语家的功名可以护身,但是语王妃如果供出来了,只有死路一条。”想到这里,莫天穹的眼底透出危险的光芒,“五年前我们刚到京都,你第二天就被人劫走,我就料到我们之中有内奸,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他。”   “他不是这种人。”情天摇头,“所以,天穹叔叔也不会对付他。”   “小情天这是护着他了?当年你们吵得那么凶,他对你从不留情。”手臂圈禁了些,感受着少年在怀中的温度,那么真实,真实到他不敢想象。他苦苦等了五年,寻了五年的人,终于回来了。   情天摇头:“那都是年少不懂事。”   年少无知,却也轻狂,然长大之后,恢复不到当初的血性了。   莫天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手全完好了吗?”还能像小时候一样摘花、插花吗?   “好了。”情天回答。药王谷的医术,怎么可能医不好他的手。   两人的背影渐渐拉长,身后的人赶忙加快速度赶了上去。   而与此同行的,还有徐咏探这些人。   “徐盟主,我们真的要跟他们去京都吗?”封年问。现在,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他们和徐咏探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徐咏探有个意外,他们是共犯,也活不成。   “紫无常那个老头还在我这里,他们不敢怎样,而且,如果不难道檀晶佛珠,我体内的两股真气度化不了,最后还是得死,所以必须要走这一趟。更何况,有了皇上的圣旨,他们敢把我们怎样?”徐咏探根本不怕。   “那如果皇上不同意呢?”欧阳竟问。   他堂堂北武林的盟主,现在落到这个地步,怪谁?欧阳竟知道,谁也怪不了。而现在为了活命,只得跟着徐咏探走。   “凭我们的武功,想安然无恙的离开不是不可能,而且为了紫无常那老头,那个小家伙回去跟皇上说的。”徐咏探不担心。如果这一招真的不行,到时候再想办法离开。   可是,檀晶佛珠,他必须要拿到手,否则就没有命再回来报仇了。   三天后,他们到了帝都。   莫天穹做事情很有分寸,在回帝都前,他已经书信给了莫浩楼,关于这次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他发过誓,从今往后,永不踏进朝堂半步,以此来让莫浩楼放心,他的存在,先祖的饰物,不会威胁到莫浩楼的皇位。   莫天穹不乖莫浩楼的多疑,身在那个位置,那个人,早已不是当年牵着他的手走路,拍着他的胸口哄着他睡觉的太子哥哥了。   所以,莫天穹理解他。   莫天穹先把情天安排在自己的王府里,好在武林大会不过才三天,温情公子出现的事情不至于这么快传到帝都。如果此时情天以温情公子的身份进宫,的确是不方便,会引起诸多人的疑心。   “我先去语王府看看。”进逍遥王府前,情天想先去看看那个在语亲王府,唯一让他牵挂的人。   “她已经疯了,就算情天去了,也已经认不出你来了。”莫天穹提醒,想让情天有个心理准备。   “她是我的责任。”在情天心中,因为生他而离开人世的紫筱蕊,虽然没有见过,可却是他认可的母亲,紫筱蕊的伟大,是他决心要报仇的原因。而齐盈,也是他认可的母亲,就算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年幼的情天恨敏锐,齐盈对他的好,他能感觉到,那是真真切切的好。   “我在王府等你。”   “恩。”   语亲王府。   自从温情公子事件之后,语亲王府,已经不复往日的繁华了。往后,语亲王府可以说是这异姓亲王府中最高贵的一户。可是出现了五年前的事情,虽然五年前逍遥王举剑指向语亲王这件事,让皇上大怒,以至于差点问罪他,但是大家都以为,为了安抚语亲王,帝皇对语亲王会更加重视才对。   可实际上,大家都错了。   朝堂上,对于语亲王的话,不问对错,帝皇从来不认同,甚至有时候,因为语亲王说错了话,帝皇不顾其脸面大声的指责。   那个时候大家怎么也想不明白,难道是帝皇因为逍遥王的事情记恨语亲王?科也不可能,没有逻辑。他们当然不会想到,情天的失踪让莫浩楼对紫筱蕊的愧疚更加深了,也因此,对于那个他曾经深爱进骨子里的女人,他再也忘记不了了。   他不是没有调查过这件事,可是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当年举报紫筱蕊跟侍卫有染的人因为他一气之下,已经全部杀了。   已经没有证据去证明,这件事是谁指使的。而且有些事情他就算有些怀疑,也不能有动作,这是朝廷,关系到国家的安危。   情天飞身来到北苑。那是齐盈的院子。情天印象很深刻,以前这个院子里,特别是春季,那是鸟语花香。而现在,萧条的让人心寒。   更重要的是,院子里没有人。   怎么会没有人?   情天潜入院子,里面的厅堂,厢房,都已经有了灰尘,虽然不厚,但是能说明这里已经有段时间没住人了。   母亲呢?   情天转而想了想,朝着东院飞去。   东院,是语王妃的别院。   五年了,岁月待这个女人真是厚爱,情天躲在树后,能看到语王妃的正面,因为天气好,她在院子里绣着东西。   “王妃娘娘真是好悠闲。”听似讽刺的话,从院子门口传来,只见一穿着华丽的少女走进来,情天眯起眼,这少女的长相他眼熟,仔细一想,不就是昔日语王妃身边的丫环清歌吗?   “夫人好。”陪在语王妃身边的丫环给清歌行了礼,但清歌身边的丫环却没有给语王妃行礼。这让情天觉得奇怪。   “下去吧。”清歌瞥了一眼语王妃绣的东西,挥手让婢女们都下去。   “是。”   待婢女下去之后,清歌拿起盘子里的葡萄,然后剥了皮,送到语王妃的嘴边。她这大不敬的动作,更是让情天不解。而语王妃也没有张开嘴,紧闭着不说话。   清歌冷冷的一笑,直接把葡萄按在语王妃修的图案上。   “你就算嫁给了王爷,也当不了正室,你就算掌握了语亲王府的实权,皇室宴会,也不会有你的份。”语王妃站起身,同样冷冷的眼神看着清歌。“婢女到底是婢女,虽说妻不如妾,可皇室宗族,妾的地位,永远取代不了妻。”   “你……哈哈哈……”清歌笑了,“那又怎样,现在你不就是被我踩在脚底吗?”   “我忽略了你的野心。”语王妃也不生气。   “哼。你记仇,脾气又大,可是你不聪明,凭什么荣华富贵要属于你?”清歌轻蔑,“我娘当年被任将军侮辱,那老头为了名声不肯娶我娘,后来我娘死了,他没办法才把我带回任府,却让我以婢女的身份跟着你。我是他的女儿,我是小姐,不是丫头。”   “那不关我的事情。”语王妃淡淡的回应。   “哈哈哈……”清歌依旧大笑,“可是你的好运到头来,王爷因为怕语家没有香火,信道士的话去了楚昭昭,楚昭昭肚子争气,你想对楚昭昭下手,又怕王爷搁下的话,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你使用药物,使得语钦未满月就出生了,你又用药物延长楚昭昭的孕期,这还不止,你又收买接生婆,如果楚昭昭生的是个男孩,你就让楚昭昭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最后,她血崩而死。   后来齐盈有喜了,你也用同样的方法去对付齐盈,只是齐盈命好,没有血崩而死,但他她的孩子却没了   你以为自己的地位巩固了,语钦长大了,没想到最后情天出来了,他认齐盈为母,这下你又怕了。我以为这是你的报应,情天得太后喜爱,在语家他的地位比语钦高。只是没想到,他不是王爷的孩子。”   清歌的话,一字一句,在挖情天的心。   他握紧了双拳,指甲刺进了掌心里,血流出来了,可是他不痛。或者说,他需要这种疼痛来提醒自己,不能冲上去,不能动手。   原来他的娘亲,他的养母,他名誉上还有一个弟弟,都是惨遭这个女人的毒手。   不,不能就这样上去杀了她,这样更是便宜了她。他要他的亲人,他要把这个女人加诸在他亲娘身上的惋惜,不嫩看着他长大的惋惜,加倍的报复在她的身上。   他要这个女人去尝试他养母的痛,看着自己亲爱的孩子死在自己的面前,这种锥心的痛。   眼神冷了,情天的唇角勾起的笑,再也不像以前那么纯净,那么温暖。有些邪,邪的有些可怕。 第95章 太子   逍遥王府。   实际上,在莫天穹回到王府之前,莫浩楼就已经在府内等他了。   “臣弟参见皇兄。”被告知莫浩楼在书房等他时,他便风尘仆仆的先赶去请安。   莫浩楼没有马上叫他起来。若是换得去年前,他们兄弟之间,连这些礼仪都不必,曾经手足情深的两人,曾几何时,变成了今天这般?   莫浩楼细细打量眼前的人。   五年前,他离开时,还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而今已是成熟的男人了,一身再简单不过的衣衫,却怎么也掩盖不了此人张扬的气势   曾经的逍遥王,曾经的神将,曾经的神童。   每一个美名,都让人羡慕无限,这个人,是他曾经当做儿子一般的人啊。“委屈你了。”莫浩楼弯下腰,亲手把他扶起来。   自己在计较什么?就算这个人有先祖的饰物又怎样?就算那东西会威胁到自己的皇位又怎样?曾经,自己不是想把皇位传给他的吗?   “皇兄?”莫天穹有些意外。他以为,他们兄弟间有了个隔阂,可是现在看皇兄看自己的眼神,对自己的态度,分明还是像以前那样。 是自己多心了吗?   “小幼。”莫浩楼叹了一声气,“咱们兄弟间,不该有这些矛盾的。今儿我想喝你来个实话实说,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你于我是兄弟,也如同父子。我待你给予的希望,从来比我的那些皇子们要深。”   “臣弟懂。”怎会不懂,在自己小时候,他手把手的教自己识字写字。   他们比谁都知道,在这皇宫大院里,只有胞母的兄弟,才是最重要的。   “坐吧。”莫浩楼没看见情天的影子,就知道自己能和莫天穹单独谈谈,“这五年来,母后很想,又念着情天,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她从没对我说过一个不是,可是越是如此,我越是嘲笑自己的度量。   你是我的亲弟弟,是我在这偌大的天下,最需要信任的人,而我紧紧因为这一样东西,就怀疑你,害怕你来抢我的皇位。”   “臣弟惶恐、”莫天穹不敢接莫浩楼的话。   “别,你听我把话说完。”帝皇不尊称自己为朕,可见在莫天穹的面前,是放下皇帝的身份,“原本,在这么多人中,这皇位,我是最中意你的。”   “嗯。”的确,皇兄不止一次的暗示过自己。   “只是没想到就这样区区一件饰物,让我嫉妒了。”当当帝皇,要说出嫉妒两字,要承认自己嫉妒,是多么放下身段。   莫天穹沉默着,等着莫浩楼接下来的话。   “有一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为兄年纪不小了,却一直没有立太子,小幼可想知道原因?”莫浩楼观察者天穹的申请,他不想兄弟间再如此矛盾。况且……他心底还有自己的想法。   “不知。”莫天穹回答。也不说不想主动,既然皇兄开了口,他太了解皇兄的性格了。只是,他意外皇兄会放下身段。   莫浩楼当着莫天穹的面,扯开了自己的衣服,之间胸口处,属于皇家的胎记,那么明显。“莫家祖训,只有有这个胎记的莫家子孙,才能继承皇位。”   莫天穹顺着莫浩楼问的话,露出意外的神情:“那皇兄还没立太子,是因为有着胎记的皇子还没出现?”   “出现了。”莫浩楼拉好衣服,“你们以为情天是我的孩子,子孙因为他跟紫贵妃长得像,只是因为李太医跟母后说的话吗?其实不是,是因为他的身上,也有这个胎记。”   “皇兄的意思是?”莫天穹已经料到莫浩楼要说什么了。   的确,他比谁都明白祖训的规矩,也比谁都明白,情天是适合当皇帝的。他的独立,他的成熟,同时,他还有别人的胸怀和仁慈。可是,莫天穹又不希望情天当皇帝,是处于私心,他想和那个海词,策马奔腾,天涯海角。   不过,莫天穹更加值得,这些事情,他不能替情天做决定,他想要这个孩子好好的走自己的人生,待到他没有遗憾的时候,再和自己遨游天下。   “聪明如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莫浩楼也不点破。   “那么皇兄跟我说这些,是想要我做什么吗?”既然是坦诚公布,,莫天穹也不想兄弟间总是有矛盾存在,所以直接问了。   “情天的身份,不足以跟李家和任家抗,你应该明白朝廷的情况。”莫浩楼不点破,他这个弟弟这么匆忙,何必需要他直接说。而且,有些话,说出来会更加不适合。   “行,我支持小情天,如果这是他想要的。”如果这是他想要的,他给。“我把先祖的饰物给他,这样一来,谁敢反他?”   “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莫浩楼起身,“这些孩子里,你和母后最疼情天,刚开始 ,连我也觉得疑惑,现在想想,这大概就是血脉亲情吧。”   莫天穹笑着没说话了。他知道,今天皇兄的求和,原来是为了情天。他放下身段来求和,就算莫天穹知道是冲着他手中的先祖饰物来的,他也不得不配合。当年父皇把这个交给他的时候,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皇兄知道他身上的秘密,能保护他,现在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所以这东西于他而言,已经没有用了。交给情天,是自己心之所在。   只是,任老将军野心勃勃,如果情天当了太子,任家势必要除去,而李家呢?虽然李丞相在面上看不出野心,私下有没有行动,谁也不值得。   再看大皇子莫森翼,此人心思成熟,如果他对皇位懂了心思,情天的路,不会好走。   五年前他发过誓,不再踏入朝堂一步,现在皇兄开了口,如何圆当年的誓言,皇兄一定有了主意。他为了情天退出朝堂,现在为了情天,又要踏进朝堂。   情天啊。   “小情天么?聊了这么久,怎不见他?”莫浩楼觉得兄弟间沉默下来有些尴尬,于是转移了话题。   “他说一个人去走走。”莫天穹解释。   “突然回到帝都,他也许还不习惯。你们关系一直很好,他就麻烦你顾着点了,稍后回宫来见见母后吧。母后想你想情天,这是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误。”伤害了心爱的女人,伤害了心爱女人用生命换来的孩子。“好在情天还活着,否则将来九泉之下,我如何面对她?小幼,光是这件事,我欠了你。”   “不,皇兄严重了,兄弟间,没有欠不欠的。而且,我只有皇兄一个哥哥。”所以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不会恨他。   “是啊,我也就只有小幼这么一个弟弟。人家说皇宫无手足,自古以来都如此,可是我们兄弟要颠覆这个自古了。”   两人走出书房,莫浩楼随便扯了些话题。过了会儿,管家来报,情天回来了。   莫浩楼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几乎是步伐有些不稳的迎了上去。   远远的,看见一个白衣少年走了过来。少年其实清雅,长相……被风尘许久的记忆,排山倒海般的袭来。长相倾国的少女,笑盈盈的声音,如黄莺出谷般。莫浩楼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又可爱的女子,所以心动了,情不自禁,控制不了。   只是……   少年来到他身边,没有开口,只是看着自己,眼神跟当年的少女不一样,少女的眼神是单纯的,可是少年的,竟然深不可测。   莫浩楼猛然清醒,他有些激动。“是小情天吧?”当年在皇宫,他们都是这样唤着情天的名字,连自己也是如此。而此刻,一时之间,他还改不了口。更是忘记了,少年已经不小了。   情天顿了一下,借着朝着莫浩楼微笑了一下:“父亲。”不是交莫浩楼父皇,而是如寻常百姓家的称呼。   这是,莫浩楼从未听过的称呼。   也是,从未有人敢这么称呼他。   可是,心里的激动,超过了拿一声声的父皇,甚至超过了当年群臣第一次喊他皇上。   “这些年,你可好?你皇叔告诉我,你被药王谷的人救了,怎么就不告诉我父皇,父皇好派人来接你。”莫浩楼伸手,想去摸情天的脸,可是情天身影移了一下,莫浩楼的收,落在了情天的肩膀上。   一时之间,他有些尴尬,不过发现情天没介意,也就释怀了。   “不想让父亲担心,那会儿生死一线。”情天简单的解释。   “你这孩子……”莫浩楼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有些疼。心疼情天的懂事,心疼这孩子的身世。“以后有父皇在,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叹了一声气,“你现在你皇叔这边整理一下,父皇先回皇宫,你皇奶奶这会儿肯定高兴坏了。父皇都还没告诉她你的消息,神塔她从希望到失望会更受刺激。   “嗯,我懂。”情天回应。   两人的态度有些生疏,就算莫浩楼自己在努力套近乎,可还是感觉到了情天的冷漠。莫浩楼知道,他们之间从来就不亲,反倒是莫天穹跟这个孩子亲,他想,以后有的是时间,跟情天培养父子感情,这会儿,得先回宫把这件事告诉母后。   “啊父皇先走了。”说着,又到莫天穹前面道,“这孩子就交给你了,我跟他……没有你跟他来的亲近。”   “皇兄放心,以后会好的。”   “嗯,会好的,朕相信。”   看着莫浩楼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情天回过头。而此时,莫天穹也收回视线,两人对视,就算不说话,也懂彼此心里的想法。   “天穹叔叔还没把外公的事情告诉他爸?”他不想刚才那么亲切的称呼。   “嗯,稍后进宫见了母后,你亲口对皇兄说。”莫天穹顿了一下。“皇兄对你亏欠,只要是你的要求,他都会同意。   从刚才的谈话中,莫天穹知道莫浩楼有多在乎情天,一则是对他的愧疚,二则是情天身上的胎记,这是皇位继承人的胎记,再加上情天聪明,在皇兄心中,情天已经最好的皇位继承者了。   “我知道。”就算莫天穹不解释,情天也懂他的意思。   “方才皇兄向我提起了一件事,情天,还记得小时候,你和森芜吵架,被请来皇宫的事情吗?”莫天穹问。   “记得,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国家,不知道皇上,不知道皇子该怎么定位。天穹叔叔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还说,你要让天下没有皇上当父亲的孩子,不再受委屈,你要给天下一个公平公正。”莫天穹伸出手,手掌贴着情天的胸口,“你这里的标志,是皇位继承者的标记。”   “所以?”情天挑眉。   “方才皇兄告诉我,他要封你为太子。”莫天穹说完,双眼锁着情天的神情。只是,这个少年,竟然是波澜不惊。   “那天穹叔叔希望我答应吗?”情天挑眉问。这是送上来的机会,语王妃,你等着。 第96章 进宫   从情天的语气和神情中,莫天穹知道了答案,这是情天想要的,而他,决定为他守护。   “天穹叔叔。”看着沉默的男人,用一场坚定的眼神看着自己,虽然眼神中有着他不懂的感情。可是,情天喜欢这样被莫天穹看着,在乎着。“等有机会,我们一起去起码,一起去超远,一起去看日出和日落。”虽然没有解释为什么愿意当太子,愿意被困在皇宫。可是,情天用另一种邀请,解释了他的本意。   “好。”柔情的笑,让情天看的,有些难为情了。   皇宫,辰凤宫。   太后卧病多年,太医瞧了,都说没病,可太后还是卧病在床,稍微好点儿的时候,就在佛堂里。其实宫里的人都知道,太后那是心病,念着温情公子给念出来的。   皇上驾到。   皇上每日都会来看太后,大家知道,皇上孝顺。   “你们都退下吧。”皇上每日来的时候,神情都……都没有神情科研,总是皱着眉头。可是近日不同,皇上的神情在告诉大家,他很高兴。   “是”李总管让众人退下,而后轻轻的把门掩上。   莫浩楼走至太妃椅旁,太后睡在那里。脸色不太好,是因为没有食欲,才导致身体越来越差。这五年来,太后的身体越来越差了,看头上的发已经白了。莫浩楼伸手,摸了摸太后的头发。对于自己的母亲,莫浩楼相当尊敬,哪怕是五年前,他跟莫天穹不合了,有了矛盾了,太后也从未出来说过半句话,只是告诉他,他是一国之君,他的每一个决定,她都不会反对。   回想他和莫天穹之间,想来也是兄友弟恭的。只是……   “皇上来了。”太后没有睁开眼,许是太累了。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憔悴的很。   “今日儿臣为母后带来了良药,保证母后见了,身体会完全康复。”莫浩楼把太后从躺椅上扶起来、   “瞎说。”太后轻笑了一声,可是谁都听的出来,她这笑声有多勉强。“向来药都是用来吃的,哪有见了就会好的。”   “当真。”莫浩楼动起手,在太后的肩膀上按摩了起来,“母后要不要跟儿臣打个赌?”   “哀家这年纪,不适合打赌了。”其实,是没这心思。   莫浩楼当然知道母后的意思。他松开手,自己搬了一张凳子做到太后的旁边:“母后,咱们母子,除了十五年前,再也没有说过知心的话了。”   太后沉默的听着。   十五年前,他因为紫筱蕊的事情,伤透了心。是太后彻夜长谈,才让他清醒过来,可如今一晃眼十五年前过去了,母子间,再也没有如此谈过。   “五年前,因为小幼的事情,母后不说,可是儿臣知道,儿臣让母后伤心了。”莫浩楼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儿臣不是个度量小的人,儿臣一直想把皇位传给小幼,母后应该知道,儿臣这话出自肺腑之心。可是当五年前,儿臣看到先祖饰物的时候,心里的确不舒服,母后,儿臣扪心自问,吧小幼当儿子一般的疼着护着,父皇的这个决定,将儿臣置于何地?”   其实这些话,不用莫浩楼说,太后也懂。可是莫浩楼不知道,先皇之所以把这个给莫天穹,那是因为他这个当父亲的亏欠这个儿子太多太多了,这是他在活着的时候,唯一能为那个儿子做的。   “你父皇他……有苦衷。”太后无法解释先皇的苦衷,因为亏欠,所以不管莫天穹做了什么,她这个当娘的,都不能怪他,以至于最后莫天穹跟情天在一起了,他都没有权利去干涉,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父皇如此英明,我早该想到的,而且小幼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谁都可以怀疑,唯独他不可以。”莫浩楼见太后心情似乎好了点,心里也送了一口气,“母后小幼回来了,现在就在他的王府里。”   “什么?”太后睁开眼,同时杨起身。“可是他……”他曾发过誓,今生不踏进朝堂半步。   “母后,我跟小幼是手足,是家人。”莫浩楼强调,“而且小幼把小情天带回来了。”   “你……你刚才说什么?”太后激动之下,抓紧了莫浩楼的手,力气之大,竟然让莫浩楼觉得有些疼。“小情天……我的小情天回来了?”不是在做梦吧,她甚至以为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小情天了。   莫浩楼笑了,想到自己的儿子,不,应该说,这是他第一次因为情天而微笑。那个跟蕊儿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少年,那个风轻云淡般的少年,是他的儿子啊。他曾夸他长大后一定是贤臣,却不料人生如此诡异,他长大后,一定是个贤君。   而他这个当父皇的,一定会为他,把所有的阻碍,全部清除。   莫浩楼眼中闪过坚定。   “小幼怎么和小情天一起来了人?哀家……哀家得……得……”   “母后别紧张。”莫浩楼有些哭笑不得,堂堂大明国的太后,经历了两朝风云,而今却因为这样一个消息紧张不已。“母后你先喘口气,先平静平静。”   “哀家……哀家这样子,小情天还认得出哀家吗?你看……你再仔细看看。”太后拉着莫浩楼的手,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而这会儿……咚咚咚……“太后娘娘,逍遥……逍遥王来了。”听李总管激动的声音,就知道他的激动,绝不亚于太后。   “李总管,别激动。”门口,还有太后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熟悉的是那声音是一贯的斯文,陌生的是,那声音比五年前,沉了些。“母后,您也不需要打扮,儿子咳嗽从您寝宫里出去的。”调侃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让人安心。   太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莫浩楼道:“哀家都这个年纪了,还要被自己的儿子说教,皇上你说,该怎么办?”   听得出太后的声音也带着调侃,莫浩楼知道,太后算是回复过来了。“那请母后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儿子。”   “哀家也有这个意思。”太后转而道,“小李子,让他们进来吧。”   一扇门,隔不住五年的思念。一扇门,隔不开五年的回忆、   从这扇门打开的时候,太后的脑海里,全是初遇情天的点点滴滴。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说着那么壮志凌云的话。他要当皇帝。谁都知道,这是童言无忌,不是身在皇家的孩子,又怎么当得了皇帝。可是偏偏,他可以了。只能说这一切,是命运。   莫天穹走在前面,他挡住了太后想要看情天的视线。莫天穹觉得自己该吃味。因为母后对孙子的好,已经超过了他这个儿子。但是,他还说乖乖的站到一边,让太后好好的看她的宝贝孙子。   一身白衣,把本就长相脱俗的少年,衬得不似凡尘中的人。少年带着盈盈笑意的眼神,看着躺在那的老人家。这是他的亲人,在他心中,能被定义为亲人的人。情天止住了脚步,他发现自己的脚在颤抖,当时见着莫天穹,他都没有这么紧张。   不,是莫天穹在暗中的陪伴,让他忘记了紧张。   可是眼前的老人家不同,她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却为自己的事情这么担心。脚步又开始动了,几步是停不下来了,“奶……奶奶。”声音已,一向勇敢坚强的少年,已泪流满面。   “我的小情天啊。”太后伸出手,而情天扑进了太后的怀里、   辰凤宫内,只听得见少年的哭声,也有太后哽咽的安慰声。“没事了,以后有哀家在,谁也不能再伤害你了,皇上你说,是不是?”   “是……是”   ……   “小情天,五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就是太后,情绪也只是一会儿,恢复过来后,事情的起因,她不可能不追究。他们皇家这十五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具体的情天也不清楚,等情天醒来之后,已经被人劫走了,他们要情天手中的檀晶佛珠,可这是皇觉寺的至宝,情天自然不肯交出来。于是他们为了惩罚我,让我受折磨,忘我体内注入了两股内力,后来我被人所救,但因为这两股内力相冲,我命悬一线,随时都会死,而且总是昏昏沉沉的,所以对方也不知道怎么办。后来我清醒了,却又因为不知道何时能好,不敢告诉奶奶,我不想给了奶奶希望,又让奶奶失望一次,所以,一直等到现在才回来、”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听到这里,太后又泣不成声了。   “不过我已经没事了,所以奶奶你别难过,以后,我会好好的呆在您的身边,好好的孝顺您。”情天帮太后擦干眼泪、   “好……好孩子。”太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还有问题没搞清楚,“那抓走你的人长得是谁吗?为了一串佛珠,他们竟然如此残忍,这是在挑战我们皇家 的威严妈?”   “江湖人,命不值钱,自然也不会在乎这个,奶奶不必为此担心,现在已经抓到他们了,接下来,交给天穹叔叔就是了。往后啊,奶奶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情天伸出自己的左手,“奶奶年刊,情天的手已经好了,那位救了情天的人医术高超,帮情天的手也医好了。”   “哦?这是哪里的高人?哀家要好好的感谢他们,如果不是他们,哀家的宝贝孙子就……”话到这里,太后突然止住了,“情天是哀家收的义孙,自然也是哀家的孙子,哀家……”   “奶奶”情天握住她的手,“我都知道了。关于我的身世,我都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太后的眼神扫过莫浩楼和莫天穹。   两人同时摇头。   “五年前,我以皇觉寺住持的身份去参加武林大会当主评委,那个时候,有人说我跟武林第一美女紫筱蕊长得一模一样,奶奶,天下间,如果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怎么可能长的一模一样,于是,我大概打听了一下关于紫筱蕊的是事情,才明白过来。”说起自己的身世,情天仿佛在说着比人一样,好玩情绪波动。   这样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明明还是个少年,可却让人觉得像是个成年人一样。他的冷静,他的理智,他的处事风格。果真实现了当年的话,他要当皇帝。而且,他也的确是当皇帝的料。   太后甚至有些期待,她这个满心疼爱的孩子,将来穿上龙袍,站在执政殿里,一步一个台阶登上皇位,那是怎么的风景。而国家在他的统治下,一定会更加繁荣的。   “母后,这些事情咱们先不管,既然小幼会处理,您也就别担心,眼下有件事情,我跟小幼谈过,当着您和情天的面,我想再说一次。”莫浩楼开口。   “何事?”太后看她神情认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而莫天穹则保持沉默,因为他已经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只是…… 第97章 身世   “儿臣想立情天为太子。”莫浩楼话落,看着众人的反应。情天的神情淡然,可以说没表现出来,又或者在莫浩楼看来,是莫天穹之前跟他打了招呼,所以已经预料到了,而太后则是蹙眉。   过了半响,太后才开口:“哀家不反对你立小情天为太子,哀家也相信,哀家的小情天是太子最适合的人选,可是皇上,有一点你不要忘了,小情天没有势力,或者说没有靠山,你如何确保他在朝中不受排挤?太子需要朝中 的势力,否则如何巩固他的地位?”   “这件事母后不用担心,小幼回到朝堂,情天有先祖的饰物作为庇护,有小幼做他的靠山,谁能动他?”莫浩楼的声音有些冷。他心爱的女人已经不在了,他不信自己连个孩子都保护不了。   “小幼?”太后看向莫天穹,眼神有些吃惊,显然她不是被莫浩楼立太子的事情惊到,而是被莫浩楼口中关于先祖饰物交给情天一事给惊到了。“皇上,你先去忙,这件事我想和小幼商量一下。小幼回到朝堂,就算你给出的理由充分,也难堵悠悠之口。”毕竟先祖苏武太敏感。   “是,母后。”莫浩楼转个身对情天道,“小情刚回宫,父皇带你去走走?顺便去看看你的母妃生前的寝宫。”   “好。”   待他们离开之后,太后起了身子。莫天穹上前扶着她:“母后特意支开皇兄,是反对我吧先祖饰物交给情天?”莫天穹不得不这么想。可是,按照母后对小晴天的疼爱,也不该是这样的。   “哀家带你去个地方。”俩个人走进太后的书房,太后从画筒里拿出一幅画,然后将它摊开。   “这幅画……”莫天穹猛然想起了五年前情天说过的话,想了一会,他道,“我见过画中人,不,我见过跟画中人十分相像的女子,不同的是那女子的眼角没有这标志。”   “你见过?”太后很惊讶。   “嗯,五年前的武林大会上,此人来自药王谷。”莫天穹点到为止,他知道太后既然提起这个话题,那么今儿,她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了。   “不错,画中人,也是来自药王谷。或者说,他是浩楼的生母。”太后收起画,而后看着自己的儿子,不出意外,莫天穹的眼中,流露出意外。太后轻笑了一声,“我和你父皇,只有你一个儿子,也不要误会,浩楼和你,并非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是药王谷谷主,和她夫婿所生。”   “母……母后的话让儿臣很纠结。难道药王谷中的人有我皇家血脉?”莫天穹已经恢复冷静了,如此一来,那情天和自己……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太后讲起了关于皇室的这个秘密。“在先祖时,有一皇子十分体弱,先祖为了医治好他,发布皇榜,天下寻找神医。而后来,果真找到了神医,此神医出自药王谷,但是药王谷有规定,必须把人送到谷内,神医不出谷。   后来先祖把那位皇子送到药王谷。再后来的事情,你该想到了。”   “谷主和那位皇子看上了彼此,结为伴侣,且在药王谷住下了。”所以,皇兄的身上才会有皇族的血脉,才会有继承人身份的标志。   “不错,也正因为如此,药王谷出来的大夫,首先以皇室为主,回来太医院。到了你父皇这一代,带有继承人胎记的皇子,一直没有出现,我和你父皇也是心急如焚,后来收到药王谷的书信,那边的皇室血脉,深记祖先的易迅,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于是,我和你父皇去了药王谷,把你皇兄接了回来。”太后收拾好画卷,“可是 我们意外的是,你出身了。”   却也带着皇室继承人身份的标志。   “先皇和哀家对浩楼和你从不偏心,可是先皇也怕,怕浩楼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会对你有想法,毕竟,你才是真正应该继承皇位的人。所以,先皇才把先祖饰物交给你,可以保你有个万一。”太后把利害关系分析到此。莫天穹不是一般人,他有自己的想法,太后只是点到为止,具体该怎么做,她这个儿子,自己心里清楚。   “可是母后知道,就算母后吧这些事情都告诉我了,我的决定也不会改变。”莫浩楼笑着摇头,“母后,今儿这事,儿臣当从未听过,母后也当从未讲过。”   “你执意如此,哀家顺你的意,可是今儿开了口,哀家不得不提醒你。五年前你拿出先祖饰物,本意是不想让你皇兄为难。最后你皇兄心生怀疑,今儿他要立小情天为太子,你直接保小情天是本是无可厚非的,为何他要你拿出先祖饰物?你一向聪明,也有自己的逐渐,皇上其中的用意,哀家不信你不知道。可以告诉哀家,就算如此,皇上立小情天为太子只是要你交出饰物的一个计划,你也不后悔吗?”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太后又怎会不怕。   “皇兄想要,我直接给就算了,可是他却想用这个来保护小情天,就算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他想保护小情天的心却是真的。母后和我一样,从小看着小情天长大,我待他……”原本想说,我待他如亲子,可是话到嘴边,他不能欺骗太后说亲子两字,他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对这孩子动了心思。   原本只是单纯的关心。五年前见了他的真面目,他惊为天人,可也仅仅是觉得这孩子漂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只是后来,五年来的寻找和思念,变了质了。他喜欢这个孩子,喜欢到想占为己有了。   这龌龊的心思,不能告诉任何人,却让好友吕廷旭知道了。   莫天穹叹了口气。他也不准备放弃,他愿意等,等情天有足够的心智去明白这么回事。   ……   从辰凤宫出来,一路上,对于这个俊美无双的少年,大家都偷着在瞧。特别是如此人儿,竟然和皇上走在一起。   不只是一路上的宫女太监们,就连莫浩楼自己,也总是忍不住去看,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长相,但气质不同。紫筱蕊是活泼的,好动的,很是可爱。单小情天却不是,他气质冷淡,声音更是疏远,不套近乎。   然,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里是你母妃生前住的寝宫。”因为接到了莫天穹的信,所以莫浩楼已经命人打扫过这里了。   金碧辉煌的寝宫,豪华又气派。   不知为何,第一眼,情天就觉得这不像是他母亲会喜欢的地方。用生命来生下他的女人,勇敢又聪慧,这般与众不同的人,怎么会喜欢这种屋子,而且,也不适合被关在这里。   情天的胆识和勇气,那是来自紫筱蕊的。   “待父皇向天下昭告你身份之后,你就住在这里吧。”莫浩楼也没问情天是否同意。他挥手,让宫里的人退下,然后亲自推开门。“你母妃喜欢舞剑,以前总是在这院子里舞剑。只是后来……   “母亲不是喜欢舞剑。”情天走进院子,因为还是春天,所以院子里的花非常漂亮。情天摘了一朵,闻了下,又随手扔进了花丛里。   “你怎么知道?”莫浩楼意外,声音里夹着笑意,虽然这孩子声音冷冷的,可是听来,却有点享受。   这大概就是爱屋及乌吧,莫浩楼新乡。就算这孩子对他说话有些无理,可是看在莫浩楼的心里,却是暖暖的。   “母亲出身江湖,江湖虽然凶险,确实最自由的地方,所以她一定也爱极了自由。可皇宫是这天下间,最不自由的地方,所以她只能拿舞剑来表达她对自由的渴望。”这是情天的观点。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然能明白母亲的想法,这也许,就是母子连心吧。   “所以,最后是朕的不信任害死了她。”从此,他不再爱人了。   “也不全是。”情天来到草丛中的秋千,他做上去。   莫浩楼走到他身后,主动帮他荡了起来。这辈子,他连紫筱蕊也不曾如此亲自动手过。   “那又是什么?”事情隔得太久,现在再提十五年前的冤案,就算他愤怒,可心底的起,已不及十五年前那么深了。否则关于紫筱蕊的冤案,他不至于左右两难,到最后,决定不因为这件事,来动摇朝廷。   “她爱你。”情天虽然不懂爱上什么,可是能让自己的母亲无怨无悔的被困在这里,直到死,还是执意要生下他,这种执着,就是因为他对这个男人的爱。   “她爱我。”莫浩楼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他许了自己心甘情愿,而自己许了她地老天荒。   可是还没到地老天荒的那天,她已经不在了。是啊,情天……情天……这就是她对自己爱的证明。就算死了,她也心甘情愿啊,而自己……莫浩楼沉默了。   “父亲为何要封我为太子?”情天转移了话题,“只是因为要弥补我妈?”他这问题,问的非常直接。   莫浩楼回过神,看着情天好一会儿,才摇头:“不全是。”   “哦?”情天挑眉,小时候不怕这人是皇帝,这个时候,在知道自己是他儿子的前提下,又知道这个人亏欠自己,情天更加不会怕他。“那是什么?”甚至对他,有些不客气。   莫浩楼想了一会儿,决定如实道:“首先,你的身上有皇位继承人的胎记。这些,你皇叔跟你说了吧?”   “嗯,今个儿说的。所以是因为这胎记?”   “不,这是其一。如果众皇子身上没有出现胎记,朕还是会选择你。朕亏欠了你母妃,想补偿你的心思也不假,可皇位何其重大,朕不会那皇位,不会拿万里江山来开玩笑,作为补偿”莫浩楼在立太子的时候,私心不假,但首先他是皇帝,而且于国家而言,他是个英明的皇帝,所以有再大的私心,他也是先为国家考虑。“朕不管选森翼为太子,还是选森芜为太子,李家党和任家党羽,都不会为任何一个太子做事情,相反,还会不惜办法来找对方的茬,所以朕选你为太子,是最中肯的。而且,你小皇叔和你走的近,万里江山,将来需要你小皇叔的守护,所以这也是朕选你为太子的另一个理由。还有一个理由,你有帝皇的冷静头脑,你有为君者的仁慈,又有为君者的智睿。当年你小小年纪,能说出那番话,朕至今记得。”   至今记得这番话的,何止莫浩楼,太后记得,莫天穹记得。   而他们这些人,又何尝不是被情天当年的话左右着。   情天从小就知道,莫浩楼是个好皇帝,在宫中住了这么多多年,他从不怀疑莫浩楼作为皇帝的英明。可是,不管莫浩楼初遇什么原因立他为太子,紫家的仇,母亲的仇,养母的仇,他要语王妃加倍的还回来。 第98章 公布   册封情天为太子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而首先要解决的,是关于徐咏探的事情。情天拿到了莫浩楼的圣旨,对徐咏探既往不咎,有了皇帝的保证,徐咏探虽然还是小心翼翼,但也心安了很多。   “皇上的圣旨不会造假,现在告诉我,我外公在哪里?”情天担心紫无常的事情,所以不想跟徐咏探客套。   “圣旨是其一,檀晶佛珠佛珠,还没交给我。”徐咏探伸出手。   情天拿出檀晶佛珠,闭上眼睛念了几声,他知道吧檀晶佛珠交出去,他会对不起皇觉寺,对不起师傅,可是为了救人,他同样别无选择。“要把檀晶佛珠交给你也可以,我想跟你来个合作。”   “什么合作?”徐咏探谨慎了起来。   “关于你跟宫里那个人的合作,我要你的证词。”情天直言,“但你放心,我不会动你。”   “我如何信你?”徐咏探冷哼。   “你可以不信,有孤独苗的证词已经足够,我只是给你一个于我和好的机会,你给我证词,给我我外公被关押的地址,我跟你,既往不咎。”情天只是徐咏探,“徐盟主而今在武林中已经没有位置了,就算皇上赦免了你的罪行,你能保证武林中人不会对穷追猛打?当年邪教之事,是你一手主张的,上海了多少武林中人,你心中有数 。武林容不下你,而朝廷,你不能安身立命。请问,你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你小子好大的口气。”徐咏探不信。   “我马上就要被册封为太子了,将来这国家就是我的,你说,我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皇上会册封你为太子?”徐咏探怀疑,这孩子的身份如何跟皇宫里那些皇子的娘家比。   “只要皇上爱我母亲就够了。徐盟主,你是聪明人,也识时务,难道还不懂?你给我一份人情,我送你一个安详。”情天说的不急不慢,但每一句话,对徐咏探而言,都是很诱人的。   这是赌注,徐咏探明白。   情天的话,是如今对他而言的局势,可是……   见徐咏探犹豫不决,情天也不逼他,先把檀晶佛珠交给他:“这是我的诚意,我心在只想知道我外公在哪里。”   徐咏探结果佛珠 ,对情天的还以还没消,可是他不想跟情天纠缠下去,跟皇家斗,他没有好处。而且他也不怕这情天骗他,虽然他对情天没有胜算,可情天想抓住他,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这个小子想骗他,他随时回来,让他鸡犬不宁。   紫无常被关的地方,有些便宜,又怕紫无常身体不好,所以情天拜托了吕廷旭和成魏去接他,他也不哦啊徐咏探骗他,因为他知道,徐咏探迟早会回来找他的。最后紫肖磊交给了柳叶照顾,安顿在逍遥王府。这是情天唯一信赖和安心的地方。   而等这一切稳定之后,还有一个人,让情天万分在意,那就是他的养母齐盈   情天回宫的消息,整个皇宫都传遍了,那个和皇上走在一起,俊美无双的少年,怕是谁见过,都忘记不了。只是,大家猜不出是谁。当年温情公子的容貌,怕是大家都忘记了,就算有见过紫筱蕊的,也都已经不在皇宫了。   莫浩楼让情天住在紫筱蕊生前的寝宫里,只是情天表示,暂时还不合适。也是,在身份没有公布之前,的确是不适合。   所以,他暂时回到逍遥王府。   “小李总管。”在皇宫陪了太后吃了晚膳,出宫又把圣旨带给了徐咏探,这回到逍遥王府,已是晚上了。   “公子。”小李子对情天是毕恭毕敬的。   “我想泡个澡,劳小李总管来给说说帝都如今的情况。五年没回了,今儿走在街上,倒是有些不习惯了。”情天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浴室,里面的温水早已放好,衣衫掉落在地上,后面的婢女捡起来,并站在屏风外,没有再进去。   小李总管蹲在岸上:“公子可要奴才帮您按摩,奴才的手法连王爷都夸呢。”   “最近事儿多,倒是累了,那就麻烦了。”情天闭上眼,水温过胸膛,感觉很好。虽然是好,可是没有药王谷的鸟语花香,和那些药味。   但是,这里让他觉得很安心,因为是逍遥王府。   小李总管的手法的确是好,力道适中,专门掐着酸的地方,这是伺候人惯了,才拿捏出来的 手法。   “小李总管一直在帝都,对语亲王府的情况,可是了解?”情天问,这也是他叫小李总管来的目的。   “王爷一直有派人留意着。”王爷吩咐过,把温情工资当做是王爷本人,只要温情公子想知道的,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关于我娘亲齐盈,可是知道怎么样了?”就算知道自己未必会回来,天穹叔叔却还是派人留意语亲王府,情天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现在的心情。或者一直以来,莫天穹对他的好,他从来没有想过应该不应该,他只是习惯于去享受他对自己的好。   而此刻,听小李总管提起,他突然有意识,如果天穹叔叔一直派人监视着语亲王府,那么娘亲不在语亲王府这件事,他势必已经知道了,却为何自己回来的时候想去语亲王府,他不阻止自己呢?   情天不明白。   “从公子失踪之后,夫人就疯了。语亲王把她送到了庵堂里,庵堂距离京都有些远,不过据那边观察的人来回报,夫人在那边过的挺好的。大家都碍着夫人的身份,不敢造次。”小李总管如实道。   “恩,小李总管去忙吧,我一个人静静。”   “是。”   一个人静静,脑子里有些乱,摸不着东西想。情天干脆不想,闭上眼休息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知道有人把他从浴池中抱起来,他才缓缓想过来,见是莫天穹,他干脆把头靠在他怀中,继续睡觉了。   莫天穹知道他累了。这几日,累的不只是身,还有心。   “我然成魏和大哥去徐咏探给的地方找外公了,如果找到,我想接他来王府住着。”住多久,随他们心意。埋在莫天穹的怀中,情天说了几句迷糊的话。虽然声音里满是疲惫,可是他的意思却是清晰的。   “好。”莫天穹不会对这个少年说不字。   “我其实不喜欢当皇帝。万里山河再好,也不及也天穹叔叔赛马来的快意。”情天解释。他不喜欢莫天穹误会他,虽然知道,他的天穹叔叔不会误会他。   “我懂。”莫天穹的声音里,满是温柔。   “可是我更心疼紫家,心疼我的生母。”   “恩,她深爱着你。”   “我不懂,皇上如此待她,他为什么还要生下我,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去惬意人生的。”情天闷了。   “这也许就算爱情。”这是莫天穹唯一的解释。   “爱情是什么?”情天许是对这爱情感到有些兴趣了,他睁开眼睛,刚好对上莫天穹的下颚,男人的长相于自己是不同的类型,这个男人英俊风雅,饶是哪个女人见了,都会心动。想到往后,天穹叔叔会娶妻生子,再也不能这般抱着他,或者哄着他,他突然有些不开心了。   “爱情是你心甘情愿为对方付出一切,想到他的时候会开心,连念着他也是幸福的。抱着他……恨不得融进骨血里。”说着,莫天穹的手缩紧了些,“想跟他,永远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情天突然笑开了,“我也想天穹叔叔永远在一起,就如同小时,我跌倒了,天穹叔叔会把我扶起来。我脚摔疼了,天穹叔叔会抱着我。又如同现在这样,我在浴室里睡着了,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沉下去,因为永远有个人会帮我把所有的危险,全都想到。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些,我心里觉得暖暖的。”   莫天穹的心在强烈的撞击着,他听着情天的话,他低下头,对上了少年的视线,那么亮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情不自禁的,莫天穹低下头,可是……   “噗嗤……”   情天笑出了声。   看着他单纯率真的笑,莫天穹眼中的柔情深了。   “那便永远在一起,这样抱着你护着你。”   “可是天穹叔叔会娶妻生子,你将来会这样抱着你的孩子,那是我一样,在天穹叔叔的视线里,慢慢长大的孩子。……天穹叔叔以后,也会像母亲爱上皇上那样,爱上一个人吗?爱到甘愿为她付出所有。”只要她的翩然一笑、   “不会。”莫天穹顿了一下,回了这两个字。   “不会?”情天不会,可是,听到他说不会两字,他还是极其高兴的。“确定不会?”   看着少年追根究底的样儿,莫天穹心情莫名的好:“那情天呢?将来也会那样爱上一个人吗?然后抱着你们的孩子,那样海阔天空的聊天吗?”   这个?情天回想,然后马上摇头:“我还是喜欢被天穹叔叔抱着,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这么决定着,天穹叔叔的怀抱太温暖了。”   打了个哈欠,他想睡觉了:“关于我养母的事情,天穹叔叔既然知道,为何不主动把她带出来?”他不懂。   “会打草惊蛇,而且让她活在语家人的视线里,反而更安全。”莫天穹回答。   “恩。”嘴角带着纯净的笑,只有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他才能放开心的笑。   莫天穹把他放在躺椅上,然后把他的身体擦干。手有些流连忘返,嘲笑自己的意志力在这个少年面前,总是被瓦解的很快。拿起毯子把少年包扎的结结实实,然后抱到床上。自己则转过身,打算也去冲个身子。   只是今晚,还能同床共枕吗?   情天白日里的皇宫一趟,并没激起风浪,毕竟大家都不认识他。但是莫天穹出现在帝都,出现在皇宫,却是激起了风浪。毕竟全皇宫谁不认识莫天穹?又何况当年的事情身在皇宫的人,谁不不知道?所以这个消息,很快在帝都传开了。   帝都的达官贵人,因为莫天穹的出现,有些人心惶惶。有心人甚至想着,怎么在第二日的早朝中,在皇上面前参奏莫天穹一本。   只是到了第二日,他们有没有这个机会?   翌日。   “皇上,老臣听说逍遥王出现在帝都了,当年逍遥王于朝堂发誓,晋升不踏进朝堂颁布,而今突然出现在帝都,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是否?”有一大臣问。   莫浩楼眼神撇过对方:“朕知道各位大人对当年逍遥王的事情一直很关心,不错,逍遥王的确于昨日回来了,不过,是朕召他回来的。”   什么?   “大家应该记得当年逍遥王离开朝堂的原因,因为温情公子的事情。其实,这是一个误会。当年逍遥王的确是因为温情公子的原因离开朝堂的,但这是朕和他的一个计划。我们使计,逍遥王离开朝廷,方便在外界寻找温情公子,而今,他找到了温情公子。”   “温情公子虽是太后娘娘的义子,可是如此大费周章……”   “不,他不是太后的义子,他是朕的 六皇子。”   莫浩楼此话一出,整个朝堂窃窃私语了起来。 第99章 昭告   “皇上此话怎讲?”又一官员问道。   其实,在场的官员里,见过紫筱蕊真面目的实在不多,但就算不多中,比如李丞相,比如任将军,他们当然是五年前就怀疑情天的身份了。   先不说他们是否见过当年角色倾城的紫贵妃,皇后和任贵妃自然也会向他们提起温情公子和紫贵妃如出一辙的事情。而今,莫浩楼旧事重提,关于情天的身份他们不惊,惊的是莫浩楼的话,温情公子找到了。   “五年前,紫贵妃被人冤枉跟侍卫有染,她在紫家人的帮助下,假死逃离皇宫。”说道这里,莫浩楼看向语牧。   只见语牧蹙着眉头,似乎还没从莫浩楼的话中反应过来,难道当年他娶的名妓楚昭昭就是青楼女子?   这不可能,堂堂贵妃,怎么就成了青楼女子了。   “语爱卿一定纳闷,其实朕也懊悔,如果当年朕肯深入调查这件事,蕊儿就不会枉死,情天就流落在外。当年蕊儿逃离了皇宫之后,朕开馆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只是棺木里面没人。而语爱卿求子心切,那个算命先生便是紫家人请来,故意下的陷阱。因为只有在大臣的府邸,是朕不会去搜查的。”要堂堂一国之君去承认一件错误太难,可是他是一个男人,是男人都会犯普通男人的错误,那就是对爱情的嫉妒。   深爱的女人背叛了自己,且证据如此充分,他被妒忌蒙蔽了心。   “那……那……”语牧额头冒出冷汗,如果他娶的那个女人真的是紫贵妃,那当年和他同床共枕的不就是……他睡了皇帝的女人,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江湖中有种药,叫迷魂散。语爱卿中了此毒,便什么都不知道了。”莫浩楼的话,点到为止。   可这还是不能让语牧放心,情天是皇子,五年前的事情……   “语爱卿,情天告诉朕,在语亲王府的这段日子,他衣食无忧,朕很感谢你对情天的养育之恩。”堂堂帝皇,从龙椅上站起来,亲自向语牧鞠躬感谢。这是千古从未有的事情,可是莫浩楼却做了,而又不做的低人一等。   就算弯身鞠躬,他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皇。   “不敢……微臣不敢。”语牧赶忙跪下。   “语爱卿氢气吧。……当年情天下落不明,怕有心人怀疑,所以朕故意和逍遥王闹翻,暗中下旨,让他寻找情天。而今,皇天不负有心人,五年了,朕的六皇子,终于回来了。”莫浩楼笑了,大概是想到那个孩子了。   朝堂中的官员们,从未见帝皇如此放开心的笑,有些人不禁好奇,当年的温情公子,如今的六皇子,五年没见,又是怎样的了。   “今天既然朕开了扣,还有一件事朕想告诉大家,皇子们都不小了,森翼二十有三,森思而是,森芜十七,连森柳都八岁了,一直悬挂的太子,也该定下来了。”   说到太子这件事,大家全都竖起了耳朵。特别是李丞相和任将军,太子之位,他们比任何人多担心,甚至在众人的心中,太子之位,只有莫森翼和莫森芜可以胜任,毕竟娘家的背景摆在那里,可是现在……   “朕决定立情天为太子。”莫浩楼此话一出,整个朝堂喧哗了。   情天娘家没有背景,他在朝中没有势力,皇上要立此人为太子,怎么也说不通,大臣们不知道关于皇位继承人胎记的事情,所以当下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李丞相面上没有反应,只是看着莫浩楼的话说道:“恭喜皇上立太子。”   李丞相没有反对,任将军当然也不会反对。在任将军心中,情天不是个事儿,只要这太子之位不是在莫森翼的手中就可以。   所以也顺着李丞相的话,任将军也道:“微臣也恭喜皇上,恭喜我大明国终于立了太子,但不知皇上把太子的册封定在那一天,”   见李丞相和任将军都没有反对,大家的窃窃私语也就停了。又听任将军问册封的事情,他们就安静听着了。   “下个月初八朕生辰,就定在那天吧。”   太子之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其实莫浩楼知道没有人会反对,因为情天是中立的,不管谁反对,那个人都会站在情天这边,这样一来,反对的那方是不利的,而莫浩楼就是抓住了他们的这个心态,所以才大方的提出来。   而另一件事,关于逍遥王莫天穹的回朝,也让有心人注意了,如果在这件事情上李家和任家吵开,就势必要拉上莫天穹,谁都知道逍遥王当年多么宠温情柜子,所以这中间利害关系,其实不简单。   关于温情公子身份的事情,在帝都马上传来了,语亲王二王子,竟然是当今六皇子。这个消息,可谓震动全国。   任贵妃不淡定,却又安静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找不到那个人,按照以往的联系方式,怎么也没有消息。为什么。那个人为什么要欺骗自己。紫筱蕊的儿子没有死,而且还要被册封为太子,如果当年紫筱蕊的案子要重新彻查的话……不,当年的事情已经没有证据了,查不到他身上。   但就算如此,她还说不放心。   如果她完了,那么莫森芜继承皇位就没有希望了。怎么办?该怎么办?告诉父亲,直接把情天解决了。   于是,任贵妃有了决定。   皇后寝宫一如既往,自从五年前温情公子失踪事情之后,皇后就学习太后,吃斋念佛了。这会儿空了就陪着太后,然后安慰她对情天的思念。皇后是个聪明的女人,也许她不是莫浩楼心爱的人,但当年结婚,这个女人的文静和聪明,也曾让莫浩楼佩服,至今,还是另眼相看。她从不争名好胜,也不会念叨,更是从不在后宫闹事情,从她被立为皇后,似乎当真没惹出一件事。她安静到,任贵妃都要忘记,后宫,还有这么一个皇后。   “前堂的事情可是听说了?温情公子回来了。”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几年儿子在朝堂既不突出,也不淹没,可以说是平平淡淡。不像五皇子莫森芜,总是传来好消息,说五皇子发明了新的作战策略,又听说五皇子打败了谁谁谁。   皇后不是不心急,可是儿子长大了,有些事情不是她急就有用的。   “听说了,今日父皇早朝,支开了我和森思,自然是有事情的。只是不明白,情天回来了是好事,父皇支开我们,是怕我们在堂前说什么吗?” 莫森翼这话,有意无意在暗示什么、   “森翼,母后面前,你实话实说,可是对那位子有兴趣?”这么多年,皇后终于还是把那句话问出来了。   “母后可是想要儿子坐?”莫森翼反问。   “你这孩子,母后面前还要打马虎眼妈?你外公位居丞相,底下人员自然是多的,这几年任家动作那么多,你外公确实一直没有动作,难道你不明白吗?那是在等你开口。”皇后叹息,自己的耐性,果真比不过这个儿子啊。不过也是,森翼这孩子从小性子就静,成熟的早。   “母后可是真的,要稳坐太子之位,光是外公的支持,父皇的认同,那是不够的。”莫森翼喝了一口茶。   “母后自然知道,五年前母后就知道就算你得到了你外公的支持,但是如果得不到你小皇叔的支持,这位子悬着。但是后来逍遥王退出朝廷,于是母后认为可以不用考虑他了,只是没想到这竟然是皇上的一个计划。”   “不,儿臣不认为是计划。”莫森翼摇头,“父皇是皇上,先祖饰物如此重要的东西先皇竟然给了小皇叔,就算父皇和小皇叔手足情深,父皇的疑心不会没。我更是不信,小皇叔五年前离开只是为了迷惑大家。”   “那你的意思是?”皇后疑惑。   “应该是小皇叔找到了情天吧,而且父皇既然要册封情天为太子,是必要为情天找到势力,朝廷中,能护着情天的,就只是小皇叔了。而且母后你方才说过,谁要当太子就势必要得到小皇叔的支持。母后觉得,小皇叔会支持谁?莫森翼的头脑,有当皇帝的才能。   “那你的意思是?”   “任家和李家的势力太大,父皇是个英明的君王,不会任由两家的势力再继续下去,所以选情天为太子是最好的一招。既克制了两家的野心,又让两家相互制约,同时有利于情天稳坐太子的位置。因为再朝堂没有势力,没有家底。他那方的势力不会壮大,所以皇权不会分散,就算是小皇叔站在情天这边,就算是小皇叔的势力变大了,单小皇叔是莫家人。父皇虽然对先祖饰物的事情耿耿于怀,克说到底他们是兄弟,父皇对小皇叔还是信任的。只是信任的同时,也利用了。”莫森翼站起身。“说到底,虽然没提起让我们兄弟渐渐,儿臣也该去逍遥王福拜访了。   逍遥王府。   莫森翼去的时间很不凑巧。   情天得知齐盈被语家藏在庵堂的时候,就已经起身去接她了。这比莫浩楼宣布他是六皇子的身份还要早,所以,在语牧意识到齐盈的状况不利于语家,想办法解决的时候,情天早就在去的路上了。   所以莫森翼去的,不是时候。   “小情天不在?”莫森翼挑眉,半信半疑。   “公子一大早就出发,去了皇觉寺。”小李总管道。若是说去了别的地方,则有避开的嫌疑,但是皇觉寺的话,他是希望皇觉寺的住持,而今皇觉寺住持的位置一直空着,的确是需要处理的,所以这个理由,无可挑剔。   “情天失踪这几年,皇觉寺众位怕也是担心着,而今情天回来了,的确也该走上一趟。”说着,莫森翼起身,“那今日本王打扰了……对了,小皇叔在吗?”莫森翼随意问了句。   “王爷被父皇召见,进宫了。”   小李总管回答。   “本来还想着多年未见小皇叔,叙叙旧的、”   小李总管只是微笑。   孰真孰假,只是一句话而已。   从帝都到齐盈所在的尼姑庵,有段距离。赶路也需要一天的时间,语家不敢把她安排的太远不容易监督。   情天辞去,带的人不多,只有成英、成祥、绿裳。   “停一下。”情天突然出声,接着他从马车内出来。“你们在这等着、”   他一人独行,走进旁边的丛林里,“出来吧。”   丛林里本没有人,但在他出声之后,出现一个人,这个人,竟然是独孤淼。   情天挑眉:“独孤少主一路跟着我,可是有时?”   独孤苗靠着树,双手抱胸,:“我来谢谢你。”   “哦?你我之间是相互帮助罢了,无需感谢。”情天一笑而过。   “不,江湖本没有独孤苗立身之地。但公子一句是皇室密探,便没有人敢再对独孤苗动手。独孤苗这条命,是公子的。”待满身仇恨放下之后,才觉得轻松,“所以今日,独孤苗想跟公子打个招呼。”   “什么招呼?”   “徐咏探的命,我要。” 第100章 庵堂   情天看着独孤苗,也没意外,“你要就去拿,又何必来问我?”独孤苗做事情一向果断,何时这么婆婆妈妈了。   “公子是我恩人,礼貌上,所以我尊重你,来问你。”独孤苗恩怨分明。   “只是利用了你而已,算不上恩人,独孤少主也不必介意。”情天只是利用了此人,也不邀功。   “就算如此,对于我而言,公子还是有恩。”独孤苗的立场很坚定,“所以我问公子一声,我想杀徐咏探,公子可是同意?”   “哦?那我若是不同意呢?”情天反问。   “我势必要杀他。”独孤苗不肯让步,“我欠公子一条命,随时可还给您。”   “罢了。”看他那么执着,情天突然笑了,“独孤苗,我觉得你这人其实不错。”   独孤苗看着少年风轻云淡的神情,有些不明白,或者说,他是真的不了解这个人。才十五岁的孩子,谈吐和处理方式,完全不同于一个同龄人。而且,独孤苗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没有同十五岁少年相处的经验,跟自家弟弟不同。而且,这个人的身份又高不可攀。   “多谢公子夸奖。”独孤苗有些尴尬。   “但是徐咏探现在不能杀,我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待我的事情完成之后,我把他送到你面前,让你动手。”情天脸上的笑,非常耀眼。   “好。”   “独孤苗,以你前皇室密探的身份,不可能再回到武林,你消失了这么久,还打算再回到独孤山庄吗?”情天摸着手中的玉,那是代表着莫天穹身份的玉佩,是自己五岁那年,他送给自己的。   独孤苗也是个聪明人,听情天这么一问,必然有接下来的话,于是接着道:“公子有介绍能让独孤苗发挥才能的地方吗?”本身,独孤苗不是一个甘愿平凡的人,否则当年,又怎么会和徐咏探等人同流合污。只是独孤苗奸诈,他当时又年轻,于是被骗了,被利用了。   “过几天,我就要被封为太子了,满朝文武,我皆不认识,所以想找我认识且信任的人,独孤苗,我敢信任你,你有这兴趣吗?”情天挑眉看着独孤苗。   独孤苗皱眉,他想看清情天这话的意思,可是,对上他的是情天坦荡荡的眼神。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情天信任。他把情天当恩人,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所以在他要杀徐咏探之前,他来给情天传个话,只是没想到情天却是这样问他的。   独孤苗,我敢信任你,你有这兴趣吗?   他为徐咏探办事这么多年了,徐咏探口头上说了多少句信任他的话,可是独孤苗知道,徐咏探从来没有信任过他。而现在,这个少年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相信,少年的话可信。   独孤苗思考了一下,单膝跪地:“如果公子敢信任的话,独孤苗愿为公子,两肋插刀。”太子,未来的国君,怎样的荣誉都比不上他给的多。   他独孤苗在乎名誉,在乎前途,否则也不会跟徐咏探在一起。   “好。”情天转过身,背对着独孤苗,“你先去把自己的事情解决了吧,五天后,来逍遥王府找我。”   “是。”背后,是留给信任的人。独孤苗也转过身,然后背对着情天离开。他的命运,因他的选择而改变。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走上这条路。可是独孤苗万年后说,他从不后悔,他的人生是因为遇见了这个少年而开始变的有意义的。从前打打杀杀的日子结束了,宫内的生活,保护这个少年的生活,不是用武力,而是用脑子。   情天担心齐盈,赶上一天的时间,终于到了尼姑庵。   而此刻,天已经黑了。   情天站在尼姑庵的门口,看着里面的幽幽灯火。   “公子,可要属下去夜探?”成英道。“根据我们监视这里的人回话,夫人在这里的生活每天都一样。”   情天摇了摇头:“你去不适合,让绿裳姐姐去吧。”   成英一愣随即笑了:“公子考虑的是。”这一点,他们这些大男人从未想过,还不及这个十五岁的少年。   “那属下进去了。”绿裳从外围的城墙飞进。   “当心。”   这个尼姑庵其实是个很普通的尼姑庵,当时语亲王把齐盈安排在这不起眼的尼姑庵,就是不想引人注意。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绿裳出来了。   “怎么样?”情天忙问。   “尼姑们都睡下了,按照成侍卫提供的地图,属下进了那间厢房,床上有人睡着,但是……”   “但是什么?”   “因为黑夜看不清情况,属下不好判断此人是不是夫人。不过,当属下靠近床头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此人呼吸有些急促,不像是熟睡的人。”绿裳的意思是,此人应该是醒着的。   如此?   情天沉思。母亲已经疯了,如果是醒着的话,应该不会因为有人的靠近而紧张,以至于乱了呼吸。那么?除非房间里的人不是母亲。   “成英成和,辛苦你们轮流去房间外守着,我想知道明日从房间里出来的会是谁?”房外无关乎男女礼节。   “是。”   “绿裳,咱们回客栈吧,明日你装成游客进去看看。”   “是。”   翌日。   成英回了客栈,向情天回报结果。   “清早从房间里出来的的确是夫人。夫人发型凌乱,由两名尼姑带着,她们很谨慎。”   “哦?”如果从房间里出来的是母亲,那么昨晚那个在房间里可能没睡着的人也是母亲了。情天突然眯起眼,母亲的这种反应是?“绿裳,咱们上尼姑庵看看去吧。”   虽然尼姑庵不有名,但是在这偏僻的小镇,这尼姑庵是唯一可以上香拜佛的地方,所以还算有点名气,平日里也有人去上香。   “这位是?”绿裳以华丽的穿着进的尼姑庵,在这小镇上,一般的宝贵人家,也穿不起这种衣服。   绿裳看着眼前的老尼姑,看着她眉宇间透关一股傲气,应该是个掌事的,于是问:“师父,我是来求子的。”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而后神情换上了寂寞:“我是家中正室,但一直怀不上孩子,眼看着我家相公纳了几房妾,都有喜了,我这心里不踏实。算命先生说我沿着南边走,总会遇见于我有缘的佛主,而今我到了这小镇,听说这里的佛主特别灵验,又想到了算命先生的话,于是便来拜见了。”   附近几个小镇连起来,也就这里一处庵堂,也只有这里供着菩萨,所以绿裳的话也没引起住持的怀疑。   “我佛慈悲,愿我佛能够怜惜施主,但求子这事需要选日子,今日怕是不行。”老尼姑和善道。   “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也不怕这一时半会儿,望师父提点迷津,我等可以在镇上的客栈住下。”绿裳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尼姑虽然是出家人,可也懂寻常人家的无奈。   “夫人,您身体不好,镇上离这里也要走上一个时辰的路,不如问师父可否借住在这里,也方便您每天礼佛。”伪装成绿裳丫头的药王谷姑娘道。   “这……”绿裳看向老尼姑。   正当老尼姑开口之际,有个尼姑进来:“师父,外面有人进来找人。”   “找人?”老尼姑疑惑。“可知道找的是谁?”   “来人是个年轻的公子,说是找离家出走的姐姐。”   找离家出走的姐姐?老尼姑看向绿裳。绿裳沉默了一下,“可能是我娘家的弟弟,我不想见他。……师父不知,我家人都劝我认命,可是谁能理解我的心痛?我不想认命。”   老尼姑沉默了一下,“去请那位公子回去吧,就说庵堂里没有此人。”   “是。”   庵堂大厅。   “公子,贫尼去问了庵堂上上下下的师姐师妹们,都说没见过公子形容的夫人。” 第101章 追究   情天站在拜佛的大堂中央,进进出出有些个人在拜佛。但这少年的姿态透着高贵,让不少人停下脚步看着他。   习惯万众瞩目的人,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让成英拿出不少银子交给小尼姑:“师父,这些香油钱只是心意,如果我家姐姐有经过这里,请师父通融通融,在下就住在镇上的客栈,眼下母亲因为担心姐姐而生了病,所以,我家姐姐来了,还请师父来告知一声。”   “这……”小尼姑犹豫不决,但还是把钱收下了。   “那告辞了。”   待情天离开之后,小尼姑拿着钱又去找了住持。   住持叹了口气,对着绿裳道:“看样子令弟很关心你,既然你执意不想见他,去客栈住已是不可能的了,随时会碰上,就先在这里住上几天,等你想通了再做决定。”   “谢谢师父。”   “带她去客房吧,老尼去看看时间,选个日子为夫人祈福,能不能怀上孩子,就看夫人的命了。”   庵堂是个小庵堂,一眼望去也就这么大。又因为是白天,可以看的更清楚。绿裳在去客房的途中,把四周的情况观察了一遍。发现这庵堂有两个院子,而自己去的那个院子,和昨晚她夜探的院子不是同一个。   “夫人,左院是我们住持住的地方,平日里没有住持的吩咐,那边是禁地,不能进去。咱们这地方小,所以客房和我们都在一个院子,夫人若是想走动舒心,倒是可以的。”   “谢谢小师父。……对了小师父,我看这镇上环境一般,民风淳朴,但是贵寺香火旺盛,可见贵寺名声在外。”   小尼姑微微一笑,却不答话。   小尼姑把她们送到客房就离开了。离开之后,绿裳琢磨着下一步的计划。少爷的意思是不急着把夫人带走,而是要先观察这里的情况。那么接下来,她必须去探探左院。   而情天出了尼姑庵,则去镇上闲逛了。这看的成英不解,公子如此担心夫人,其实他们昨晚上就可以直接把夫人救出来,然后回京,可公子却让绿裳混进去,这又是为何?   “属下有个问题想不明白。”成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问。”情天坐在客栈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虽是个小镇,条件也普通,但这里还算热闹。   母亲被安排在这里,不知道外公那边可是寻过。   情天对那个外公印象不错,也是因为北方的男人都比较直爽,比如独孤苗,性格来说,也是个爽快的人。   情天对那老头还有印象。他被册封为温情公子的第二年,老头子做寿,娘亲带着他去北方道喜。情天自然知道,齐盈这么做,是为了给齐家长脸。   “为什么公子不直接把夫人带出尼姑庵?”   情天唇角勾起一抹笑,只是笑意并没有达眼底,却没人看见。“今儿皇上在早上认了我皇子的身份,并提出了要立我为太子的事情,那么什么人最忧心?”   成英成和是天穹叔叔的心腹,在情天心里,自然也是自己人。   “李家和任家的……还有语亲王那边。”主子为了公子的事情跟语亲王闹了矛盾,成英等人自然也知道,五年前公子失踪这件事,语家肯定脱不了关系,而且齐盈夫人疯了又被送走。现在公子被皇上认回了皇家,那么语家肯定也会担心。   “你说的不错,语家会担心,那么下一步,他们会来这里吗?”母亲在五年前还是好好的,突然疯了,情天不认为是意外。   “原来如此。”成英明白了。如果对公子失踪这件事语家有问题的话,那么肯定会来这里。“公子在这里,是在等语家?”   “不错。”情天收回视线,看着桌子上的点心。然后拿起一边的瓜子,“这瓜子挺香的。”不管是在皇宫,还是在药王谷,都没吃过这种东西。   “刚才小二推荐,据说是本地的特产,用一种很特别的沙炒出来的,属下觉得很香,就给公子点了。”成英道。   “嗯,我闻着也香,而且很脆。回京都的时候这东西带点回去,奶奶会喜欢的。”老人家平时除了念佛就没事儿做,闲来啃啃这个也不错。   “公子孝顺。”   对于成英的话,情天一笑而过。   帝都。   莫浩楼虽然决定立情天为太子,但是满朝文武都是以李丞相和任将军为首的两派,要立情天为太子,表面上是简单,可实际上要情天在朝堂上立足,却不简单了。   莫天穹五年不理会朝中的事情,这会儿做起来,首先要把李丞相和任将军两派的人员全部调查清楚。然后再来看看,哪些是保持中立的,中立人员,可以在将来纳为太了党。   “王爷,语王府那边的探子来报,语王妃于今早离开王府了,这边已经派人跟着去了。”小李总管在莫天穹忙了两天回到王府时,第一时间去禀报。   “朝尼姑庵那边的方向?”莫天穹看着下属收集来的情报,头也不抬的问。   “是的。”   “给成英飞鸽传书,请情天注意。”昨日早朝,皇兄才公布情天的身份,今日语家就有动静,情天也料到了语家会有动静,所以提早动身,莫天穹太了解情天了。   “是。”   皇宫   任贵妃这几天情绪不稳定,精神也不好。   怎么办?一直找不到对方,她更是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父亲,可是两天了,她越想越担心。于是在今天,终于忍不住联系了任将军。   后宫,就算是父女见面,也是不方便的。   “父亲。”见任将军来了,任贵妃退了身边所有的人。   看着任贵妃精神恍惚的模样,任将军蹙起眉头:“女儿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生病了?”原配死的早,任将军对女儿的宠爱是整个帝都有目共睹的。   “父……父亲。”   噗通一声,任贵妃跪在任将军的面前,“求父亲救命。”   “你快起来,有话起来说。你堂堂皇贵妃,这是什么形象,快起来。”任将军把任贵妃拉起来,“有天大的事情老夫挡着,这皇宫里就连皇上都不敢要你的命,你倒是给老夫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手中握有大权,就是因为这点,这几年来,莫浩楼对任贵妃的宠爱从未断过。   “父亲,父亲可知当年的紫贵妃是怎么死的?”任贵妃旧事重提。   “既然已经死了,又何必再提。”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当年的紫筱蕊是怎么死的,任将军自然是怀疑的,可是女儿当年不提,他也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不,现在出事情了,父亲。当年有个神秘人出现,说是帮我搞倒紫贵妃,让我重新夺回皇上的宠爱。然后我就和他设计,冤枉紫贵妃跟侍卫有染。五年前,那人又联系了我,说出现了一个跟紫贵妃一模一样的孩子,就是温情公子,而且年纪和当年紫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一样。于是我们推断,那个孩子应该就是六皇子,为怕那个孩子将来为紫贵妃报仇,于是我跟他商量,先解决了那孩子。五年前,我告诉妹妹滴血验亲的事情,然后设计让语亲王把温情公子送走,半路上那人出现,劫走了温情公子。后来那人告诉我,温情公子已经杀了,让我放心。   可是五年后的今天,温情公子又出现了,而且即将被封为太子。然女儿又找不到那个神秘人,父亲,您告诉女儿,该怎么办?”   什么?   任将军几乎想一巴掌把任贵妃打死。   他料到了这件事是自己女儿在背后搞手脚,但是从来没有想过,竟然还是别人怂恿的。现在该怎么做,对方失踪了,如果不尽快找到,万一出点什么事情……一不做二不休,只有两个选择,一来个死不认账,二直接把对方杀了。   那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对方,否则……否则唯一的办法,就是起兵了。   “告诉老夫,你跟那个神秘人是怎么联系的,再告诉老夫,那个神秘人有何特征?” 第102章 装疯   看着成英递上来的飞鸽传书,情天的眼中染上笑意:“这么快就出发了,看样子是我高看了他们。”将纸揉在掌心里,纸张已经成了粉末。   成英心里一惊,公子的武功之高,比起主子,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公子心情很好。”虽然有此想法,但也不重要。   “嗯,语家人出发了,相信今晚或者明日就会到了,你去给绿裳打个招呼,让她今明两天留意庵堂里的一举一动。”   “是。”   尼姑庵。   果然,情天才打了招呼,结果当天晚上,语王妃就知道了。   “施主深夜到访,怕是有事吧?”老尼姑亲自把语王妃迎接到自己的院子。   语王妃脱下斗篷,虽然一如当年老尼姑初见时的贵气,但神色已不如当年的圆润。身在富贵人家,一身何求?语王妃这一生,似乎还没求过什么。她爱语牧,却没有能力去阻止男人的三妻四妾。她肚子不争气,只能看着语牧三妻四妾。为了自己的地位,为了儿子的未来,她不后悔自己做的每件事。   “她情况如何?”她,指的当然是齐盈。   “还是痴痴傻傻,有时候疯疯癫癫,看着十来岁的孩子叫嚷嚷着情天的叫。”镇上生活朴实,何来尼姑庵香火鼎盛?百姓们捐了香油钱是真,可这些钱怎能维持庵堂上上下下的开销。其实,背地里,是语王妃在撑起她们的开销。   语家有钱,任家有钱,就当府中多养了仆人,这些钱语王妃也不在乎。当年他们把情天迷昏,然后抱着情天离开这件事,齐盈是知情人。一开始齐盈没闹,毕竟她也是语王府的一份子,语王府如果倒了,她一个嫁出门的女人,还能派什么用场?   可是后来她开始闹了,为了语王府,他们只能把齐盈绑在房间里,知道她疯了,才把她送走。   “我去看看。”   “是,这边请。”   绿裳赶在她们之前,潜入了齐盈的房间。接着听到开门声,是两个人的走路声。   “你在外面候着吧。”语王妃止住了老尼姑的脚步。   “是。”老尼姑也识相。   语王妃把老尼姑给的灯笼放到一边,然后来到床头:“你疯了也好,疯了就不会烦,也许疯了才会逃过一劫。”坐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了情天闹,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乖乖在王府养老不好吗?非要闹,不过是野孩子,你再闹,那孩子就算回来了,王府没了,你还能跟着他不成?”   语王妃自言自语,且不知自己那些话,全被躲在暗处的绿裳听见了。   “不过现在你倒是有福气了,情天回来了。”语王妃的语气,充满了埋怨和嫉妒,“只是你没有这个福气去享了。你可能不知道,嫁进王府的楚昭昭竟然是当今的紫贵妃易容,而情天竟然是当今圣上的孩子。几日前圣上在早朝已经宣布,封情天为太子。齐盈啊齐盈,妾就是妾,妾永远也没有这个福气来享受正室的命。”说完,语王妃起身。   绿裳紧跟着语王妃离开房间。   “师太,今晚我就把她带走,这段时间打扰您了。”说着,语王妃拿出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的,毫无疑问是值钱的东西,“师太要把口风守紧了,否则……这若是有个万一,别怪我心狠手辣。”   “施主放心。”老尼姑也是聪明人,当初敢接下这件事情,今日也料到会到什么意外。   “好。”语王妃转身对随行来的人道:“进去蒙住她的嘴巴,别让她发出声音,把她带走。”   “是。”   这件事,倒是让绿裳意外了。语王妃要把齐盈带走,她必须去通知少爷。但是这边必须有人跟着,于是她回到房间,让药王谷的其他姐妹去通知情天,而自己跟上语王妃她们。   齐盈被吵醒了,被人蒙住嘴巴又被带出房间,自然是会被吵醒的。于是她挣扎了起来,语王妃无奈,只好让人捆绑住她。再把她扔进马车里。“走吧。”   连夜带着人离开,也许她是感觉到情天的回来已经使这里不安全了,毕竟这里距离帝都不算远,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可能。   呜……呜呜……   马车里的人还在挣扎,而且动作越来越大。   而且,语王妃跟齐盈是一个马车的,她这动静让语王妃也不舒服,过了一会儿,她闻到了一股味道,这味道让语王妃忍不住了:“停车……快把马车停下来。”   “夫人?”   还没等马夫问,语王妃就从马车里跑了出来,然后里面一股尿骚味传开了,“去揭开她的绳子,估计她是逼急了。”   “……是。”   揭开绳子得到自由的齐盈从马车里冲了出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也不觉得羞耻,直接脱下裤子。可是,旁人见她这样,赶忙转过身。就在这个时候,齐盈突然起身跑了。   “快追。”语王妃听到动静回过头,赶忙惊叫,“追,快把人追回来。”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怎么就突然跑了,难道说?   语王妃害怕了,唯一的解释是齐盈在装疯,这几年,她一直在装疯。可是装疯?语王妃不敢相信,她在装疯,难道是为了等待时机吗?   回想自己晚上在齐盈房间里说的话,自己说了什么?说情天回来了,他是皇上的儿子,即将被封为太子。难道说她听到了?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不好。   “快去追,一定要把她带回来。”语王妃心急如焚。   齐盈不停的跑,她是拼了命的在跑,是的,今晚上的话她听到了,这几年,她晚上都不敢睡觉,就因为晚上不敢睡觉,所以白天就迷迷糊糊的,总是睡着,也多亏了这样,那些人才以为她是真的疯了。   她有很大的秘密想告诉谁,可是五年前,她找不到可以说的人。家人联系不上,她在帝都无依无靠,所以只能装傻。   现在不同了,刚才语王妃说情天回来了。   情天是皇子,即将被封为太子,那么她心中那天大的秘密,就可以说了。齐盈一边哭一边跑,情天,情天你在哪里,你可知娘亲快要活不下去了,如果你再不出现,娘亲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活着就有希望,这是齐盈唯一的力量。甚至今晚,她不惜连脸都不要的当着众人的面脱下裤子。因为她知道,没有什么比逃开这里,没有什么比活着见到情天,更重要。   “追上了。”随着后面声音的传来。   噗通一声,齐盈被东西绊倒在地上。   完了,要死在这里了吗?这是齐盈唯一的想法,她爬着后退,可是双脚颤抖的不行,根本使不上力气。   “你倒是有胆子跑。”语王妃的声音传来,“原来这几年你一直在装傻,你继续装啊,怎么就不装了?你以为你能活着见到情天吗?能活着回到帝都吗?原来以为你既然疯了,就留你一条命,可是……现在是你自寻死路。把她绑起来,带走。”   “是。”奉命的男人身材高大又魁梧,声音更是冷漠到有些阴冷。   只是,有东西从背后袭来。男人身子闪过,袭击他的人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且将齐盈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虽是晚上,但月光下,还是能看清对方的装扮,是贵妇样。   “别多管闲事。”男人冷声提醒。   “你是谁?”语王妃也同时开口。   绿裳轻笑了一声,“我喜欢多管闲事。”   “朋友,”只是齐盈拉住了绿裳的衣衫,“朋友你别管我,我求你去帝都找温情公子情天,告诉他,他生母是被语王妃害死的,快去。”   “谁都别想走。”语王妃走到男人面前,视线盯着齐盈:“你果然是知道了什么。既然如此,谁都别想走,把她们全部拿下。”   “拿下?”少年嘲笑的声音传来,只是人未到,声音像是千里之外的传音。然转眼间,已有人影立在齐盈那边,“语王妃好大的口气,拿下?我倒是想看看,你如何将我们全部拿下?” 第103章 相认   冷傲淡雅的青涩嗓音有着唯我独尊的气势,少年尊贵不凡的气质,更是令人不敢靠近。月光下,少年的相貌依稀能瞧清七分,但这七分,已足够震惊人。倾城的相貌是人间少有,只是这张脸,语王妃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你是谁?”方才这人能一口喊出自己的身份,可见他是认识自己的。那么,也不能留。   情天瞥了她一眼,也没有理睬,而是转过身,看着在自己身后不停颤抖的妇女。穿着破旧的衣衫,仿佛一扯就会撕开,身上还有一股酸臭的味道。   妇女低着头的样子,让情天觉得有些心疼。   他轻叹了一口气,把身上的披风解开,披在妇女的身上。接着伸手拨开她的头发:“没事了。”   轻声细语的少年,让齐盈有抬起头的勇气了。   但是,眼前熟悉又感觉陌生的脸,让她控制不住的留下了泪。   “别哭,没事了。”情天也不嫌她脏,直接把他抱进怀里,“娘亲,是我,我回来了。”   齐盈身子一僵。猛的又抬起头,她眼睛睁的大大的,像是要把少年看个够。“你……你……”泪水哗啦啦的控制不住。“情天……你是情天?”会叫她娘亲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只是,齐盈回忆里的、思念里的情天,还停留在五年前,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身上。而今,这个拥着她的少年,已经比她还高了。   “是我,所以别害怕,没事了。”情天伸手把齐盈的泪水擦干。   “公子。”成英他们紧跟着情天到了。   “把他们拿下,我在客栈等你们。”情天说着抱起齐盈飞身上马。   “是。”成英等人领命。   客栈   “情天。”齐盈下马之后,一路跟着情天来到厢房房门口,可是就在脚要跨进的时候,她拉住情天的手,然而才拉了一下,又马上放开了。少年的衣袖,衣料柔滑,而自己脏兮兮的手……但是,手却被人握住了。齐盈再抬头,对上情天柔和的眼神。   “娘亲,先去沐个浴,好好的睡一觉。放心,这是我的房间,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醒来。”曾几何时,这个需要她牵着手走路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齐盈永远不会忘记,当年,语王爷让她认这个孩子的时候,这个孩子也是这样握住她的手,给了她坚定的眼神。那个晚上,她抱着这个孩子走进自己的院子,陪着他洗澡,然后睡觉。她是真心诚意认这个孩子的,也图以后老了有个依靠。   而现在……齐盈哭了,这五年的等待,终于值得了。   “嗯。”浴桶里,药王谷的女弟子已经准备好了温水,且在一边候着。   “你们都出去吧,去准备些好吃的温着。”   “是。”   五年了,齐盈的担心和害怕,还没有恢复过来。眼下在她看来,犹如梦一样。她手放在浴桶里,温水,温暖的房间,还有温暖的气息。她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可是等了五年,她不敢再等待,不敢再想象了。如果不是语王妃在床头说的那些话,她连逃跑的想法都不敢有。   身上肮脏的衣服脱下了,齐盈连看都不想看。她在家里是大小姐,嫁给语亲王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曾几何时到这种狼狈的地步,而这一切,都是语王妃害的。   齐盈双手握拳,她想要语王妃死。   少女时,对语王爷一见倾心,而现在却落的如此下场,齐盈知道怨不得别人。   水温慢慢的凉了,齐盈却靠在浴桶里没有出去。   情天一直在外面看书,如果说他平时还对什么有兴趣的话,除了草药应该就是书了。书是年少时养成的兴趣,书中有很多很多的故事,情天喜欢看故事。而对草药的兴趣,可以说是李太医启蒙的,但也是他有这方面的遗传,家族遗传。   放下手中的书,情天犹豫了一会儿,“天灵。”   天灵,从药王谷跟着情天出来的婢女之一。   “少爷。”   “进去看看夫人的情况。”   “是。”   齐盈是想的多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少爷,夫人睡着了,水已经凉了。”   “嗯。”情天起身,拿起一张毛毯,从齐盈的背后用毯子盖在她身上,然后点了她的睡穴,直接把她从浴桶里抱了出来,“让夫人好好的睡一觉,再去弄几套适合夫人的,料子好一点的衣裳。”情天把齐盈放到床上,接着走到屏风外。   待天灵把齐盈整理好后,他又来到床边。躺在床上的女人,不似五年前那般容光焕发了。齐盈长的挺好看的,以前养的也好,而这五年,磨去了这个女人的骄傲,磨去了这个女人的任性,磨去了这个女人的自尊。但是没关系,曾经拥有的,他会帮她再找回来,甚至比曾经更辉煌。   “安心的睡吧,再也不会有事了。”再也不会了,而曾经欺负过你的,我会让他们一一都还回来。   咚咚……   房门声敲响了。   “公子,人已经全部抓住了。”成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情天顿了一下:“困在房间里吧,待明日再说。”   “是。”   翌日   齐盈是一觉睡到天亮的。五年来,这是她第一次睡得如此踏实。醒来的时候,还没从昨晚上反应过来,她先是有些恍惚了一下,然后才慢慢的回过神来。转头的时候,看见床头旁坐着的少年。少年正在安静的看书,温润如玉的神情,让人看的情不自禁。   这是她的儿子啊,尽管不是自己生的,却还是她的儿子。   其实情天早就知道齐盈醒来了,只是他给齐盈时间去理清现在的状况,所以一直没有抬头,感觉到齐盈已经完全的清醒了,情天才抬起头。对上齐盈的视线,情天微笑道:“娘亲醒了。”   齐盈看着情天,没说话。过了好久,她的眼睛又红了。   情天拿起丝帕,帮齐盈擦干眼泪:“娘亲,一切都过去了。”   齐盈坐起身子,靠在床头,“情天……不,你现在是皇子,即将被封为太子,我何德何能再做太子的娘亲。”   情天坐到床上,握住齐盈的手:“一日为母,终身为母,您是我的娘亲,不管我是什么身份,都不会改变。所以,不要再说太子或者皇子的话,我会生气。”   齐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也笑了:“你这孩子,从小到大,总是让人觉得窝心。”   情天笑着转移话题:“娘亲这五年,辛苦了。”   “娘亲一直在等你回来,一直在等机会。”说着说着,齐盈的泪水又控制不住了。五年的侮辱,五年的忍耐,又怎是一滴两滴眼泪,就可以控制的住的。   情天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齐盈在哭,听着她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话。   哭了一会儿,齐盈的心情平复了些,才开始讲起五年前的事情。“那日你失踪之后,逍遥王问罪了王爷,却也无奈,找不到你的下落。后来王爷找我谈话,我的确有些私心,你下落不明,如果我向逍遥王造发那日的事情,你还是下落不明,而我一个妇道人家,如果王爷出了事情,我便无依无靠了。”   情天能理解齐盈的话,而且,这是聪明人的做法。   “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听到了语王妃跟她婢女清歌的谈话,我才知道了一些事情。”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哽咽了。“情天,接下来的话,你要好好的,仔细的听。”   “嗯。”   “关于你的生母,其实不是难产而死,而是语王妃那个毒妇害死的。还有你的弟弟,娘亲当年腹中的孩……”齐盈话到一半,又泣不成声了。   “我知道。”把齐盈的手紧紧握住,“这些我都知道了,我会给娘亲一个公道,所以娘亲放心。”   “你都知道了?”   “嗯,知道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想着偷偷逃离王府,去皇宫找太后,找逍遥王,可是我被他们抓到了,我不敢把事情说出来,他们也不信我,就把我捆在房间里,我不记得过了多久,总想着这样不是办法,也许一辈子都出不去了。所以,我开始装疯,我寻找机会,知道昨晚语王妃来了庵堂,跟我说了孩子你回来了,还说了你的身份,我才知道机会来了,所以……”   “娘亲,你真棒,孩子以你为荣。”这么坚强的女子,值得他尊敬。   “真的?”她放弃了廉耻,放弃了太多太多……   “真的。”真的,他已经没有生母了,从今往后,这个女人,就是他的生母。 第104章 回京   “公子,人都在里面。”   紧紧是隔了一夜,曾经雍容华贵的语王妃,已像个路边的村妇了。   情天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高高在上的姿态,是曾经,语王妃看情天时才有的。   “公子。”成英搬了把椅子过来。   情天坐下,用脚勾起语王妃的下巴,这个罪恶深重的女人,已经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了。语王妃别开头,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就是不说话。   “你儿子才15岁,如果死了娘亲,他该怎么办?”情天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刺的语王妃赶忙转过头正视他。   “你想怎样?”从昨晚这个少年叫齐盈娘亲时,她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我可是堂堂语亲王的王妃,就连皇后也对我礼让三分,就算你贵为皇子,就算你即将被封为太子,也不该对我如此放肆。”   噗嗤……情天笑出声:“我不只是即将被封为太子,我还是将来的帝皇。不是有句话,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吗?你说,你的儿子将来在朝廷为官,就算继承语亲王的爵位,我若是要他死,他敢不死吗?”   “你不是人。”语王妃不敢小看情天的话,而今这个少年,已不是当日在王府里任人摆布的孩子了。   “怎么,心疼了?”情天冷笑一声,“当年你设计杀我生母,又杀我养母的孩子时,可是想过她们会心疼?”   “你……”语王妃紧张了起来,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原本以为情天抓她顶多就是因为齐盈的事情。回到帝都,他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可是如果他知道这两件事情的话……语王妃不敢想。“你小小年纪竟敢胡说八道,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现在,她只能告诉自己要镇定。   “胡说八道?嚼舌根?”情天摇头,“语王妃要做到滴水不漏,就该什么都亲历亲为。”   语王妃一惊,难道说是……   “是你昔日的婢女清歌,如今的语亲王侧妃。”   “不可能。”清歌好不容易能够嫁给王爷扬眉吐气,怎么可能会向情天说这种事情。   “是清歌不可能会说?还是你没有做过?”情天突然眯起眼,“你不是说妾就是妾,下人就是下人吗?我承诺她,让她当语亲王的王妃,你说可能吗?”   “你……你……你好毒的心肠。”   “我心肠毒?哈哈哈……”情天哭笑不得,“这不是该形容语王妃你的吗?你说,如果语亲王知道他尊敬的王妃是这种人,杀了他的儿子,他该怎么看你?”   “你闭嘴,你给我闭嘴。”语王妃瞪着情天,再大的嗓音也压抑不住她心中的害怕。王爷不知道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如果知道了,肯定会讨厌她的。   可是她都不在乎,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为了巩固自己儿子的地位,她不后悔。可是现在该怎么办?情天的生母不再是那个没有后台的青楼女子楚昭昭了,而是当今的贵妃,情天不会放过自己,皇上也不会放过自己。   清歌这个贱人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竟然如此自私,任家好歹也是她的娘家啊。   怎么办?   语王妃闭上眼,怎么办?除非情天没有证据,否则自己是必死无疑的。可是有清歌在,这就是最好的证据了。   为了王爷,为了钦 ,她该怎么做呢?   ……   找到了齐盈,也了却了情天的心愿,所以决定回帝都了。而语王妃这些人,情天并不准备放行,直接压着他们走。   情天回帝都的消息没有外传,语王爷那边还在等语王妃的消息,却不知,情天已经压着人回了逍遥王府。   “她疯了。”莫天穹听了情天的话,冷静的说了三个字。   “嗯,她是名将之后,就算长子不是她的子嗣,也没有人可以撼动她的地位。”情天的声音倒是冷漠的。   “谁知道呢。”莫天穹漠不关心,“只是接下来,情天想怎么处理?”   “虽然我母亲因为生我而死,但是谁在皇宫设计她?这笔账,我会跟皇宫里的那个女人,慢慢的算。语王妃无情,可是语王爷对我还算照顾,所以我不想因为她而连累语家。”这件事,语牧也是受害者,自己被带了绿帽子,那个人还是皇帝,那个孩子是皇子,他无可奈何。在得知自己不是他孩子的时候,他只是决定把自己送走,说帝都的悠悠众口会伤害到他。所以对于这个有些软弱的男人,情天不想去追究。   莫天穹听着,眼底不禁染上笑意,他摸着情天的头,虽然是过了五年,昔日连他大腿都不到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可是这身高跟他比,还是差的远。   “天穹叔叔?”情天很享受他的轻抚,感觉掌心里有着数不尽的柔情。   “情天长大了,不再是我的小情天了。”我的两字,咬字咬的尤其暧昧。只是对感情从未接触过的少年感觉不到其中的情谊。   所以,情天善真的笑了。“我一直都是天穹叔叔的小情天。”一直都是,喜欢听他喊自己小情天的宠溺语气。就算再成熟,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如果不是一出生就注定和别人不一样,如果不是小小年纪,经历了别人一生都不可能会经历的事情,他又怎么会没有天真灿烂的童年?   所以,在太后面前,在莫天穹面前,他还是那个小情天,可以任性,可以撒娇的小情天。只是现在太后年纪大了,他不想太后为他操心,也因此,不再在她面前耍性子了。   我一直都是天穹叔叔的小情天。这句话对莫天穹而言,是情话,最动听的情话。所以他一时之间情不自禁了起来:“当真?”手指挑起情天的下颚,看着少年俊美的长相。   那眼底,仿佛有波澜在荡漾,一波又连着一波,让情天看着,渐渐被吸了进去。那声音,像是催眠般,低沉又温柔,让情天的心,紧紧被牵动着。他从未见莫天穹用如此眼神看着自己,一时之间,竟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嗯。”可是,这句话是真的。   莫天穹又笑了,英俊的相貌,加上柔和的神情,虽然是对着少年,可是异常的相称。   情天不知怎的,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他移开视线,只是他不知道,侧脸更红。少年的肤色本就好看,加了点淡淡的红晕,有种令人着迷的美。   莫天穹含笑的移开话题,“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处理?”   “我想把这件事告诉皇上,看他怎么处理。”情天直言。   “该叫父皇。”莫天穹纠正,“不管你怎么不满,也不管你恨不恨他,他是父皇。”莫天穹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   情天有些赌气的走开几步。   他来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的风景。逍遥王府的风景,是这帝都的一绝,虽不及皇宫大。可是帝皇爱惜这个弟弟,所以王府的占地面积自然也是大的,而且用的都是媲美宫廷的。   “别闹脾气,情天是个聪明的孩子。”莫天穹的轻声细语,对情天的倔强脾气而言,的确是最好的良药。   “哦。”情天不说了,算是默认莫天穹的话了。   语亲王府   自从情天回来之后,语牧的心情就非常沉重。语牧其实性格很好,贵为王爷有那么点脾气,但是不大。对于五年前情天被送走这件事,语牧是自责的,原本他只想把情天送走,可是后来管家被杀,情天下落不明,他就知道出事了。这件事,这份担心,他在心中藏了五年。   把齐盈逼疯,再送走,也不是他的本意。可是为了整个王府,他没有办法。   现在情天回来了,他想找情天谈谈,去了逍遥王府,又被告知情天不在。现在语王妃还没回来,他更是心急如焚。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皇宫   情天进宫,直接去了御书房。   “奴才参见殿下。”张德忠在御书房的门口候着。   “我要见……父皇。”父皇两字,尤其拗口。   “皇上正在跟大臣商量事情,奴才先去禀报……”   “不用。”情天阻止他,“我去趟辰凤宫见皇奶奶,若是父皇好了,你派人来辰凤宫传个信。”   “是。” 第105章 坦白   “这是什么瓜子,哀家第一次吃到,这味道比起贡品,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太后闻着香味,“这是百姓的农家香味,哀家喜欢。小李子,你也来尝尝。”   “不不不,奴才不敢,这是殿下来尽太后的孝心,奴才怎敢尝。”李总管赶忙道。   “我就说李总管说的话,一向都是那么好听。李总管放心,我也备了李总管的份,李总管这些年,辛苦了。”小时候自己在宫里的时候,这个人很疼自己。记得五岁那年,他牵着自己的手来到宫里,是他告诉自己,在这里最大的是太后。是这个人慢慢的教自己在皇宫怎么生存。   在太后看不到的背后,是这个人明里暗里的庇护和暗示,那些个奴才们才把他当主子。这份恩情,情天铭记于心。   “奴才多谢殿下。”   “李总管别给我客气,起来吧。”情天淡笑了一声,上前扶着太后往外走。   “小幼说前几天你去了皇觉寺,那边的事情可是安排妥当了?你是太子,将来的皇帝,自是不可能再继承皇觉寺住持的位置了。”太后待情天一向慈爱,但说到正事上,她该训的还是训。   “奶奶放心,我心里有数。”情天把路上的小石子踢到一边,防止太后踩到。   “小情天,你告诉奶奶,你对太子的位置,有何看法?”一直都是莫浩楼在做主,他们似乎从来没有问过情天是否同意。   “奶奶先回答我,我适合当太子吗?”情天聪明的反问。   太后沉默了。   情天适合当太子吗?她知道,自己这句话回答出去的结果,是情天回给自己的答案。情天适合当太子,这是自己在还不知情天是自己的孙子时,就肯定的事情。他有胆识,有正气,又知道怎么分利弊关系,这样的人,何止适合当太子,分明是适合当皇上的。在众多皇子之中,太后一直看不上其他的皇子,也许是因为已经知道情天是皇位的继承人,又或者,是这孩子有治国的才能,而这才能不输给小幼。   “这是,你要给奶奶的答案吗?”太后反问。孩子,如果皇位真是你想要的,哀家就助你一臂之力。   “奶奶应该了解我,我心不在皇宫,也不在朝廷。”既然如此,这皇位又怎么会是他要的?只是,他要把还没完成的事情,先都完成了。   “你这孩子,已经懂事到不需要我这老太婆担心了。你跟小幼一样,做事情都有自己的主意,且从不问我的主意,我这老太婆啊,就是被你们看轻了。”两个孩子,都是自己教出来的,这性格,还真是一模一样。   “哪有,我和天穹叔叔是敬您爱您,不舍得让您担心。”曾经说话一板一眼的孩子,而今也学会说些好听的话了。   太后笑着摇摇头。   “奶奶……”情天开口,但欲言又止。   太后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拍拍情天的手:“有什么话就告诉哀家,你应该知道,无论你做什么,哀家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嗯。”情天点头,他知道,所以这件事,他不想瞒着太后:“其实这次,我不是去皇觉寺,而是去了帝都边的一个小镇。”   “哦?”   “奶奶猜猜,我是去那里干什么?”情天以幽默的方式来告诉太后自己的决定。   “你这孩子鬼灵精怪的,我哪里猜得着。”太后哭笑不得。   “奶奶,我敬您爱您,所以不想瞒着您,我此去那小镇,是去一个尼姑庵,找我母亲齐盈。”   “齐盈?哀家听说她疯了,所以语亲王送她去静养了。”太后也是聪明人,齐盈真疯还是假疯,她倒是不关心,那个时候她关心情天的下落。   后来莫天穹和语牧这么闹开了,她更加不会去关注齐盈这个不重要的人。如果不是莫天穹安慰她,离开朝廷离开皇家有助于寻找情天,太后在皇宫里,又怎安心的住的下去。   “其实她不是疯了,而是故意装疯卖傻,想逃过语王妃的谋害。”谋害两字,用在尊贵的王妃身上,是多么重的职责,这罪行,就算情天贵为皇子,如果没有根据,也不能胡乱的说。   “这……这话怎么说?”太后没问情天可有证据,她了解这个孙子,没有证据,自然是不可能随便的说。   “因为我生母并非在生我时难产而死,而死在生下我时,被接生婆用了药物,导致流血不止,那接生婆是被语王妃身边的婢女清歌收买。”一想到清歌讲的那些话,情天当时,就恨不得上去把语王妃杀了。   “这是齐盈说的?”太后问。   “不是,这是我在回来的第一天,去王府寻找母亲时,在语王妃的院子里,亲耳听到语王妃和清歌的谈话。而母亲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想离开王府来找天穹叔叔,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却因为我那时刚失踪,语王妃怕母亲多说生事端,把她捆绑在王府。而母亲只得装疯卖傻离开王府。不只是如此,当年母亲的小孩,也是被语王妃害死的。奶奶不知道,其实当年我失踪时,是因为吃了语王妃的糕点。   那糕点是语王妃端给母亲的,语王妃找了借口,她说语家祖宗在边关,子孙们都在京都,没有人候在祖宗那边,所以要送些孩子平日里的贴身之物。而那贴身之物上如果滴了孩子的血,那么祖宗则会保护孩子们,可是这件事不能让孩子们知道,以免他们依赖祖宗。   所以语王妃就是这样取到我的血,跟语王妃来个滴血验亲,结果,我和语王爷的血无法融合。”   “奇怪了,那语王妃又是怎么想到你不是语王爷的孩子?”太后还是不理解。   “奶奶。”情天这声奶奶,带着点无奈的宠溺,“我跟我生母如此想象,当年看到我生母长相的人,这皇宫里,还多的是。”   太后先是一愣,随即脸色沉了下来:“是有人蓄意谋杀皇子吗?”如果是这样,这事情就不简单了。   而且放眼这后宫,的确,当年看见过紫贵妃相貌的人,的确还有。但是会大胆到去谋杀皇子的,只有那么几个人。皇后,任贵妃……也许还有其他的妃嫔,可是直接有利害关系存在的,就只有皇后和任贵妃。   那么,这两人会是谁呢?   太后回过头,看着情天,少年的神情还是平平静静,眼中偶尔闪过笑意和柔和。一张俊美无双的脸,这孩子长大,定会吸引风靡全国。   “情天心里,可是有结果了?”太后理了理情天前后的话,自己就有了答案。   “是任贵妃。”情天直接说了幕后主使者,“当年是任贵妃设计陷害我生母,她嫉妒父皇对我生母宠爱有加,五年前我回宫后,她见了我相貌,对我的身世有了怀疑,于是主使语王妃让我跟语亲王滴血验亲,于是就有了结果。   在任贵妃得知我的确不是语王妃的孩子后,又让语王妃把我送出王府,她又安排人在外面接应,她安排的人直接杀了王府的管家,把我劫走,欲将我杀害。只是他们虽然想杀了我,却运气不好,被人撞见了,于是,我被救了回来。”   虽然被救了回来,却生不如死。这五年,回回真气在体内暴乱的时候,他是真的生不如死。可是他有活下去的勇气,他必须要活下去。   “是她?”太后身子一僵。其实在皇后和任贵妃之间,她也料到是任贵妃的可能性较大,但是听到是任贵妃,还是很失望。   任贵妃的嫉妒心很强,在皇宫也不算惹是生非,毕竟宫里的妃嫔也没有人敢跟她作对。可是现在问题出来了,如果这件事牵扯到任贵妃,谋害贵妃是死罪,如果任贵妃被判死罪,那任将军那边,森芜那边呢?   这个问题,太后犹豫了。   “情天,奶奶知道你会说出这些话,想必是证据也有了,那么你想怎么处理?”太后问情天,关系到朝廷和国家,所以她说话得分轻重了。   情天回视太后,眼神坦白:“我知道任贵妃的事情关系到任将军的每一个决定,奶奶是希望我放过任贵妃吗?”他反问。 第106章 计划   “皇上驾到。”   太后还没有回答情天的话,莫浩楼就过来了。   “参见皇上。”   “情天参见父皇。”   莫浩楼眼中的喜悦是那么明显:“小情天肯叫朕父皇了,母后您听听。”   堂堂帝皇,如此孩子气的炫耀,让太后哭笑不得,“是你的儿子,不叫你父皇,那该叫谁?”太后无奈的白了莫浩楼一眼,“小情天才来看看我老人家,皇上是跟我来抢人的吗?”   “母后息怒,小情天是母后的心头肉,儿臣怎么敢抢。”莫浩楼走到太后另一边扶着她随便走走,“张德忠说你专门去御书房找了朕,是有事情跟朕商量?”莫浩楼对情天,现在是能有多宠爱,就有多宠爱,亏欠是一点,这个儿子长的好,作为父亲的骄傲也是一点。   “是有事情同父皇商量,还有则是从外边带来一些宫里吃不到的东西,给父皇送过来。”情天话落,看到莫浩楼明显有些意外的神情,以及意外过后,那喜上眉梢的激动。   莫浩楼的确是感动的,几个孩子中,他怕是唯一一个会想到给自己送小东西的。贵为帝皇,他什么没有?其他儿子外出办事,绝对不会带些民间的东西给他,殊不知,就是因为身份贵重,好的东西他见过无数,又怎么会看得上。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懂事。”想到这孩子是因为什么进宫的,莫浩楼对情天更是心疼了。   情天笑而不语。   对于莫浩楼的夸奖,他不否认,也不谦虚。   “在你被封为太子前,朕同你皇叔商量了,先让你住在逍遥王府,让你皇叔教你宫中的一些情况,以及分歧,但册封太子之后,再搬回东宫,你看如何?”虽然莫浩楼的本意是让情天先住在紫贵妃生前的宫殿里,可是莫天穹说,这孩子虽然小时候住在宫中,可到底在外漂泊了那么多年,先需要了解朝廷的情况。   莫浩楼知他们关系好,莫天穹做的事情也是在为情天考虑,所以也认同他的话了,便由着他们自己决定。   “如此甚好。”情天没有反对。   “你刚才说要同父皇商量的是什么事情?”莫浩楼对情天乖巧的性格,越来越满意。他虽性格乖巧,但有自己的主见。   “关于儿臣生母的事情。”   “蕊儿的事情?”莫浩楼蹙眉。   “父皇,有件事,儿臣一直想问,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这件事,情天想弄个明白。   “何事?”   “五年前,您知道我生母是冤枉的,那么您可曾查过事情的真相,可曾想过还她一个清白?”如果想过,为何五年了,都没有给她一个清白?情天的问题有些尖锐,甚至有些刁钻。其实情天知道事情的真相,也知道莫浩楼有没有查过,可是,他就是要问。   莫浩楼的确不好回答,如果说没有调查过,这会让情天心寒,如果说调查过,那么紫莜蕊的清白怎么还没还?所以莫浩楼沉默了。   “情天知道为君之道,什么最重要吗?”莫浩楼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情天一个问题。   “儿臣打从一出生就不是在朝廷,也从没有人教过儿臣什么是为君之道,但是儿臣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情天的话,是一个陷阱。而注定,莫浩楼会掉入这个陷阱里。   “什么道理?”莫浩楼。   “身在皇家,作为帝皇的孩子,注定高人一等。”   “放肆。”莫浩楼眼神一凌。   情天和莫浩楼对视,不认为自己说错了。   “你啊……”莫浩楼叹了一口气,先软了下来:“是父皇对不起你。”五年前他为什么进宫,莫浩楼没有忘记。   “对,父皇没错。”情天终于移开了眼,“作为当事人,被蒙蔽了双眼,是情理之中。所以,我不怪您。”是的,十五年前的事情,情天不怪莫浩楼,如果他是莫浩楼,在铁证如山面前,他也没有选择。   谁敢保证当时一定是冤枉。他只是失望,失望莫浩楼对生母的爱,用爱经营的信任,只有那么一点点。   “情天,你可以怪父皇,父皇这一生无愧于天地,也无愧于百姓,可是愧于你。”这是莫浩楼作为一个父亲的知心话。“五年前,父皇不是不查,而是经过了五年,当年所谓的证据已经不在,当年所谓的证人已经被杀,朕无法接受有指证你生母跟别人有染的人证存在,所以朕都杀了。朕原本处于私心保护你生母,可是最后……竟是无力回天的死证了。”   情天听着,没有回话。   “情天,父皇跟你坦白的说,五年前,朕知道你母妃是被冤枉的,所以朕不是不想查,而是没有证据无从查起。朕也知道后宫之中,哪些人可疑,可是没有证据朕动不了,就算有证据,有些人朕也不能动。”如果动了任贵妃,任将军必定心怀恨意,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他太懂。   任将军手中的军权还在,这个时候,的确不能动任贵妃。而且任将军牵连的大臣很多,如果动起来,势必有大臣跟他联合起来。到时候乱的不是后宫,而是朝廷内部了。   不过,任将军这个眼中钉,莫浩楼迟早是要拔掉。军权可以落入外人的手中,可这个人必须为朝廷效力,他不否认任将军为国家做出的贡献,所以不否认他的功劳,可是这功劳不能成为他张扬的靠山。   “所以,如果先把任将军解决掉,那么任贵妃是可以动了,我可以这样理解父皇的意思吗?”情天反问。   而莫浩楼,依旧沉默了。   这是默认的沉默。   “父皇,你知道我母妃是怎么死的吗?”情天转移话题。   “小情天心里不痛快,父皇明白,咱们父子就当个寻常百姓家的父子一样,情天私下不拿父皇当皇上,就如同拿母后当奶奶般,情天想什么,父亲都听。”莫浩楼放下身段。   “我母亲在语亲王府,因为生了儿子,会威胁到语王妃的地位,所以语王妃收买接生婆,用药物让我母亲流血不止而死。”   砰……   只见莫天穹旁边的石凳子,碎了一角,他的眼神锐利的充血。   情天起身,他抬头看向蓝天:“我母亲的仇,我不会就这么算了。”这是情天的宣战,“如果父皇还是执意要立我为太子的话。”   莫浩楼闭上眼。   时间仿佛从这一刻开始,停止了。太后一直都没有说话,她看着情天,又看着莫浩楼。父子俩其实一点都不像。莫浩楼是个重大局的人,情天虽然重大局,但是他不愿意牺牲小我,也不会让自己吃亏去成全别人。   语王妃是任将军的女儿,动了语王妃等于动了任将军,这个道理她相信情天明白,可是情天也把话说到这里了,语王妃,他一定要动。   而这件事,的确把莫浩楼的底线给碰触了。曾经如此深爱的女人,在被自己冤枉的情况下,还为自己生了如此出色的继承人,但最后还死的这么惨。说实话,这口气,莫浩楼咽不下。可是,就如太后所想,他不得不顾全大局。   “那你想怎么办?”莫浩楼问。他侧过头看向情天,少年姣好的侧脸,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渡上了金光,闪耀的人睁不开眼。   这个孩子,比当年他的母亲还要好看。好看在他的气质,他的自信,他的狂妄。   “我想杀了语王妃,引任将军叛变,虽然我手中的证据足够对付任贵妃,但是,如果任将军不叛变,在朝廷和我们对着干,对我们而言是没有好处的。但如果拿语王妃开刀的话,他会顾全宫里的任贵妃,换句话说,他会顾全莫森芜。”所以,这个江山,他不会去毁。   如果任贵妃按上了这么一条罪,那么莫森芜是绝对不可能被立为太子的,这皇位于他无缘的话,任将军会怎么做,就不知道了。   莫浩楼眯起眼,这个孩子,他幼时贤能,能助君王,但在莫浩楼现在看来,他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狠的心智。   如果他心有邪恶,国家势必遭殃。但是,他说的如此周密,让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而且任将军也是莫浩楼一直想动的人。   再说,他还正直中年,且放手让情天去做,最后会怎样,谁又能料的到。   “朕允你。” 第107章 判决   逍遥王府   “娘亲可是紧张?”莫浩楼允了情天的计划,可是语家不能动,在这种情况下,需要跟语牧先沟通一下,而这件事,莫浩楼去做。   至于人证,需要齐盈进宫。   “没事,我行的。”只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而已,齐盈告诉自己,不用怕。   “嗯。”   语亲王府   被帝皇突然召见,语牧总是觉得心里不安,都几天了,按照日程来算,语王妃也该回来了,就算没回来,也该给自己传个口信了。为何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越想,语牧心里越不安。   而偏偏,这个时候,帝皇传见。   皇宫   在皇宫的门口遇见齐盈,是件足够让语牧震撼的事情。宫内一般的马车不能通行,所以他们只得徒步进宫。   “王爷。”倒是齐盈先大方的打了招呼。   语牧过了好久,才回了神:“齐……齐盈。”齐盈出现在这里,那王妃呢?语牧的脸色,可谓有些惊慌。而且,不不不,不是这个问题,问题是齐盈看上去神智再正常不过。   “娘亲,我们进宫吧。”齐盈扶着齐盈,淡淡的瞥了语王爷一眼,就从他的身边走过。语王爷可谓是这个事情里的受害者之一,而他和语王爷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前就没有亲情,父王两字也等于唤一般的王爷大人一般,而今是真的没有关系,也就无需客套了。   情天的声音让语牧回了神,视线转到了他的身上。这是一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眼前的少年,长相俊美,是语牧从未见过的。   但是他叫齐盈娘亲,这让他震惊之余,想到了少年唯一的身份。是情天,是当年的温情公子,而今的皇子,即将被封为太子。   看着他们的背影,语牧突然觉得今年的春天,竟然比冬天还冷。   御书房   “民妇参见皇上。”   “微臣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莫浩楼看着齐盈和语牧,“齐盈,今儿进宫的原因,情天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吧?”对于齐盈,莫浩楼倒是和颜悦色。   “回皇上,殿下已经说清楚了,民妇明白。”齐盈不卑不亢道,但声音里还是能听出紧张。   情天坐在一边,暗示齐盈不要紧张。   “嗯……语牧,其实朕今天,真不想在这里看见你。”是真不想,因为接下来的事情,是他们都不愿意看见的。   “微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若非听得出莫浩楼口中还有点苦笑的意思,语牧还真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特别是现在,齐盈又站在这里,他直接的以为,跟五年前情天的失踪有关。   “齐盈,你去告诉语牧,是什么意思。”莫浩楼叹了一口气。语家对朝廷的功劳很大,语牧本身虽没有功劳,可是继承了语的功劳,而且他效忠于朝廷,也不拉帮结派,更没有因为和任家结为亲家就站在任将军那边,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实权。在朝廷中,说实话,莫浩楼需要这样的臣子。   可是,待会儿,如果让他知道语王妃瞒着他所做的那些事情,他又该怎么反应,而语王妃的罪,是不可能赦免的。   “是。”齐盈对向语牧,曾经爱慕他的英俊,爱慕他的地位,她一北方女子,千里迢迢嫁到南方,而今,这些情愫已经不在了。“王爷可知,我为何要装疯卖傻?”   “不知,你有什么苦衷?”   “苦衷?王爷,杀子之仇,算苦衷吗?”齐盈一说到这个,眼睛又红了,哽咽的声音里,是她满满的悲伤。   杀子之仇?如果是齐盈的杀子之仇,那不就是自己的?语牧不知道该怎么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都是您的王妃惹下的事情……”   于是,齐盈把紫莜蕊难产之事,自己儿子被害之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她表示,她是亲耳听语王妃和清歌的谈话。   语牧不相信。   语王妃一直把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在他心中,那是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她从不干涉他纳妾,当年他把情天忽略的时候,她也是把一切的物质都往偏院送去。家里的事他从不担心一分,他不相信这样的女人,会是个冷血的杀人魔头。她害死了紫贵妃,杀死了自己和齐盈的孩子。   语牧的嘴张了又合起,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他不相信,理智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可是,面对齐盈的哭诉,面对帝皇紧蹙的眉头,语牧更加知道,如果不是证据确凿,皇上不可能让他来御书房。   为什么?   就算他和别人有了孩子,也不会动摇她的地位,不会动摇钦 的地位,为什么会这样?   “微臣该死。”语牧跪倒在地上,“微臣没有管好她,这一切都是微臣的责任,请皇上处罚微臣,饶她不死。”   “朕如果饶她不死,谁给情天一个公道,谁给齐盈一个公道?”莫浩楼问。   语牧一震,看向情天。   这个孩子的身世,更是可怜。但是这个时候,他管不了所谓的公道,他不能失去语王妃,钦 不能没有母亲,王府也不能没有她。然更多求情的话,他知道,都是枉然。   “朕答应情天,这一切都和语王府没有关系,这是回报你对情天的养育之恩。”莫浩楼这些话,是故意说给语牧听的,他要语牧不要因为这件事责怪情天,要语牧对情天感恩,要他以后在情天继承他的位置时,还能忠心耿耿。   “微臣……微臣谢殿下。”语牧闭上眼,不想让眼泪流出来,可是控制不住。语家何以走到今天?   “王爷对我的养育之恩,我铭记于心。”   “皇上,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她在天牢里。”   天牢   尊贵如语亲王王妃,又是任将军家的小姐,这天牢于她,原本是两个世界的。语王妃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被关进这里,更是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以这种方式死去。这个牢房里,只有她一个人,一个人也好,清净些,免得被人看了笑话。可是王府和任家出了她这个笑话,还能害怕什么?   都过了这么久了,父样没来,王爷也没来,她……死定了吗?   而在这个时候,牢房的门被打开了。   语王妃向外看去,那边的光线太亮,亮的她睁不开眼。可她还是看清了来人的身影。那人一步步的靠近这里,就像年轻时,初遇时,他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一样。那个时候,她心中小鹿乱撞。   “王爷来了。”语王妃的声音里,已经没有喜怒哀乐了。   “这里,怎么适合你呢。”语牧感叹的来到她身边坐下。他静静的,好好的看着他的王妃。有多久没有好好的看她了?也许是美眷太多,所以都忘记她长什么样了。只是而今细细看着,语牧突然想起了他们的曾经。   这个女人曾经,是那么漂亮。而现在老了,之所以老了,是因为他们夫妻已经那么多年了。   “一切,王爷都知道了?”语王妃问。   “知道了。”语牧坦白。   “王爷不问为什么吗?”   “从御书房来到这里的这一路,我想了很多,却始终想不出答案。”想问,却又不敢问,这个时候了,又何必提这些伤心的事情。   “因为我爱您,因为我嫉妒,因为我吃醋。”语王妃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王爷,其实三妻四妾对男人而言是享受,对女人而言,是种折磨,没有喜欢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可是我没有办法。”   “你……”   “我怕其他房有了孩子,您就会少一分对我的关注,那些个人,都比我年轻。我必须让我的钦 成为最优秀的。”   “你何必……”   “王爷,皇上判我死罪了吗?他怎么定语家的罪的?我要去找皇上,告诉皇上这一切和你无关,和语家无关。”   “皇上……赦免王府了。” 第108章 现身   整个帝都的官员们都在因为太子的事情,私下里议论纷纷。可是他们不知,真正的问题现在才来临。   今日早朝,自从五年前失踪之后,从未露过面的温情公子,竟然出现了。   “今日早朝,朕向你们介绍一个人,就是咱们的温情公子。情天从八岁出家,十岁接任皇觉寺住持,同年失踪,不过朕很庆幸,祖宗保佑,逍遥王把情天找回来了。”   只见执政殿的门口,一身白衣的少年,光彩夺目。   他一步一步走进殿堂,步伐从容。俊美的容颜在百官的注视下,淡定又宁静。   “儿臣参见父皇。”少年的声音还没成熟,但是却异常的好听。   “快起来。”高高在上的帝皇,神情的高兴是显而易见的。“当年情天刚进宫时,朕还夸这孩子聪明,将来能当贤臣,却不料是自个儿的孩子啊。”   情天微笑,却没有答话。   无数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各种打量、各种疑惑,情天都坦然的接受了。   “温情公子何止聪明,长相又俊俏,依稀可见当年紫贵妃的身影。”任将军第一个站出来夸奖。   “任将军说的是,温情公子聪明,长相俊俏,实乃美男子啊。”   “恭喜皇上。”   “恭喜皇上。”   一声声的道喜,是任将军带的头。   而李丞相那边也接着恭喜。   “大家停一停。”莫浩楼抬手,“情天刚入朝廷,有很多地方不明白,朕在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请大家帮情天共同管理朝政,让我大明国走向更辉煌的明天。”   “臣等遵旨。”   “儿臣谢父皇,谢各位大臣。”   “大家跟情天先熟悉一下,任将军来御书房。”   执政殿外   “太子殿下。”   “恭喜太子殿下回宫。”   “谢谢。”情天一一谢过众人,朝着后宫走去。   “情天。”走过御花园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的脚步,他回头,见是大皇子,被封为诚王的莫森翼。   情天小时候在皇宫里,跟莫森翼相处的还可以,可以说儿时的玩伴也就只有莫森翼一个。   “没想到情天竟然是我新弟弟。”莫林翼已不是五年前的少年了,二十出头又身份高贵,一举一动,温文尔雅的很。   “我也很意外。”情天向来惜字如金,也不多话,更别说会主动找话题了。   莫森翼看着他,少年的长相,真的很耀眼。五年前的小和尚如果惊为天人,那么五年后的情天,让人不敢直视,深怕多看一眼就会被吸引进去。莫森翼的眼神很深,这是成年男人的深邃。他是个很有心机的人,每一步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在皇宫里,他不出风头,却也没有被埋没,可见此人的聪明。   “这五年,过的好吗?”莫森翼的表现是,就算跟情天五年没见,也不显得生疏。   “不太好,经常生病。”情天如实道,隐藏了一半的真相。   “怎么了,身体不好?”莫森翼皱眉,神情上能瞧出几分紧张的真诚,只是经过那么多的是是非非,情天已经无暇去分析别人的真诚有几分是值得信赖的了。   “嗯,生病了,不过已经找到了药,所以隔了五年才出来。”情天笑着摇了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经意的微笑,让莫森翼恍惚了一下。“森翼哥哥呢?你成婚了又有了孩子,我都没有参与,在这里跟你说一声恭喜。”   隔了五年,再听到少年叫他森翼哥哥,让他震了一下。小时候,他就是这么叫自己的。比别的兄弟亲切,尽管他长的不怎么好,可是跟他在一起,莫森翼觉得很轻松。因为他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对手,而现在,他即将是君,自己的臣,这突然对换的身份,让莫森翼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其中的感觉。   “情天有空来我王府坐坐,我介绍你嫂子和侄子给你认识,那孩子顽劣的很,不过若是情天,他一定会喜欢。”想到自己的儿子,莫森翼的神情尽是无奈。   这是父亲对儿子的喜爱,那么明显。   “为什么?”情天好奇道。   “因为情天从小就讨人喜欢。”从小就讨太后的逍遥王的喜欢,这是一般的皇子,不,是每一个皇子,穷尽一生都得不到的福气。有太后跟逍遥王成为他的靠山,朝堂之上,没有人可以跟他作对,后宫妃子的枕边话也没有用,皇上在妃子和太后之间,肯定选择听太后的话。   而父皇的这步棋,的确高招,封情天为太子的话,李家和任家的势力就能相互制约了。因为不管哪一家想打倒对方,就势必和情天联合起来。   那么文等于控制了李家,武等于控制了任家。是父皇的棋子下的好,还是这个少年的命好呢?如果是命好,生来又怎么这么坎坷?   情天,适合当太子吗?成为未来的帝皇吗?   “森翼哥哥过奖了。”情天想了一下又说了句,“怎么没看到四皇兄和莫森芜?”今日早朝上,只有莫森翼的身影,按照年纪来说,莫森思今年二十,莫森芜今年十七,这两位的年纪也能参与朝廷政事了。   “下个月父皇大寿,朝廷已经决定去皇家园林狩猎,森思奉命去办这件事了。而森芜这几年都在边关,连我都很久没见到他了。不过,他的战功倒是经常传进皇宫。”莫森翼这话,一语双关,既像是让情天留意莫森芜,又像是挑起两人的矛盾。   不过,情天和莫森芜,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不对盘的两个人。   只是这次,加上语王妃的事情,两个人的矛盾,直接会升级到任家和莫家的矛盾。   “谢森翼哥哥提醒。”   “殿下。”李总管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叙旧,“奴才参见王爷……殿下,太后被一段经文困住了,想要殿下去解说解说,让奴才来看看殿下是不是下朝了。”   “我这就过去,森翼哥哥,有机会再谈。”   “我们的机会多的是,情天先去皇奶奶那边吧。”   看着情天的背影,慢慢的从自己眼前消失,莫森翼过了许久,才回过神。风一般风华绝代的少年,大明国的皇室,大明国的天下,会怎样呢?   母后问他对皇位有没有兴趣,外公又多次试探他,他对皇位有没有兴趣?莫森翼笑而不答。   御书房   “微臣参见皇上,不知皇上私下召见微臣,所为何事?”任将军道。   莫浩楼手中有一封信:“关于紫贵妃被谋杀一事,朕已经证据确凿,只是朕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想来问问将军的意思。”   任将军心头一震,难道说是任贵妃那边的事情被查出来了?这是唯一的可能性。而女儿说的那个神秘人还没有出现,如果这个时候被查出女儿跟紫贵妃的冤案有关,那么无疑是等死的结果,轻则也永远失去皇上的宠爱,被打入冷宫,这辈子辈子都出不来了。   不行。任将军沉默,待会儿必须给边关送信,让森芜赶紧回来,皇宫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如果说还有人能保女儿不死,那么只有森芜。   皇上平日里对森芜这么宠爱,如果不是情天突然出现,他险些以为这太子之位是非森芜莫属了。   该死的情天。   “微臣不才,国有国法,一切全凭皇上定夺。”任将军推脱道。   “这件事跟你任家有关,朕才私下召见你来商量。”莫浩楼句句试探,看的就是任将军的反应。只是这个老狐狸功力太深,隐藏的很好。不过再好,关乎自己的事情,还是露出了一点紧张。“你看吧,事情都写在这里了。”   任将军接过莫浩楼扔过来的信,才打开信,他紧蹙眉头,这信上的字迹,是他小女儿语王妃的。   只是紫贵妃被冤枉的时候,跟小女儿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小女儿向皇上告的密?任将军被自己的怀疑吓了一跳,赶忙细细看了起来。   “畜生。”突然,任将军大骂了一声,“皇上,老夫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一切全凭皇上处置。”   信是语王妃写的,里面清楚的说明了,她是怎么因为妒忌买通接生婆谋杀了楚昭昭,然后又害死了齐盈的孩子。   “可她是你的女儿,朕这罪,定不下来啊。”表面上,莫浩楼装出为难的样子。 第109章 姐妹   逍遥王府   “如果语王妃出了事情,任将军不会放过你,下一步,你准备引他入瓮吗?”将少年手中的书卷挪开,莫天穹双手支撑在书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   “这不是皇上最想的事儿吗?”情天抬头,这张脸,总是叫莫天穹克制的辛苦。可是,偏偏喜欢的移不开视线。   “乖孩子,得叫父皇。”莫天穹纠正他,说什么不怪皇帝,听这孩子还是有不少怨气的。   情天哼了一声:“他又听不见。”   “不怕我告状?”莫天穹挑眉,眼神中尽是调侃。   “你不会。”情天笑了,灿烂的笑容,看的莫天穹眼神越来越沉。   男人深邃的眼神,情天不是第一次见了,可是现在,或者最近以来,每每相处中,情天总会觉得这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有些让他说不出话的紧张。   “如果我会呢?”莫天穹低下头,两个人的额头碰到了一起,彼此的呼吸紧挨着,那么近。   情天心一紧,身体下意识的向后仰,然莫天穹不让,紧跟着又靠过去。“如果我会呢?小情天要怎么收买我,嗯?”挑起情天的下颚,不让他逃避自己的视线。   心……怦怦的跳。   情天觉得此刻在自己身体里胡乱跳动的心不属于自己了。他只是喘着气,有些紧张。“就算所有人都会背叛我,天穹叔叔不会,永远都不会。”这是没有理由的信任。   莫天穹看着紧张的少年,看着他紧张又咋啊咋的睫毛,突然笑了。头底下,在少年的眼角印下一吻,“嗯,永远也不会。”   怎么舍得背叛他呢!   违心的事情,他永远也不会做。但是,少年必须得付出点代价才行。“情天说过,要永远跟我生活在一起的,可要当真啊。”看似玩笑的话,再认真不过。   “嗯。”少年回答,神情有些羞涩,也许是因为莫天穹吻了他的眼角,又或者是因为察觉到这个气氛有点暧昧。但是,他的回答是十分干脆的。   有点泛红的脸,在莫天穹看来,是最棒的美味佳肴,可惜只能看,却不能吃。   咚咚咚……   门口有人敲门,成英站在门口。   “进来吧。”莫天穹起身,靠在书桌看着成英,“何事?”   成英看了一眼莫天穹,有些犹豫。倒不是怕被情天听了去,而是这件事也可以说跟情天有那么点关系。所以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无妨,说。”莫天穹对情天,从来没有秘密,除了感情这件事。   “密探传来消息,任将军已经飞鸽传书给五皇子。”成英直接道。   成英的话意味着什么意思,莫天穹和情天都明白。   如果莫森芜回了京都,那么任贵妃或者语王妃的事情,也许皇上念在莫森芜的份上会格外开恩,因为整个朝廷都知道,皇上对五皇子还是相当疼爱的。   “必须在莫森芜回来之前,把语王妃解决了。”情天放下书,并起身。   “干什么去?”莫天穹拉住情天的手。   “去天牢。”情天回答。   “我去。”   “不。”情天很坚决,“杀母的仇,我自己报。”   “情天。”莫天穹蹙眉。   “我不会让天穹叔叔成为别人争议的对象。”情天看着莫天穹,“我如果当了皇帝,不可以失去天穹叔叔,所以,天穹叔叔必须是清清白白的,不容任何人找任何理由诋毁的。”   天穹摇头,“即将被封为太子的情天,才应该是清清白白的。”拉着情天的手,让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往后,别想那么多的事情。情天查出的事情,我不干涉,但是我查出来的事情,让我自己做决定。如何?”这是约定,谁都不是谁的负担,谁也不是谁的累赘。莫天穹用自己的方式,让情天可以坦坦荡荡的做人。   而情天如此聪明,又怎会不懂他的意思。   “好。”往后,这个男人是自己要做、要畏、要学,更是要超越的对象。   从逍遥王府出来,莫天穹直接去了天牢,不过去之前给成英传了话:“把那人杀了。”这样莫森芜就得不到消息,对付语王妃,拔除任家势力,就可以加快步骤。   “遵命。”   天牢   语王妃是个很会嫉妒的女人,她气量也小了点,可在家事国事上,她却不傻。在语王爷面前,她没有说情天的半点不是,她不要语王爷跟情天有隔阂,因为她明白,情天当了太子,语家就是臣,臣不能跟君斗,所以她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并向语王爷坦白了是自己的不对。   任将军来看她的时候,她也是如此说的。她不要父亲因为她和皇上翻脸,这对任家而言,也绝对没有好处,她觉得牺牲她一个人可以保全语家和任家,所以值得。   可是有一件事情,她怀恨在心。   如果五年前,她没有出手对付情天,何至于事情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就算当年她杀了紫贵妃,当年的她不知道楚昭昭是紫贵妃易容,一个青楼女子而言,皇上不会拿此事问罪她,真正让皇上生气的,是因为情天的失踪。   可是为什么情天会失踪,为什么自己会来个滴血认亲?这一切的一切,语王妃想明白了,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了她,误导了她,而那个人,是她的亲姐姐,任贵妃。   当天牢的门打开的时候,那个让她怀恨在心的人出现了。   任贵妃屏退了左右,来到语王妃的牢房里。   语王妃冷冷的看着她,昔日的手足情深,在语王妃的眼中,已经不复存在了,她恨这个女人。   “妹妹这是……”   “你见过紫贵妃吗?”那年,她找自己进宫,问自己情天跟楚昭昭长得像吗?她应该想到她的设计了,奈何自己当年,什么都没想过。   任贵妃的眼神闪过愧疚,“见过。”就算自己利用了她去对付情天,姐妹情不假。对于语王妃,她愧疚,却也只能愧疚。她向皇上求情了,可是皇上避而不见。她去找任将军,求他老人家救救语王妃,可是任将军告诉她,她已经承认了一切的罪行,就等于病入膏肓的人,神医难救。   带着愧疚的心,她踏进了这里。她连给自己找借口的勇气都没有,看到妹妹这样的眼神,她知道,一切已经掩饰不下去了。   “见过。”任贵妃坦白。   “既然见过,为何姐姐不直接告诉我,情天极有可能是紫贵妃的儿子?若是如此,我至于去滴血认亲吗?还是姐姐一开始就决定借刀杀人了?我是你的妹妹啊!”亲妹妹啊。   任贵妃沉默了,这件事,的确是她不仁,可是她没有选择。紫贵妃的事情是她一手嫁祸的,如果情天是紫贵妃和皇上的孩子,那么按照当年皇上对紫贵妃的宠爱,情天的存在是森芜最大的威胁,也是自己的威胁,所以势必要除掉。   只是没想到……   “我没有选择。”任贵妃不为自己辩解,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你没有选择吗?你可以把这件事告诉父亲,让父亲来帮你拿主意,可是你没有,你选择利用我来除去情天,是因为你不想连累父亲,不想失去任家的依靠,但是我死不足惜,是吗?我亲爱的姐姐?”   “我……”   “我快要死了吧?死罪我逃不过,今日你又来看我,这是何必?来跟我道歉吗?我不会接受你的道歉,因为我不会原谅你。”   “对不起。”   “你让我跟王爷从此阴阳两隔,你让我的钦 从此失去了母亲,姐姐,我怎么可能会原谅你?”心里的恨意那么深,她死的不甘心啊,可是没有办法。   “妹妹……我……”   “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吧。”   “我……我会保护好钦 。”这是她唯一能为她做的。   语王妃别开眼,却问了这样一句,“如果钦 和姐姐的荣华富贵只能选其一,如果钦 和五殿下只能选其一,姐姐还会如此信誓旦旦的说,你会保护好钦 吗?”   任贵妃脚步一顿,承诺,说不出口。 第110章 威胁   “王爷,任贵妃……”   “无妨,让她们谈完。”莫天穹抬手,阻止侍卫的通报,自己轻声推开门走了进去,也因此,他把任贵妃和语王妃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待任贵妃要离开的时候,他飞上屋梁,直到她走出天牢的大门。   “本王可以保你儿子不死。”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语王妃回了神,脸上被亲人出卖的悲痛还没有隐去。她不甘心死,但是不得不死。   “你……逍遥王。”语王妃不解的看着莫天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本王听到你和任贵妃的谈话了,她保护不了你的儿子,但是本王可以。”走到语王妃面前,莫天穹蹲下身,和语王妃平视,“你信本王可以保你儿子,不是吗?”   如果说刚才是吃惊,那么现在,语王妃已经恢复神智了。她也不傻,莫天穹不会无缘无故帮助自己,这势必要自己付出代价,不知道自己付的起还是付不起。   “逍遥王有什么条件?”语王妃的确是心动逍遥王的承诺。   这个男人一言九鼎,她是信他的。信他的气概,信他的风度。   莫天穹笑了几声,“本王不只是保你儿子,本王还可以保你缓死。”   语王妃眼神闪烁,闪烁的是激动和对生命的渴望。“王爷这话,我不明白。她不好判断莫天穹的意思。”   “你该死。”莫天穹开口,先是这三个字,让语王妃脸色顿时变白了,“但是本王给你个机会,本王让你看着钦 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然后再来拿你命。”   语王妃苍白的脸色,慢慢回来了,眼中从难堪到错愕再到震惊,莫天穹的话对她来说,是个诱饵,让她拒绝不了。   天下间的母亲都一样,谁都想看自己的孩子平安长大,然后娶妻生子。所以,她被诱惑了。“那么逍遥王的条件是什么?”语王妃没被这条件冲昏了头。   “我要你批证任贵妃,指证任将军。”莫天穹一字一字,让语王妃背叛任家,这是何等残忍的事情,但是莫天穹的话,不是个玩笑。   语王妃这才发现,刚才好信任这个男人能保护自己的孩子,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这个男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逍遥王,是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神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件残忍的事情。   语王妃犹豫了。   “没事,我给你时间,你有了答案,我再帮你。”莫天穹起身,转身走去,“但是你要明白,除了我之外,天下间没人能帮你了。任贵妃不可能,任将军也不可能。皇上,情天被封为太子之后,当年陷害紫贵妃的任贵妃,就是继你之后,下一个为紫贵妃陪葬的人。而任将军呢?你父亲如果收举兵造反,你任家就完了。”   莫天穹的话是恐吓也好,事实也好。他敢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王妃还是信了。因为任家的势力的确大,如果姐姐死了,她相信父亲会……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竟然相信自己的父亲真的会造反。   只是,等她回神的时候,莫天穹已经不在了。   猛然意识到自己唯一可以求生的机会已经没了。   “逍遥王……逍遥王你回来……你回来啊。”她起身,跑到门口狂拍,只是门没有开,也没有人回答她。“你回来啊,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啊……”最后语王妃哭倒在地。   逍遥王府   “少爷,紫裳的飞鸽传书。”柳叶的神情很开心,这跟认真的她有些不同,让情天不禁挑眉。   “姐姐有开心的事情?”他一边接过绿裳的信,一边问。   柳叶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情天也没注意,直接拆了信看:“大哥和绿裳已经准备回来了,外公的状况恢复的不错。”   “绿裳妹妹要回来了,太好了。”这段时间在王府里,虽然王府待她们如上宾,但到底是没有个说知心话的人,柳叶倒是寂寞了。   “嗯,姐姐你去安排下,绿裳他们这一路可是辛苦了。顺便把这件事告诉舅舅,让他也高兴高兴。”   “是。”   柳叶离开之后,莫天穹回来了。   “语王妃的事情处理好了?”情天问,神情倒是开心的很。   “嗯,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莫天穹绝对不会告诉他,自己在天牢里是怎么威胁语王妃的,只是后来,待少年明白了他的手段,才恍然大悟,其实他们,是同一种人。莫怪乎太后说,情天像莫天穹。   “绿裳飞鸽传书过来,外公的状况恢复的很好,所以他们启程回来了。”   “当真?吕廷旭就是医术上比较靠谱。”   噗嗤……情天笑了,“天穹叔叔这样说大哥,当心他不给你做事情。不过,今天看柳叶姐姐也挺高兴的,倒不知为何这么高兴。”   “你没问?”莫天穹挑眉,那样子,分明是知道原因。   情天同样挑眉看着他:“那天穹叔叔倒是告诉我,是什么原因。”   莫天穹抿嘴浅浅一笑,“不告诉你。”那样儿,分明欠揍。所以傲甚高的温情公子怒了,直接出掌打向了他。   莫天穹身体往后一退,再出掌化开情天的掌风:“小情天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敬老的传统美德都忘了吗?”   情天白了他一眼:“是天穹叔叔为老不尊。”说着用轻功再度冲了上去。   莫天穹嫌弃屋子里不够大,于是引着情天去了屋外。“小情天虽说有师父几十年的功力,可是师父在世时都不敢说能赢过我,小情天要不要跟我来个赌?”   “赌什么?”听到莫天穹说玄空都未必打的过他,他就有兴趣了。他不嗜武,但是玄空传给他的武功,他还没好好的用上一用,的确是有点手痒了。   “赌,情天许我一个愿望,不许反悔的愿望。如果情天赢了我,我许情天一个愿望,一个我绝对不说反悔的愿望。”莫天穹有十足的把握,他要诱着他的小情天,慢慢的走进来。   “好。”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情天是个重承诺的人。   院子里,狂风暴起,两人的声音迅速模糊了起来。在一边的成英和成和见了,忍不住观战了起来,而那些巡逻的侍卫等人见状,还以为怎么了。好在他们冲过来的时候,被成英拦住了。   快速的身影,非一般人的武学修为可以看的清的。但是在王府的角落,有人却将他们的比武看的一清二楚,同时忍不住心惊。这两人的武功之高,天下间还有敌手?   莫天穹和情天的比武,虽然没有说怎么算赢,可是高手之间的输赢,大家自由定义。两人从莫天穹的别院飞离,打到了客人住的院子。不过,莫天穹一个转身,直接抱住了情天,接在在他耳边道:“嘘。”   情天的掌风收不住,有三层的功力打进了莫天穹的身体,他哪里顾得着莫天穹的嘘,脸色刹那间白了,“天穹叔叔,你没事吧?”虽然说只有自己三层的功力,可是打进他的身体,足以叫他的内脏受伤。   看着少年紧张的神情,莫天穹赶忙安慰,“没事没事,情天快看这里。”   只见莫天穹指向的地方,有一男一女,正在甜蜜的抱在一起。   情天睁大了眼睛,这不是消磊和柳叶姐姐吗?莫天穹赶忙捂住他的嘴巴,然后带着他飞身离开,但并没有回他们自己的院子,而是飞过王府,来到情天从未到过的地方。   这里有小桥流水的声音,湖面上有一栋小木屋,木屋外有花园。但是从这里到湖面没有路,所以非要用上船或者轻功不可。   情天虽是被这里的风景吸引了,可却没忘记莫天穹的伤:“我三层的功力打进你的身体里,不可能没事。”这话已经带上了怒气。   “皇觉寺的最高心法,小情天可是听过?”莫天穹没解释,直接环住他的腰,带着他飞到小木屋上。   “难道是?”他听师父说过,结合阴阳五行,可化去天下任何的武学伤害。“可是这不是已经失传了?师父说在他的师祖那代就失传了。天穹叔叔又怎么会?”   “不是失传。”莫天穹回想当年,“我自幼在皇觉寺出家,师父云游四海也不曾管我,我那会儿年纪小,对各种事物都有兴趣。特别是皇觉寺的每一个地方,我都挖掘过。情天大概不知道,皇觉寺的藏经阁内有秘密,而那失传的绝学,就是这秘密所在。……我打开了藏经阁的暗门,几度探索,又从暗门来到另一个密室,而从那里,我看到了一个白胡须的老和尚,老和尚酒肉吃喝的正香,原来,他就是师父的师祖。他醉心武学,又因为年纪大,把很多事情都忘记了。记忆正常的时候,把住持的位置传给了师父的师父,只是忘记传我们寺内的绝学,又给失忆了。”所以,临死前,把一生的绝学传给了他。   “原来如此。”情天走到护拦上,看着下面的流水,莫天穹来到他身边,静静的陪着他。“舅舅和柳叶姐姐的事情,天穹叔叔早就知道了吗?”   “情天觉得他们在一起不好吗?”柳叶年纪也不小了,因为一直在药王谷,见到和相处的男人少,所以才把大事给耽误了。   而紫肖磊经历过如此事情,对人生早已看淡,加上这段时间又是柳叶在照顾他,两人能情投意合,在莫天穹看来并不意外。   “不。”情天摇头,婚姻大事个人自由,他不予评价,不过他们能在一起,又都是自己认可的人呢,还是值得高兴的。   “回归正传,情天还记得我们的比武吗?”莫天穹问,这才是他的目的。   “自然。”情天可不赖账。   “那情天觉得,这场比赛,谁输谁赢?”了解这少年的性格,莫天穹才故意问。   “天穹叔叔是寻我开心的吗?”情天不满了,“这不是很明显的结果吗?”这个人,是跟自己闹着玩的,太过分了。   “那赌注可是能兑现?”莫天穹的笑,不怀好意。   “能,你说了便是。”情天已经预料到这不会是个好赌注了,看男人这似笑非笑的神情就知道,分明是有着很深的坑等着自己跳。   可是话已经出口了,他绝不会收回。只是一方面也好奇,天穹叔叔会出什么样的赌注呢?   莫天穹弯腰,附在情天的耳边:“我许你心甘情愿,你许我地老天荒,可好?”   声音低沉又性感,让情天的心,跳的飞快。   “什么意思?”情天的声音有些颤,是紧张的。他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是不明白莫天穹说这句话的意思。   “不告诉你。”莫天穹回身,又看着湖面。   “天穹叔叔?”情天有些急了,他是绝对不会想到男人对他有男女之情的想法。   “逗你玩呢。”莫天穹又是玩世不恭了。   情天有些急了,他瞪着莫天穹。   这是一幅,完美的画。 第111章 风云   整个大明国的帝都,现在最大的事情,莫过于语亲王王妃病死的事情。是的,莫浩楼顾天语家和任家的脸,并没有对外宣布这件事。而语家对外宣布的是,语王妃病死了。   任贵妃寝宫   “父亲,妹妹的死,一定要让情天付出代价。”任贵妃一心想让莫森芜当上皇帝。她一直因为有任家的强大靠山,自己的儿子是太子的不二人选,而现在出来一个莫情天,抢了她儿子的一切,她能不生气吗?   “这代价肯定要付出。”任将军一张老脸,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而脸色铁青。“但是要计划计划。”   “那怎么个计划?森芜还没回来,妹妹死了,钦 也没回来,这下连个给她送行的人都没有,怎么办?”任贵妃愧对语王妃,这会儿语王妃已经死了好几天了,语钦 还没回来,这是什么情况?   “钦 和森芜没回来,只可能是一个情况,老夫派去送信的人,已经被杀了。”任将军蹙眉,让他的女儿没人送行,这招狠。这是明显冲着他来的,如果他不反击,那只能让对方爬到他头上了。   “那怎么办?”任贵妃更加担心。   “你先做好你的本分,这会儿别给老夫惹出点事情来,你有森芜在,他们动不了你。还有,你最好祈求那个神秘人不要出现,迄今为止都找不到那个神秘人,这才是最关键的,否则那个神秘人出现了,老夫也保不了你。”这才是任将军最担心的事情。   “嗯,女儿知道。”   逍遥王府   “什么人?”情天正在看书,突然有道人影敢大白天的闯进他的书房,而且闯的是逍遥王府,可见这人本事不低。   情天用书挡住对方的剑,剑尖穿透了书,两人却没有再行动。情天手指一弹,剑退了出去,“徐盟主,别来无恙。”   来者是徐咏探,脸色有些疯狂,眼神嗜血。他看着情天,“为什么檀晶佛珠没有用?”他已经走火入魔了,不管怎么修炼檀晶佛珠,就是控制不了体内的真气,封年和欧阳克已经被他杀了,为什么?这两个混蛋竟然敢来抢檀晶佛珠,这不是找死吗?   “因为檀晶佛珠需要配合本门的心法。”情天大方的告诉他。   “把心法给我。”徐咏探伸手。   “凭什么?”情天问。似笑非笑的神情,摆明了是看不起。“徐盟主以为能在这里杀了我还是威胁我?”   “你……”徐咏探算计着自己的胜算。“杀不了你,但是你身边的人,我不是杀不得。这天下间能杀我的人不多,太子殿下以为,你能全胜?”   “自然是不能的。”情天也不刺激他,给了他一个台阶,“所以,我在等徐盟主来找我,我想跟徐盟主谈个生意,这不是徐盟主在离开前,我就问过你的吗?”   徐咏探回想当时的情况,的确是问过自己的,“那你要跟我谈的是什么计划?”   “我要你指证任将军。”情天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风轻云淡道。   “指证他什么?”徐咏探不明白。   “指证他收买你,设计我生母跟侍卫有染的计划。”情天要的指证,有违众人对他的评价。   “可是任将军是堂堂大将军。”当年这件事的设计,本来就是他找任贵妃私下提的,让他冤枉任将军,如果冤枉不成功,该怎么办?   “当年我生母是皇贵妃,徐盟主不也有勇气来去设计吗?这会儿就怂了?”情天激将他,“还是,走火入魔被折磨的滋味很好受?皇觉寺的内功心法,可不是给你心法就会学会的。”   人之将死,什么都怕。徐咏探就是这么个情况。情天的话,他不敢不信,因为情天是他唯一的良药。   语亲王府   语王妃死了,清歌很得意。齐盈也离开王府了,整个王府只有她一个夫人,所以,她是等同于王妃的存在。这会儿,她当然要好好的装装样子。她穿着孝服,在灵堂上大哭。   语牧这几天的情绪也低落,钦 还没回来,语王妃已经在灵堂上摆了七天了,再这样下去,尸体也该臭了。   “王爷,王妃的丧事……”总管话到一半,被语牧打断了。   “我懂,明日出殡吧。”   边关   驾……   “殿下,帝都来信。”   “拿来。”少年身手矫健的从马背上跳下来,高大的身材,配上帅气的脸,还有一双侵略性的双眼。打开下属递上来的羽信,结果……他拎起下属的衣领,“语世子呢?”   “世子在练武场上。”大概是习惯了对方的动作,也没害怕。   练武场   “殿下。”   “参见五殿下。”   “表哥,你怎么来了?”放下弓箭,英姿飒飒的少年一手擦着汗,一边朝着门口走来。   莫森芜的神色有些严肃,或者说这么多年来,语钦 都未见他笑过。   “准备一下,马上启程回帝都。”把手中的书信交给语钦 ,只有短短几行字:语王妃病逝。   语钦 身子后退几步,离开时,娘亲身体健康,怎么突然就。   “没事。”莫森芜把语钦 抱进怀里。他这个表弟,身体一向不好,却一定要跟着他来到边关,这几年,可能是在边关训练的时间多了,身体倒是康复了。可是个子不长,十五岁的人,身子比同龄人瘦小很多,再加上他长的好看,跟语王妃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般,所以让人有种错看了性别的感觉。   “嗯。”语钦 虽然难过,但生死由命。   帝都,语亲王府   “父王……父王。”语钦 跑进王府,看见而今萧条的院子,全无自己离开时的繁华。   “世子,您终于回来了。”管家出来迎接他。老管家五年前死了,这管家在王府也是忠心耿耿的,是语王妃生前找的人。见到语钦 ,差点老泪流满面了。   “父王呢?我母亲她……”   语牧病了,在王府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能不病吗?语王妃死了,等于少了他语牧的一只手。现在的王府,还有谁能来管理?   语钦 跑进语牧的厢房,曾几何时,他小时候跑进这里,这里有很多的侍卫,而现在,见不到侍卫的影子了。   “父王。”来到床边,曾经在他眼里那么高大那么有安全感的男人,现在躺在床上,不仅脸色苍白,而且脸也瘦的不像话。“父王,我是钦 ,我回来了。”   语牧没有睡,昏昏沉沉的,一点精神都没有。可是听到语钦 回来的声音,他还是眼睛亮了。“钦 ……钦 回来了?”王妃死了,整个王府能给语牧精神安慰的,就只有语钦 这个儿子了。   “父王我回来了,我回来了。”语钦 握住语牧的手,“父王,没事,把身体先养好,一切都没事的。”   “嗯,没事,一切都会没事的。”语牧笑了笑,闭上眼睛睡着了。   语钦 看着语牧睡着,他皱紧了眉头走出房间,“管家,母亲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生病了没人来告诉我?”   这个……管家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从他犹豫的神情中,语钦 看出了一点端倪,“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妃虽然是病死,但是……但是王妃生病期间不在王府,而且……而且王妃离开王府在十来天,离开王府前,她身体很健康。”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母亲不是病死的?语钦 听出了管家的话中有其他意思,可是现在他不适合问父王,那么……语钦 知道,如果母亲的死真的有其他的原因,那么外公那边一定会有头绪。   皇宫   “森芜。”看到儿子归来,任贵妃这几天的紧张顿时消失了,“在边关的生活辛苦吗?你看你都晒的那么黑了。”   “母妃我没事。”莫森芜咧开嘴笑了,“收到外公的书信就赶回来了,本来想先支语亲王府,但是回宫怎么说也得先来见见母妃啊。”   “你回来的好,回来的好啊,现在帝都皇宫是一团混乱,你不知道你父皇已经封了太子了,情天他……”   情天?莫森芜眼神一沉,“母妃,你说情天他怎么了?”情天,他听到了情天两个字,情天失去消息五年了,他没有听错?一闪而逝的紧张,任贵妃没有看见。   “情天回来了,而且被你父皇册封为太子了。”   情天被册封为什么,不在莫森芫关心的情况里,他此刻高兴的是情天回来了,那个从小唯一和他吵架的孩子回来了。还记得五年前在含香湖镇再次见到情天的情形,那个精雕玉琢的孩子,让他看的几乎都痴了。   “情天在哪里,我去见他。”语王妃的事情他不关心了,语钦 此刻的心情需要他去安慰,他也不关心了,他满心想看到那个人,那个从小让他记住的人。   逍遥王府   “五皇子?”紫无常回来了,跟紫肖磊住在一个别院里,今天准备安排他们父子去药王谷住一段时间,因为皇宫接下来会大乱。只是没想到情天准备跟他们告别的时候,成英来找他,说是五皇子求见,在大厅等他,莫天穹让他自己选择。   “成魏、柳叶姐姐、绿裳姐姐,还有大哥,”情天最后握住吕廷旭的手,“外公和舅舅此去药王谷的这一路,劳驾各位多多费心了。我不知道半途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一切小心为上。”   “你放心。”吕廷旭保证。   “情天,你已经长大了,舅舅和外公……就不多废话了,这帝都比江湖更加危险,你自己保重。”紫肖磊很是欣慰,妹妹在天之灵,应该能安息了,情天这么有出息,是他们紫家的福气。   “嗯。”   情天看着他们从逍遥王府的后门离开,眼底的感情不似一贯以来的冷漠,有些动容。“独孤苗,你带着你的人暗中去保护他们,如果任将军那边的人敢有行动,留一活口,其他杀无赫。”   “是。” 第112章 见面   情天姗姗来迟。   大厅中央站着一男子,身穿锦衣,气势高贵。见到门口有脚步声,他回头。只见一身白衣的少年款步进入。少年神情淡然,气质冷漠。俊美的长相世间少有,莫森芜看着,久久回不了神。   “好久不见。”情天坐下,让下人上茶。带着草药的茶水,既香又可口。   莫森芜回边神,一向张扬狂傲的他有些尴尬,“好久不见。”小时候的记忆太过深刻,跟此刻眼前的少年怎么也联系不起来。   情天小时候脾气很大,比他这个皇子还要大。而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喜欢去跟他吵架。但现在,他斯文有礼的举止,让莫森芜反倒拘谨了起来。“你……你这五年去哪里了?大家都担心死了。”开口,责问的话中,担心不假。   “生病了,医了五年才好。”情天不在乎莫森芜口中关心是真是假,这个人是任贵妃的儿子,是任家人,是他……永远也做不朋友的人。   “生病了你干嘛不回来,皇宫有最好的御医,你怎么也该告诉我们。”莫森芜一听这理由就不满了。   情天轻笑一声,“倒是你,我听说你战功连连,很是厉害,边关的生活辛苦吗?”   “辛苦个屁。”莫森芜虽然张狂,可也是个能吃苦的人,“对了,我听母妃说你被封为太子了,恭喜你。”笑容很真诚,“你是太子,将来的君王,我来做你的大将军,为你守护河山,可好?”   想到那番情景,莫森芜眼中的笑意浓了些,这么单纯的笑,这么真挚的神情,让情天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口。如果莫森芜知道,他和自己将来会有无法抹掉的仇恨,他还要做自己的将军吗?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莫森芜的神情有点受伤。   “不,谢谢你。”情天不去思考这些,目前他要对付的是任家,接着是任贵妃。   “我们是兄弟。”莫森芜接着笑了,“真的没想到我们是兄弟,小时候我这人脾气不好,情天要原谅我这个当哥哥的啊,现在想来,大概就是因为是兄弟,所以小时候才缠着你的。”想到他们是兄弟,留着一样的血液,莫森芜就更加高兴了。他觉得他和情天之间有那么个关系,这是一种怎么也分不开的关系。   “语王妃病逝了,你回来了,语世子也回来了吧?”情天转移话题。   “今儿刚到,我进了宫听母妃说你回来的事情,就迫不及待的赶来看看你,这会儿还没去语王府呢。”莫森芜显然有着说不完的话。   “那你去看看他吧,他心情应该不好。”情天明显的打发人,可是莫森芜没听出来。   “这……这还是不去了,他心情不好,自己要独处,我来陪陪你,对了情天,你刚回来帝都,应该有很多地方没去过,我陪你去逛逛?”莫森芜极力邀请。   情天诧异的看了莫森芜一眼,正当犹豫的时候,莫天穹回来了。   大厅里的两人同时看向走进门槛的男人。   “森芜刚回帝都,来我府上串门倒是速度。”莫天穹带笑嗓音让一贯畏惧他的莫森芜放松了下来。   “森芜见过小皇叔。”莫森芜赶忙行礼。   众皇子怕莫天穹,是莫浩楼惯出来的思想。情天不怕莫天穹,是莫天穹宠出来的。因为高高在上,所以谁都想要个不会畏惧自己的人,莫天穹如此,莫浩楼也如此。   “自家人不必客气。多年未见,森芜长大了,昔日有些跋扈的五皇子,而今已是一表人才了,皇兄可是给你许了姑娘?”莫天穹调侃道。   莫森芜脸有些微红,“森芜年纪还小,不急。”   “该急了,改天我跟皇兄谈谈。”   “小皇叔不要。”莫森芜真怕莫天穹跟莫浩楼谈了,赶忙道:“我心还没定,这不是误了人家姑娘吗?小皇叔,我带情天去帝都转转啊。”说着直接拉上情天的手,“走,我知道这帝都哪里有好东西吃,哪里有好玩的地方。”   “我……”不等情天拒绝,莫森芜这蛮力一用上,情天已被拉了出去。   莫天穹眯起眼,看着莫森芜拉着情天的手,他犹豫着,是不是真的给皇兄提个建议,把莫森芜的婚事给定下来。   不是莫天穹多想,从小莫森芜这小子就爱找他的小情天的麻烦。而今突然又变得对小情天这么殷勤,许是对他的小情天有意思了。一向淡定的逍遥王,这次有些不淡定,因为他喜欢情天,在他看来,稍微对情天有点好的,都是那么个意思。   帝都的街道,天子脚下,那是整个大明国最热闹的城市。情天的确从未好好的逛过,小时候住在皇宫里没这么个机会,现在,更是没这个心情。而此刻被莫森芜拖了出来,既然出来了,也就这么顺着他了。   只是,对于莫森芜这个人,尽管小时候跟自己水火不容,可是现在,却不那么讨厌。   “那边有家店,老板卖东西很黑,可是东西都是精品,就算是皇宫里,也不见得有这样的东西。”莫森芜一边拉着情天逛,一边介绍。   渐渐的,情天原本拘谨的神情开始放下了,他看着热热闹闹的街道,晒着阳光,突然笑了。其实,这种在大街上漫步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莫森芜走在前面,他回头,看着情天突然的笑,有些傻眼了。他不是第一次见情天笑,可小时候,每一次的笑,都不是因为他,而这一次,他笑的这么自然,许是因为情天本就长的好看,这样一笑,显得更惊艳了。   路过的行人,有很多人不自觉的停下脚步,看着这个美丽的少年。帝都是天子脚下,自是美女无数的地方,可是如少年这般让人过目难忘的,却还是头一个。   白色衣裳,包裹着少年清瘦又高挑的身子,显得少年出尘绝然。   他随意的笑着,犹如仙童下凡般。   他是谁?   不少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可是帝都虽大,哪家有这么好看的公子,大伙心里也都有个数,但这个少年,他们都猜不出是哪里的。   “早知道不该带你出来,引起围观了。”莫森芜这话听不出其不意责怪还是吃味,但总有那么点味道。   情天只管笑着,也没在意。   不远处,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他俩,直到他们离开人群,转角看不到之后,那人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任将军府   语钦 的脸色不好,甚至有些阴狠。   “老夫知道你娘亲走了心里不开心,但就算如此,也要学会笑。”这个孙子聪明,在任将军眼里,他前途无量。   “不是。”语钦 否认,不知道不是的是什么。可是他的脑海里,飘不去刚才的画面,表哥刚回帝都,却跟一个少年在逛街,那个少年是谁?表哥眼里的笑意和温柔,是他从未见过的。   “刚回来,你父王又病倒了,王府里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处理,钦 ,老夫一向看好你,你聪敏又稳重。”   “谢外公。”语钦 回过神,“外公,钦 有件事情想请教外公。”   “何事?”任将军问。   “钦 刚回来,听管家说我娘亲是生病死的。可是外公,钦 临走前娘亲身体还是硬朗的,而且听管家说,几日前娘亲离家的时候身体还是好的,为何突然就走了?外公,我娘亲当真是病死的吗?”语钦 问的时候,眼神有一丝锐利,他不信语王妃是病死的。“如果我娘亲是病死的,为何娘亲生病的时候没有给我书信?没有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可见娘亲是突然死的,这天下间就算有一种病能让人突然死亡,难不成是毒?又或者当真是病?钦 不信此等巧合的事情会发生在钦 的身上。”   “你这孩子……”任将军叹了一口气。   “外公,请您如实告诉我。”   “你可知情天回来了?”任将军转个话题问。   “情天?”语钦 先是顿了一下,大概是此人消失的太久,他没什么印象,可几乎是马上又回想了起来,“是消失了五年的情天?”   “不错,你可知他回来就被皇上册封为太子的事情?”任将军又问。   “他被封为太子?那表哥怎么办?他凭什么被封为太子?”语钦 疑惑不解。   “因为他是皇上和紫贵妃的儿子,你父王的妾,情天的生母,就是消失了十五年的紫贵妃。十五年前,紫贵妃被冤枉和侍卫有染,假死逃离皇宫。皇上开棺之后发现她的尸体不见了,于是封闭了帝都的所以通道,无处可去之后,她易容成青楼女子,嫁进语亲王府里……现在情天回来了,他怀疑他生母的死和你娘亲有关,所以……”   “荒谬,我娘亲贵为语亲王王妃,岂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妾?”语钦 双手握拳,“所以,是他利用皇子的身份,杀了我娘亲?”可恶……可恶! 第113章 暧昧   逍遥王府   情天才进了院子,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打斗的声音,走进才看见是成英和成和在比武,而莫天穹坐在一边喝着茶水吃着点心。   情天挑眉,看着感觉不出什么,可是总觉得莫天穹的神情有些诡异。   莫天穹朝着情天招了招手,却没有说话。   情天更加觉得天穹叔叔诡异了,不过对天莫天穹,他向来是听话的。“天穹叔叔怎么有这个雅兴看成英和成和比武了?”   “小情天都有那个闲情逸致去逛街,本王自然也有那个雅兴看成英和成和比武了。”莫天穹给情天倒了一杯茶,“喝喝看,跟药王谷的药茶相比,哪个比较好些?”   情天喝了一口,茶的气味是香的,茶的口味是淡的,有点甜,又有点苦。可是情天觉得徘徊在他周边的,最浓的还是酸的味道。   为什么会闻到酸酸的味道,情天也不明白。   不过,成英和成和却是听明白了。两人无声相望,决定当没听见。   “怎么喝都有其他的味道,天穹叔叔今日是说我只顾着玩不做正事吗?”情天放下茶杯,神情淡淡的看着莫天穹。   “不,情天还是个孩子,贪玩是正常的。”莫天穹四斤八两道。   “胡说。”情天不愿意被当做小孩。   看着少年因为不满而赌气的神情,莫天穹的心情更是好了。他伸手揉了揉少年的脸:“好,情天不是小孩了,是大人了。那么作为大人的情天,请告诉我,今天这逛街,对我大明国可有什么感想?”   情天拍掉莫天穹的手:“大明国的繁荣和强大我自小就知道,朝廷内有文臣,外有武将。从客观上来说,任将军是个将才,但凡每一个功高的人,都会起那个私心,更何况像任将军这般,不仅功高,而且女儿又是贵妃,外孙可以坐上皇位,所以这个私心就更加重了。   可惜了这么个有将领之才的人。   但是也不算那么一个可惜,我大明国前半个年代有任将军,后面的年代有天穹叔叔,所以,还算幸运。”   莫天穹噗嗤一声笑了,“小情天这么夸我,要我怎么拒绝?”   情天白了他一眼,瞧这男人的样子,哪里有半点谦虚的样子,分明是得意的很。“天穹叔叔,今日跟莫森芜逛街的时候,我看到语钦 了。”   “哦?什么情况?”莫森芜回来了,语王妃又走了,语钦 会回来也是正常的。   “今儿逛街的时候感觉到有人盯着我,我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侧脸,但是根据年纪和当年对语钦 的印象,应该是他。”情天蹙眉,语钦 当时盯着他的目光,让他有些反感。那是夹着嫉妒和仇视的眼神。   “怎么了?”莫天穹看到情天神情有异,感觉在街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情天摇头,“只是当时语钦 看我的眼神有些怪。”他在莫天穹面前,从来都是个孩子。   “怎么个奇怪?”莫天穹好奇。   “他看我的眼神带着嫉妒。”所以才不明白。   妒忌?莫天穹挑了挑眉。逍遥王如今,什么都往那种方面想。“暂先不管他,森芜和语钦 回来了,任将军不会安分,所以他们该行动了。但是情天,森芜毕竟是莫家人,若非到必要时候,不能去动他。”   “我懂。”情天从来没想过要动莫森芜。   “不。”莫天穹起身,摸了摸情天的头,坐在凳子上的少年,刚好可以靠在他的胸膛,“你不懂,不能动森芜,不仅仅是因为是他莫家人,而且情天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为君者,不能丢失了仁慈。就算森芜将来可能跟任将军站在同一阵线上,来反你,也不能杀他。不管他犯了多大的错,如果情天动了他,就会被后世议论。”   “我不在乎被后世议论。”情天抬起头。   “嗯,你不在乎,但是活着的时候不能被议论。”   “那我不当皇帝。”情天有些任性道:“如果当皇帝注定不能活在自由里,注定不能快意人生,那么我不当皇帝。”   “可你不是说过,要让天下间每一个没有皇上当父亲的孩子,都不被欺负吗?”莫天穹笑着问。   “儿时孩子气而已,天穹叔叔不必介意。”当年那么坚定的话,只是孩子气的话而已,这么多年来的经历,他早已把当年的豪情搁下了。   “但我想看看情天再回到孩子气的年代。”莫天穹挑起情天的下颚,两人的视线交缠在一起。   春风暖洋洋,暖的有些暧昧。少年的脸在男人的注视下,渐渐红了。可是,他没有移开视线,突然想起了那日在河边,莫天穹的话。   你许我心甘情愿,我许你地老天荒,可好?   情天的脸越来越红了。他不明白怎么就突然想到了这句话,但是想起了这句话,心跳就这么猛烈的跳了,蹦蹦蹦……跳的那么迅速。   “怎么了?”莫天穹手指磨着情天的下颚,光滑的下颚手感极好。   “心跳好像很快。”情天回答。   噗嗤……莫天穹又笑了,低沉的笑声,让这本就暧昧的气氛,添加了更多的色彩。成英和成和已经离开了,只是离开前,两人的神情有些不好,许是看到了有些不该看的东西,觉得有些惊世骇俗。   “那要不要更快一点。”莫天穹低下头,吐出的气息打在情天的脸上。   情天在此时,不敢说话,也不敢表这么一个情,只是眨着眼睛看着莫天穹。   莫天穹低下头,就在吻上情天的时候,又突然停住了,“心跳,是不是更加快了?”他问的不怀好意。   “嗯。”快的不能自拔了。怎么办?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情天束手无策。“我生病了吗?”情天问,有点傻兮兮的。   莫天穹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嗯,你生病了。”   情天为自己把脉,“不对,一切都正常啊。”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莫天穹哭笑不得。“那情天去找找医书,这种情况算不算的上是病,或者,情天去找其他的大夫看看,如何?”   这个?情天不是自视甚高的人,他懂人外有人这句话,所以莫天穹的话,他记下了。   情天即将被册封为太子,太子要懂得朝事,这几天他虽然跟着莫天穹,可是莫浩楼也关心他。这日,莫浩楼特意让情天进宫去吃饭。这不,又加上莫森芜回来,加上莫森翼和莫森思,一家五口人的饭宴。   莫森思是五年后和情天的第一次见面,前段时间他在忙着围猎的事情,昨日才回的宫。   情天到时,几人已经到了。   “情天。”莫森芜先看到了他,赶忙过来跟他打招呼。   “五皇兄。”情天微微一笑。   这是情天第一次叫莫森芜皇兄,这不,莫森芜这么一听,明显又有些愣住了。不过随即,他又高兴的道:“情天你认我这个哥哥了?”拉住情天的手,高兴毫不掩饰。   “森芜说的是什么话,认不认,你不都是情天的皇兄吗?”莫浩楼看着他们感情不错,倒是也高兴。他对莫森芜这个儿子一向是喜欢的,这个儿子胆子大,莫浩楼欣赏这种性格。他决定封情天为太子的时候,还在担心莫森芜会不会对情天反感,影响他们的手足之情。不过瞧现在这样子,总算是放心的。   “父皇。”情天也没给莫浩楼行礼,而是打了招呼,又看向莫森翼和莫森思,“森翼哥哥,四皇兄。”   莫森思跟情天印象的有些不同,情天印象中的莫森思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是五年后再见,却是变了,看上去温和了很多。   “情天,好久不见。”他会主动微笑了。   不过,他们打着招呼,莫森芜却是有那么点不高兴了,情天对莫森翼的称呼,让他很是介意。所以,他沉下了脸,站到一边。   而这会儿,谁也不会观察到他的神色。   “好久不见。”情天也微笑了下。   “自家人就不必客气了,今日你们兄弟,咱们父子,就吃个家常便饭,好好的谈谈聊聊。”莫浩楼让大家就坐。 第114章 相许   所谓父子的饭宴,无非就是莫浩楼明示暗示,情天被册封为太子之事,要他们兄弟一心,共同辅助。   莫森翼和莫森思都是聪明人,听的出他的意思。莫森芜对情天被册封太子一事还是挺高兴的,所以自然也愿意辅助他。就如他说的,情天当皇上,他来当他的大将军,为他征战沙场。   饭宴是父子尽欢的,至少在莫浩楼看来是如此。可实际上,也是如此。莫森芜没有跟情天争夺帝位的心思,莫森思娘家背景不够,从小也没这份心思。那么唯一会有这心思的是莫森翼,但是因打从他出生就知道,在他父皇的心里,小皇叔莫天穹比他们重要的多,所以问他情天被册封为太子,他是怎样的想法,羡慕嫉妒大概都有点,但却不意外。   饮宴散开之后,莫浩楼留下了情天。   “这几日跟你小皇叔学习朝事还习惯吗?”月光下,情天的神情那么柔和,莫浩楼看着,眼神也不自觉柔了。又许是饮宴的时候喝了点酒,他此刻全无帝皇的气势。   “还习惯,天穹叔叔教的很仔细。”情天回答。   莫浩楼轻笑了起来,“你跟你母妃是两个性格的人。”   情天转过头,“父皇上次说过,母妃是个性格热情的人。”   “嗯,跟你母妃刚认识的时候,就是被你母妃的性格吸引,热情又美丽。而你,性格安静。”莫浩楼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拿情天跟紫筱蕊比较。“你知道你为什么叫情天吗?”   “知道。”   “你许我心甘情愿,我许你地老天荒。这是朕当年对你母妃说的承诺。”帝皇多情,可是莫浩楼这么真真切切爱过的,也就这么一个。   情天原是漫不经心的,但此刻听到这句话,身子猛的一震。这句话,不就是天穹叔叔跟他说过的吗?当时他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天穹叔叔不说。可是每当空下来的时候,他总会想起这句话,这句话,太美,太好听。   “这是什么意思?”正苦于怎么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莫浩楼在此时提起,让情天找到了这么一个机会。   “傻孩子,你年纪还小,又曾生在佛门,自然不懂。这是父皇和你母妃相爱时的誓言。”   “相爱时的誓言?”情天还是不明白,“怎么个相爱法?”   “哈哈哈……”莫浩楼笑了,他这个儿子平日看起来这么聪明,怎么说到男女的事上,就怎么单纯了。不行,都十五岁的人了,等立了太子,得给他找太子妃了,否则不知道下一任的继承人,什么时候会出现。   “就是两个人相互喜欢。”   “也就是说,只有在相互喜欢的时候,才会说那样的话?”   “也不尽然,但说的那一方,必须是喜欢对方的。”都他这个年纪了,教儿子这种事情,莫浩楼贵为皇帝,还是第一次。   “那什么样的感觉算是喜欢?”情天问。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比如父皇喜欢你母妃,想要把天下间所有好的东西都给她,喜欢看着她微笑。看不见她的时候,有想要迫不及待看到她的渴望。”莫浩楼的思绪开始飘远了。   而情天的思绪,也飘远了。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想要把天下间所有好的东西都给她,喜欢看着她微笑……情天突然想到,天穹叔叔是不是也会这样喜欢一个人,宠着她爱着她,把天下间所有好的东西都给她?   那么到最后,他该怎么样?   情天不明白,只是心里有点难受,难受到他蹙起了眉。   “怎么了?”察觉到情天的异样,莫浩楼关心的问。   “我只是心里有点闷。”情天如实回答。   “闷什么?”莫浩楼以为他身体不舒服,顿时紧张了起来。   “如果我想到一个人,这个人以后会喜欢另一个人,会如同父皇说的,把天下间所有好的东西都给她,想到这个,我的心就会不舒服,那是不是代表我生病了?”情天不喜欢这个感觉。   “当然不是,说明你喜欢这个人。”还以为什么大事,让他白担心了。   “喜欢这个人?”情天更不解。   “喜欢,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情天有喜欢的人了?告诉父皇,是哪家的姑娘?”莫浩楼显然有兴趣听。   “不告诉你。”情天转过身,“父皇,谢谢你,我回去了。”   少年这次的笑,很真诚。然后是匆匆跑开的身影,让人看着觉得好笑。莫浩楼看着情天的背影,这个孩子在他心里的确是特别的,因为对紫莜蕊的亏欠,因为这个孩子的聪明和与众不同,因为这个孩子让母后如此喜欢。从一开始,莫浩楼对小情天的印象就极好的,后来知道是自己的儿子,这种作为父亲的骄傲,就油然而生了。   莫浩楼笑着摇了摇头。   逍遥王府   情天几乎是跑进来的,连一贯骄傲的轻功都没有用上。   莫天穹正在书房看下属收集来的资料,看着少年那么真性情的跑进来,他挑眉。少年跑的有些气喘,烛光的衬托下,少年的脸色很红润,“怎么了,跑的那么急冲?”   情天从皇宫跑来的这一路,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这会儿跑到这个男人的面前,看着这个英俊的男人,他的理智一下子回来了。   可是,情天是个真真切切的人,他从来不懂得掩饰,在莫天穹的面前,他从来不掩饰。   “天穹叔叔,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情天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把满满的一杯都喝下了,才来到莫天穹的书桌前,与莫天穹对视。   “你问。”瞧着少年的样子,这问题应该是比较重要的。莫天穹想,聪明如他,也从未想过少年有一天,会问这种问题。   “你许我心甘情愿,我许你地老天荒,这是誓言,也是承诺?”   莫天穹先是一顿,他看着情天,少年的神情认真而专注,看着他的目光也不闪躲。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了?莫天穹仅能想到一个答案,所以他笑了。“是承诺,也是誓言。”   “天穹叔叔有喜欢的姑娘吗?让你许这种承诺、许这种誓言的姑娘。”情天又问。   “有喜欢的人了,我对他许了这种承诺,也许了这种誓言,但他不是姑娘。”莫天穹坦言,看着情天的眼神开始炙热了。   情天的脸越来越红,莫天穹隐藏的意思,他听懂了。   “可这是男女之间的承诺。”他从未听过,男人和男人之间,也能许下这般誓言,男人和男人,不能成婚。   “永远在一起,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承诺,只要永远在一起就好。”不许山盟海誓,只要永远在一起,不成这个婚,不娶这个妾,也不生这孩子。   “好,那就永远在一起。”情天不担心以后会怎样,天穹叔叔许了永远在一起,那就永远在一起。他不是个会杞人忧天的人,所以不担心以后。   莫天穹起身,绕过书桌来到情天面前,他牵起情天的手:“怎么突然开窍了?我以为你要过上许多年,也许等我变成了老公公,你才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讲开了,明白了,情天不是个矫情的人,也不会害羞。   “是父皇说的。”   “你问皇兄了?”这不可能,皇兄如果知道他跟情天的事情,不跟他翻这个脸?   “没有直接说,我只是问了关于这些情况。但是,我的事情,他管不着。”   他管不着,这个话,很好听。   语亲王府   语钦 守在祠堂里,语王妃的牌位过几天就要送回边关老家,语钦 的心很冷。母亲死了,父王病重,辉煌一时的语亲王府,何时变成这样了?   而这一切,都是莫情天惹的禍。   皇上和紫贵妃的事情,他语家才是受害者,明明是皇上犯的错,明明是莫家人的错,为什么要他语家来承担?   表哥从回京之后,来看过他一次,而且开口不离情天两字。到底是一家人,是不是?他情天算什么东西?   语钦 不服气,好看的脸阴沉的恐怖,母亲的仇,他一定要报! 第115章 册封   到莫浩楼这个年纪再立太子,的确是有些晚了,所以这次的太子册封仪式是非常轰动的。   莫浩楼领着朝廷百官,到了皇觉寺。皇室的祠堂在皇觉寺,所以立太子必须当着祖宗的面。更何况情天当年是在皇觉寺出的家,于皇觉寺而言,这是第一个和尚出生的太子。   太子的册封仪式,任将军没有出席,反倒是语亲王因为身体不适没有来,而愈加世子语钦,于半月前,因为送语皇妃的灵牌回边关,所以也没有出席。   太子册封仪式之后,便是狩猎。   狩猎的皇家园林,就在皇觉寺的隔壁。一则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二则为帝皇和百官的安全,有了很好的保护作用。   “情天啊,这狩猎你是第一次来吧。”莫浩楼和情天走在最前面,跟着是莫天穹和莫森翼。太子册封,女眷不涉朝廷大事,所以没有出席,又因为狩猎的地方有些远,女眷跟来太累。   “嗯,第一次来。儿臣六岁那年父皇曾邀儿臣一起来,但是皇奶奶说儿臣年纪小,不适合来。”其实那个时候太后不让情天来,是怕洗澡的时候被人发现胎记,用心良苦。   “母后对情天的关心,连朕都要吃醋了。”莫浩楼开起了玩笑。   谈话间,众人一来到因为狩猎,所以建造的别院。“真正的狩猎明天才开始,今晚大家就来个篝火晚会,来庆祝情天回到皇室。”   “臣等遵旨。”   “大家去准备一下吧,具体的森思会告诉大家。”   “是,皇上。”   狩猎别院的建造虽然一切从简,但还是看得出其中的精心建造。别院不大,却应有尽有。   皇室成员,皇上、皇子、王爷,为一个院子,各个大臣为一个院子。简单,却也接近了大家的距离,方便闲聊。   “这个时候应该是森芜来着你到处转的时候,怎么来我这了?”莫天穹其实不爱狩猎。他从小大江南北的跑,狩猎此等小活动,早就厌了倦了,所以还不如看他的书来的有趣。但情天是第一次来,前一个晚上还显得兴奋。   “等这次回去,我便要住进东宫了,也只有在这里,才能和天穹叔叔独处独处。”做了太子,意味着他们之间有了距离,情天突然对这个太子,对这个皇位不想要了。   “无妨,以你我的关系,我们走得近,是皇兄乐见的。”也是能让他安心的。   “哼。”情天自然也明白莫天穹话中的意思,“父皇在利用你。”利用天穹叔叔手中的权势。   “只要能帮助你就好。”莫天穹不在意,这个少年懂,不是吗?   情天挑了挑眉,不去纠结这个问题:“此番任将军会来到时让我意外,他心里也清楚,语王妃的死跟我脱不了干系,每次他看着我的眼神,如果那眼神能杀人的话,我恐怕早就不在了。”   听着情天的分析,莫天穹也没有否认:“那么这件事你怎么肯?”任将军不是个大纲的人,朝中谁都明白。   “他必定有着后招,我只是在想,怎么逼他来跨过那个底线,那个足够判他有罪的底线。”   莫天穹微微一笑:“你还记得在你小时候,有一次我自动请缨去征战的事情吗?”   “记得。”一去就是那么多年,可那时候他还小,更不懂朝中的事情。   “那个地方是任将军负责的,对方忌讳任将军的名声,从来不敢造次,那次突然胆子大了,我不信其中没有原因。而且那个时候,正是百官上书让皇兄立太子的时候,后来皇兄让任将军去,他却借口生病之事推脱了,所以我猜自动请这么个缨。”莫天穹提起此事,是让情天自己去猜透。   而情天也不负他的看重。   “当年敌国的侵犯是任将军的意思,目的是为了间接性的逼父皇立莫森芜为太子?”但是天穹叔叔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聪明,而且......”莫天穹神秘的一笑,“证据已经到手。”   “真的?”情天眼睛一亮,“那为什么你不交给父皇?”叛国的罪名,何其大。   “给他一次机会。”莫天穹起身来到情天身边,“小情天虽然聪明,但还不懂怎么去善用一个人,他虽然叛过国,可是因为私心,终究不是卖国,而且他是个将才,失去了他,对国家实在可惜。”   情天听着看着,对于莫天穹的胸襟和睿智,他的佩服油然而生。之前,他是站在私人的角度很单纯的喜欢他的天穹叔叔,但是此刻,听他这席话,他不得不改变看法。这个男人让人敬畏,不仅仅是因为他高不可攀的身份,和从小就得来的神童之称,。而是因为,他有过人的想法。   “怎么了,傻乎乎的看着我?”莫天穹看着少年眼中闪烁的光芒,故意这么问他。他何尝看不懂少年看着他的眼神的意思,只是就想逗逗他。   “其实,天穹叔叔才是最适合那个位置的人。”就算再怎么讨厌一个人,他都不会去否认这个人的才能,他不会妒忌,只会羡慕,这才是真正的君子。   “我只要那个,能永远站在你身边的位置。”双手圈住情天的腰,垂下的视线深情款款。   噗通......噗通......不规律的心跳,又在情天的胸口撞击着。但是,他情不自禁的回抱住莫天穹。少年的眼睛那么亮,那么真。让莫天穹也情不自禁了起来。他低下头,甚至有些失了理智的吻上少年的唇。   窗边吹进清风,房门慢慢的掩上了。   清新的空气中,暧昧的流动,一直在持续着。   篝火晚会。   没有女人的篝火晚会,自然没有浓歌艳舞,但是男人们喝酒的豪爽劲,还是为这玩会,带来了勃勃生机。   “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虽然情天被册封太子,但同时今日也是莫浩楼的寿辰,篝火晚会上,大臣们的心意也不会少。   虽然说是心意,但这礼物,一个比一个好,能来狩猎的都是大官,大官们比的就是礼物,甚至有的价值连城。   轮到情天的时候,大家都在好奇,这个刚立的太子,会不会送出不一样的来?但是,情天让他们失望了。   少年只是无愧于心的说:“情天从小离开父皇,不知道父皇喜欢的是什么。”随意,他拿出一片树叶,接着,宁静的音乐从哪树叶中发了出来。   不是没有听过好听的音乐,但是,少年吹着树叶所发出来的旋律,配合着月夜下少年的身影,仿佛天地混合在一起。太美,太美。   少年的气质如同他的音乐,总是那么安静,但是少年长得太耀眼,又是让人移不开视线。明明是那么普通的礼物,甚至是不起眼的礼物,但是大家都看呆了。许是被少年的长相迷住了,又许是这夜太美,这夜晚的风太惬意。   “儿臣不才,愿父皇喜欢,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情天语落,退到一边。   “好......好......朕喜欢,这是朕至今为止收到的最满意的礼物了。”帝皇从未收到过如此普通的礼物,因为普通,才成为了特别,所以莫浩楼喜欢,“来年朕的寿辰,情天继续为朕吹曲子,大家也跟着学,别总是费银子,还是实实在在的好啊。”   “皇上圣明。”   夜晚。   森林里的夜晚,没有皇宫里的那么安静,在这里能听到鸟叫声,甚至很吵。但是这吵闹的鸟叫声,却能让人稳稳地入睡。   窗户被推开,有一道人影跳窗而入。这是莫天穹二十几年来,最偷鸡摸狗的一次。情天自然感觉到来人是谁,也没紧张。   只是睡在床上的身体侧出了一点:“天穹叔叔怎么也变得这么不文雅了?”   莫天穹不语,直接隔着被子压在情天身上:“小情天好特别的礼物,你倒是说说,待到我生辰的时候,也准备送这么一首曲子?嗯?”   情天因为白天的册封仪式过于繁琐,有点疲惫了,听莫天穹这么一说,也没听出其中的酸味,变顺着莫天穹的话回了句:“如果天穹叔叔喜欢,我吹就是了。”   这话,让莫天穹直接用行动来惩罚了他。   否则因情天的性格,非把这些人全抓起来。   “追不上了,这少年的轻功太厉害。”杀手看着情天朝着营帐的地方跑去,只能望而止步。   营帐里的血腥味和营帐外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   “参见太子。”   营帐外的侍卫被情天的模样吓到了。漂亮的少年一身是血不只是他,连同一起的大皇子身上也有很多血,这情况......   “天穹叔叔。”情天直接冲进营帐内。   接着,营帐里的大臣跟侍卫一样,全都看呆了。但是他们好歹是朝廷大官,他们不傻,皇上和太子同时出了事情,这就意味着......人人惶恐了。   “快来看看皇兄。”莫天穹是第一个回神的人,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失神过。   “嗯。”情天走进,看到莫浩楼的状况,他也吓了一跳,“留下御医,大臣们全部出去。”   “这......”   “出去。”情天的声音重了些,“森翼哥哥,你去安抚人心。”   “好。”   “那我......”莫森芜早就来了,但是只能站到一边派不上用场。这会儿听情天吩咐却没有他的活儿,他才开这么个口。   “你去皇觉寺请那里的高僧来这里巡逻。”   “好,我马上去。”   “我......”   “四皇兄,你对这里的情况熟悉,你派人守住这里的每一处,严禁任何人出入,没经过我的同意,任何人,包括朝廷大臣,谁都不能离开这里一步。”   情天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向任将军,接着他拿出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是当年他跟莫森芜打架弄伤了左手时,莫浩楼应莫天穹的要求允情天一个公平时给的。现在,情天把这块玉佩交给莫森思,“此玉佩代表的是父皇,凡有硬闯者,或者违我令者,杀无赦。”   “是。”   “都出去,太医留下。洪院首你去安排,一部人守在这里以备需求,另一部分先去准备膏药和汤药。”   “是。”   少年临危不乱的安排,让在场的大臣和太医们,心服口服。   帝皇胸口中箭,万一这箭拔出之后,血流不止,那么帝皇就这么走了。所以太医不敢冒这个险,但是一直这样下去,帝皇还是会死。为难之际,只有这个少年敢。他的身份敢,他的勇气敢。   “父皇。”情天拉住他的手,“这个箭射的很深,我要把这箭拔出来已是不可能。所以,我只能把这箭打出去。”穿过莫浩楼的背,打出去。   太医听他这么一说,才如梦初醒。他们不敢拔箭,就是怕因为勾到身体里的肉,以至于流血不止,但如果把箭弄断,直接打出去的话......武功好的人,可以做得到。   莫浩楼是清醒的,儿子的安排,让他很欣慰,他知道,大明国后继有人了。“父皇不怕,情天动手吧。”   “父皇是一国之君,有着一般人没有的胆识,所以我知道父皇不会怕,胆识情天必须提醒父皇,情天没有十足的把握,把箭从父皇的身体里打出去之后,父皇会痊愈。就算父皇不会死,箭穿了身体,父皇的身体,怕也会留下隐疾。可这是最好的打算,如果有些事情命中注定......”如果有些事情命中注定,可能会从此离开人世。   “等等。”在情天震断了箭,要动手的时候,莫浩楼开了口。“给朕一点点的时间。......张德忠,拟圣旨,朕要传位于太子。”   “父皇......”   “皇兄......”   情天和莫天穹异口同声的想阻止。   “朕已经决定,众太医是人证,张德忠拟圣旨。”   “是,奴才......遵旨。”   营帐内外,都很安静。   “父皇,情天动手了。”   “嗯,如果父皇有个万一,好好照顾你皇奶奶。”   “儿臣知道。”   “情天,告诉父皇,你恨父皇吗?”   “不恨,从来都不恨,我说过,父皇作为一国之君,当年母亲的死,有人特意给的证据,不是父皇的错,所以我不恨,只是遗憾父皇对母妃的爱,所谓的爱,原来输给了信任。”   “朕的错......朕的错......情天,能再叫我一声父亲吗?寻常人家的孩子,对父亲的称呼,朕听来,觉得很好听。”   “父亲。”情天才开了口,莫天穹已经心有灵犀的扶起莫浩楼的身子,而情天的内力已经凝聚在手掌里。   啊......   帝皇最后的叫声,回荡在整个皇家园林里。   “怎么样?”莫天穹伸出手,把情天额头的汗水擦去。   “暂时没事,洪院首,父皇的伤交给你,我先出去一下。”   “是,太子殿下。”   “我跟你一起。”莫天穹紧跟着起身。   他们来到营帐的后方,顺着箭头飞出来的方向走去。“情天想找那支箭?”莫天穹和情天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父皇虽然中了箭,但这是其一,我发现他还中毒了。刚才没在里面说,是不想让太医们更担忧。”情天皱眉。“对方这是找两全其美的办法,如果父亲没死,那么身体如果坚持不住,也会因毒而死。”   “任老头果然狠毒。”莫天穹拉住情天,“我信你没受伤,是不是?”   “成英和成和都在暗中,他们没出来,自然是我没事。”莫天穹虽然跟着任将军走了,但是留下成英和成和,是以备意外的情况。“只是天穹叔叔你叫了森翼哥哥过来,倒是让我意外。”   “他能当你的证人,而且他能代表李家。”   李家如果诚心臣服情天,那么任家,就永远的失败了。 第116章 危险   翌日。   “今天这狩猎,按照往常,谁狩的猎物最多,朕许他一个愿望。”   “多谢皇上。”   大明国的狩猎,还算是一个公平的活动。大家因为不用忌讳身份,所以可以放开心的去玩,但是今年不同,新太子刚册封,谁都不愿意去抢他的风头,所以这个狩猎最多的名头,大家都会默认的让给情天。   皇宫。   任贵妃很不安,就算莫森芜回来,就算任将军告诉她别担心,但是那个神秘人还没找到,她怎么也不安心。   而且情天被册封太子,她不相信情天会放过她。   “啊......唔......”房间突然出现一个人,把她吓了一跳,紧接着在她要尖叫的时候被捂住了嘴巴。   “别叫,否则杀了你。”   这浑厚的声音,任贵妃熟悉。她眼中流露出惊恐。   徐咏探放开任贵妃:“贵妃娘娘好大的势力,让任将军到处找我,如今我没有容身之处,只好借贵妃娘娘的寝宫来处处。”   “你......你到底是谁?”当年利用自己的私心来陷害紫贵妃,现在又突然出现。   “我是谁?任将军到处找老夫,怎么还没查到老夫的身份吗?老夫如果处在这里,是不是就会传出贵妃娘娘跟老夫有染?”徐咏探笑的有些阴沉。   他活到这把年纪,曾风光无限,会落的如此地步,徐咏探不怪别人,自己想要的荣誉,自己去争取。   但是就算活到这个地步,他还不想死。要活着,他就必须听情天的话去走。活着总比死了好。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紫家自认为为名门正派,论脑子,却没有一个比得上他。莫情天是个例外,年纪轻轻,心机却不轻。   “你......你......你想怎么样?”   皇家园林,狩猎现场。   “驾......”莫天穹骑马寻找猎物,情天坐在他前面,原因是温情公子,而今的太子不会骑马。   “那边。”情天骑马不行,其实射箭技术也不错,能基本都射中,只能说明他武功高。他不用箭射,直接用上真气,一招过去,点了动物的穴。   “听来情天对狩猎还是很有兴趣的。”听他的声音这么兴奋,莫天穹也不禁被感染。   “喜欢。”情天不否认,“你不觉得在这天地间奔跑的感觉很好嘛?”   “好。......驾。”是这策马奔腾的感觉好,拥心爱的人在怀里,策马奔腾的感觉更好。   然而,他们快意,总有人不快意。   “将军,皇上封温情公子为太子,李丞相那边没有动静,您也没表个态,您这是要给那小子俯首称臣吗?”   “就是将军,这大明国的江山市您打下来的,这位置不能让给那小子。”   “那你们的意思是?”任将军没有表态。   “狩猎会出很多意外的。”   “你们是要让太子出意外?”任将军冷笑,“皇上不是傻子,让太子出意外,还会有第二个太子,第三个太子,而且还有逍遥王在,太子如果出了意外,皇上会怎么想?如果他来个气,把太子传给逍遥王,你们要知道逍遥王可不好对付。”   “那将军的意思是?”   “不如直接让皇上出意外?”有人提议。   “让皇上出意外?”任将军挑眉,没有否认。他心中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杀了他女儿,这个仇必须要报。   “让皇上出意外,太子不是马上就登基了吗?”   “不,让皇上和太子同时出意外。”又有人提起。   “将军。”此时,任将军的心腹过来了,“将军,您的家书。”   “家书?”任将军接过,是任贵妃写来的,看了之后,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家书中写道,神秘人出现在皇宫里。   这封家书是任将军的催命符。神秘人出现,如果让皇上抓到把柄,任贵妃就废了,任贵妃废了,莫森芜再也当不了太子,而他任家,也等于间接废了。   他为大明国辛苦了大半辈子,他不想把皇位拱手让给别人,他莫情天算什么东西?   “你们说的话,老夫考虑考虑,如果决定实行,事成之后,老夫给你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谢将军。”   情天不是不懂莫天穹赏识任将军的才能,但是,他等不及任将军叛变。所以,这个叛变,他自己来引起。   他让徐咏探引起任贵妃的恐慌,再引任将军来。他原先就跟莫天穹说过这个计划,只是计划实施的比莫天穹想象中的要快。莫天穹做事沉稳,所以一步一步来,不急。   “你行动了?”当情天把徐咏探的书信拿给莫天穹看的时候,莫天穹仅仅是挑眉,却没有生这个气。   “嗯......我......”情天顿了一下,“我想早点为母亲报仇,把任贵妃的事情解决了,然后......然后跟天穹叔叔策马奔腾,快意人生。”   这皇宫,他不想待,上了几天的朝,他厌了倦了。   “呵呵......”这孩子的理由,叫他拒绝不了。“任将军如果想叛变,帝都他控制不了。所以只能在帝都外行动。”   “阿么?”   “语家也是武将出生,虽然语亲王从文,但是语老王爷的旧部很多,我让人跟踪语钦回边关,果然,语钦跟那些人的联系很频繁。”   “你的意思是任将军会拉拢这些人?”   “边关的生活条件不好,他们如果想来南方,这件事不无可能。再加上任将军手中的军权,能带动的人真不少。”   “那天穹叔叔打算如何?”情天也不急,实在不行,百人之中取任贵妃首级,对他而言,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我的军队不能动,一动任将军就会知道。但是......”   “但是?”   “我忘年交的军队却是可以借我用用。”当年城池之礼,如今该还他俩。   “你打算如何?”   “你说呢?”   狩猎一共三天。   待到第三天的时候,发生大事情了。   “不好了,皇上受伤了,皇上受伤了。”张德忠的尖叫声,在整个皇家园林响了起来。   莫森翼喜欢文,射箭不行,所以狩猎的时候,他是在营帐里休息的,听到张德忠的声音,以及急冲的脚步声,他第一个跑了出去。   结果,他看到莫浩楼胸口中箭,被人抬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父皇怎么会中箭?”   “奴才也不知道,这是眨眼间的事情,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皇上已经......”   “宣太医,快宣太医。”   而另一边。   “任将军也看中了这只小兽吗?”情天和莫天穹狩猎的地方,出现了任将军,他的箭对准了情天看上的那只动物。   “不。”任将军收了箭,“既然是太子殿下看中的东西,老夫怎敢和太子殿下抢。”说完,任将军来到莫天穹面前,“王爷,既然私下碰到了,老夫有几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想来请教一下逍遥王,不知王爷可有这个时间?”   “任将军请。”   两人走的有点远,许是怕有些话不想让别人听到。“任将军,此番......”   “不好了......不好了......”突然,有人朝他们这边跑来,“将军,皇上受伤了。”   “什么?”   “怎么回事?”   莫天穹和任将军异口同声问。   “属下不知道,皇上中箭了,大皇子命属下们把大家都先召集回去。”   “王爷,咱们的事情改天再谈,先去看皇上要紧。”   “嗯。”   ......   情天挑眉,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大批杀手。称他们为杀手,是因为他们的杀气太浓,任谁都看得出,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皇家园林地处很高,普通人根本进不来。你们能出现在这里,着实让人好奇。”情天也不紧张,“只是,临死之前,可否告诉我,是谁让你们来杀我的。”   “杀。”对方没有听情天的闲言闲语,直接杀了上来、   林间,顿时充满了血腥味。   营帐。   “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爷。”   “王爷,您且看。”   莫天穹走上前,看着莫浩楼苍白的颜色,几乎是奄奄一息。他皱紧了眉头:“太医怎么还不动手?”   “王爷,皇上的箭中的很深,如果把箭拔出来,万一血流不止的话......”   “去找太子。”莫天穹转个身,“森翼,你去找,情天的医术不输给吕廷旭,快去让他来。”   “是皇叔。”   “太医继续观察情况,其他人分开行动,成英你带人去搜,把可疑人给本王找出来。”   “是”   “四皇子呢?这次的狩猎是他安排的,皇家园林是他提前来观察过的,把他给本王去叫来。”   “是。”   莫天穹安排完事情,二话不说的把掌心贴上莫浩楼的掌心,接着源源不绝的真气,传进莫浩楼的身体里。   “小幼。”莫浩楼还醒着,他听得到莫天穹的每一道命令。   “皇兄,不会有事情、”   “不。”莫浩楼摇头,“朕不畏生死,只是朕怕朕走了之后,情天还不够懂事,不能把朝廷的事情处理好。”   “不会,皇兄以后可以教他。”   “朕知道他气朕,他母妃的死,他虽然没说,但是他气朕。是朕愧对他,对不起他。”莫浩楼说话变得有些吃力了,“小幼,其实在早之前,朕想把皇位传给你,但是朕知道你不爱被困在皇宫里,你是朕唯一的弟弟,朕不忍心把你困在这里。”   “皇兄别说了,我懂,我都懂。”他以为任将军会造反,但必须在他们离开皇家园林之后,如果他在这里造反,皇觉寺的高僧们马上会到。可是他想不到,任将军竟然敢杀人,敢刺杀皇兄。   是他疏忽了。   莫天穹的脑子转的很快,如果他敢对皇兄下毒手,那么下一个绝对是情天,所以他安排莫森翼去找情天。   他不担心情天,以情天的武功,没人可以杀的了他。让莫森翼去,刚好可以当个见证。毕竟莫森翼代表的,可是李丞相那边的势力。   但是,当莫森翼找到情天的时候,他看傻了。   他习武,也只是一般的强身健体,眼前这杀戮,让他这个经历过含香湖时间的皇子,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也看傻了。   那么多人围着情天在打,本事白衣翩翩的少年,这会儿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莫森翼不知道这血是谁的,所以在他看来,是情天的。   “小心。”是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么熟悉。还没回过神来,已经有人冲过来,直接把他推倒在一边,“森翼哥哥,你快走。”情天大声道。   这声音,不再是一贯的冷静,分明是带着担忧和紧张。   “情......情天,这是怎么回事?”莫森翼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这么多人围着情天杀,他怎么能够冷静?   不对,父皇遇袭,情天这边又出了状况,这不是巧合,是有人冲着情天和父皇来的,如果情天和父皇出了意外,那么?   莫森翼不去想,也不敢想。   “现在怎么办?”他知道自己这武功会拖累情天,可是他出现了,这些人围着他打,分明是想拖累情天。   更让他意外的是,情天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第117章 反利   莫森翼看傻了,放眼望去,一片都是血红。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如此血腥的一天,更加不会忘记,那个被鲜血染红的少年,无论处在多危险的位置,总会在自己有危险的那一刻,冲到自己面前。   森翼哥哥,这个少年总是这样叫自己。不可否认,儿时接近他,带着一半是孩子的天性,一半是想接近这个让太后如此宠爱的孩子。但是再见时,已隔了两年,这个孩子惊人的相貌带着某种象征性的身份,让他有些拘谨了。没拘谨多久,这个孩子消失了。   再见,他已是太子的身份,是他的弟弟。   而现在,这份被震撼被保护的感觉是真的。   莫森翼猛然清醒,以情天的武功,是可以逃的,是自己的出现拖累了他啊。   “情天,你先走。”他拉住情天。   “不。”情天回了他一个字,又挡在他面前。   “你是太子,父皇现在生死未卜,你先回去。”莫森翼很坚持,贵为皇子,生死关头,个人的利益果然输给了国家。   “父皇他怎么了?”情天一掌打向扑上来的人。   “父皇他中了箭,情况危急,小皇叔让你回去。”   情天皱眉,看着无惧生死也要冲上来杀他的人,离开,有点难度。   “你走,我留。”莫森翼仿佛看清了他的想法,“你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你比我重要。”   “不对。”情天摇头,“若是不能保护自己的兄弟,我谈什么来治国?森翼哥有家,有妻子,有孩子,这比……”   “情天。”莫森翼是感动的,若是不能保护自己的兄弟,我谈什么来治国。这句话,是莫森翼这一生中,听到的最动听的话。“如果我死了,你会善待我的家人,不是吗?”他不能成为情天的后腿,这杀手的目的明确,父皇和情天同时遇难,肯定不是一般人所为,这偌大的国家里,谁敢对皇上和太子动手?除非是动了皇上和太子对他们有利。   眼前只有两种,一是敌国,但是敌国的不可能混进这里,那么唯一的可能……莫森翼不敢想这种可能。   “没有这种如果。”情天用左手拉上莫森翼的手,“走。”用上轻功离开。   “追。”敌人接着追上。   情天的左手虽然已经痊愈,但是莫森翼不会轻功,而且他是成年那字,又长得高大,他的手很吃力。父皇中箭,小皇叔叫他回去,也就说明了不能恋战,否则因情天的性格,非把这些人全抓起来。   “追不上了,这少年的轻功太厉害。”杀手看着情天朝着营帐的地方跑去,只能望而止步。   营帐里的血腥味和营帐外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   “参见太子。”   营帐外的侍卫被情天的模样吓到了。漂亮的少年一身是血不只是他,连同一起的大皇子身上也有很多血,这情况......   “天穹叔叔。”情天直接冲进营帐内。   接着,营帐里的大臣跟侍卫一样,全都看呆了。但是他们好歹是朝廷大官,他们不傻,皇上和太子同时出了事情,这就意味着......人人惶恐了。   “快来看看皇兄。”莫天穹是第一个回神的人,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失神过。   “嗯。”情天走进,看到莫浩楼的状况,他也吓了一跳,“留下御医,大臣们全部出去。”   “这......”   “出去。”情天的声音重了些,“森翼哥哥,你去安抚人心。”   “好。”   “那我......”莫森芜早就来了,但是只能站到一边派不上用场。这会儿听情天吩咐却没有他的活儿,他才开这么个口。   “你去皇觉寺请那里的高僧来这里巡逻。”   “好,我马上去。”   “我......”   “四皇兄,你对这里的情况熟悉,你派人守住这里的每一处,严禁任何人出入,没经过我的同意,任何人,包括朝廷大臣,谁都不能离开这里一步。”   情天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向任将军,接着他拿出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是当年他跟莫森芜打架弄伤了左手时,莫浩楼应莫天穹的要求允情天一个公平时给的。现在,情天把这块玉佩交给莫森思,“此玉佩代表的是父皇,凡有硬闯者,或者违我令者,杀无赦。”   “是。”   “都出去,太医留下。洪院首你去安排,一部人守在这里以备需求,另一部分先去准备膏药和汤药。”   “是。”   少年临危不乱的安排,让在场的大臣和太医们,心服口服。   帝皇胸口中箭,万一这箭拔出之后,血流不止,那么帝皇就这么走了。所以太医不敢冒这个险,但是一直这样下去,帝皇还是会死。为难之际,只有这个少年敢。他的身份敢,他的勇气敢。   “父皇。”情天拉住他的手,“这个箭射的很深,我要把这箭拔出来已是不可能。所以,我只能把这箭打出去。”穿过莫浩楼的背,打出去。   太医听他这么一说,才如梦初醒。他们不敢拔箭,就是怕因为勾到身体里的肉,以至于流血不止,但如果把箭弄断,直接打出去的话......武功好的人,可以做得到。   莫浩楼是清醒的,儿子的安排,让他很欣慰,他知道,大明国后继有人了。“父皇不怕,情天动手吧。”   “父皇是一国之君,有着一般人没有的胆识,所以我知道父皇不会怕,胆识情天必须提醒父皇,情天没有十足的把握,把箭从父皇的身体里打出去之后,父皇会痊愈。就算父皇不会死,箭穿了身体,父皇的身体,怕也会留下隐疾。可这是最好的打算,如果有些事情命中注定......”如果有些事情命中注定,可能会从此离开人世。   “等等。”在情天震断了箭,要动手的时候,莫浩楼开了口。“给朕一点点的时间。......张德忠,拟圣旨,朕要传位于太子。”   “父皇......”   “皇兄......”   情天和莫天穹异口同声的想阻止。   “朕已经决定,众太医是人证,张德忠拟圣旨。”   “是,奴才......遵旨。”   营帐内外,都很安静。   “父皇,情天动手了。”   “嗯,如果父皇有个万一,好好照顾你皇奶奶。”   “儿臣知道。”   “情天,告诉父皇,你恨父皇吗?”   “不恨,从来都不恨,我说过,父皇作为一国之君,当年母亲的死,有人特意给的证据,不是父皇的错,所以我不恨,只是遗憾父皇对母妃的爱,所谓的爱,原来输给了信任。”   “朕的错......朕的错......情天,能再叫我一声父亲吗?寻常人家的孩子,对父亲的称呼,朕听来,觉得很好听。”   “父亲。”情天才开了口,莫天穹已经心有灵犀的扶起莫浩楼的身子,而情天的内力已经凝聚在手掌里。   啊......   帝皇最后的叫声,回荡在整个皇家园林里。   “怎么样?”莫天穹伸出手,把情天额头的汗水擦去。   “暂时没事,洪院首,父皇的伤交给你,我先出去一下。”   “是,太子殿下。”   “我跟你一起。”莫天穹紧跟着起身。   他们来到营帐的后方,顺着箭头飞出来的方向走去。“情天想找那支箭?”莫天穹和情天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父皇虽然中了箭,但这是其一,我发现他还中毒了。刚才没在里面说,是不想让太医们更担忧。”情天皱眉。“对方这是找两全其美的办法,如果父亲没死,那么身体如果坚持不住,也会因毒而死。”   “任老头果然狠毒。”莫天穹拉住情天,“我信你没受伤,是不是?”   “成英和成和都在暗中,他们没出来,自然是我没事。”莫天穹虽然跟着任将军走了,但是留下成英和成和,是以备意外的情况。“只是天穹叔叔你叫了森翼哥哥过来,倒是让我意外。”   “他能当你的证人,而且他能代表李家。”   李家如果诚心臣服情天,那么任家,就永远的失败了。 第118章 反击   皇上受伤,太子的吩咐就如同帝皇的圣旨。所以情天下令没多久,皇觉寺的高僧已经到了,并且在每个关守都留守了人员,保护大家的安全。而莫森思有情天交给他的玉佩,没有哪个官员敢冲撞他,毕竟这里的侍卫都是皇上的人,间接的,现在等同于是太子的人。   “情……太子殿下,皇觉寺的高僧已经全部请到,我私下给他们安排了岗位。”莫森芜在战场上这么多年,许是他有着任将军作为将领的天分,所以直接把大家都给安排好了。   “嗯。”情天对莫森翼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那这里的安全就交给五哥了。”如果有莫森芜负责这里的安全,任将军动气手来,就更加拘谨了。   “是。”一声五哥,让莫森芜异常的有动力,“父皇……没事吧?”但也没忘记正事。   “现在箭已经安全的拔出来了,暂时还昏迷着,算是安全的。”其实是安全的,对方在下毒的时候大概不知道,情天从小被药喂大,后来被徐永叹打伤,在药王谷又吃了多少极品的药,他的血,早就能解百毒了,所以莫浩楼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我先告退。”   “麻烦五哥帮我叫四哥进来。”   “是。”   莫森思进来的时候,情天正在喝茶,少年已经换了衣衫,还是白色的衣衫,少年似乎偏爱白色,这一点,跟莫天穹异常的像。跟之前满身是血的样子不同,此刻的他虽没有刚才的盛气凌人,看上去却非常的斯文。   “太子殿下。”莫森思一向十个本分的人,年幼时沉默,而今倒是成熟了,不再像孩儿那般,“这次父皇和太子遇袭,我责无旁贷。”莫森思不为自己辩解。   “不,这次的事件跟你没关系。”情天开口。   “啊?”莫森思不解。   “我相信四哥你,这次是事情不只是遇袭这么简单,对方想要杀我和父王,绝对是对他们有利,我和父皇如果死了,对四哥而言,绝对没有利益。”情天客观的分析。   莫森思一震,这少年的心思,非一般人能比。“太子殿下英明。”   “四哥不用跟我客气,虽然我从小跟四哥不亲,但是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我相信自己的兄弟。”情天并不是说好听的话,但这话在莫森翼耳里,却是很感动的,在他听来,情天是信任他。   皇上和太子的遇袭,在一些不知底的大臣心中,是不安的。而这些大臣,是以李丞相为首的。   “丞相大人,你说这次的事情,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李丞相回答,“身正不怕影子斜,一切自有太子做主,轮不到我们这些老臣瞎担心。”   “但是现在太子封锁了所有的路,是对我们的不信任啊。”   “不,太子这做法没错。他的不信任不是针对我们,而是针对所有人。这个时候不信任是必要的,宁可错杀也不能错放一个人。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让太子麻烦就是了。”   “可是丞相,你难道不好奇这次的事情是谁做的?”   “该好奇的可以好奇,不该好奇的就不要好奇,小心好奇心是可以杀死一只猫的。”   李丞相的提醒,让大家明白该怎么做了。   营帐内,莫浩楼还没有醒,情天站在他旁边。他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莫浩楼,这个名义上是他父亲的男人。   “别担心。”莫天穹来到他身后,林间温度低,他穿的单薄。   “不担心,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有事。”情天摇头,不让莫天穹担心,“手中的证据足够让任将军认罪吗?我不想到最后两军交战,死伤太多。”   “小情天还是太仁慈。”莫天穹的声音很是充你。“接下来的事情我会解决好,你好好的去休息。”   “嗯。”的确是累了。白日里的打斗他费了太大的精力,就算不会要他的命,但是他们对莫森翼毫不留情,他还要顾着他。   “今夜不会太平,你自己当心。”   “嗯。”   今夜的确不会太平。白日里皇上和太子才出意外,这会儿谁不是人心惶惶。虽然皇上没事,但是还没醒来不是?   “这皇上中了这么深的箭,竟然也能拔出来,这太子的医术,可见不一般啊。”   “拔出来又怎样?箭上带的毒可是罕见,就算皇上醒来了,这一时半会儿他们也解不了毒。皇上精神不济,太子来主事,我们这边和李丞相那边故意唱反调,到时候这事情还不烦死他。”   “这都不是长远的办法。”任将军开口,“今日就算皇上死了,太子没死,主动权还不是不在我们手中。”而且皇功那边任贵妃被要挟,如果那个歹人被太子这边的人发现,那么任贵妃就没有翻身之日了,到时候他们任家,等于完了。   “那将军的意思是?”有人等候他的意思。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有个大臣狠下心。   “也不行。”任将军摇头,“皇觉寺那边的人守着,我们这里动不了太子。就算下面的人冲上来……他们一时半会儿是冲不上来的,跟皇觉寺的人周旋,最后两败俱伤的话,还是我们输了。”   “那怎么办?”   “等。”任将军只给了一个字。   “等?”   这边能等,但是皇宫那边却等不了。   太后收到莫天穹的信,看着莫天穹给的证据,这些证据,足够把任贵妃定罪。而且任将军不在,这会儿正是处置任贵妃的时候。但按照儿子信中的意思,待到任贵妃把信息传给任将军的时候再定罪。   任贵妃收到了任将军的信,让她满足徐永叹的一切要求,其他事情等他的消息。可是这信才收到,她才安抚了徐永叹,这边太后就来了,而且还跟着皇后,让她不解,不解中带着担忧。   “臣妾参见太后。”后宫一切有皇后掌权,太后到自己的寝宫,已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是自己生森芜的那天。   太后没有让任贵妃起来,而是自己走进大厅。   “大家都下去吧。”皇后跟在太后身边道。   这是任贵妃的寝宫,这里都是任贵妃的人,皇后使唤不动他们,所以他们没动,而是看向任贵妃。   “怎么,本宫掌着凤印,还得看你们脸色?”皇后向来不摆架子,这次沉下脸,是这些人在太后面前让她失了面子。   “你们都退下。”任贵妃出声,且挑眉看着皇后。   皇后冷笑了一声,任贵妃是她的眼中钉,后宫没有大度的女人,就看这个女人如何把握度。皇后把握度把握的很好。   “皇后,就别废话了,把这些给任贵妃看看吧。”太后是个聪明的女人,经历两朝,她是个让人尊敬的存在。   所以,在她沉思之后,她把手中的证据交给了皇后,并表示,她现在就要处置任贵妃,。既然有了这个机会,皇后当然也不会拒绝。太后给的证据,太后下的命令,不管出什么事情,都是太后挡着,她何惧之有?   “是。”皇后把太后给她的证据扔在地上,“任贵妃,您自个儿看吧。”   任贵妃拿起皇后扔在地上的东西,然后,她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拿着东西的手在颤抖,那里是关于她冤枉紫贵妃的证据,还有关于她欺骗语王妃让情天滴血验亲的事情。   “冤枉,太后娘娘,这是冤枉啊。”任贵妃哭泣着喊冤。   “冤枉?”太后挑眉,拍了拍手。   然后从门口走近一个人,此人任贵妃再认识不过,就是徐永叹。任贵妃向后退了几步,她手指指着徐永叹:“你……你……”   他怎么会在这里?任贵妃全身都在颤抖,这个人不是拿了自己的好处吗?为什么会这么走进来?让太后和皇后看到了怎么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任贵妃脑子一片凌乱。   “任贵妃,有些事情,还要爱家一件一件的来问吗?”太后的这句话,已经定下了任贵妃的罪。 第119章 完结   任将军想等皇上的病危消息,但没等到,等来的是任贵妃的欲将被处死的消息。是任贵妃身边的人偷偷给他送来的消息,说任贵妃牵涉十五年前紫贵妃的冤案,现在证据确凿。   任将军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他左思右想,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但如今自己不回去,唯一的女儿真的会死。   谁还能救女儿?   把这件事告诉森芜?   森芜的性格他了解,虽然冲动脾气大,但这孩子性子却是直的。顾忌他的身份,他不信太后和皇后敢处置他的女儿,而且好歹他女儿还是贵妃,没有皇上的旨意,就算是贵为太后,也不能随意动。   但这个时候皇上更加不能死了。   如果皇上死了,情天继位,那么……任将军想到这里,就迫切的想去见莫浩楼。   营帐外。   “将军,太子殿下有吩咐,皇上需要静养,不见任何人。”拦住任将军的是成英。就算这里的守卫都是皇上的人,但是敢拦任将军,也只有莫天穹的人。   “让开,老夫有重要的事情要求见皇上。”任将军心急如焚,脸色也不好看。   “请将军体谅,太子殿下军令如山。”   “休拿太子来威胁老夫。”任将军冷哼,“耽误了老夫的大事,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违抗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属下即刻便要把脑袋给奉上了。”成英不退让。   “违抗了老夫的命令,你也……”   “任将军一大早好精神。”少年淡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是交代过你别让任何人打扰了父皇吗?”   “属下知罪。”   “也不怪你。”情天转个身,又看向任将军,“我倒是听到你提醒了任将军,任将军想见,来我营帐里说一声便是,何必来这里为难下属们。”   “你……”任将军活到这把年纪,却被一个黄毛小儿教训,心里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   “不过任将军不来,我也是有事要找将军,关于上次父皇和我被偷袭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但碍于此人是将军一手提拔的人,所以怎么着也得给将军说一声才是。将军里面请,父皇这会儿应该被吵醒了。”说着,情天先走了进去。   看着情天的背影,任将军恨不得上前掐死他。   营长内,帝皇果然醒了,而且脸色不错。   “朕身体不适,有什么事情交给太子负责就是。”莫浩楼平躺着,声音中显得有些气虚。   “将军来找父皇的原因,和儿臣应该是一样的。”情天道,“儿臣昨晚收到了黄奶奶的信,说是前几日在任贵妃的琴公里发现了个可疑人,将其抓到之后,从其口中,竟然道出了十五年前,我母妃被冤枉和侍卫有染的事情。”说着,情天把信交给张德忠,“儿臣知道父皇不能受刺激,但是,请父皇为儿臣的母妃的母妃主持公道。”   情天跪在地上。   他一开口,任将军就知道,自己失去了先机。   莫号楼看了太后的信,气的差点就这么挂了。“上次是语王妃事件,这次是任贵妃事件,任将军,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皇上,老夫……”   “后宫的事情一向有太后和皇后管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皇上,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而且五皇子年幼,请皇上怜惜他。”   “他如果知道有这么一个母亲,最想撇开关系的就是他,出去吧。”   “……请皇上让老夫回去,至少……至少让老夫为她收尸。”   “准了。”   任将军的离开,在他们的算计之内,他离开皇家园林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帝都,而是直接去找了埋伏在城外的下属,此刻就算回京都也救不了女儿,何不挥师围住皇家园林,直接逼莫浩楼退位让贤,说不定,还能救女儿。   但他不知道的是,情天和莫天穹,或者说莫浩楼,早就等着算计他了。所以他这边才动了邪念,联系上下属,准备攻打皇家园林的时候,莫天穹早已把帝都内的御林军调了出来。   任将军为了不被发现,能调动的人员不多,毕竟大军一动,帝皇这边马上会知道。所以帝都内的军队对付任将军这边的军队,绰绰有余。   当他看到领军的是莫天穹时,他才知道,一切,是他中了他们的计划。   皇家园林下的叛乱事件,在帝都传开了,任将军叛乱,这对多家而言,可是大事件,而且他留守在边关的军队还在。   为此,莫天穹在事发后的第二天,就出发去到了边关,他要去掌控任将军在那边的将士们。   天牢。   任贵妃没有死,至少她还在天牢里,或者见到任将军了。   “你们都出去吧。”   情天走进天牢,身穿太子服的少年,何等华贵。   任贵妃恨恨地看着他,这原是属于她儿子的衣服,这原是属于她儿子的身份,如今,被这个少年侵占了。   “十五年前,你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父皇宠幸我母亲吗?”情天问。漫不经心的话,却足够清楚少年的怒气。   “哼。”任贵妃不回答。   “区区一个徐永叹的证供,怎么能够定得了堂堂贵妃的罪。”情天笑着蹲下身,“语王妃的证供才漂亮吧。你当年利用你妹妹来滴血验亲这么一招,借她的手想要杀我时,可有想过,有一天,她为了自保,也会背叛你?”   是的,语王妃没死,这是莫天穹最漂亮的一颗棋子了。   语王妃为了看着今后儿子的平安长大,她选择背叛任贵妃,背叛任将军。被亲姐姐利用,被父亲放弃,她的人生已经什么都没了,作为一个女人,如果说在死之前最惦记的是什么,当然不是她的男人,她的父母兄弟,而是她的孩子。所以,为了多看儿子几眼,语王妃选择了自己的路。   “也被指望语钦会带着边关的人来救你们,有语王妃去组织他,他永远也不会这么做。”   这次的事情,最受打击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莫森芜。   定罪任贵妃和任将军的证据,他没有兴趣知道。但是,当他知道十五年前,紫贵妃是如何被任贵妃害死,又是如何在生情天的时候,被语王妃害死,后面又知道五年前,任贵妃又是怎么利用语王妃去害情天的时候,他连为母亲求情的勇气都没了。   莫森芜的确是个张扬跋扈的人,可他本性不坏,甚至说是非分明。   但就算没有了求情的勇气,那毕竟是他的生母和外公啊。   莫森芜在帝皇的寝宫外跪了好几天。跪的昏迷了,被送回了寝宫,醒来之后,又继续跪。奈何帝皇从来没有宣他进去。   情天来找莫浩楼的时候,莫森芜还跪在那里。看到莫森芜,情天的脚步顿了一下,他不曾觉得自己亏欠了莫森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得到报应,任贵妃今天的醉,是十五年前种下的根。可就算如此,他也不好意思面对莫森芜。   莫森芜仿佛也听到了脚步声,他回头,两人就这么默默无声的对望着。莫森芜看情天的眼神带着情天看不懂的疼痛,大概是这种眼神,让情天走向了他。   “五哥还愿意做我的大将军,为大明国征战沙场吗?”情天问。   绝口不提其他的事情,情天的这句话,已经注定了任贵妃的结果。   莫森芜不说话了,过了很久,他自己站了起来。   兄弟俩,朝着反方向走去。   三年后。   “殿下,都到这个点了,您该休息了。”   东宫太子的书房里,灯火通明。帝皇因为三年前的箭伤,不处理朝政已久,尽管朝廷有莫森翼和莫森思一起协助,但是情天要完全的接手,还是花了点时间。   不只是情天这边花了时间,就连边关,莫天穹花了三年的时间,整整三年的时间,才把任将军的旧部完全收服。   “我睡不着。”情天的书桌上,是莫天穹写来的信,表示边关已经搞定,即日他便启程回京。其实朝廷的事情,是他故意拖着,有莫森翼和莫森思的协助,他已经接手的更快。他一直延缓,只是想跟那个男人同步,想让那个男人担心帝都的一切,想让他早点回来。   三年,整整三年了。   内战打了三年,而他也有,三年没见到他的天穹叔叔了。   “备马。”突然,情天站起身。   “备……备马?”情天身后的太监傻眼了。   半夜三更。   帝都皇城内禁止骑马通行的,但是有这么一匹马,从皇宫直冲。   “太子殿下出城,放行。”   “太子殿下出城,放行。”   驾……   三年,情天学会了骑马,为了实现两人的约定,有朝一日,策马奔腾。   驾……   也有一匹马,就算是半夜三更也朝着皇城内跑来。   城外,两匹马一闪而过。   紧接着,马上的人勒紧了马缰。   就算是三年没见,就算是月夜下,他们也能感觉,认出对方是谁。   “天穹叔叔。”   “小情天。”   我许你心甘情愿,你许我地老天荒,可好?   【完结】 第120章 番外 身世篇 1   我许你心甘情愿,你许我地老天荒,可好?   情天猛然惊醒。身边温暖的触觉,让他知道此刻的床上,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人。昨晚的一幕幕涌入脑海,饶是再淡定的他,也不禁羞红了脸。他动了动身子,有些难以启齿的不适。   他侧过头,看着身边连胡渣都没有去干净的男人。轮廓分明的五官,十分的英俊。岁月在这男人身上留下的痕迹,是得天独厚的,越发的让他成熟和性感了。   浓黑的眉毛飞扬,足见这男人狂傲的气势。   三年的思念和等待,在昨晚,一发不可收拾。   被男人压在身下耻辱吗?情天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又或者压他的男人是他的天穹叔叔,所以情天觉得一切可以是理所当然的,生来情商比较低,怪不得他。但若是其他人,恐怕早就五马分尸了。   “殿下。”才刚醒,门口,也有人在等他了。   情天这才如梦初醒,此刻,他身处逍遥王府。   蹑手蹑脚的想起身,岂料这不适,比他想象中要来得多,方才躺着没有发觉,此刻才仰起身子,后面的疼痛和腰酸,让他几乎就要倒在床上。   未免惊醒身边的人,情天赶忙伸手点住了对方睡穴。这才大着胆子,不怕惊醒了对方。但是坐到床沿,看着地面上凌乱的衣衫,情天忍不住红了脸。衣服已经被撕乱,又怎能再穿回身上。   “可是为本宫准备了替换的衣衫?”有些恼羞,转身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依旧谁的正香。   “奴才已备好。”回话的是逍遥王府的管家,从小跟着莫天穹的小李总管。   “拿进来房门口。”   “是。”   其实,情天无须如此尴尬。   今早起来身体没有黏糊糊的感觉,便已说明昨晚天穹为他清洗了身子,然后此刻小李总管备好了他的衣衫,说明是昨晚天穹吩咐的。只是为昨晚之事紧张的太子殿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糊涂了一时。   待情天换好衣衫打开房门的时候,刺眼的眼光,让他一瞬间想重回被窝里。   “何事?”垂下视线,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起来吧。”   “殿下昨晚半夜离宫,未请示皇上,今日早朝不见太子,皇上已问起。属下坦言,昨晚逍遥王回京,殿下为迎接王爷,已在王府睡下。”回话的人叫李让,是独孤苗手下的人。说来诧异,独孤苗眼下,竟是东宫的侍卫长。在这皇宫,可所谓是情天之下,万人之上。   独孤苗感激情天的救命之恩,哪怕是无心的,让对江湖不再留恋的他,毅然决定的追随情天。比起江湖的打打杀杀,皇宫的日子,需要用脑子,独孤苗的觉得,更加刺激。   昨晚情天离宫,随同的也是李让,城外遇见了莫天穹,便让李让回了皇宫。昨晚走的突然,压根儿没想过今早早朝不见他,莫浩楼定会问起。   真是糊涂。   “无妨,父皇还说了什么?”情天迈出几步,逍遥王府对他而言,比东宫更为舒适。   这三年,莫天穹不在的三年,逍遥王府就是因为有他,所以才一直一尘不染。   “陛下说,殿下和王爷太久没见,许是会把酒言欢,让人不许来打扰。”莫浩楼对情天的疼爱,在这三年来,可所谓是相当明显。   三年前皇家园林的事情,情天没有对莫森芜下手,对帝皇而言,是莫大的欣慰。这三年,情天做到了贤明和仁慈并存,并且国之大事,从来把功劳推给帝皇。莫浩楼本也是睿智的帝皇,儿子此举,他也是明白什么意思。   便也随了他的意。   这三年,莫浩楼的身体是累不得,气不得。不过幸在儿子们很团结,朝廷大事有太子在,莫森翼和莫森思从旁协助,他静下来后,和皇后的感情倒是深了。而李家在皇宫和莫森翼的示意下,不再提太子之事。   对皇宫而言,女人莫大的幸福,便是丈夫的宠爱,儿子的孝顺。   太子对付任家的手段,就算大家都不言明,但是心里都明白。有逍遥王从旁协助,加上逍遥王建立的外交关系,太后和皇上的默认,他的位置,无人能够撼动。   更何况,这位年轻的太子,的确是难得的人才。他文武双全,又医术高明。   从逍遥王府到皇宫的距离并不算远,但是在马车里的情天却觉得尤其远。   闭上眼睛,大脑还不够清晰,昨日的温存存在脑海里散不去。男人和男人,情天从来没有想过可不可能,他想和莫天穹在一起,也愿意和莫天穹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回到东宫,被告知陛下有请。   情天命人备了温水,在水中泡了一会儿,也不在乎帝皇是不是会等急,三年,也足够让他了解这位父亲。   御花园。   莫浩楼这三年修身养性,加上政事有情天在处理,尽管身子不如三年前硬朗,可调养的倒是好,至少是比以前胖了,但帝皇的威严却不减。   远远的看着情天走来,他总会露出慈祥的笑,大概只有对这个儿子,他是慈爱的父亲,包容着他所有的一切。莫浩楼说,这是自己欠他的。其实贵为帝皇,他不用说亏欠谁,但是对于情天,他不得不说亏欠。   十八岁的少年,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已足见其华贵的身份。   “儿臣参见父皇。”情天微微弯腰,却没下跪。   “过来这边坐。”莫浩楼招呼着他,并挥手退了身边的人。“瞧你脸色不太好,昨晚喝多了?”而且走的又极慢,莫浩楼便这么想着。   “昨晚天穹叔叔回来,儿臣高兴坏了,所以有些越规了。”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待情天坐下之后,莫浩楼突的眯起眼。那眼神盯着情天的脖子,让情天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儿臣的脖子怎么了吗?”   莫浩楼笑了几声:“没,只是突然发现,我儿已经长大了。当初跟朕说将来要当皇上的孩子,转眼间,已从五岁,到了十八岁。”   “父皇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情天不解其中的意思。   “森翼成家了,森思也成家了,朕听说森芜在边关纳了妾,那妾腹中也传来了喜讯,那孩子不愿回来……”顿了一下,莫浩楼又继续道,“森柳还小,所以叫朕操心的就只有你了,而今你也到了立太子妃的年龄,若实在不想立太子,要个侧妃也无不可。”   情天更是不解莫浩楼怎么无故提起此事。   其实关于立太子妃的事情在两年前,他十六岁的时候,太后和莫浩楼便提起过,只是情天一句无心拒绝了。大家想着他刚被册封为太子,在朝廷还没站稳,也不逼着他,可现在朝廷中已是他一人掌权,太子位置稳固,这婚事,至少成人的大事,也该定下了。   再说情天都十八了,东宫里也没传出太子跟那个人有染。   所以莫浩楼也该急上一急。   “父皇的后宫,佳丽三千,可有多少佳丽是父皇爱的疼的?”情天轻笑了几声,“女人嫁给不爱她的男人,男人娶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父皇,是男人之幸,又或者是男人之哀,还是女人之哀?”   “荒谬。”莫浩楼哭笑不得,“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隐隐约约之中,莫浩楼想起了十几年前,莫天穹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他不要后宫的三千佳丽,只要一个人,能让他心甘情愿停下脚步的人。   “不,儿臣自己的伴侣,自己选。”而且,他已经找到了。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他相伴一辈子,都不会厌倦,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天穹叔叔。   “不行,这件事由不得你任性,皇后你可以自己选,但是朕和你皇奶奶商量商量,这侧妃也纳了,不然后宫……你自己生理也总得有需求,有些人不干净,皇家子嗣的血脉,必须是干净的。”   情天蹙眉,莫浩楼的话,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没当回事。   “皇上,逍遥王求见。”   父子俩又聊了些政事,莫天穹便求见了。 第121章 番外 身世篇 2   “臣弟参见皇兄。”   从莫天穹出现的那一刻起,情天便一直看着他。不再像尽早自己离开时的满脸胡渣,此时的他已衣冠楚楚。   情天的视线是直接的。他看着莫天穹,昨晚的一幕幕飘过脑海,脸不自觉地有些热,有些红了。   俊美少年脸上带着嫣红,这是分外迷人的。莫天穹尽管舍不得移开视线,但他一向是个理智的人。只是看着情天的眼神,多了一些耐人寻味的调侃。   “你来的正好,朕正和情天说着事儿,这事儿你也有份。”莫浩楼自然感觉不到他们的眉目传情,只是想着情天向来听莫天穹的话,而且这事儿不只是情天,连带着莫天穹也得教育教育。   “是。”莫浩楼来到一边坐下,“是什么事情让皇兄伤神了。”   “情天已经十八了,这年纪不小了啊。”莫浩楼感叹了一句。   就这一句,莫天穹懂了他的意思,皇家不同寻常百姓家,这十八,的确不小了。   “而你,也二十八了。”是更加不小了,莫浩楼又叹了一声气。   “那么皇兄的意思是?”莫天穹问,就算理解了,他不点破,只是深邃的视线瞥过情天,少年不知为何,眉头紧皱了起来。莫天穹挑了挑眉,突然对今日的话题,有些兴趣了。或者说,他更加有兴趣的是,少年的反应。   “小幼这会儿跟朕装傻是不?”莫浩楼才不吃他这套,兄弟俩的性格,彼此都了解,“这话题朕十年前跟你提过,这十年来事情多,朕也就忘了,今日提起情天的事情,朕才想起了你,你也潇洒够了,什么时候让母后抱抱孙子?”   装傻?他就好直接的。   “母后的孙子有众皇子在,不差臣弟的这个。”莫天穹喝了杯茶,微笑着拒绝。男人嘴角勾起,观察到少年的眉头,似乎松了一点,但不知为何,又突然蹙了起来。   这茶味道不错。莫天穹评价。   “这不同,朕的子嗣是朕的子嗣,你的子嗣是你的子嗣,你的爵位总该有人继承。朕不想他日见了先皇,让先皇怪罪朕让你忙于国事而耽误了终身大事。”   “皇兄此言差矣。”莫天穹放下茶杯,轻笑了起来,“不管是我的子嗣还是皇兄的子嗣,都是莫家的子嗣,而且……”顿了一下,莫天穹继而道,“臣弟说过,愿为一心人放弃三宫六院,而今……而且这于莫家的江山,于皇兄的江山而言,又何尝不是好事?”   “放肆。”莫浩楼吆喝了一声,但见莫天穹毫无畏惧的直视自己,又叹了一声气,“你还在计较八年前朕逐你离开朝廷的事情吗?”   “臣弟早已忘了那件事,皇兄于臣弟是兄亦父。”   “那你今日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小幼,朕不畏惧你的子嗣将来跟朕的子嗣来抢这江山,朕是不想看着你将来孤苦伶仃。”   “皇兄言过其实了,臣弟才二八,百岁的岁月也才过三分之一,剩下的日子里,总会找到那个人。”   “你……你长大了,朕说不动你是不是?”莫浩楼生气了,当年的错,自己犯的,但已发生,他改不了。转头看向情天,“他朕管不了,你朕总能管,朕现在就去告诉太后,给你选姑娘立侧妃。”   “父……”   说吧,莫浩楼已经气呼呼的起身离开。而情天的手已被莫天穹拉住。常年拿剑的手,跟少年的细皮嫩肉不同。莫天穹的手掌宽厚又温暖,让情天忍不住的回头看向他。   “由着他去。”莫天穹的眼神,逐渐变柔,“怎不等我醒来再走?”他眼里的孩子,昔日的少年,已经长大,昨晚的情不自禁,让他有些自责,却不懊悔。他本想送他一个永恒的夜晚,就当是两人约定一生的婚礼,却在抱住他的时候,怎么也控制不住。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比情天懂男欢女爱的美好,而在认定非他不肯的这些年,洁身自好。向来风流潇洒的逍遥王,克制的多么辛苦。   “怕父皇等急了。”情天的手指,在莫天穹的掌心里轻轻摩挲着。   “我以为你怕了,难为情了,所以逃了。”莫天穹故意这么说。   果然,迎来了少年倔强的性格:“是有些难为情,但情不自禁也是人之常情,而且……总归是要经历的。”话是这么说,脸却是不争气的越来越红。   “那……我可曾弄疼了你?”莫天穹低下头,在情天的耳边低语。热气扑着情天的侧脸,让他的心,跳个不停。   天穹叔叔以前,没这么坏的。   “还好。”情天回答,白日里说这种事,让他羞于出口。但不否认,就算是情难自禁,莫天穹还是温柔耐着性子等他适应。   “那,可是让你舒服了?”绝对是故意的,因为莫天穹含住了情天的耳垂。   “没事。”牵起他的手,在这皇宫,他敢如此的光明正大。“我的事情,我说了算。”   “嗯,我的事情,也是我说了算。”   “不。”这句话,莫天穹表示强烈的反驳。   “不?”情天挑眉。   “你的事情,我说了算。”男人在此时,相当霸道。   莫天穹归来,本是件相当开心的事情,而今这事情一闹,兴致也起不来了。两人去了东宫。东宫的布置如情天的性格,看上去不像是太子寝宫,倒像是哪里的雅阁。   “这棵树长这么高了。”三年前离开时,情天问他何时回来,莫天穹当时就在东宫的院子里种了这棵树,他说,待树长的和情天一般高时,他就回来了,而今过了三年,树早已比情天高了很多。   明知当日这是安慰自己的玩笑话,情天却一天一天守着看着,最后到盼着。从未想过两人之间隔着子嗣,从未想过两人之间隔着别人。情天对莫天穹的信任,是小时候心灵深处最直接的选择。由始至终,从未变过。   他说,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会亏待他,天穹叔叔不会。   “这棵树长高了,天穹叔叔却骗了我。”情天摘下一片树叶,突然吹起了曲子。   三年前,在皇家园林狩猎的时候,情天也是用树叶吹曲子,引来了莫天穹的吃醋,而今他的曲子,只为他一个人吹。   莫天穹听着曲子,看着眼前人,不由得痴了。   清风吹动着少年的发,舞动着少年的衣衫。这是他的少年,看着他长大,看着他经历苦难,看着他勇敢坚强的站起来。   感谢老天,他的心没有被仇恨织染,他的人生也没有因为仇恨而变得破碎。   张总管来到东宫,是奉了太后的命令,可在院子里,他见到了一生难忘的画面。太子殿下在绿树下吹着曲子,逍遥王挑起太子殿下的头发,轻轻抚着。   这场景应该是不合理的刺眼,却为何,让他有些尴尬。   张总管不想去打扰,却碍于太后的旨意没有办法。好在情天的曲子停下了:“张总管是奶奶让你来的吗?”   情天回头,带着盈盈笑意看着他。   三年来,第一次见到情天笑得如此灿烂。加上俊雅的长相,张总管内心赞叹一句,太子殿下长得,真漂亮,难怪逍遥王会看痴了。   看痴了?   心一紧,张总管马上命令自己清醒过来,有些事情不能想,那是杀头的罪。   “是的,太后说念着王爷,说王爷回京了首先去看的不是她老人家,让她老人家吃味了。”   情天微愣,这意思,奶奶要请的只是天穹叔叔,没有他吗? 第122章 番外 身世篇 3   辰凤宫。   “儿臣参见母后。”   “别别别,快过来让哀家看看。”三年不见,莫天穹成熟了,而太后,也老了。   两鬓的白发多了,让莫天穹有些心疼。忍不住上前,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拥抱:“母后,儿臣回来了。”想着接下来会面对的事情,莫天穹不忍心伤害她老人家,可是莫天穹不想欺骗她。这大概是他在这个世间,唯一能尊重的一个人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太后的声音有些喜极而泣,对于这个儿子,她的心疼和愧疚加起来,是足够让他放肆的。可是她的这个儿子太懂事了。   “是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心了。”这几年,他从没在身边好好的孝敬她。   “但是母后知道,无论你在哪里,都会念着母后在宫里想你,所以能平平安安的回来。”这是她对儿子的信任。   “恩。”   母子俩坐了下来。   莫天穹听太后天南地北的聊着,聊的最多的还是情天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这些莫天穹都知道,因为每隔一段时间,他能收到关于情天的任何资料。但听太后提着,他还是听得认真。聊到最后,太后突然说:“小幼,你年纪也不小了。”   这句话,才是重点。   “是皇兄来跟母后说了什么吗?”莫天穹问。   “你也别怪你皇兄,他是关心你。”兄弟俩,因为八年前的那件事,再也回不到当初了吗?   “儿臣知道。”几分真几分假,他已是成年人,自然看的懂。   “你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母后能看着你的日子也不多了,的确如皇上说的,是该找个王妃,好好的定下来了。你知道,母后有生之年,最想看的,是你的孩子的啊。”   “母后。”   噗通一声,莫天穹跪在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太后不解,就娶妻这种小事,也能让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儿子跪下来,可见其中,还有什么原因。   择日不如撞日,这是莫天穹的想法。与其日后费尽心思的找机会说,莫天穹决定,今日就告诉太后。   “母后,儿臣不孝,儿臣今后不会有子嗣让母后期待了。”   时间仿佛停止了,太后久久才找回声音:“你这话,哀家不明白。”不会有子嗣,难道说她这个儿子要出家吗?   “母后,儿臣一直没有娶妻,是因为儿臣已经有心仪的人了,儿臣等他长大,等他明白。”   “这是好事啊,就算你心仪的人是个额普通人家的姑娘,母后给你做主你要纳为正妃,也不敢有人道是非。”这孩子,刚才还害的她担心了一场。   “儿臣不怕别人说是非,重要的是,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小幼,你把话说得明白点,你这圈子绕的哀家头晕。”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再不济是寡妇,是有夫之妇?   “儿臣的心仪之人,是个男的。”莫天穹一字一句,说的非常清楚。   而太后的神情,呆滞了。   经历两朝,什么样的大事情她没见过,但今日之事,她第一次经历。甚至,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莫天穹跪在地上,没有起来,他等着太后清醒。从小到大,莫天穹又何曾这么长时间向别人跪过,可今日之事,事关他的一生。   “小幼。”太后叹了一声气,“母后刚才没听清楚你的意思,你再说一边。”终于还是清醒了,清醒之后,不得不面对的事情,让太后冷静了下来。她告诉自己,也许是自己听错了。但对上儿子从未有过的认真眼神,她知道,不是自己听错了。   因为心仪之人是个男的,所以他一生不会有子嗣吗?   “请母后原谅。”莫天穹不说第二遍,可这话,跟第二遍有什么区别?   太后太了解这个儿子的性格了,因为了解,所以她没有本事去阻止。   “母后,您请放宽心,儿子会幸福的。只要儿子幸福,母后就无愧于心。”莫天穹又加了句。   “他……值得你如此付出吗?”这天下,会是怎样的男人,值得她这个优秀的儿子放弃一切,甚至背起了孝顺。   “母后认识。”莫天穹补了一句。   “哦?”太后好奇。   “此人是母后看着长大的,他孝顺懂事,经历却不好,但是他勇敢。”   “不行。”太后猛地站起,“小幼,哀家不允许。”铁青的脸色已经出卖了她的表情,她知道这人是谁了。“天下长得好看的男人何其多,你要选别人,哀家没有本事阻止你,但是他不幸运,小幼哀家就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母后,您认为儿臣看上情天,只是因为他的长相吗?儿臣在您心中,只是个这样的人吗?”莫天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起伏。   “你……哀家不是这个意思。”太后扶起莫天穹,“小幼,你无心朝廷,你要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哀家允许了,哀家不阻止,因为哀家知道,哀家终有一天会离开人世,到时候还是阻止不了。可是情天不同啊,他是你的侄子,他是太子,他将来要继承帝位的,他有这个才能,他会……”   “母后。”莫天穹阻止他,声音带着几分笑,“您又怎么知道,儿臣跟情天在一起,他就不能当个好皇帝了?而且,他不是我的侄子,我跟他的血脉,仅仅是因为我们有同一个祖先,可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天穹。”太后提高了声音。但接下来的话题,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甚至该怎么劝。“你今日打算说了,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哀家知道。可是你想过情天吗?想过他的意见吗?”   “儿臣和情天,情投意合。”   东宫。   莫天穹离开之后,情天就命人在这树下放了把躺椅,昨晚累着了,所以白日里他也偷了一次懒,在这树下睡上一觉。   谁知快要睡着的时候,辰凤宫的人来报,太后有请。   辰凤宫。   情天进去的时候,只有太后一人。情天左右瞧了几眼,不见莫天穹的影子。   “奶奶这会儿叫情天,是谁让奶奶气受了?”看太后的脸色不是很好,情天猜想,估计是莫天穹惹来的祸。   太后看着面前斯文俊美的少年,再回想莫天穹的话,她把两人的身影想象成一起,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但必须肯定,其实并不那么难堪。   可是,一个是她的儿子,她跟先皇愧对的儿子,要给是她的孙子,连皇上都满心愧对的孙子。   “情天,奶奶想跟你说说话。”   “奶奶请讲。”   “情天你告诉奶奶,你足够长大,长大到足够处理任何事情了是吗?”太后问的问题,也相当直接。   情天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笑了:“奶奶知道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吗?……奶奶关心子孙,关心国家,关心朝廷,奶奶可曾,关心过自己?”   这……情天的话,犹如当头一棒,让太后无法回神。   “情天经历过生死,经历过生不如死,经历过算计,经历过被欺压,在情天心里,只有自己是最重要的。国家,朝廷,子孙,都没有自己来的重要。”少年淡淡的声音,在太后的耳边,一直回荡着,“所以在天穹叔叔和皇家子孙面前,我会选择天穹叔叔。因为皇家子孙是大家为我选择的,而不是我想要的,但是天穹叔叔是我想要的。”   坚定的话,是谁都不能动摇的决心。   太后仿佛一下子苍老了。   这两个孩子,是用怎么的决心,要走到一起的?   他们不想国家,是大家自以为是的把国家的责任交付给他们,以为他们会在乎。却不知,他们不屑。   情天离开辰凤宫的时候,看见莫天穹在外面等着他。   两人相视一笑。   皇家责任,没有自己的幸福来得重要。   他们虽是皇子皇孙,却从来不在宫里长大,压在他们身上的责任和义务,他们从来都不在乎。   自从逍遥王回宫,本是件喜庆的事情,但是连着三天,太后都闭门谢客,而且皇上连为逍遥王迎接的宴会都没。   一时之间,朝廷官员在背地里,有些闲话传出。   莫浩楼更是不解,自从他向太后提起过莫天穹的婚事之后,太后这几天一点反应也没。   难道是小幼说服了太后?   莫浩楼想不出结果,但他已让张德忠准备了朝廷官员中,一些未出阁的小姐名单,想着把莫天穹的婚事定了,情天的婚事,也能给定了。   免得情天因为需求,而跟身份低下的女人有染,以至于辱了皇室的血脉。 第123章 番外 身世篇 4   太后连着几天都在佛堂里念经,甚至连皇上求见,都拒之门外。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所以皇宫里的人私下议论纷纷。   莫浩楼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母子俩关系一直以来是好的,但闭上情天和太后来的贴心,但当父亲,总不至于去向儿子打听。而且经过三年前的任贵妃事情,太后和皇后的关系也近了,皇宫闲来也经常陪着太后去礼佛,所以莫浩楼决定去问皇后。   “母后近来可有事情发生?”皇后就着莫浩楼的话想了又想。“不曾发生,母后念着逍遥王回来,心儿都高兴着,怎么会有事情?”   这可怪了,如果没有事情,小幼回来连顿饭也没叫着吃,他去见了,又拒之门外。   如果不是母子俩的感情一向好,莫浩楼不该有的想法都能有了。   “没事,这几日没事的时候,你多看看母后。”   “臣妾去过,母后说这几日要礼佛,不想有人打扰。”连她也拒之门外了。皇后是个聪明人,莫浩楼如此问,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她当然也不会说,一则不知道二则得来不易的幸福,不想因为说错了话就没了,所以小心为上,不如不说。   “哦?”   佛堂。   太后这几天,其实无心礼佛,莫天穹和情天的话,一直压在她的心里头,只要一静下来就会想起,以至于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最亲爱的两个人要相伴在一起,就算他们不是叔侄,但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她再怎么不同意,也阻止不了,他们的话放在那里了。   她该怎么办?   她这个年纪,已经不能阻止任何事了吗?   就算放弃了国家,他们也要在一起吗?   两个都是从小她带大的人,她太了解他们的性格有多像。所以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可情天将来是继承皇位的啊,天穹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到时候舆论的压力,他们怎么受得了。   太后想到这里,心乱如麻。   “来人。”   “太后。”   “哀家想见太子。”   “奴才这就去传。”   ……   情天因为太后要等很久,才会见,却原来是自己嘀咕了太后。   “奶奶。”情天走进佛堂里,看着跪在菩萨面前念佛的老人,他上前,把老人扶了起来。   “情天是个聪明的孩子,哀家也不跟情天拐弯抹角,哀家就问情天一个问题,情天当了皇帝,那太子,该怎么办?”太后直言,声音听起来已经平静,应该是想开了。   这对情天而言,是个好消息。   “关于这个问题,情天心里一直有怨言。”情天跪下。   “你起来说话。”   “不,奶奶听情天把话说完。”情天抬起头,眼神直接,“当年父皇误会我母亲,甚至连解释也不相信,为何后来又信我是他的孩子了?无非就是因为我身上的胎记,而刚巧我这个太子是属于皇位继承人的,反之,如果当年我没有这个胎记,奶奶您会信我是皇上的孩子吗?父皇会信我的母亲是清白的吗?”   情天的话,有些咄咄逼人。   可这话,让太后回答不出来。   “那么你的意思是?”太后冷静下来,反问情天。   “在我看来,帝皇之位,能者居之。不管那个孩子是不是我的子嗣,我就不信莫家找不到一个皇位继承人。森翼哥哥、四皇兄、五皇兄,并非只有我的孩子可以继承皇位,只要是贤者,均可继承皇位。”   眼前十八岁的孩子,让太后想起了十三年前,当年,他也是这般说的。   所以自己觉得这个孩子聪明能当贤臣,而今,他告诉自己,只有贤者才能继承皇位,而并非迷信的坚持用胎记来寻找皇位的继承人。   确实如果这孩子不当皇帝,那么按照祖宗的遗训,这皇位,莫不是没人了吗?   “你回去吧,让哀家好好想想。”这事情,又为祖训,太后知道要么不动,如果动了,皇上那边又要怎么说?   难道说小幼和情天……又或者骗他说,情天此生不立皇后吗?   太后有些矛盾。   “奶奶。”情天走了几步,又回头,“人生岁月匆匆,子孙满堂不好吗?帝皇家,也能有寻常百姓家的天伦之乐的。”   人生岁月匆匆,子孙满堂不好吗?   不好吗?   太后闭上眼,她这辈子,活到这个年纪,能求的不就是子孙满堂,天伦之乐吗? 第124章 番外 身世篇 5   “母后礼佛多日,突然召见朕,想来是有事情要跟朕说了。”莫浩楼扶着太后,他对太后是孝顺的,从小到大,太后对他的好和教养,细心的栽培,莫浩楼永生难忘。她首先是个母亲,对儿子的教导,却是如同朋友般。   后来莫天穹出生了,教导莫天穹的事情,太后推给了他,这在无形中,让莫浩楼当了父亲的角色。所以就算后来他有了皇子,还是最疼莫天穹。如果不是先祖饰物的事情……   “浩楼。”这是莫浩楼登基以来,太后第一次如此叫他的名字。   “母后,您这是怎么了?”这一声,把莫浩楼吓住了。   “前几天,哀家找情天说了给他找个侧室的事情,你知道情天问哀家什么吗?”   莫浩楼心里有了底,以为是情天和太后闹了矛盾。“母后,情天年纪小,若是冲撞了您,您别往心里去。”   太后轻笑了一声摇头:“他的问题,哀家一直没想过,如果哀家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莫浩楼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虽然太后在笑,但那声音中的无奈,比哭还难看。   “他说,如果他的身上没有那个胎记,皇上和哀家会相信他母亲是清白的吗?”   什么?   莫浩楼一震,但随即又问道:“他为何突然有此想法?这跟他的婚事又有什么关系?”   “他告诉哀家,他有喜欢的人了,就算这个人皇家不认同,就算哀家和皇上反对,他也要和那个人在一起。”太后为何把事情的责任推给情天,这是一个计谋。如果说是莫天穹的意思,那么这会引起兄弟间的矛盾,但对情天,莫浩楼有亏欠,所以,她用情天的口来说,更加的适合。   “这孩子在想什么,只要不是正妃,他喜欢了,就算是出身平民,朕也不会阻止他。”莫浩楼哭笑不得。   “无关出身,只关乎性别。”太后这话,犹如炸弹。   “什么意思?”莫浩楼蹙眉,还没往那方面想。   “情天告诉哀家,他喜欢的人,是男的。”   “荒谬。”   荒谬之后,佛堂里,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太后又道:“当时哀家听了,也觉得荒谬,于是情天如此问哀家,如果他的身上没有皇家子嗣的胎记,皇上会认为他母亲是冤枉的吗?皇上会相信他是他皇上的儿子吗?”   “这是两码事。”莫浩楼的脑袋轰轰响,他还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   “不,情天是在说,是皇上对不起他母亲在前,是皇家对不起他在前,皇家不是他的责任,如果在皇家和那个人之前,他会选择那个人。”   “他还是个孩子,他懂什么?男人和男人……这是荒天下之大谬。”莫浩楼的脸色很不好看,而且还敢威胁他,就算皇家对不起他,就算自己对不起他,就算……没有就算,因为他说的是事实,皇家和他莫浩楼,的确对不起他。“那个男的是谁?”   “皇上想要对那个男的下手吗?如此一来,情天便会永远的离开皇家。”   “朕还有其他的子嗣,就算他离开皇家,朕也不允许他跟一个男的在一起。”   “皇上还有其他的子嗣,但是有胎记的确只有情天一个。”   “他跟男的在一起,将来没有子嗣,与其他要断了子嗣,不如朕换了太子。”   “在失去情天和子嗣之间,皇上觉得哪个更重要?”   “朕不明白母后的意思。”   “情天是个什么性格的人,皇上跟哀家都明白,他敢说,自然也不怕皇上知道那人是谁,自然也不会担心皇上会对付那人。哀家今日找皇上,就只问一个问题,皇上觉得,与其让有胎记的皇子继承皇位好,还是让帝皇之位能者居之好?”   “这……”用胎记来寻找皇位的继承人,的确是件稀奇古怪的事情。这个道理莫浩楼懂,但如果情天一意孤行,帝皇之位自然不适合他,那么继承皇位的,就不是有胎记的皇子了。   事情回到了起点。   “母后这话,是情天问的吗?”   “情天说,哀家活到这个年纪了,能求的不就是子孙满堂,天伦之乐吗?皇上,哀家这几日在佛祖面前左思右想,的确如情天所言,哀家活到这个年纪了,求的只有子孙满堂和天伦之乐了。所以,只要国泰民安,哀家有生之年能看到子孙们的幸福,这酒足够了。哀家知道,九泉之下,先皇会怨哀家,但这一切哀家一人承担了。皇上你怎么想?”   莫浩楼眯起眼:“母后话中有话,母后见过那个男的?还是知道那个男的?又怎知那人一定适合情天?又如何确定那人值得情天付出?”   “情天告诉哀家,他爱上的人,是小幼。”   啪……   莫浩楼一掌拍在桌子上。   佛堂外的人都听到了,但不敢进来。   “母后今日这话,是小幼说的,还是情天说的?”   “皇上不知已经知道了吗?”   “小幼欺情天年少,欺负他是不是?”   “放肆。”太后脸色也沉了下来,“小幼是你一手带大的,抛开先祖饰物那件事不说,皇上扪心自问,他可曾对不起你?”   莫浩楼撇开头不说话。   “八年前情天失踪,小幼不顾礼节,殿堂上拿剑指着语亲王,如今想来,皇上可是明白了?”   “母后今日这话,是让他们在一起了?”   “难道你要哀家满头白发,看着孙子和儿子双双离去吗?”   “母后还有朕,还有森翼他们。”   “所以情天才问哀家,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胎记,皇家会相信他母亲的清白吗?会认他归宗吗?”太后的声音重了,声音哽咽,却强强的忍着。   这个年纪,这等丑事,她比莫浩楼更难接受,但是她没得选择。在家和万事兴里,他选择了家和万事兴。   是皇家在一开始抛弃了他,所以在选择人生大事上,皇家没有阻止他的资格。如果要二选一,情天表示,他选择当个平民,让皇上来个不闻不问。   莫浩楼走出佛堂的时候,仿若一下子老了。   他对情天有种特别的感情,比对其他儿子的感情要深。如果说是愧疚,这几年的相处,也够抛开了,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儿子的。喜欢他的内敛,他的文静,他的聪明,他的俊俏。仿佛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紫筱蕊在他面前。   那个他此生唯一爱过的女子,因为他的不信任,已经离开了。   情天今日把事情摊开了说,是在赌他的父爱,赌他的信任吗?   情天如此问了,他这个当父亲的,还能怎么回答?他拿自己犯的错来堵自己的口,让他说不出不准的话。   莫浩楼虽然把朝廷交给情天了,但是他还没糊涂,他知道情天想表达的意思。   可是,他们是叔侄啊,若是寻常百姓家……若是寻常百姓家,那也关不着他的事情了。   自己的兄弟,和自己的儿子。   自己一手带大的兄弟,和自己从小就抛弃的儿子。是小幼你对情天的照顾,弥补了朕对情天的亏欠吗?   但是这种付出,朕的代价太大了。   “宣太子。” 第125章 番外 身世篇 6   自从情天认祖归宗之后,莫浩楼总是特别喜欢留恋紫贵妃生前的别院,应该是在惦记,也可能是在欣慰。   惦记这个女人,欣慰这个人为了生了情天这么好的一个儿子。   但现在,事情脱离了他的想象。   “父皇。”情天远远的看着莫浩楼的背影,有些颓废。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怎样去孝顺这个父亲,从小到大的经历,足够他知道自己的立场,也足够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莫浩楼回头看着情天,并没有说话。   少年俊俏的长相真的相当出色。   却不是。就算长得再好看,从身段和气质上,如此英姿飒飒的少年,怎么看都不会是个姑娘。   “皇家不允许有丑闻,你可知道?”莫浩楼闭上眼睛。   情天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莫浩楼的话,怕是太后奶奶已经跟他说了这件事。于是他单膝跪下:“儿臣自愿离开皇家,且永远不会出现在皇家子嗣面前。”   “你这是在逼朕吗?皇家和你个人相比,你难道不知轻重吗?”莫浩楼很失望,这个他看好的皇位继承人,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   “从父皇不信任我母亲的那一刻起,从我母亲喊冤离开皇宫的那一刻起,父亲已经失去了逼我去选择的权利。也从那一刻起,我作为莫家人的义务也消失了。”一字一句,情天说的相当清楚,甚至有些残忍。   “你……”莫浩楼一口气堵着,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所以,你还是在怨朕,是吗?”   “不是。”情天摇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说明事情的因果,我对父皇,从未有过憎恨。我说过,我理解父皇的处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不在父皇那个位置,所以永远也没有权利去评断父皇的处事。”   “你……朕现在就去处决了天穹,你信不信?”莫浩楼最后放下狠话。   “且不说天穹叔叔能安全的逃离,就算不能,天堂还是地狱,我都会陪着他的。但是在那之后,我会给他报仇。”   “你要弑父?”莫浩楼的声音更重了,其中难掩怨气。如果说之前是感叹,是失望,那么此刻,他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情天不怕,他只是回答:“凡事因果循环。”   “你……”情天神情如此平静,让莫浩楼怨气只能让自己心里吞。   终究是对这个孩子亏欠啊,也终究是对这个孩子充满了希望。这三年的相处,从自己中箭之后,这孩子的细心照顾,到现在,满满的希望,最后成了失望。   “父皇,其实,我跟谁在一起,我有没有子嗣,并不会影响皇家,也不会影响大明国。”情天语气平淡的指出,“只要国有贤君,于国有利,于民有福。”   “你和天穹的事情如果传出去,让皇家如何面对悠悠之口?就算你们掩护的好,没有传出去,将来谁来继承你的位置?”   “父皇,我和天穹叔叔从来不需要掩护,只我们都不是孩子,知道走路该怎么走?我们也不会因为自己而做出有损国威的事情。众皇兄都有孩子,您的众皇孙中,难道没有贤者吗?帝皇之位是能者居之,何必一定要绕着祖宗的规矩?”   “可他是你皇叔,你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脉,你到底明不明白?如果他只是一个路人甲,朕就当你养个男宠,但天穹不是,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别人不会说他以色事主,不会说他……说他……”莫浩楼点到为主的话,情天懂。   情天沉默了,如果说有什么事无法跨越的,无法改变的,那就是他和天穹之间的关系。只是他不知道,他和莫天穹并非是亲叔侄。   皇家和药王谷有关系。   太后收藏的那幅画像跟药王谷的谷主如此像,情天知道其中有些关系,但是他一直不知道,这才是他身世的秘密。   “那么儿臣隐性瞒名,从此消失在父亲面前,消失在……大明国。”   “你已经拿定主意了是不是?”   “是。”   莫浩楼握紧了双拳:“就像你说的,朕改变不了你的想法,左右不了你的决定,既然如此,朕准了。”   “谢父皇。”   从此,大明国太子莫情天,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那件事是这样传出的,逍遥王被暗杀在自己的王府,太子为追凶手,从此下落不明。   二年后。   驾……   乌黑毛发的马背上,白衣人身手矫健的在跳舞。   在马背上表演舞蹈,是这个民族的一个特色。舞者不分男女,夺得舞蹈比赛的第一名,可以在神圣的祭祀庙里,许下自己的愿望,听说祭祀庙非常的灵验,所以每次的舞蹈比赛,有很多人争前恐后的前来。   这个民族是隐藏在几个大国边境,却又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部落。因为地处的关系,四周常年大雾,也因此,寻常人根本无法发现这里。   男人跳舞没有女人那么柔,但是在马背上的舞蹈表演,却是非常吸引眼球的。然而,最美的是有一只白鸽,竟然在这个时候飞进了比赛场地里,然后停在了白衣人的肩膀上。   顿时,这个现场安静了下来。   但是白衣人并没有理会那只白鸽,而是直到比赛结束。   无疑,他取得了第一名。   奖品是个花环,挂在脖子上,非常的有趣。   从舞台上下来,周围不少姑娘,用爱慕的眼神看着白衣人,只是他恍若没有看到。最后来到一个气质华贵的男人面前,将自己脖子上的花环,挂在了男人的脖子上。“他是我的爱人。”他这样向大伙儿宣布。   现场有一瞬间的安静,出奇的安静。但是很快,大家都笑着说了恭喜。   “天公子。”有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族长。”这名天公子,便是情天。他和莫天穹之所以能走进这个神秘的世外桃源,是因为在一次旅游的途中,遇见了族里的一位族民,这名族民是外出求医的,于是,懂医术的情天就走进了这里。   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又知这里的这种风俗,莫天穹便要情天为自己跳一支舞,理由很简单,他逍遥王生辰快到了,当年他为莫浩楼吹了曲子,总该为自己送一份不一样的生日礼物。   “天公子,在下领公子去祭祀庙,好让公子早日实现自己的心愿。”   “那便谢谢族长。”说着,他取下白鸽上的信,再放开白鸽,“族长放心,此鸽是闻着我身上的药味而来,是家里圈养的信鸽,所以不会让族民有后顾之忧。”   “公子初进族里,在下就知道公子非一般人,所以在下信公子的,公子请。” 第126章 番外 身世篇 7   祭祀庙。   祭祀庙中供奉着一座雕像,雕像是个年轻的女子,美丽又婀娜。   情天站在雕像面前,让他惊讶的并不是雕像女子的美貌,而是女子脚踩白莲。这雕像,有点意思。   见情天低头看着白莲,族长以为他有兴趣,于是解释道:“祭祀是我们民族的圣女,而这位祭祀,是我们族的第一代圣女。传说,她是白莲仙子的转世。”   “哦?为何有此说法?”每一个传说的背后,都应该有一个故事,只是出于下意识的,情天对这位祭祀的故事,有些好奇。   “据说这位圣女出生的时候,身上带着莲花胎记,圣女不仅长的漂亮,而且更是才华横溢。”族长说着,不自觉的笑了几声,“说来惭愧,因为历时已久,族长传到我这代的时候,关于圣女的事迹,都成了传说。”   “身上带着莲花胎记?”这话太过震惊,让情天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皇家子孙里,关于皇位继承人的事情。   情天不信这是巧合,莫家先祖和这里的圣女,一定有关联。   “那后来呢?关于这位圣女,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的事情也都是传说,传说圣女出了族域,说是体验外面的生活,再把外面好的一面引进来,后来有了这么一个规定,每一代的圣女,在继承祭祀的身份时,必须要先去体验外面的生活,如果有一天她归来了,那么就有资格继承祭祀的位置。但是……”   “但是?”情天看着族长的神情,似乎有些悲哀。   “但是族里有一位圣女,她出去以后,再也没有回来。”   什么?   出去以后,再也没有回来,难道说……   “关于这位圣女的事情,一直没有记载,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位圣女在外面过得很好,因为圣女有送家书过来。可惜的是从那位圣女之后,我们民族再也没有莲花胎记的婴儿出生。所以祭祀庙到现在,都没有祭祀。”族长的声音听着是惋惜。   情天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的胸口,那位从此消失的圣女,会是自己的先祖母吗?   “你们族里,可有出现过带着莲花胎记的男婴?”情天问。   族长虽疑惑,但还是如实道:“未出现过,但祭祀不分男女,只是恰巧没有出现过而已。若是出现莲花胎记的男婴,那便是圣子。只是……”族长顿了一下,“公子怎会有此一问?”   “倒也没什么,也许是巧合吧,我见过有莲花胎记的男婴。”如果那位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的圣女,真的是自己的先祖母,那么先祖立下有胎记的子嗣作为皇位继承人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了。   情天想,应该是先祖爱极了那位圣女,生怕自己死后,圣女的子嗣就这样断了,所以才立下这个规定。如此一来,为了生下有胎记的皇子,皇家子孙们都会努力去生孩子。   情天摇了摇头,追究因果,竟然是如此好笑。   “哦?”族长眼睛一亮,“那公子可是认识那位男婴?”   “那胎记会因为人的体温而变色,如果人的体温高了,胎记会呈现血红色,可是如此?”情天又确认。   “是的,公子如此了解,想来对那位也是非常熟悉的。倘若公子不方便说出此人是谁,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族长沉思了一会儿道。   “族长请说。”   “因为自那位圣女之后,族内再也没有出现莲花胎记的婴儿,所以祭祀之位一直悬着,也因此,关于祭祀的一些事物也一直备着。今儿在下想把这些交给公子,托公子转角,公子可是愿意?”这是那位圣女的母亲的遗愿,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而那位圣女的母亲,是族内最后一个祭祀。   “这个地方,我很喜欢。”情天如是说。   “公子的意思,在下不明白。”   情天继续道:“因为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喜欢这里的名族风情,所以我还会回来的。”   “公子?”族长还是不明白。   “回来之后,我给你一个带有莲花胎记的男婴。”   族长先是一震,随意看着情天的眼神慢慢的变了,从惊讶到惊喜,随着他眼神的变化,情天知道,他懂了。“眼下外面有事情要处理,我先行告辞了。”说着,情天闭上眼,向这位祭祀许下了愿望。   不管能不能实现,人是因为有愿望有梦想,才有前进的动力,才变得伟大。   “恭送您。” 第127章 番外 身世篇 8   “有这等事情?”马车上,莫天穹听着情天关于祭祀庙事情的秒速,惊讶于缘分的奇妙。当日,情天看着苦苦求医的那人很是可怜,于是不远千里跟着对方来到这个名族,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两个月,这里的名族习惯虽然不同于外面,但是意外的让人容易接受,现在想来,难道是因为他们的身上,留着这个名族的血吗?   莫天穹看着而今已满二十的青年,亦可叫做少年。俊美无双的脸成熟了,成熟中尊贵的气质,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两年前,两人在莫浩楼的反对下离开了皇家,离开了京都。天涯海角的生活更是惬意连连。   情天移开视线,看向窗外。   莫天穹看他的眼神,是直接而侵略性十足的,眼底专注的感情很浓,就算生活在一起两年了,情天总是被这种视线看的脸红,这怕是怎么也改变不了了。内心深处,情天做事虽然大胆,但在感情方面,他是含蓄矜持的,不如莫天穹那般肆意,或者说放肆。   噗嗤……   莫天穹看着情天的耳根子开始红了,不自禁的笑了。“果然还是我的小情天啊。”不管多大,在情事方面,永远都是那么害羞。   情天瞥了他一眼。越是相处,越发觉得男人没有以前那么好。现在的他无赖极了,完全颠覆了他心中那个斯文的天穹叔叔的形象。   “今日的飞鸽传书,父皇病重。”这也是情天急于回去的原因。   “他是想要念着你回去。”莫天穹看上去漠不关心,可实际上情天知道,他是在乎的。毕竟莫浩楼在他心中,虽然是兄长,但也如同父亲般的存在。   “他也想你。”情天没有否认莫浩楼对自己的好,不管是不是因为母亲的事情对自己愧疚,但是莫浩楼的确很容忍他。   “当年,他的旨意是逍遥王遇刺身亡,但太子却失踪,而今大明国一直未立太子,他是要我永不见天日,要这个天下间再也没有莫天穹这人,要……你能回去,而我,只能在暗中跟你在一起。”莫浩楼看上去残忍,可是背后留的这一手,莫天穹明白。   如果这个天下间没有莫天穹这人了,那么情天将来当了皇帝,莫天穹的身份,也永远不会被发现,皇室的这个丑闻,也永远不会被传出去。   “天穹叔叔愿意活在黑暗中吗?”这个问题,这两年来,他们一直没有聊过。而如今情天要回去,就必须要谈。   不是非去不可,而是莫浩楼对这件事的容忍,让莫天穹和情天,第一次面对起自己的义务。   帝皇用两年的事情,让他们去明白,去坚持。两年后,如果他们还想在一起,那么必须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莫浩楼以为自己不说,他们就不会懂。但聪明如莫天穹和情天,又怎么会不懂。   “是莫天穹既然已经消失,我又何必活在黑暗中。”狷狂的语气,才是这男人的本性。只是以前伪装的太好,让情天发现不了。   后来才明白,这男人步步为营,就算自己不同意跟他在一起,恐怕他也会千方百计的诱他沉沦。   “那情天呢,皇兄至今未立太子,意思很明显,而今今天回去,如果他要你继承皇位,情天可是愿意?”退一步,莫天穹反问他。   “当日,如果他对我们赶尽杀绝加以威胁,便是拼了命,我也不会任他左右。可是,他给了我们两年自由,我……”拒绝不了他。   莫浩楼是个英明睿智的帝皇,除了二十年前紫筱蕊的事情,在其他事情上,他都是个贤君。他太相信祖上的规定,有莲花胎记的子嗣必须是皇位的继承人,再加上情天如此聪明,所以他大胆的给自己来了一个赌注,他给情天和莫天穹时间,如果经历了风花雪月,快意人生之后,他们还能在一起,那么,他允许给他们在一起。   而今,已经过了两年,莫浩楼不想投降,却不得不投降,也许,他们之间的羁绊和感情,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一个是他亲自照顾的弟弟,一个是他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儿子。   这两人的性格,莫浩楼比谁都了解。能在两年之后还能在一起,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们是真的决定了。   他突然想起了莫天穹当年的话,后宫的三千佳丽,都比不上一个能走进他心里的人重要。是啊,他早该明白的,既然自己如此了解他们,就在一开始就明白,他们不是在图个新鲜,而是一开始就认定了对方,所以才会向自己和母后坦白的,不是吗?   “皇上,喝药的时间到了。”皇后捧着药碗,退了身边的侍从,“皇上这两年来就算在再伤心逍遥王的事情,再忧心太子的事情,也得顾着自己的身体啊。”曾经俊朗的身影,而今躺在病床上,让皇后看了很是心疼。   “朕没有心情。”莫浩楼推开药碗。   “皇上,您是一国之君,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需要你。”皇后耐着心思劝。“这今日太后问起皇上了,皇上若是不喝药,臣妾便去告诉太后,让太后为皇上担心,可好?”   “皇后这是激将法威胁朕啊。”莫浩楼哭笑不得,“就算朕的病好了,情天……也不知何时会回来。”   “但如果太子回来,见到皇上身体如此,太子更是会自责的。”皇后说着,向着外面招手,接着从外面走进一四岁孩童,孩童因为年纪小,走路摇摇晃晃,“皇爷爷……皇爷爷……”但是脆嫩嫩的声音,格外的讨人喜欢。   “是祈望吧。”莫浩楼对这个孙子很是喜欢,是长孙的关系吧,所以更是疼爱。他就算身体不舒服,也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   “皇爷爷,您快陪我去玩,快陪我去玩。”莫祈望来到床边,来着莫浩楼的手。   “祈望乖,爷爷身子不舒服,你在这里陪爷爷就好。”皇后开口。   “我不。”小祈望有些任性道,“皇爷爷骗人,不陪我玩,自己赖床,皇爷爷是坏孩子。”小祈望眼睛一红,这是要哭的节奏,小孩子哭起来,能心疼死人。   “皇爷爷真生病了,没有骗祈望,等皇爷爷身体好了,再陪祈望玩,好不好?”莫浩楼揉着他的小脸蛋,这孩子长得不像森翼,也不像孩子他娘,倒是让莫浩楼觉得有些像情天。白回来的情天,白白嫩嫩的,很是好看。   “父王说生病了喝药就会好好,爷爷快喝药,喝药陪祈望玩。”小祈望眼睛溜达,然后看到了皇后手中的药碗,便要伸手去拿了。   皇宫赶忙把药碗移开。   莫浩楼叹了声气:“你这是故意把孩子给叫来的。”   皇后笑而不语。   帝都皇城,是莫森芜的噩梦,但是这次,皇上病重,就算再不喜欢这里,他也不得不踏进这里。其实踏进这里,还有一个原因,五年前离开这里,和那人从此,再无联系。   两年听说小皇叔死了,听说那人失踪了。那一刻,他几乎想飞进这里,但是太没远在千里之外,又怎么飞的进来。   今次他还是选择回来了,是想看看,有没有那个命中注定,命中注定能遇见那个人。那个他今生愧对,恨不起来,却难以忘记的人。   莫森翼已经足够懂事,足够成熟。所以他比谁都明白,自己对那人的执着,是什么?但是他也比谁都明白,这种执着,今生绝对没有希望。所以,他不为难他,也不让他知道,他做他的将军,不管别人在背后说他什么,他只做他的将军,为他征战沙场。可是两年了,男人一直没有消息,如果大明国的国君不是他,莫森芜觉得自己失去了征战沙场的意义。   情天,你在哪里……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